第46章 坦白
冰粒自空中緩緩落下,伴随着一股冷氣漸漸沉澱下來。
躺在地上的兩人一動不動。他們周圍是一個大坑,所幸周圍現世的建築沒有絲毫損傷。
“冬獅郎,源內——”一護出聲,剛想過去,就被平子伸出一只手攔住了。一護一愣,轉過頭看着他。
平子蹙着眉看着兩人,說道:“讓他們兩人自己冷靜下吧。”
“但是——”
“別忘了,”平子打斷了他,轉過頭,用一雙下垂眼看着他,懶散道,“你還有什麽事是要做的。”
“我……”一護愣住,随後捏緊了拳頭低下了頭。
“诶,那麽事情算是結束了吧,真子?”久南白嘟着唇,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瞪大了眼睛說道。
“笨蛋,不要用這種失望的語氣!”拳西忍不住出聲道。
“但是我還什麽忙都沒幫上呢拳西!”
“你到底想幫上什麽忙啊!”
“這樣的事态已經算是最好的吧……”愛川羅武推了推墨鏡,說道。
羅茲望着兩人,過了半晌,他微微低頭嘆息:“真沒想到一切會變成這種樣子……”
“不僅是源內,還有我們……”
愛川羅武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轉過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不要這種樣子了,羅茲。時間快到了,那時候把所有舊賬一起找那個人算清楚吧。”
“真子,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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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差不多該收拾這小子了。”平子将刀架到了肩上,說道。
“等等——”見一行人要走,露琪亞出聲,狐疑地看着他們說道,“你們是什麽人?”
假面軍團一行人看向她,一護沉默了下來。
過了半晌,只聽到平子淡淡的聲音響起:“和你們死神不是同伴的人。”
“你們不是死神嗎?但是你們拿着斬魄刀。”露琪亞蹙着眉看向假面軍團每人一把的刀,下一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看向一護。
平子瞥了一護一眼,說了句“走了”,就轉身離開。
其餘人跟在他身後離去。
一護看了眼露琪亞,最終還是轉過身離去。
音樹一動不動地壓在日番谷身上,目光沒有焦距。
日番谷望了眼假面軍團的背影,推了推音樹,試着站起來,嘗試了半天無果之後,他蹙着眉輕聲問道:“還能站起來嗎?”
然而沒有應答。
他遲疑道:“……音樹?”
音樹動了動。
他剛松了口氣,就聽到音樹輕咳一聲,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叫我的名字。”
日番谷怔了怔,頓時燒紅了臉,整個人僵住。
音樹輕咳了幾聲,一手撐地,艱難地坐了起來。
她臉上的面具雖然已經破裂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從她臉上掉下來,留下一半挂在她臉上。
日番谷坐起身,看着她的臉,随後蹙着眉伸出手将她剩下的面具摘下,緩緩拿到眼前。
“啊,終于摘下來了啊。”音樹坐在地上,看了眼日番谷手中的面具,笑道。
“……你沒有掌握虛化嗎?”
“我自以為已經掌握了的,”抓了抓頭發,音樹淡淡道,“大概是因為我比較特殊吧。”
日番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面具,微微松手。
一陣風吹過,面具就在他手中化為塵粒随風飄散。
“以後不要再用虛化了。”他沉聲說道。
音樹看向他。
“這次能讓你恢複正常完全是僥幸,我清楚并不是我讓你停止下來的。如果下次還發生這種事情……”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兩人都知道他未完的話是什麽。
音樹不在意的笑了笑,只是開口問道:“小白,你想殺了藍染嗎?”
日番谷愣了愣,像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情。
“你想殺了藍染嗎?”
他沉默半晌,還是低聲承認。“想。”非常幹脆。“在發現他背叛了瀞靈庭的時候,就已經想殺了他了。”
但是最後的結果是他差點被藍染殺死。
“小白,你知道嗎,當我發現我們一群人都被藍染害了的時候,我也想殺了藍染,但是我比你慘,那個時候我已經連動都動不了了。”
日番谷一怔,看向她。
“他甚至沒對我們拔刀,就已經用他的陰謀打敗了我們所有人,”音樹說着,目光不知停留在什麽地方,“而現在……你知道他的力量有多強大,即使是虛化後的平子他們也不一定打得過他,但是如果是我的話……”
“是指失控後的你嗎?”日番谷顯然有些急促地打斷了她的話,“這樣的你也是沒有辦法打敗他的。藍染的事情應該交給瀞靈庭處理。”
“你讓我什麽事都不要做?”音樹笑問道,“小白,首先得說明的一點是,雖然沒有明确說起過,而且我也回去過瀞靈庭和你們死神一起執行任務,但是我現在是假面軍團的人,瀞靈庭的一切決定幹涉不了我。”
日番谷錯愕地看着她,像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我們有自己的仇要報,這和瀞靈庭的一切決定将不相沖突。”
音樹搖搖晃晃地起身,将插在地上的斬魄刀拔出,收回了鞘中,轉身就要走。
日番谷起身抓住了她的手,沉聲道:“是因為當初我沒有和你一起去當死神嗎……如果我和你一起在一百年前被藍染做了那種事情,你是不是可以好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我也想殺了藍染,我也要向他報仇,但是你現在的做法是不明智的。一旦你堅持下去,剩下的結果就只有死。”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音樹淡淡說道。
日番谷一震,随後皺緊了眉頭,加重了聲音堅決的說道:“既然如此,不是更應該好好珍惜這次生命嗎?”這種語氣不知是在勸她還是勸他自己。
“珍惜?”音樹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随後轉過身從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說道,“小白,你不明白嗎,這次生命就像是老天為了讓我完成遺願勉為其難給我的一樣,等藍染死了,不管是誰殺的,我最後都會死。”
“我不是假面,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身上出了什麽問題。只要我一天保持着這種身份,就一定會死。”
日番谷呆住了,湖綠色的眼眸中盡是震驚。
“這就是,你之前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整個瀞靈庭中,除了涅繭利和總隊長,或許還有資深的卯之花隊長,春水大叔和浮竹,沒有人明白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略知皮毛的人以為她和平子他們一樣,虛化之後成了假面,擁有了超越死神的力量。
就連小白,就算他是被卯之花隊長親口告知她的事情的,但顯然他也并不清楚完全的真相。
以前她想瞞着他,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情告訴誰都沒辦法改變,就算是浦原喜助,能做的或許也是和涅繭利一樣在她死後好好研究她的屍體。小白是她在死後唯一的親人,就算之後她離開了屍魂界一百多年,回來之後她成了旅禍他成了隊長,兩人的關系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清楚,但是她清楚他依舊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想讓他擔心,在做完想做的事情之後悄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更好。
但是顯然,過了一百多年,小白在某些事情上固執的性格沒有絲毫改變。
而且在經歷方才的事情之後,她已經不想再顧及什麽了。
她決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
“過了一百年之後,我回到這裏,等殺了藍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次消失。這不會對周圍人的生活産生任何影響,小白,現在的屍魂界已經是你們的時代了。”
她在一百年前去了瀞靈庭,他在她死後去了瀞靈庭。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不是別的什麽問題,而是生與死,而這兩樣東西正是這個世界上永遠無法改變的東西。
緩緩吐出一口氣,音樹閉上眼,轉過身就要走。
“等等……”
音樹不停地向前走着,将被風垂到額前的發捋到耳後。
下一秒,她停住了腳步,微微睜大了眼睛。
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她身前。
銀發少年側身擋在她面前,随後緩緩擡起頭看着她,那雙湖綠色的眼眸在一瞬間竟然讓音樹覺得有些不敢去正視。
“不會對周圍人産生什麽影響,你就是如此主觀地對一切事情下定論的嗎。”
“黑崎一護,四楓院夜一,浦原喜助,碎蜂,你的那些一百年前的隊員,還有剛才那群人……還有我,你是真的覺得不會對我們産生影響,還是根本沒有想過?”
日番谷緩緩說着,沙啞的聲音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麽。
音樹錯愕地看着他。
“如果真的想那麽幹淨地退身,”頓了頓,他低聲道,“那為什麽不能做到一開始就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不知道你去當了死神——”音樹下意識地辯駁道。
“那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去當死神嗎?”
“你說過了,”音樹冷冷道,“因為雛森副隊長和我一樣去當了死神,所以最終還是決定來瀞靈庭看看吧?”
“看看?你以為我想看什麽?”日番谷有些憤怒地說道,“去看看自己第二個親人在瀞靈庭生活得怎麽樣嗎?去看看瀞靈庭到底為何如此吸引人嗎?重要的人消失了那麽長時間不見蹤影,甚至是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掉了一樣,你以為我到底為什麽去瀞靈庭?!”
音樹呆呆地看着他。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小白這個樣子。
“雛森說她沒有聽過瀞靈庭有哪個副隊長叫源內音樹,也說瀞靈庭根本沒有四楓院夜一這個隊長……你之前都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嗎?其實你還是瀞靈庭裏的一個小隊員,根本不是副隊長,只是想來跟我開開玩笑而已……”
“這麽長時間沒有回來是因為對死神徹底失望了嗎,還是單純地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回來而已。”
“如果……我去瀞靈庭,努力地向上爬,當上隊員,當上副隊長,甚至是隊長,會不會把你這個一直很努力的人吸引出來?”
“但是……如果,你已經死了呢?”
“你明白我踏進瀞靈庭時的感受嗎?”
“小白……”音樹下意識地出聲。
銀發少年站在她面前,垂着眼簾。
“我找了你很長時間,從真央畢業,進入護庭十三隊,然後做到席官,甚至是隊長,結果你一直沒出現。”
“我沒有向任何一個隊長問起你的事情,因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們可能會認識。如果在你重新出現在這裏之前,我就已經問過京樂隊長的話……”如果早已經得知她的死訊的話,他會怎麽樣呢。
不當死神?不可能,斬魄刀一旦拿起就永遠無法放下,直到死去。
不當隊長?不可能,保護瀞靈庭已然成了他的責任,他是隊長,就應該做好隊長該做的事情。
那他到底會怎麽樣呢?實際上在那個漫長的尋找過程當中,他對于她還活着的設想早已經放棄了,然而直到現在他依舊無法想象如果當時他得知她早就已經死了的話他會怎麽樣。
“那麽長時間之後你終于出現了,卻來告訴我你很快就會離開……嗎?”
“一百年前我是個普通的整,什麽也無法做到,一百年後的我是隊長,但是依舊沒辦法留住你嗎?”
“我……”音樹怔怔,她并沒有想到小白會說出這番話。
她在瀞靈庭看到小白和雛森的時候,雖然覺得不舒服,但小白能有新的親人總歸是好事,這樣當她死了的時候也不會對他産生什麽影響。她的确是這麽想的……
現在看來……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音樹苦笑。不論是小白還是她……
“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的,小白,”音樹嘆了口氣,“涅繭利說我本身已經跨越了死神和虛的界限,這種存在是不被允許存在的,所以靈魂會在任何時候不受外力地消失。不過我和平子他們做了次試驗,測試我把力量發揮到了什麽程度會消失。”
“測試出來的結果和當時和葛利姆喬打的時候有些不相符,”她記得她和葛利姆喬打的時候,在虛化的情況下只用了卍解右手就出現異樣了,“所以我想可能和真正的虛或是破面戰鬥的時候我消失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但是,小白,死神的敵人只會是虛。我作為一個……曾經是死神的靈魂,難道你要讓我在虛圈攻過來的時候乖乖躲到你身後不出手?”
日番谷一怔,抿緊了雙唇,蹙着眉頭沉默着。
過了半晌,他低聲道:“……不會讓你死的……”
音樹一怔,看向他。
他的雙手垂在身側,握緊成拳。音樹無奈地笑了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