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塵世太吵鬧,我只想倦在你的懷抱。再多紛擾,因你變得不再重要。
——《此時此刻》
深夜未歇,秦尋風坐立在電腦前,收到了一封來自商英的郵件。
尋匿者簽約協議已談妥,合同已于晚上八點四十五簽好。
商英
下面還附件了一張圖片。
秦尋風點開照片,乙方簽名處被打上了馬賽克。
秦尋風:“……”
這什麽情況。
他面無表情的點開手機通訊錄點好一個電話打了過去,聲音冰的像外滲寒氣:“乙方簽名處怎麽回事。”
“作詞人尋匿者好像并不想讓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我自作主張把字糊了去。”
“哦?”秦尋風唇角狠勾,神情瞬間深邃晦暗起來,“如果我非要知道呢,你以為只要這樣我就沒辦法知道她的名字了嗎。”
“是我愚昧。”商英停頓了一瞬,過了半晌才把那個名字念了出來,“她叫沈晚星。”
她叫沈晚星。
“沈晚星——”秦尋風瞳孔微微一震,下意識按斷了電話,視線忽然間沒有了落腳點,“竟然是她。”
他失神着,猝然間就笑出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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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也是她。
七年前。
打完籃球的秦尋風走進班級,用球衣輕抹了下臉頰的汗,一低眸,看見桌面上放了一張綠色的紙。
“什麽啊——”他不經意間擡手拿了起來,“尋匿者”三個醒目的大字映入眼簾。
尋匿者?
學校裏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嗎?
“……
此夜無眠
誰騙得誰肝腸寸斷
往事悠然輕嘆
回憶相聚竟是淚顏
兩散
猶記稚年
歡喜滿目你追我趕
若說歲月有憾
那個名字天日重現
誰敢
……
畢業那天誰忘了言
勿念
青春尾斷誰欠一眼
再見
”
看着看着,秦尋風就不由自主的把歌詞念了出來,視線轉像另一邊,歌詞名着實讓他有點意外。
《愛時年少》。
學校裏那群老古董竟然還會把這種歌詞登上來,支持早戀的意思嗎。
讀到最後,他才發覺自己會錯意了。
——若你最後一定要把我忘掉,請記得我那時年少。
——若你到最後仍不懂我瘋狂,就當做我那時年少。
——當我的愛不再像火般燃燒,會心疼我愛時年少。
秦尋風單獨把這三句話摘出來排在一起,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什麽嘛。
愛而不得——
老師們原來是這個意思。
有意思。
不過這個風格他怎麽覺得有點似曾相識,是在哪裏見過嗎。
突然間,付騁安一下子湊到秦尋風的身後奪過他手中的校報,一臉壞笑道:“這什麽東西,你看的這麽認真……歌詞啊——,啧,還玩什麽神秘,尋匿者?尋匿?什麽意思啊,不懂。”
“你這智商想懂也夠嗆。”秦尋風說着輕輕擡手想把校報拿回來,付騁安卻已先他一步将校報抓在手裏揉皺後丢在地上。
海報被丢在腳邊,秦尋風目光一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別看這些乏味的東西了,晚上來我家打游戲怎麽樣。”付騁安伸出胳膊架在他脖子上随性一勒,嘴角的笑容惹人注目,“看這種矯揉造作的文字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不是嗎,還有什麽比游戲很适合你的東西嗎。”
秦尋風淡淡看他一眼,啓唇道:“沒有。”
同一時間,沈晚星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撥打了舒莞荟的電話。
“莞荟,我簽約了擎風唱片公司,CEO是秦尋風而非付騁安。”
“什麽?”接通電話的舒莞荟驚的一瞬合不攏嘴,連連發問,“你說什麽,擎風唱片是秦尋風的?那付騁安是什麽鬼,他閑的沒事瞎往外跳什麽。那晚星你這應該也算是實現夢想了吧,真好——,我記得你最開始是想當歌手所以自己寫詞,但現在成為一個作詞人,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吧。”
“可能吧。”沈晚星輕嘆了口氣,聲音有點啞,“其實我早對所謂夢想沒什麽期盼了,偶爾寫寫歌詞,記錄下靈感,我也就滿足了。”
“晚星你還記得嗎,你曾跟我說過的話。”
“記得什麽?”
“你曾說過夢想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只要你為之努力,只要是你想要得到的,它就有價值存在。如果它曾在你失敗時鼓舞你前進,如果它曾在你對人生失望時看見活下去的理由,那麽它就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誰都無法否定你的夢想,除了你自己……現在,我把這段話還給你自己。”
“真虧你記得這麽清楚。”沈晚星淡笑了一嗓,瞬間提起來點了精神。
“我們總說現實是骨感的,所以能堅持夢想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這麽浮躁的社會,喜歡都會變成微不足道的東西,我很羨慕你,晚星,十二年了,你還留有初心。”
沈晚星在床邊坐下,神情落寞,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你就知道誇我。”
“對啊,我就喜歡誇你,怎麽樣,心情好點沒。”
“嗯。”
“那你睡吧,別胡思亂想了。”
“好。”
“晚安。”
“晚安。”沈晚星最後盯了眼手機屏幕挂斷電話,下一瞬,一條短信發了進來。
明日請來擎風國際一趟。
商英
沈晚星當下就回了條短信回去。
“有什麽事情。”
“歌曲《為你明》的演唱者常柚想要見你一面,關于歌詞內容有點事情要問你。”
沈晚星慢吸了口氣,思索了兩分鐘後發過去了一條短信。
“時間。”
“按照你的時間來,越早越好。到時候到了你發短信給我,我安排人為你引路。”
“知道了。”
她坐起身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轉瞬就翻身把自己包進了被子裏,心緒不寧的閉上了雙眼。
右眼皮沒緣由的跳了幾跳,她伸手按揉了兩下,猛然間想到了秦尋風。
應該見不到他吧。
按照商英的話說,讓秦尋風上心的只有那家游戲公司,至于唱片公司,不過只是一個挂名CEO。
碰上的幾率應該會很小,她想。
然而上天偏偏喜歡事與願違。
沈晚星第二天剛下班就立馬趕去擎風國際,一名前臺職員引她進入一個房間,讓她稍等片刻。
她閑來無事,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等待,手指沒有節奏的打在椅子扶手邊。
但是她沒有等來常柚。
秦尋風毫無預兆的推開門出現在她面前,吓得她差點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沈晚星先是尴尬的起身,神态慌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神情,随後被她狠狠地壓了下去。
她幾乎在瞬間就平複了心情,不慌不忙道:“你怎麽在這裏。”
秦尋風一臉淡然的關上門,背靠着門站立,雙臂環于胸前,面色鎮靜,一副靜候下文的姿态,挑眉問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這整個公司都是我的地方,好像這句話我來問你才比較恰當,不是嗎。”
沈晚星聞言微微色變,抿唇思索着要怎麽回答,那邊的人卻像準備好了一樣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你不知道我是這個公司的合法管理者?”秦尋風淡淡扯了下唇,神态不能再輕松自如。
沈晚星聽了他的話後故作恍然,左手食指無處安放的随意指了指,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我是來找常柚的。”
言下之意,跟他沒關系。
“原來是這樣。”秦尋風半信半疑着點了點頭,下一瞬就懶散的合上了眼皮,整個人處在半寐狀态,悠哉啓唇道:“不過常柚現在正在臨市開展新專輯的首唱活動,今天你是見不到她了。”
這又是什麽情況?
難道不是常柚約見她的?商英——诓了她?
他為什麽這麽做。
沈晚星快速理了理思緒,快步走到秦尋風身邊拽門:“那我改天再來找她。”
她的手正扭上門把,秦尋風卻猝然間擡手把門把下方的鎖頭一擰,忽而掀眸,俯身靠近笑看着她:“今天約你出來的人——是我。”
沈晚星本能的把手縮了回去,避開他暗帶審問意味的眼神後退一步,眼神逃跑似的一瞟,想都沒想就往另一邊一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秦尋風得到回複後輕蔑一笑,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推到牆上,目光饒有意味的在她身上游走,聲音陰沉:“陪你演了這麽多天,也應該謝幕了不是嗎。”
“你什麽意思?”沈晚星蹙眉擡眸迎上他的視線,手腕被他箍的生疼,她微微咬唇偏開頭,聲音又低又啞,“先把手松開。”
秦尋風見她還在嘴硬,直接擡手貼在她的下巴上強制将她的臉轉了過來,聲音冷硬:“我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誰還用我來解答嗎?舒莞荟?還是尋匿者?不,這些都是你用來僞裝自己的假身份。”
面前人的氣息向她一點點更近靠攏,沈晚星心下一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攥住自己下巴的手一把拽下去,正要逃走,秦尋風的右臂直接橫在她的面前猛然一拍。
她受了驚吓身體微微一怔,手下意識的握緊,緊接着,秦尋風鼻尖的呼吸來到她的耳邊:“你是沈晚星。”
沈晚星的身子這下徹底僵住。
她無力的松開了手,低眸失笑一聲:“你早就知道我是沈晚星了。”
“九年前就知道了。”秦尋風擡手溫柔的攬過幾根發絲搭在她耳後,聲音和靜的猶如一潭春水,“我是不知道你為何要在我的面前隐瞞自己的名字,不過也沒什麽關系,我想你總會找機會跟我坦白。我可是給過你很多次機會讓你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你為什麽不珍惜。”
沈晚星一時啞言,身體因為他的觸碰而止不住的顫抖,瞳眸震了又震,不知該怎麽回答他。
秦尋風在下一瞬松開了手,手指轉而去撫摸她那一頭長發,聲音沉緩:“你是尋匿者這件事倒是讓我更加意外,我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理的證據,直到昨天寧征從我的一本書中抽出一首歌詞,巧合的是,那首歌詞下寫的名字也是尋匿者。”
“是你誤會了。”還沒等他說完沈晚星就冷淡的拍開了他的手,快步就朝門邊走去擰開了門鎖。
秦尋風哪裏會放過這樣的時機。
門被打開小半個縫緊接着又被重重合上,他就站在她身後,手臂貼在她身側按住了門把。
沈晚星身體一顫,在那一刻眼淚順勢滑落下來,下墜在秦尋風的手背上。
氛圍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
他微皺了下眉,收回手猶豫着要不要把她的身子扳過來,沈晚星卻唐突着後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秦尋風一時退後幾步,沒有防備的被她突然間擺了一道,再擡眸時,那人已經奪門而出。
“又被她逃了——”望着面前半開的門和徐徐而來的秋風,秦尋風面無表情的扯動嘴角,牙齒死死的咬合了一下,漆黑的雙眼危險的眯了一下,學着沈晚星的口氣道:“不會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