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宰, 謝謝你。”
帶着自己都覺察不到的顫抖接了電話,太宰治聽到對面女人一如既往平和的聲音。
聽到她這句話,太宰治便明白她知道了一切。
她到底是如何學會利用‘書’來達成目的,太宰治稍微往回一倒就想起了亂步那句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話。
[你遲早會知道的,這麽想就好。]
亂步這是教會了她如何使用‘書’的方法了啊。
“你這個人……怎麽對誰都能說謝謝。”想到這, 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不必隐瞞了,他的聲音也似乎開始顫抖。
他說出了一句話, 對面坐着的偵探小聲嘀咕着‘飲料飲料’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出了會客室。
女人聲音沙啞:“因為太宰為我所做的我一輩子也還不清。”
還不清?他才是吧。
他張了張嘴, 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一枝你, 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全部動力。”
這個世界的軌跡與他記憶中的是不同的。
他從開始記事起就跟着ALL FOR ONE, 十一歲那年他的腦中多了一段記憶,多的那段記憶是他在接觸到一本書時産生的, 當時命令他觸碰書的ALL FOR ONE問他‘是這本嗎’,他搖了搖頭,說‘和普通的書一樣’。
然後在ALL FOR ONE走後, 他把那本書藏了起來。
他通過那本書中看到了另一個不存在‘個性’世界的走向,他知道這就是ALL FOR ONE要找的世界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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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他的朋友織田作,安吾, 看到了想法設法的保護橫濱和港口黑手黨的森鷗外, 看到了港黑時期的搭檔中原中也,看到了弟子芥川龍之介。
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各位,組合,鼠,獵犬……
然後他與書內世界的無數個太宰一樣都被同一個人吸引, 都為那個溫柔的人做了同一件事。
拯救織田作。
但他比其他太宰治們所做的更為大膽,他選擇從根源解決問題。
他銷毀了書,只留下了一頁,寫下了所有的太宰治都期望的一句話。
[織田作之助會活下來。]
“一枝,我做的事你不知道有多瘋狂。”
“我将書放入了你的身體裏,現在知道書的組織雖然都被解決了,但難保以後會有人知道‘書’的存在。”
“我把MIMIC引到橫濱,想讓前首領下令殺了他們,可是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是前首領的保镖……我讓你打破了原則,我讓你殺了……多到恐怕會讓你難過一生的人。”
“就算這樣,你也想對我道謝嗎?”
他微不可查的顫抖着。
聽他說完,對面停頓了一會,短暫的時間裏,他覺得自己仿佛經歷了從宇宙大爆炸到個性時代開啓這麽久,然後他聽到女人在對面嘆了口氣,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我确實不應該道謝。”
少年的神色黯淡下來,他苦笑着:“織田……”
“改天我請你喝酒吧。”她在那頭淡淡的說,“我剛才的語氣作為答謝朋友的話太過鄭重了。”
“……”
“叫上安吾,中也,或者你願意的話叫上森醫生,我們去常去的地方喝一杯。”她想了想,“森醫生要來的話,愛麗絲也會跟過來吧,得提前和店主說準備牛奶。”
“一枝。”他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
“嗯?”
“不要那個小矮子,不要混蛋首領,也不要安吾,就我們兩個。”
“好,但你不能喝多了,你還未成年。”
“我已經成年了,成年的年齡修改為十八歲了。”他帶着鼻音,小聲的笑着說,“所以我可以和你喝個痛快。”
織田一枝的聲音似是苦惱,又似感慨:“成年了啊,時間真快,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一歲。”
她又道:“但允許喝酒的年齡還是二十歲吧?”
“在港口黑手黨誰管這個啊。”他低低的笑着,又恢複了平時的那個模樣,聲音也變得有精神了些,“那個小矮子可是經常喝的酩酊大醉,不過我每天也在祈禱他開車的時候被警察抓住,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因為酒駕開車以及未到法定年齡飲酒被捕,這太有趣了。”
織田笑起來:“确實。”
“還有啊……”
他們又聊了很多,織田一枝耐心的囑咐他以後不要動不動去撞硬豆腐,撞壞了硬豆腐就沒辦法吃了,還有讓他轉達首領也不要再糟蹋硬豆腐,那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擋槍的。
一番閑聊後,他們兩人才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過了數分鐘,太宰治在空無一人的會客室裏吃吃的笑起來。
她沒有責備他,也沒有因此而疏遠他,自始至終他都因為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的遭遇感到不安。
而這都是他自己創造的不安,真實的情況是,他依然被織田包容與照顧着。
他仿佛聽到了那個帶着圓禮帽的老者在對他低語。
[你迷茫于自身,找不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意義,既然你覺得拯救織田能讓你獲得意義,那就去做吧。]
[這對你而言是唯一的救贖吧。成也織田,敗也織田,你要想好了。]
他去做了,而且成功了。
織田一枝依然把他當做朋友。
并且還依然會和他一起喝酒,聽他唠叨些無趣的事。
她還會一臉淡然,但認真的聽他說着這些事,然後在別人看來應該吐槽時,她卻滿臉寫着贊同,理所當然的肯定他的話。
他不用掐自己都确信現在是清醒着的。
他看向窗外。
黑夜中遍布着繁星,被窗戶切割成兩半的明月散發着冷冷的光芒,霓虹燈在窗外繁華的閃爍着。
黑暗籠罩了這一切,但明燈也照亮了黑暗。
他在心裏默念着——
他是太宰治,他是天生的黑手黨。
他比黑夜的顏色更黑,游走于死亡與痛苦之中,在死與生的夾縫中徘徊。
今夜過後,他依然是太宰治,是天生的黑手黨。
槍聲與鮮血與他常伴,但他被某個人拉出了死亡的懷抱。
游走于死亡中他也要活下去。
游走于痛苦中他也要活下去。
因為他是織田一枝的朋友太宰治。
織田挂了電話,看着她在通話時亂步發來的郵件。
[靜岡的柑橘很好吃,有時間找你去吃~]
也就是說,柑橘是他讨要的報酬了?
織田輕輕笑着,給他回了郵件。
[好。]
再就是……
她看到了榎田給她發的郵件。
[你托我找的人已經有頭緒了,有時間來福岡一趟吧。]
去福岡嗎?
她在心中暗忖,是先搬到靜岡再去福岡,還是現在直接帶孩子們去福岡?
這兩個方案都互不影響。
夜已經深了,孩子們和芥川都已經睡去,她在這寂靜的夜裏思考良久,最終決定詢問芥川的意思。
怎麽說也是與芥川有關,讓她一個人來決定并不妥當。
放下這一事,她把手機扔在沙發上,轉而盯着無聲的電視,內心溢滿了某種東西。
大概有喜悅吧,大概也有對太宰說的那些事的不安。
她自身安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芥川他們。
她下意識的又點上了一支煙,抽了兩口,袅袅煙霧在她的眼睫和發間穿梭,她倏地想起她今天在客廳裏抽了不少,幸介中途出來上廁所時,聞到客廳裏的味道早就擺出了一副怨氣臉。
要不是看她真的在煩惱,這個小鬼肯定早就鬧起來了。
織田又拎着煙灰缸去了陽臺。
迎着夏夜涼風還沒抽兩口,她聽到隔壁陽臺的門被打開,黑發男人無奈的聲音也從另一端飄來。
“織田小姐,這是我今天見到你抽的第三支了。”言外之意是少抽點。
織田轉頭看着他,倒也不生氣,很多人都說過她這個壞毛病。
她用那雙被燈光映的水似的眸看着他,抖了抖煙灰平靜的對男人說:“一個人心情不好時就會抽着解壓,就和相澤先生喝酒一樣。”
說着,織田的腦海裏浮現了一段信息。
相澤消太。
職業:雄英高中教師,消除英雄。
任務:被上司根津派來保護織田一枝。
委托人:太宰治。
這也能解釋他為什麽能及時出現在她身邊了。
織田一枝含着煙尾想。
相澤也理虧,說不出其他阻止的話。
他撓了撓頭問:“孩子們睡着了?”
“嗯,今天抽太多了,再在屋裏抽的話,幸介醒來後聞到了會不理我。”
幸介?是那個話最多的孩子吧?
相澤看了眼她擺在面前的煙盒,看這個架勢,是準備在屋外抽個夠了。
他準備再說句少抽點,結果當薄荷煙味被一陣涼風送到了他的鼻尖,他看着女人襯衫領口與發絲間露出的雪白的頸,還有半挽着的袖口,鬼使神差的說了句。
“我還有事,一時半會也不會睡,你到這裏坐會吧。”
頓了頓,他又幹巴巴的補充了一句:“夜裏涼。”
“可以嗎?會不會打攪到你工作。”織田凝視着他,問道。
“不會。”相澤說,“你總不能和小鬼一樣滿屋亂跑吧?”
織田忍不住勾了勾唇,随後她把指間夾着的煙叼在嘴裏,捏起煙盒,回身關上了陽臺的門,接着和清晨那般踩着自家陽臺的邊緣跳到了相澤那。
相澤在她落地後,側身把她迎進來,在織田與他擦肩而過時,他聞到了更濃的薄荷煙味。
是黑GUO嗎?
他回憶着剛才被她捏在手心的煙盒猜着。
午夜偶爾也抽煙,似乎也是這個牌子,他之前沒覺得這個味道多好聞,現在卻莫名的吸引人。
相澤站在原地想了會,猜測着他喜歡這個味道的原因多半是荷爾蒙加成,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理由後,他這才關上門,緊随其後進入室內。
織田走進屋後,身後的相澤沉沉的問她:“我這裏也沒什麽喝的。”
他想起麥克帶來的那幾罐啤酒。
“要啤酒嗎?”
“水就好,現在太晚了,身體受不了。”
織田一枝看到男人去倒水時看了她一眼,那個眼神好像是在說‘你知道就好’,她又有些想笑。
在相澤給她去倒水的工夫,她掃了眼相澤擺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字,不小心看了兩行她就轉開視線。
他應該在寫雄英高中的林間集訓。
轉移了目光,她就一邊抽煙一邊對着未開的電視屏幕發着呆,在相澤把水杯放在她面前,杯底與桌面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後,她這才回神道了聲謝。
“沒事。”相澤把杯子放下後就把筆記本撈過去,放在腿上噼裏啪啦的打字。
“你可以看電視。”他邊打字邊冷淡的說。
“這樣就好。”織田道。
然後相澤又看了她一眼。
見她出神的盯着一點開始發起了呆,當真沒有開電視的意思,相澤就不再多說,低下頭盡職盡責的寫起了教案。
織田一個人繼續發着呆抽煙,思緒胡亂飛着,從森鷗外到太宰,再從芥川到敦,還有相澤賽爾提等等,把每個人的關系捋順了,她又在開始想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空氣中除了她吞吐的煙氣,她隐約嗅到了其他味道。
是什麽味道?
好像是一股淡香。
她記得在中也或者森醫生身上聞到過,男士香水?
或者須後水?
亂七八糟的在腦內列了一堆須後水和香水的牌子,把味道也挨個都丢出來,她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隔了一個身位坐在沙發上認真工作的相澤。
這麽一看,織田覺得覺得他好像哪裏不同了。
她緩慢的吐出一口煙氣,注視着男人。
寬松的短袖衫裹着他鍛煉得當的身體,從短袖處露出的手臂覆蓋着流暢的肌肉。
沒變化。
視線順着手臂延伸到了手掌,他的手掌富有力量感,打字時每動一下手指,都隐約能看到小肌肉群在運動,指關節微微泛着白。
和前幾天看到的一樣。
再往上看去,順着堆在腰腹間的衣褶一路滑到他明顯的鎖骨和脖間,跳到他的下巴上……
織田一枝找到他不同之處的同時,也确定了味道的來源。
他刮胡子了。
找到味道的來源後,她繼續順着他線條分明的下颌線溜到了不長露出的耳朵上,再往後,她看到略長的黑發被他攏到腦後半紮着。
緊接着,織田一枝注意到了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很顯然,她正大光明觀察相澤的行為被當事人知道了。
她再度移動目光,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
“怎麽了?”相澤黑眸沉沉的看着她。
說着,相澤又看到了她摁在煙灰缸裏的幾個煙屁股,無表情的問:“你還要抽嗎?”
“畢竟還沒解壓。”她理由足夠充分。
相澤知道自己和她剛認識沒幾天,再多說就是多管閑事,然後他聽到女人繼續說。
“相澤先生,還有另一種解壓方式我還沒有試過。”
“另一種?”
他在織田一枝不要命的抽了幾支煙的時候也趁着這段時間寫完了教案,此時有空和她閑聊。
“嗯。”她發出一聲鼻音。
相澤把筆記本關機後,合上放到桌上。
然後撈起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一邊把杯子放到桌上,一邊回頭問。
“什麽方式?”他想總歸比抽煙好。
織田一枝的回答是傾身而上,給了他一個帶着薄荷味道的吻,幹燥柔軟的唇輕輕的貼在他剛剛濕潤過的唇上。
柔軟的觸感在他唇上擴散開,更濃郁的薄荷味刺激着他的嗅覺。
他微愕的睜大眸,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溫柔的漾出笑意的雙眸。
總歸……比抽煙好?
相澤僵住了,他在心裏機械的重複這句話。
同時,織田一枝也從他身上更清晰的聞到了須後水的味道。
“可以嗎,相澤先生?”她貼着男人的唇輕聲問着。
可以什麽?
他一邊懵一邊扶住了女人的肩膀,握住後他才發現,織田一枝個子雖然高,但骨架卻小,他一手就能握住,而且還有餘裕用手指摩挲她的鎖骨。
“可以嗎?”她又問了一遍。
相澤能感覺到彼此的唇瓣一陣顫動,像是有細微的電流竄過,迅速的抵達他的指間和心髒,癢癢的。
他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然後他聽到女人用略帶沙啞的聲音低低的笑起來,迷人又性感。
那聲音抵達他耳畔,震動着他的耳膜。
現在他的耳朵也開始癢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人生導師夏目漱石掌控着一切hhhh
讓織田小姐不做殺手,讓噠宰順從自己的心去救織田小姐。
不愧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三花咪!
織田小姐的挂真的很大了,雖然大,但這是用一次少一次的hhhh
不修邊幅的相澤老師開始注意形象刮胡子了,這說明什麽?
想吸引織田小姐呀!
PS:感謝LL的地雷!!!旋轉跳躍着給你一個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