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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遠赴鄰國再次相遇

沒錯,楚音若召見的丫頭就是當年自殺身亡的夏和公主——來自現在的安夏。

自殺身亡後,安夏的靈魂脫離了夏和的軀體,又給自己找到了另一個依附。這一次如她所願,是個單純的小丫頭,無父無母,卻得上天賜與機會,因緣際會入了宮。

三年前她在新婚之夜自殺,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離魂後,所做出的最殘忍的決定。

她無法替杜阡陌洗刷罪名,卻能設計殺害渭王妃的幕後主使,還冤案一個公道。

在那之後,崎國易主,昔日的渭王如今成了崎皇,而所謂的新封太子拓跋陌,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名字——杜阡陌。

當年拓跋元治深藏不露,悄悄将杜阡陌帶出蕭國,三年之後,杜阡陌改名換姓為拓跋陌,被扶上了太子之位。

楚音若大概是知道這個秘密的,蕭皇應該也知曉了,所以這三年來,邊關休戰,蕭皇對新任崎皇還算客氣。

至于安夏,之所以甘願被送到崎國,也是因為知曉這拓跋陌身世的緣故。

車輪辘辘,車身搖晃,漫長的旅途似乎越到北地,越發艱難。

外面下雪了,車輪因為沉陷雪中而舉步維艱,就算沒有揭開窗簾,安夏也能感到陣陣像針尖一般刺的寒意從那帳子的縫隙處鑽進來。

随行的禮部官員在車外道:「姑娘,前面就是渭河了。」

餘子謙,安夏認得他,如今他已是禮部尚書了,此次奉蕭皇之命親自護送賀禮入崎。

想到餘子謙曾與杜阡陌共事,安夏就不由對他客氣了幾分。

渭河,蕭國與崎國的交界處,也曾是渭王的封地所在。過了這片地,她便如同到了彼岸……

安夏忽然道:「停車,我想下去瞧瞧。」

「姑娘,不可——」餘子謙不由擔心起來,「此處不太平,咱們還是盡快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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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平?」她不解地問:「難道會遇上劫匪嗎?」

「不是劫匪……」他壓低聲音,「是崎軍,他們常在這片地界上燒殺擄掠,犯我蕭國百姓。」

「崎軍怎會在此出沒?」她一怔,「這兒不還是咱們蕭國的邊界嗎?」

「部分崎軍不服管束,免不了時常來偷襲。」他嘆道:「這附近的人倒也習慣了,自古如此。」

「我還是想下去瞧瞧……」安夏執意道:「過了今天,恐怕再也沒機會踏入故土了,再怎麽樣我都要再瞧一眼。」

餘子謙看她态度堅決,便沒有再勸,只命婆子輕輕攙她下車。

冬天比她想象中來得要早,未至日暮,天卻要全黑了,一場鵝毛大雪又将襲來,她仿佛可以預見雪花落在渭河上的情景。

婆子催促道:「姑娘,咱們快趕路吧,這雪要是再下一場,怕是更難走了。」

「嬷嬷,你看!」安夏忽然指着前方一團豔紅,「那是什麽?」

婆子順着她的指引望去,疑惑地盯了良久,「好像是誰在生篝火。」

「走,咱們去瞧瞧!」

「姑娘,當心危險——」

這一刻,不知為何,她固執地移動步子,非要看個究竟不可。到底是什麽吸引了她?或許是因為在這黑白兩色的世界裏,難得出現一抹豔紅,讓她心頭驟然一熱,無論如何她都想要靠近……

火,沒錯,的确有人在升篝火。

只見此刻江畔之上一個黑衣背影正坐在冰凍的水邊生火烤肉,雖然形單影只,卻顯得那般怡然惬意,從容自得,嚴寒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她定晴一瞧,對方是一名青年男子,雖然蒙着半張面,但可以看出他未過而立之年。

他的身形似山際一般偉岸,一襲白色大氅覆過腳背,深幽中顯示出一抹隐藏的貴氣,一看便知并非山野村夫。

他聽到腳步聲,猛地擡起頭來,與安夏四目相對,炯炯有神的眸子像北極星一般,在安夏視野中劃過。

他楞怔了一瞬,沒料到這荒山野嶺之間居然會出現如此的女子,但很快也鎮定下來,只淺淺一笑,主動對她道:「姑娘是路過的吧?我剛打了只鳥,姑娘如果餓了,可以嘗一塊。」

篝火之上架着的烤肉,在冰寒的日暮下發出誘人的香氣。

「多謝公子的好意,」安夏上前一步,「我只是想……烤烤火,可以嗎?」她靠近這裏就是想接近這團火焰,紅彤彤的顏色給予她溫暖,能讓她有勇氣前行。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擡擡手道:「姑娘請自便。」

安夏伫立火邊,望着茫茫江畔,半晌無語,而後忽然轉身,情不自禁地雙膝跪下,朝着來時的方向深深叩拜,像是在拜別蕭國,也像是在祭拜曾經在此死去的将士。

她只是個普通人,不能化解兩國邊關的戰火,當初以夏和公主的身分也不曾做過什麽為國為民的事情,實在有些慚愧。

男子看着她,覺得她的行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管閑事,只繼續烤肉。

一會兒之後,安夏平複情緒站起身來,閑話問道:「公子就住在這附近嗎?」

他答,「我從崎都來。」

「崎都?」安夏詫異。

「我每年都會來此,在這渭河之畔小住幾日。」

她好奇地問:「為了狩獵嗎?」

「為了悼念故人。」他緩緩道:「方才姑娘也像是在悼念什麽,看來我們是一樣的心情。」

她又問:「公子的故人是在這渭河之畔亡故的嗎?」

他輕輕搖頭,「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這裏,或者說,我只看到了她的車輿。」

「恕小女子冒昧,她……是公子的戀人?」聽這語氣如此神傷,又頗似溫柔呢喃,想來是在思念一個女子。

「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目露悲傷,「後來她嫁給了別人,送親的儀隊便是從這裏經過。」

呵,她明白了,終于懂得對方在憑吊什麽,真是一個癡情人。

她想安慰一下對方,卻找不到安慰的話語,因為她的心中亦有情傷,她知道這毫無話語可以安慰。

忽然,一陣急促的蹄聲自遠處傳來,夜幕中不知哪裏來了一群身着戎裝的彪形男子,騎着清一色的高頭大馬。

守在遠處的餘子謙奔上前來,大喊着,「姑娘——是他們……崎軍!」

崎軍?安夏不由蹙眉。

呵,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崎國軍士焊如匪類,不僅屢屢進犯蕭國疆土,對待尋常百姓亦是燒殺搶掠,無惡不為。

餘子謙焦急地道:「姑娘,別讓他們看見你……」

婆子們連忙将鬥篷往安夏頭上一遮,拉着她躲到一旁。

話音未落,那為首的軍官已經逼近眼前,長劍一指,将安夏剛剛覆上的鬥篷一挑,頃刻間,映着熠熠的火光,烏發雪顏一覽無餘。

四周一片沉寂,崎軍注視着安夏,皆有些瞠目。

「哈,沒想到竟撿了個比金銀珠寶更值錢的寶貝!」為首的軍官笑道:「美人,來,上馬!爺帶你回營去,免得天寒地凍在此受苦。」

安夏緊緊握緊拳,壓抑怒火。

忽然,一個淺笑的聲音自身側傳來——

「你也不先問問人家美人願不願意跟你回去?」

安夏微怔,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他在說話——那個白衣男子。

只見他緩緩起身,白色的大氅在寒風中微動,冰亮的眸子一片陰沉。

為首的軍官喝道:「你算老幾?輪得到你來教訓爺?來人,把他收拾了!」

說時遲,那時快,沒給人寸息思忖,箭雨猛然呼嘯而過,安夏回眸間只覺似風劃過面頰,她毫發未傷,一衆崎軍卻已應聲倒地。

為首的軍官瞪大雙眸,還沒弄清是怎麽一回事,卻已身中數箭,胸膛湧出鮮血,墜馬倒地。

四周恢複靜寂,夜幕依舊深沉,江水如常茫茫,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這裏多出了數十具屍體,安夏真的會以為方才的一切不曾發生。

白衣男子淡淡橫眉,又坐回篝火旁,切下一塊烤肉塞進嘴裏品嘗。

「主人——」一衆弓箭手自林中躍出,鬼魅一般步無聲息,整齊劃一跪倒在白衣男子面前,「屬下來遲!」

「将這些屍首懸至附近軍營門口,以示警戒。」白衣男子依舊淺笑,「告訴他們,若再敢燒殺搶掠,就是如此下場。」

「是。」弓箭們得令,将一衆崎軍屍首拖上馬背,輕騎而去。塵土不揚,喧嚣不起,他們仿佛從未來過。

待到那群人消失,白衣男子方擡眸與安夏道:「姑娘放心上路吧,崎國境內大概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多謝公子相助……」安夏施了一禮,遲疑地問道:「敢問公子……是蕭國人士?」

「姑娘為何認為我是蕭國人?」白衣男子覺得有些好笑。

她斟酌後道:「公子方才所殺乃崎國軍官,若非蕭國子民,似乎說不通吧?」

「我是什麽人并不重要,」白衣男子撣撣衣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無論哪一國子民,大概都會有同樣的情懷。」

安夏知道自己多言了,換了平時她不會如此多話,但今晚不知為何,她對眼前的男子動了好奇的念頭。

或許是方才發生的變故讓她的情緒不如平常吧?

不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無論他是何人,無論他剛才只是單純相助,抑或有別的目的,都無需多問了。

安夏再次乘上馬車,打起簾子,看着來時的道路漸行漸遠,那通紅的篝火終究化為一個極小極小的亮點,白色身影再也瞧不見。

他到底是什麽人呢?為何她覺得那身形、那聲音,頗有些熟悉?

是她多想了嗎?應該是的。

他沒道理夜半會出現在這裏……

崎國的皇宮果然不如想象中奢華,據說拓跋元治生性節儉克己,國庫銀兩均用于抵抗內憂外患之上,自他登基後,崎宮一次也不曾翻修新築,所以展現在安夏面前的只是一派簡約肅穆的景象。

安夏雖是蕭國的贈禮,卻沒能馬上見到拓跋陌,畢竟東宮本就有拓跋元治賞賜給兒子的美人,她們之中還有許多人未曾見過拓跋陌,怎麽也輪不到她。

旁人都說拓跋陌不太近女色,剛剛當上太子,以國事為重,而且他這幾日也不在京中。

聽到這個消息,安夏不知是應該歡喜還是擔憂。他不近女色,她少了醋意,但她同樣也沒有機會接近他……

管事女官怕美人們閑中生事,給她們安排了一些輕松的差事,安夏被派往偏殿當值。

偏殿就是當年拓跋修雲大婚之所,也是安夏自刎的地方。

正因為如此,偏殿一般很少人來,也沒什麽敢來,不過安夏還是要每日在這裏燃香烹茶,以備太子忽然回京,一時興起到這裏走走。

他什麽時候回來啊?又是去了哪裏呢?想來他确實不重視這東宮的女子,也不會為了蕭國所贈的美人快馬加鞭趕回來……

四周靜悄悄的,門未閉,有涼風吹入屋內,勾起熏香四溢。

安夏想着,就這樣回到崎國東宮,站在曾經自刎的地方,前塵往事真的很像是一場夢。

她默默将第一輪茶水傾盡,清水續杯,煮了第二輪,等待的時候,好奇地打量四周。

這幾年她也算見足了世面,任何古玩奇珍都不放在眼裏,唯獨牆上挂的一幅畫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認得這畫出自名家「漁陽山人」的手筆,說來這「漁陽山人」古怪得很,從不肯輕易替人作畫,然而他卻畫了這樣一張美人圖。

畫中的女子星目流轉,巧笑倩兮,看上去有些熟悉,安夏端詳良久,忽然恍然大悟。

那是夏和公主……

呵,曾經的自己她居然不認得了,前世的記憶早已淡了,何況古畫重在寫意與神韻,倒不是十分形似。

安夏上前一步,忍不住以袖輕撣畫上微塵,仰頭瞻望,雙眼着迷。

「你也喜歡這幅畫?」

身後忽然有人這麽問,她一駭,一個踉跄幾乎摔倒,卻被不知哪兒來的力臂一把扶穩,白身的身影霎時籠罩住她。

是他?!杜阡陌,他終于回來了……真是他嗎?

看到朝思暮想的容顏,她不由有些發怔,雖然等這一刻等了很久,真的見到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刻她也明白,她對他的愛勝過一切,能重見他的喜悅,令她再不去想從前那些糟心事,即便他真想害夏和,那也是在兩人相愛之前,管他呢,都過去了。

只見他一襲白氅,應是剛從宮外風塵仆仆地歸來,眉間沾染疲倦的神色,衣袂間滿是隆冬的濕氣。

他在光影交織處肅然望着她,眼中亦閃過一絲詫異。

他是否認出了她?如今她換了軀殼,他還能認得她嗎?

安夏佯裝不知,問道:「尊駕是何人?此處不能亂闖,尊駕不知嗎?」

「呵,」杜阡陌淡淡而笑,「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又是何身分?我記得,東宮并沒有你這號宮女。」

安夏沉着地道:「奴婢是新進宮的,受管事女官指派,到這偏殿當值。」

杜阡陌掃視她一眼,「方才你盯着這畫瞧了半晌,我站在你背後都沒察覺,這畫有什麽不對勁嗎?」

她道:「是漁陽山人的真跡吧?」

「不錯,你頗有眼光,」他點頭,「這畫在這挂了這麽久,倒是頭一次有人認出是漁陽山人之作。」

她故意問:「漁陽山人一向以山水為題,為何要畫此人物?」想來是他以崎國太子的身分懇求漁陽山人所作吧?到底花了多少重金,就不得而知了。

他答道:「大概是因為這畫上的人太美。」

她撇撇嘴,「單憑這畫像上的容貌,也不算傾國傾城。」

「你說什麽?」他有些不悅,「我覺得已經是世上無雙了。」

呵,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能這樣維護夏和,她很高興。她繼續逗他,「女人光是漂亮也沒什麽用,必須要有過人之處,才能稱得上世間無雙。」

「哦?」杜阡陌橫眉微挑。

「就像一件衣服——」安夏繼續道:「首先的确要漂亮,但若要人長久穿在身上,還得有許多條件,比如料子得舒适、做工得精巧,能禦寒或者清爽。若把美女比衣裳,也是同樣的道理。」

「你這丫頭說的也不錯,」杜阡陌緩緩道:「不過這畫中的女子在我心裏确實是世間無雙,而且她是太子的至愛,你這話可千萬別讓太子聽去了,否則你在這東宮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太子殿下竟然也有至愛?」安夏一臉驚訝,「都說殿下不近女色,放着好端端進貢的美人不親近,也不知是什麽怪癖。」

杜阡陌微笑道:「敢在宮裏說太子的壞話,你這丫頭膽子不小啊——」他甩掉大氅,兀自坐到桌前,拿起茶杯一飮,而後問:「你這茶烹得有點過火,已經第二泡了嗎?」

她點頭,「是。」

「太子不會喜歡你烹的茶。」

「我就随便烹烹,反正太子也不會到這來。」安夏一臉無所謂。

「你怎麽知道太子不會來?」他側眉。

「這裏是偏殿,東宮最冷清的地方,以前……還死過人。」安夏小聲地道:「我若是太子,也會嫌棄這裏不吉利。」

「太子怎會嫌棄。」他的目光轉向那幅畫,「若是嫌棄,也不會把最心愛的畫挂在這裏了。」

呵,她有些明白為何夏和的肖像會挂在這裏了。這是她自刎的地方,他其實是在悼念她吧?

「太子殿下!」管事女官忽然帶着一群宮女邁入門來,「不知殿下已經回宮,奴婢們有失遠迎。」

杜阡陌一怔,沒料到自己的身分居然會被冒然揭穿,他很喜歡跟眼前這個小丫頭說話,那種輕松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太子——」安夏故意瞪大眼睛,砰一聲跪下,「奴婢該死,不知是太子駕到。」

「現在你終于知道了,」他笑道:「本宮方才一直等着,就是要看看你這丫頭什麽時候才閉嘴。」

她俯首道:「還請殿下恕奴婢不知之罪……」

「不過你這丫頭還挺有趣。」他笑看着她,「以後就繼續當偏殿當這個差吧。」

三年不見,他說話時的模樣已經與從前的謹小慎微大不相同。如今他貴為太子,再也不是那個寒酸的小吏,男人有了權勢便有了氣勢,這話一點也不假。

安夏很開心能看到他褪變,雖然她知道這褪變讓彼此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拓跋元治問道:「陌兒,你在看什麽?」

平時他常帶着杜阡陌一同在此處理政務,可他從未見自家兒子像今天這般站在窗邊待了這麽久,像是在欣賞窗外景色,不由好奇,擱下手中的奏折,踱至杜阡陌身邊,再度問道:「梅花開了嗎?這禦花園中,到底是什麽吸引了你?」

杜阡陌不由低下頭去,「兒臣并沒有在賞梅。」

拓跋元治不由吃驚,「難不成在看階下的宮女?」他知道這個兒子癡心,自從夏和公主去世後,一直不近女色,哪怕他賜再多美人,陌兒也不屑一顧,可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順着杜阡陌的視線望去,只一眼便明白了。

那女子有點像夏和。

她雖然只穿着宮婢的尋常服飾,但站在那抽了芽的梅樹下,恍如畫中一般,賞心悅目得緊。

他問:「她是誰?」

杜阡陌回答,「從蕭國來的。」

「哦,蕭國進貢的美人嗎?」拓跋元治如悟,「看來蕭帝很知你心思,故意挑了這樣的女子送來。」

杜阡陌忽然問:「父皇覺得她會是細作嗎?」

「怎麽?她異樣的舉動嗎?」拓跋元治不解。

「那倒是沒有……」杜阡陌沉吟,「只不過……」

那夜在渭河畔,她對着蕭國的方向跪拜,讓他覺得她滿腹心思,不是一般的鄉下丫頭。

她沒認出他,他倒是記得她。

不錯,他便是那日在渭河畔救下她的白衣男子,每年冬天他都會去那裏憑吊夏和。

他最後一次看到夏和,就是在人群中看着和親的隊伍浩蕩經過,可只看到了她的車輿,他很後悔為什麽沒有與她見上最後一面……

「就算是細作也無所謂,我大崎不怕這些。」拓跋元治認真地道:「陌兒,你若喜歡,盡管寵愛便是,給她名位也可以——只要你喜歡。」

杜阡陌不由心下感動,「父皇……」或許為了彌補那二十年的虧欠,父皇對他簡直百依百順,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他扶上了太子之位,要知道,他的身世可禁不起推群臣們推敲。

「行了,朕獨自在此看看奏折,」拓跋元治揮揮手,「你去園中散散心吧。」

「是。」杜阡陌沒有再說什麽,依命退出。

他步下臺階,只見幾名宮女、太監在陽光下做着日常的打掃,方才梅樹下的人兒則拿起花灑細心澆護着一叢蝴蝶蘭,嘴裏不知哼着什麽小調,怡然自樂。

諸人見杜阡陌過來,連忙倉皇行禮,唯有安夏渾然不覺,歌聲更加清亮。

杜阡陌打了個手勢示意諸人退下,兀自走到安夏身後。

就像那日一般,安夏吓了一跳,「太……太子?」若非看到日影,她還真沒發現杜阡陌。

「你倒是自在啊,」杜阡陌笑道:「本宮讓你做粗活,你倒揀了樁最簡單的。本宮記得往常是赫嬷嬷負責護理花草的吧?」

「回太子的話,赫嬷嬷有事告假回家去了,讓奴婢替她。」

他問:「你方才唱的是什麽曲子呢?」

「殿下要聽嗎?」她微笑着,「奴婢為殿下獻唱。」

杜阡陌點點頭。

安夏纖腰微立,清了清嗓子,開始歌唱,「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将翺将翔,弋凫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一曲終了,杜阡陌臉色大變。這是當初七夕之日,在河堤的糖水鋪子裏,他與夏和吟過的詩歌。

他厲聲道:「你……這曲子是誰教你的?」

「這首小調太子聽着耳熟吧?」他笑道:「奴婢離開蕭國時,一位姊姊教我的。」

「誰?」杜阡陌蹙眉。

「小茹姊姊,」她輕聲道:「她說見了殿下,一定要唱給殿下聽,若是犯了什麽錯,說不定殿下會看在這首小調的分上饒過奴婢。」

「小茹……」杜阡陌憶起了故人,「她還好嗎?」

她回道:「聽說小茹姊姊曾是夏和公主身邊的紅人,公主亡故後,太子妃憐她孤苦,便将她收在東宮,如今小茹姊姊也是掌事女官了。」

杜阡陌半晌無言,有些失神。

「殿下……殿下?」安夏關切地喚了他兩聲,「您怎麽了?」

杜阡陌只道:「這首曲子很好,以後多唱唱吧。」

安夏知道這話的含意,一語之中,相思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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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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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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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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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