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倒希望你禽獸
“夏烈,你來回答一下。”
數學課上,徐雲春看夏烈兩眼發直,不知道神游到哪兒去了,點他起來回答問題。夏烈在不知道第多少遍地回憶昨天和江問語的親密,一點兒沒聽課,被點名身形一晃,尴尬地站起來:“什麽?”
衛婷把問題和答案快速寫好在草稿紙上,不動聲色地往夏烈桌上挪。徐雲春眼尖,不給自己的課代表留情面:“衛婷啊,自己的東西收好。”
自己被抓包沒聽講沒關系,連累衛婷就不好了。夏烈坦白:“我剛沒聽到問題。”
“那站着集中一下注意力吧,正好第四組也不會擋着後面同學。不要進步了一點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可以不聽課。”徐雲春捏了根紅色粉筆,“我們繼續來看,特征根法這個時候……”
夏烈站着聽了三分鐘課,注意力還是跑了。可能是今天的天氣與昨天過分相似,他沒法不想起那些親吻、那些低語、那些交頸缱绻。
一個學生如果在你沒有講笑話時笑,那他一定是在開小差。徐雲春教書近三十年,深明此理,她看了眼站着還能莫名其妙笑起來的夏烈,心裏記下一筆,沒有再管他。
徐雲春今天難得沒拖堂,她一說“下課”,夏烈就撲通坐下了。他完全沒被罰站破壞心情,臉上挂着明顯的得意,只顧對衛婷神秘地說:“事成了。”
衛婷愣了會兒,反應過來放低聲音問:“你說追人那個?”
“嗯哼。”
“你不是沒考到年級第一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其實說了我考第二就行,”夏烈背誦江問語名言,“說考第二就行的意思是,我考第幾都行。就是他也喜歡我,和我成績沒關系。”
衛婷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為夏烈高興,也有些羨慕。夏烈輕輕吹了個口哨:“我告訴你他是誰,你別說出去。他是……”
“江老師。”衛婷搶答。
夏烈呆住,十幾秒一動不動,像被石化了。他看了看周圍,沒人望向他們,才問:“你怎麽知道?”
“我……不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Advertisement
“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夏烈喃喃重複。
“你平時總是盯着江老師看,提到他的次數也很多,可能你自己不覺得,但我聽來很明顯你喜歡他。并且,你基本上每天都和江老師一起到班上,平時還好,大家都差不多一個點來,但上競賽課那段時間也是這樣,就像你們約好了一樣。”
“操。這麽嚴重。”夏烈打了個寒顫,又遲疑,“你觀察我這麽仔細,你不會……”
“打住打住!我對你完全沒興趣,天地良心!”衛婷及時嚴正聲明,但還是有些尴尬,“你是我同桌,并且我朋友也不多……”
夏烈松一口氣,重新調整到哥倆好的同盟狀态,不安地問:“你列的這一條條的,別人會不會……”
他不敢把話說完。衛婷知道他意思,想了想說:“我覺得不會吧。我是你同桌,又和你一起學競賽,發現自然多些。只要你自己做得不太過分,別人應該發現不了。”
夏烈寬了點心,朝着衛婷抱拳:“謝啦。這件事不找個人說還是挺憋得慌,說也就能和你說幾句,謝謝你願意聽。”
衛婷心裏一感動:“沒事。你願意和我說我也很開心。”
夏烈神色一亮:“真的?話說,昨天我和他……”
“我覺得徐老師應該分好了試卷,我去拿一下!”衛婷打斷,快步出了教室。她能接受的只是事情的輪廓,并沒有膽量聽細節。了解自己班主任怎麽談戀愛的,還能好好學習嗎?
上午放學,江問語走在夏烈身邊無奈地笑:“你惹到徐老師了?她在辦公室和我們批評了你一個課間?”
“沒什麽,就開小差。”夏烈不在意,“說個事,我們倆的事,我告訴衛婷了。”
江問語有點驚訝:“只告訴了衛婷嗎?”
“只告訴了她。”
“嗯,衛婷還好,不會說出去。別人暫時別再告訴了吧?”
夏烈突然有些喪氣:“我知道。”
這是現階段無可奈何的事,江問語也想嘆氣,但這氣不會在夏烈面前嘆。在夏烈面前,他是要哄人的。他說:“我也把我們的事告訴了鄧誠。”
“什麽時候?”
“上上周六。一确定我就說了。”
夏烈怒:“你果然和他關系不一般!”
“什麽玩意兒。他有女朋友。”江問語好笑地呼嚕一把他頭發,“有很喜歡的人了告訴兄弟,不是很正常嗎?”
夏烈心神一蕩,自覺收下“很喜歡的人”的稱號,面上還是冷冷淡淡:“他說什麽?”
“他問是誰,我說是當初以為你襲擊我那個男孩,他一開始不相信……”
夏烈打斷:“為什麽不相信”。
“可能覺得不像是我會做的事吧。不過看我沒在開玩笑,他就改口說我是——”江問語笑了笑,“衣冠禽獸。”
夏烈樂了,嘴一咧說:“你禽獸?我倒希望你禽獸,你太斯文了。”
江問語笑着搖搖頭。
夏烈又調侃了他兩句,笑意一點點淡下去後,惆悵還是漫了上來:“你告訴了一個你的朋友,我告訴了一個我的朋友,然後我們就不能再告訴其他人了。”
江問語有分寸地攬攬他的肩,看起來只是老師鼓勵學生。他安慰道:“我也很想讓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了個多麽可愛的小男朋友,但這件事也完全不急。你不是說戀愛談起來就要一直談嗎,那遲早大家都會知道,那時,反而是現在這種只有幾個人知道的狀态,再也回不去了。”
夏烈問:“你想說,現在這樣很好?”
江問語說:“我想說,哪樣都很好。”
夏烈想了小會兒,放棄似的擺擺手說:“行吧,都行可以沒關系。戀愛才剛談起來,不聊這麽喪的事。”
江問語笑:“好,那我說件好事?這周五下午最後兩節課開期中考試表彰大會,你這次考了第六,要上臺領獎。”
江問語覺得領獎是好事,立志努力學習考T大的夏烈卻心态崩了:“這他媽……哪天開會不行非放周五下午,兩節自習課沒了!”
表彰大會在大禮堂開,臺下擺好了凳子讓大家坐。對夏烈而言,比占用的課是自習課更慘的是,一些人帶了作業到會上,坐凳子上還算可操作地做着,但他們這些要領獎的學生得站在禮堂一側等待着上臺,沒有凳子,也沒有作業能做。
夏烈想着自己要比別人少刷兩節課題,心在滴血。
大會一項項無聊地進行着,與任何一場年級表彰大會都沒區別,發言的學生代表甚至都沒變,依然是阮非竹,只會是阮非竹。優秀學生頒獎是第六項,阮非竹剛發完言下臺又上臺,年級前十聽着校領導們喊名字,找到自己的證書頒發人。
年級第一是校長頒獎,校長坐正中間,年級第一就也站C位。年級第二和第三分別站第一兩邊,依此類推,推到年級第六——夏烈,正好是他曾經在江問語面前罵過的、管教學的李校長頒獎。
李校長胖臉上一雙小眼睛,笑眯眯地看夏烈,他一只手遞證書,另一只手與夏烈握手,說:“你就是夏烈。聽江老師說過你好幾次。進步很大,再接再厲。”
夏烈本來還在抗拒與李校長握手,聽到這話突然迷惑,江問語為什麽會在這人面前提他?
大會沒開滿兩節課,散會後大家都奔去食堂,趕在高三學生下課前先搶占座位。石昊把兩本證書揣棉襖兜裏拉着阮非竹跑,阮非竹快樂地喘着氣,被他安置在搶到的座位上,等他打兩份飯回來。
吃飯時阮非竹發現,石昊總是偷看自己,雖然因為被發現了所以是失敗的偷看。他不明所以,問道:“你有事要和我說嗎?”
石昊低下頭盯飯盤:“沒有。”
阮非竹不太信:“真沒有?”
石昊有些急:“還要上晚自習!”
阮非竹一頭霧水,和晚自習有什麽關系?
下晚自習回到家,兩人一進門阮非竹就被石昊抵門上親時才明白過來,石昊指的是他要憋一晚自習。
校內房子住的都是老師或老師家屬,他們這棟也不例外,阮非竹緊貼着門能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他被親得輕微缺氧也不敢哼哼,生怕被過路人聽去了傷風敗俗的聲音,口涎從嘴角順着下巴黏糊糊地流下,石昊親夠了去舔,又吮好大一口,發出“叭”的一聲。
阮非竹還不知道他突然怎麽了,暈乎乎軟綿綿地問:“你怎麽了?”
石昊整個環住他,下巴抵他頭頂答非所問:“阮阮,我們可以一起洗澡嗎?我想看看你,摸摸你。”語氣試探、心虛,還有抑制着的興奮。
阮非竹花了幾秒才理解石昊的話,臉比剛才還要紅幾分。他不是膽小的性格,面對石昊卻總是怯懦,尤其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時刻。他想果斷卻拒絕地結結巴巴:“不,不行!”
石昊肩膀塌下去,懷抱松了點,像洩氣。他悶悶地說:“你穿什麽衣服的樣子都所有人能看到,你一年四季都在代表發言。你沒有只有我能看到的樣子。”又發狠:“你下午發言,我真想把你扛肩膀上帶回家,不讓他們看你。”
原來是這樣。阮非竹十分羞恥:“你在想什麽。并且在家的時候,明明各種各樣,都只有你能看到。”
他指的是諸如接吻時、睡前、剛睡醒這種,但在一起這麽久,石昊已經不滿足于這些了。他徹底地松開阮非竹,低下頭牢牢盯着他:“我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阮非竹本能地逃了,只逃到沙發邊就被石昊捉住,還順勢被锢在了沙發上。石昊整個人欺壓下來,像巨大的有星星的夜幕。他的聲音不再強勢,反而有點委屈,他說:“對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會讨厭我嗎?”
吓是吓到了,讨厭是絕不會讨厭的。阮非竹臉上的潮紅一直沒能褪,小聲地說:“你不能……說那種話……”
“哪種……啊,可是我就是想看你不穿衣服。”石昊聲音竟然更委屈了,“你不會想看我不穿衣服嗎?”
在大家都因學習無暇運動的高中,石昊例外地擁有健美的身材,秒殺一衆男生。之前親嘴時兩人衣擺撩起,阮非竹無意看到摸到過石昊的腹肌,硬硬的,和自己松軟的肚皮截然不同,整齊地碼在腹部,很帥氣,很……性感。
其他未曾看到過的地方,阮非竹從不敢肖想。可“不敢”不等于“不想”,尤其當石昊主動提出來,還是委屈地說着,好像不想便是不再喜歡他一樣。
都是男生,看看沒什麽。阮非竹再次以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小聲地讓步:“那你說怎麽辦……”
石昊眼睛一亮:“我們一起洗澡!”看阮非竹神色為難,保證道:“我只看看,不摸你!”
如果阮非竹有經驗一點,就會知道這話是“我就蹭蹭不進去”的低尺度版,本質都是不切實際。但小可憐的他完全沒有經驗,說好聽點是懵懂,說不好聽是無知。同齡人都在偷偷用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看A片,他卻只有一個只能打電話發短信定鬧鐘的手機——石昊說買一個手機給他方便聯系,他沒選時興的很貴的智能機。他所有情愛的經驗都是從石昊那兒學到的,他只能任石昊擺布。
更主要的是,他喜歡石昊。
阮非竹褪去衣物,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胸脯就不說了,除了兩點嫩粉就是白花花一片,他兩只手從手腕到肩膀也是雪白。大概是因為他怕冷,夏天開始很久他才脫校服外套,秋天還沒影兒校服外套又被穿上,手沒機會見太陽。
腿也不用說,細嫩的大腿到不太結實的小腿是白的,兩只腳也白得出奇。男生們夏天多半喜歡赤腳穿涼鞋,一個夏天過去鞋遮到的地方白,沒遮到處黑。但阮非竹在何寧珍給他買鞋之前只有一雙白球鞋,天天穿,穿習慣後何寧珍讓他挑鞋他也只挑普通的白球鞋,這樣夏天把腳包裹得嚴實,自然就白了。
石昊把花灑下的被燈照着的阮非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莫名地想,幸好自己沒有雪盲症。
但阮非竹通體的白裏,膝蓋處有一點青紫,可能是碰着了哪裏。石昊看了滿眼的白突然看到受傷的顏色,一個激靈,下面那處就半硬了,翹得與身體成九十度,直愣愣地指向阮非竹。
阮非竹被石昊看得渾身不自在,有小針紮似的,臊得垂着頭。可他目光一低,恰好看到石昊的下身,眼睛瞪大了迅速轉過身,斷片五秒後決定離開浴室。他拽了自己的毛巾往身下一裹,含糊地說“我就随便沖沖洗好了先出去了”,背着身倒退着往浴室外挪。
石昊當然不讓。他被色欲沖昏頭腦,一把攥住阮非竹柔弱的手腕,逼他面對自己,又扯掉他胯上礙事的毛巾,說:“阮阮,你裸體好美。”
少年于情事上的致命之處在于,他們說直白、羞恥的、與性直接挂鈎的詞,卻不是為助長欲望,只是坦誠描述。阮非竹已經說不出話了,他腳指微微蜷曲,腳掌抓着濕滑的瓷磚地面,防止自己摔倒。
石昊看着阮非竹緊張的樣子,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阮阮,我想摸你。摸你全身。”
阮非竹真的被吓傻了。他斷斷續續地拒絕,像哭一樣:“你……你說了……只看……不摸的……”
石昊拽回點理智,哄着“不摸不摸”。但他下身越來越脹,已經快要忍不了。他拉過阮非竹的手往下身摁:“我不摸你,我帶你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