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是在關心我嗎
夏烈月考考了年級十九名,差強人意。段莉松一口氣,江問語也松了一口氣,就夏烈自己沒心沒肺,想着要問問衛婷女生們都喜歡吃什麽小零食。
小情書占位置不讓送,零食開袋即食總可以送吧。
衛婷沒在座位上。夏烈在教室裏看一圈,看到她抱着數學月考試卷和駱翊有說有笑。他幾步走了過去,說:“我怎麽覺得你們倆數學課代表最近總在一起嘀嘀咕咕?”
駱翊把衛婷手裏的卷子接過去,說:“什麽錯覺。你找我有事?”
夏烈搖頭:“不啊,我找衛婷。”
衛婷從那一沓卷子裏翻出自己和夏烈的,朝駱翊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去把剩下的發了,把試卷遞給夏烈說:“找我?我們回座位上說吧。”
夏烈跟着她回到座位:“我想問你,你平時一般吃什麽零食?”
“我?”衛婷坐下,拿起擺在桌前的筆,點着試卷上做錯的題說,“我平時不吃零食。”
她考了132,很高的分數。夏烈接着問:“那你們女生平時一般都吃什麽零食?”
“不知道。巧克力?餅幹?糖?葉清清最近好像很喜歡吃一種小熊餅幹,小賣部就有賣。怎麽了?”衛婷看他一眼,“你确定你要問女生喜歡吃什麽嗎?”
“都差不多吧。主要我平時也不吃零食,不知道什麽好吃。巧克力這天吃不合适吧……餅幹……糖……薯片應該也還行?”夏烈攤開自己的試卷也準備看,朝衛婷一笑,“謝啦!”
大課間監督學生們做完操回到辦公室,江問語發現自己桌上多了一袋包裝上畫着卡通小熊圖案的餅幹。
江問語一開始以為是誰錯放到了他桌上,剛想問,突然想到一做完操沒跟隊伍走自己跑得沒影兒了的夏烈,想出了另一種令人有些無奈的可能性。
他等到了下午,還是沒人提餅幹的事,想了想把餅幹拆了。辦公室老師這麽多,很快分完了。
接下來幾天天天有餅幹,有時候還有小包薯片、硬糖、軟糖、棒棒糖,甚至還有話梅。江問語分零食分到其他老師問他怎麽天天買吃的,他聽了笑,之後就沒再分,自己囤了起來慢慢吃。
夏烈看到江問語朝自己揮手時還有點懵,以為自己思君心切出現幻覺,江問語昨天和他聊過天了,今天怎麽可能還和他聊天呢?可江問語又叫了他一句,他回過神,屁颠屁颠地推着車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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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師!”
江問語掃他一眼,問:“剛發呆啊?”
夏烈不好意思地撓頭:“以為熱出幻覺了,沒想到真是你在叫我。”
六月的天都是好天。江問語想到上午他們幾個男生把空調遙控器搶來搶去調溫度,說:“在空調房待久了出來不适應了?你們不能把空調溫度調太低,二十七度差不多了。”
夏烈眼睛一彎:“你是在關心我嗎?”
江問語往常都只是覺得夏烈欠揍,今天真上手拍了下他後腦勺,說:“零食別送了,吃這麽久餅幹我現在閉眼都奶油味兒。”
夏烈揉着後腦勺,眼睛還在笑:“那我換個口味?”
江問語也忍不住笑了,說:“省省吧。對了,你還送了話梅,送話梅你是怎麽想的啊?”
“那袋子上不是寫‘老少鹹宜’嗎?你沒告訴過我你喜歡吃什麽,我只能買這種‘鹹宜’的了。”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聽好了啊……”
夏烈認真地點了點頭,注意力比上課還集中。
“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
夏烈聽到“冬”終于反應過來不對,難以置信地問:“你是真背下來了還是現謅的?”
江問語笑:“真背下來了,不信我可以背完給你聽。”
夏烈忙說“不用”,依然難以想象江問語會做這麽無聊的事:“你背它有什麽用嗎?殺時間?”
“怎麽沒用,剛不就用上了。”
夏烈慢慢地“啊”了一聲,又笑開了:“專門給我用的。”
江問語沒想到夏烈擁有專屬添堵方式也能開心,跟着他無奈地笑:“說真的,零食別送了。我又不是小姑娘,不會被一點零食左右想法。”
夏烈持有相反意見:“你這話在看不起小姑娘。并且我不覺得你沒有被左右想法,你連着兩天和我說話了。”
其實這不是因為零食,是因為夏烈之前要求,和他多說幾句話。江問語想,說就說吧,不喜歡還能因為說幾句話就喜歡了嗎。并且以他的人生經驗,大部分交流的結果都是不歡而散,如果夏烈能因為“不歡而散”放棄喜歡他的想法,就再好不過了。
他們走到了分離的岔路口,江問語準備說“下午見”,可夏烈突然轉了自行車龍頭。他問:“怎麽了?”
夏烈裝腔作勢地咳了一聲,說:“沒怎麽啊。快快,過馬路。”
江問語往前走,邊看着來往的車邊說:“你不走這邊吧?”
夏烈不應。他料定大馬路上江問語不會拿他怎麽樣,走到了馬路另一邊才說:“我就陪你過個馬路。我走了,江問語下午見!”
夏烈說完就蹬上自行車沿着斑馬線騎回去了。江問語看着他安全到了對面,想,對話開始叫“江老師”,對話結束叫“江問語”,真是一天比一天心思多。
但江問語并沒阻止他,于是夏烈又開展了一項新的業務,陪江問語過馬路。有時候陪伴的路還能多些,取決于江問語什麽時候想起來趕他。
夏烈覺得形勢一天比一天好,心裏的愛與喜悅一天比一天多,就快裝不下。他課間趴桌子上午休想到江問語都能笑出聲,惹得衛婷經常看怪物似的看他,他尴尬地把臉別向一邊,然後繼續笑。
六月的天都是好天。
租房子到底比住寝室方便許多,石昊和阮非竹的生活也很惬意。并且房子雖然租在校內,但不住寝室就不被強制要求上晚自習,他們偶爾不去教室在卧室看書,時間支配也自由些。
石昊和阮非竹各有一個卧室,兩個卧室一樣大,空調什麽的設施也都齊全。但阮非竹一次無意提到他前一晚做了個噩夢,吓醒了之後再沒睡着,當天晚上石昊就抱着被子到了阮非竹房間,說要和他一起睡,這樣他再做噩夢就不怕了。
阮非竹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得也不誠心。并且兩人在石昊家一起睡過那麽多次,這會兒過分扭捏反倒奇怪。
石昊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占據了阮非竹一大半的床,到後來石昊自己的被子被踢在角落、兩人合蓋一床被子,到再後來石昊的東西都搬來了阮非竹房間,兩人在一個房間學習生活,石昊自己的房間靜靜地落灰。
也有一個問題。天氣熱了,石昊又精力比較旺盛,晨勃這件事幾乎天天會發生。石昊一開始和他寒假那次一樣害臊,但次數多了就沒皮沒臉起來,周末有空的時候還戲弄阮非竹,抓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放。
只是阮非竹奮力推拒時,石昊看着他漲紅的臉總會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比如想抱抱他,想真的用力把他的手往下摁,甚至……想去親一親他紅撲撲的臉頰。
石昊覺得,天真是太熱了。
和他在一個被窩裏的阮非竹卻沒有這樣的想法。他把手腕從石昊手裏掙出來後急忙起身,只覺得空調溫度還是開得低了。
阮非竹最近在策劃給石昊過生日。石昊今年生日正好是星期天,他趁石昊上競賽課去學校外的面包店買小蛋糕。
小蛋糕們排成幾排,只有巴掌大,卻要十五到二十五元不等。阮非竹手在口袋裏把錢攥得都皺了,想到石昊喜歡吃芒果,咬咬牙還是買了個二十五元的芒果小蛋糕,又花兩塊錢買了蠟燭和打火機。
石昊上完課向來會飛快地跑回家,阮非竹聽到他的腳步就會到門邊等他,然後兩人一起去食堂吃飯。不過今天沒人來開門,石昊疑惑地拿鑰匙開了門,進門喊:“阮阮?”
阮非竹捧着小蛋糕“當當當當”地從房間走了出來。石昊愣住了,問:“這是什麽?”
阮非竹把蛋糕穩穩地在桌上放好,笑着說:“今天是你生日,你自己不記得嗎?進來吧,先吃蛋糕我們再去吃飯。”
石昊低下頭慢吞吞換好鞋,走到阮非竹面前,擡起一點頭,看了他十秒鐘,開口:“阮阮,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生日吧?”
沒有嗎?這一年來石昊從沒提過他的生日嗎?原本情緒鮮活的阮非竹像坐正時突然被抽去凳子,一下慌了手腳。他勉強定了定神說:“你說過的,你自己忘了吧,哈。”
石昊堅持:“沒有,我沒說過。”他知道很多孤兒不知道自己生日,他不确定阮非竹是不是其中之一,所以有意地從沒提過生日的事。
阮非竹聽他這樣肯定又慌了,急忙編出個臨時解釋:“啊我想起來了,我是在幫江老師整理學生資料的時候看到過。很早之前了,我都記混了。”
石昊信了,放松下表情牽着阮非竹走到了桌前。他憨笑着拆開蛋糕包裝,看到蛋糕上整齊地碼着芒果肉,又一愣:“芒果蛋糕?”
阮非竹看石昊愣住的表情,以為時隔多年,他喜好變了。他着急地問:“你不喜歡吃芒果了嗎?”
石昊将目光移回阮非竹臉上:“喜歡,可是……我沒說過我喜歡吃芒果吧,并且我到D市來還沒吃過芒果。”
阮非竹像被施了咒,僵在那兒動彈不得。
這下沒法說是學生資料上寫的了……
石昊再粗糙也覺察到了阮非竹情緒的異樣。他問:“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喜歡吃芒果?不止這個,還有之前……”
之前,之前自己也無意說錯過什麽話嗎?阮非竹害怕了,他有點兒想逃,腿邁了幾步,卻被石昊擋住了。石昊一步步走近他,他只好一步步倒退,到最後靠着了牆退無可退,被石昊抵在了牆上。
石昊很高,很壯,整個人把阮非竹圈住,像捕到獵物的肉食動物。但他說話的語氣卻努力輕柔了,他問:“阮阮,有什麽是不能說的嗎?”
阮非竹抿緊嘴,不肯吱聲,眼角泛紅,像要哭。石昊見他這樣,再不可能問下去,說:“那就不說了,我不問了。”
但石昊沒撤開,依然圈着阮非竹,盯着他看。阮非竹後知後覺地偏過頭,石昊像被緊了發條,突然說:“阮阮,我覺得我好奇怪。我想親你。”
不是逼迫,不是挑逗,不是懦弱,石昊的語氣單純是困惑的,對事情感到奇怪的,像要探讨一番的。阮非竹受不住,經歷了前面那麽一吓再聽這話,他腿一軟要栽倒,石昊撐牆的手拿下一只撈住他,環着他的腰,撈進了懷裏。
擁抱不是沒有過,但今天好像不同。石昊喉頭發緊,舌尖泛苦,問:“阮阮,我這樣想,你會覺得我惡心嗎?”
阮非竹不能擡頭,擡頭就對上了石昊為尋找答案着急又克制的目光。他把頭埋得低低的,搖了搖。
石昊有了點勇氣,接着問:“阮阮,為什麽我會想親你。”
這對話超出了阮非竹的承受能力。他蚊子叫似的嗡嗡嗡:“我怎麽知道。”
阮阮也不知道,阮阮學習那麽好為什麽會不知道。石昊愈發急了,也有點賭氣,又拼命壓下這氣。他面上擰眉,心裏擂鼓,問:“你會想親我嗎?”
阮非竹不回答。
石昊小心地說:“那,我親你了。”
阮非竹又嗡嗡嗡。
石昊聽不清,當他默許,手輕輕放開他一點,确認他站穩才全部放開,向上虛握住他的臉,說:“你仰起臉。”
阮非竹眼神閃躲着,卻聽話地仰起了臉。
石昊照着白嫩的臉頰親了下去。
有些事情只有“不開始”和“一直做”兩種選項,淺嘗辄止是可望不可即的理想狀态。石昊為陌生卻美妙的觸感一驚,很快又堅定,唇壓實在了阮非竹臉上。
石昊不知道什麽是親,他的行為準确描述來應該是“用嘴唇蹭”。但阮非竹被他蹭得緊張,身體打着抖,頭忍不住動了一下。這一動卻不小心撩開了石昊閉着的嘴唇,石昊的唇再合上時,直接感受到了他留在阮非竹臉上的一點濕。
石昊一愣,嘴張開吸了一下阮非竹的臉蛋兒。
阮非竹驚呼一聲,突然就鼓勵了石昊。石昊笑了,嘴又撲上阮非竹的臉,并且不再滿足于臉頰。有肉的地方就含住,再用舌頭舔一舔;沒肉的地方就啵唧一下,再用鼻尖蹭一蹭。阮非竹整張臉被他弄得濕漉漉的。
石昊含阮非竹耳垂的時候,感覺到阮非竹一抖,身體一下就軟了。他覺得好玩,繼續舔弄,舔到阮非竹受不住,顫着聲兒喊“停……停下”。
石昊停下了,看阮非竹臉頰仿佛飄上晚霞,嘿嘿笑,又用力把阮非竹抱進懷裏,說:“阮阮,我好開心。”
阮非竹意識還不清明,全部的感受只有羞,小聲哼哼應着。
石昊幸福地抱了他會兒,突然想到:“我們這樣是不是在談戀愛?”
阮非竹一下醒過神:“什麽?什麽?”
石昊不答他,自作主張地做決定:“對!就是!我們倆是在談戀愛!怪不得我想親你,原來我喜歡你。”又有些後悔和懊惱:“早就是這樣,我還以為是我把你當兄弟——兄弟不會這樣。”
在石昊一個勁兒地對他好時,阮非竹就不安地想到過,石昊或許喜歡他,如果真是這樣,石昊自己也遲早會意識到這一點。但他沒想到,石昊意識到了還想這樣下去,并且冠以“戀愛”之名。
阮非竹有些意外,有些糊塗,仰臉困惑地看着石昊。石昊伸手把他皺着的眉撫平,又向下撫到嘴角,盯着阮非竹的唇瓣,舔了舔嘴唇問:“阮阮,談戀愛可不可以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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