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單騎而行為愛狂
挂念寧父傷勢,再加上是支援,一行人日夜兼程,在第二十八日的時候終于趕到了寒門關。到達時已是夜幕,一萬人馬立刻就陷入了包圍圈。瞧見不遠處挂的“耀”字旗,寧問許大聲說道:”各位不要沖動,我們是援軍,不要傷了和氣。”一個相貌粗狂、虎背熊腰的将領聞言舉了火把走上前來,激動的說道:“問許、問語你們倆怎麽來了?你們是皇上派來的援軍?”火把在微風的吹拂下跳躍着,寧問許下馬作揖道:”王叔叔,正是小侄,你們受苦了。”王山一聽,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麽受苦的,行軍打仗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倒是你兄弟二人讓我刮目相看。”早就聽到動靜的寧父掙紮着起身,怎奈傷勢太重無法起身。閑談幾句後,兄弟兩人就随王山進了主帥帳篷,甫一進帳寧問許就呆站好久,寧父試着起身一次又一次,傷口裂了鮮血沾到衣上也渾然不知。寧問許跑着上前将寧父扶了起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擡眼看着兩人,寧父罵道:“真是胡鬧,軍營也是你們來的地方嗎?快些回去。”寧問許含笑道:“回不去了,我們還要和你并肩作戰呢!”寧父聞言氣甚,咳嗽不止,好一陣才緩了過來。火冒三丈的說道:“混賬,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兩只手幫着寧父順氣,寧問許苦笑道:“您能聽我說完嗎?”掏出聖旨給寧父看,寧父看罷笑罵道:“你做主帥?別丢了寧家的臉知道嗎?有什麽戰略決策一定要同我和你王叔商量,不可肆意行事。問語從旁幫襯着,你穩重。”說完就拿出帥印,一臉鄭重的說道:“接過帥印,這全軍上下的命運就交托在你的手中了,一定要找出條光明之路。”
寧問許朗聲說道:“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接過帥印,囑咐寧父好生休養後,寧問許來到了自己的帳篷中。找到王山細致了解目前的局勢後,開始思考對策。鐵騎不宜久行,因為他們身上裝備太重,猛獸無法消滅就只好将它們困死,約莫二更後,寧問許帶着笑意上了床。連日來的路程連騎馬而行的寧問許都吃不消,更何況是靠雙腳的士兵。下令休整一天,白日裏寧問許四處走走觀察地形,晚上就一個人在帳篷裏想計謀。軍隊裏因為來了一位新主帥而開心,多日來的憋屈讓他們憤憤。本來期盼着新主帥帶着自己痛痛快快打一場,可這新主帥的所作所為讓他們咂舌。一連三天,連叫陣都未曾有過,平日裏只是保持着操練,夜晚巡邏,這讓衆官兵是大失所望。到了第四天,這位年輕主帥總算有動靜。寧問許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衆将士近些時日以來總期盼着痛快殺敵,今日就帶你們打個漂亮仗。”衆将士一聽有仗可打,興奮的齊聲交好。揮手示意安靜,寧問許含笑道:“我有幾件事要宣布。接下來點到名字的就跟随百夫長做事,未點到的,養精蓄銳,好好休息。”安排好後,寧問許帶着人馬來到了黃泉林。林子之所以名字起得如此瘆人,是因為在這兒犧牲的士兵數不勝數,一旦到了這片林子,通常是九死一生。吩咐士兵挖一尺餘的坑,在裏面灌上火油,又吩咐細細掩好。準備好一切後,寧問許笑眯眯的說道:“今夜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酉時一刻,全軍吃飽喝足,一柱香後一隊身着夜行衣的士兵潛伏在草叢裏。遠處傳來一聲鳥啼,然後一曲悠揚、哀怨的曲子便從遠處飄了出來,好長時間背井離鄉的士兵那禁得起如此凄婉的曲子,一個個愣在了原地,原本揚起的武器也垂了下來。寧問許所派士兵之所毫無知覺,是因為他們在臨走前在雙耳塞了棉花,此刻看着君臨、墨溯兩國的神情不禁有些奇怪,好在領頭的頭腦清醒,朝着衆士兵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十幾人的小隊,人數雖少,卻也是精挑細選的,手腳快的士兵速速尋到了糧草所在之地,澆上火油,又掏出火折子一扔,一場熊熊大火便燃燒了起來。沉浸在思鄉情緒的兩國士兵哪有所防備,有的甚至連痛都來不及喊就被抹了脖子。循聲而出的鄭賀瞧見這幕場景,揚手就給了身邊的将領一個重重的耳光,陰狠的說道;“既然是廢物,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将領還未跪地求饒就被鄭賀身邊的士兵拖了出去,一劍封侯,染紅了錦白色帳篷。瞥見仍在發愣的士兵,毫不猶豫的拔出長刀,一刀直刺心口,大概是場面太血腥,衆士兵終于回過了神。鄭賀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冷漠的說道:“我不養廢物,再大意這兩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今夜,你們要麽勝,要麽亡。”帶血的刀的寒光映射到鄭賀臉上,陰冷殘暴的神情令人發抖。士兵聞言紛紛拿起刀劍與入侵者抗衡,十幾人的小隊怎敵得過幾萬人馬,眼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領頭的立馬拉響了信號,頃刻間,幾萬人馬氣勢洶洶的将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刀劍相低,狹路相逢勇者勝,體力充足的星耀國士兵像是打了雞血,手中的長矛不停揮動,所幸星耀國士兵頭上都戴了紅色布條,看起來敵我相當分明。一個時辰,君臨、墨溯兩國的兵馬被消滅了大半,鄭賀氣急敗壞的看着指揮中的寧問許,在下屬的勸說下狼狽逃去,剩下的人馬随後斷敵。走在前面的士兵很快就到了黃泉林,少頃就進入了包圍圈。潛伏在此的弓箭手朝着埋火油的地方放火箭,倉皇逃亡的士兵頓時就傻了眼,拼命往外沖卻被這兇猛的火給燎到,膽大的官兵往外是沖出去了,不過卻是滿地打滾的在包圍圈外嗷嗷直叫,衆士兵慌了手腳,一時間你推我,我擠你,趁着這個時機,立馬換上一匹新弓箭手,包圍圈內
俨然成了肉靶子,一時間慘叫連連。鄭賀下馬躲在士兵身後,雖然狼狽卻也未受傷。看着越來越密的劍,索性命令幾人将他團團圍住,護送他出去。開路的士兵被燒得體無完膚卻仍忍痛将他送出了包圍圈。一身黃色铠甲尤其顯眼,潛伏的士兵一看就知道是個重要人物,二話不說放箭射去,霎時間鄭賀的胸口、胳膊、大腿插滿了箭,卻仍不肯倒地,鄭賀用盡全身力氣灌入刀中支撐自己,而後指着寧問許的方向哈哈大笑發狂的喊道:“星耀國是君臨國的囊中之物,誰也改變不了,哈哈哈!”這笑聲在黑夜裏讓人毛骨悚然,寧問許劍眉微皺,搭弓射去,直中心口,鄭賀轟然倒地,眼睛仍死死瞪着,嘴角挂着蔑視的笑。一見主帥死去,包圍圈內的士兵慌了神,一個個掙紮着逃跑。瞧見起勢欲追的士兵,寧問許出聲說道:“窮寇莫追,打掃戰場吧!”一夜激戰衆士兵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可一個個都顯得神采奕奕。吩咐回駐地休息,留少許人偵察。入了夜的士兵卻怎麽也睡不着,一個個都在談論剛剛的那場激戰,誇寧問許料事如神,乃神人也。今夜的寧問許也失眠了,平生頭一次看見那麽多人倒地死亡,第一次射箭殺人,第一次領病打仗,第一次知道什麽叫血流成河。起身合衣在營帳外溜達,卻聽見遠處幾個營帳裏傳來議論的聲音。思索片刻,寧問許朗聲道:“夜了,還是盡快休息,莫要再竊竊私語。”此話一出,談話聲立刻沒了,只傳來打呼嚕的聲音。寧問許聽後無奈一笑,踱着步子回帳中去了。從地圖下抽出一張畫卷,畫中女子美若天仙。就只聽見寧問許喃喃道:“我是不是很棒?都打勝仗了呢!”而後久久無語。
次日,清晨。
自知道那人領兵出征後,史若夢恍然明白了。愛一個人是自己的事,與他人無關,只要自己心甘情願就行。看着突然胃口大開的史若夢,史紀開心的笑了。急急忙忙上了早朝,回來後就看見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下大吓。接過史母手中的書信通讀一遍後,安慰史母道:“既然她放不下,就由她去吧!或許還能解開她的心結。”史母聞言撲到史父懷裏,號啕大哭起來。這邊,史若夢一身紫衣,頭戴白玉簪,身下騎着馬飛速駛去。背着個小巧的包袱,史若夢暗暗道:“我不信你會如此絕情,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