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唐無嘯,如果你喜歡和人家做戲,那就別招惹我!我告訴你我不願意!我不願意!”
小媳婦嘴上說得很兇,眼中卻委屈的湧出了淚來,要掉不掉的含在眼眶裏,因為太過拿勁,渾身都抖了起來。他一生氣眼角和臉頰就燒紅了,像是被人欺負過的小野貓,努力的炸着毛,不叫人家靠近半分。
唐無嘯料到他會生氣,卻沒想過他會哭,一見到他哭,大少爺立刻不舍得了,把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哄他道:“不哭了不哭了,是我的錯,不高興就打我好不好。”
水風蹬了兩下腿,眼淚已經存不住了,順着臉流了下來,他狠狠的扯起袖子抹了一把,罵道:“去你媽的,你才哭呢,滾滾滾!老子不樂意打你!”
“好好好,不是你哭了,是我哭了行了吧,這大半夜的我滾到哪裏去,我滾了誰哄你?”唐無嘯握住水風的手,他手腕上還留着去采藥的時候弄傷的疤,粉色的傷痕橫在皮膚上格外的礙眼。大少爺在傷疤上親了一口,道:“你不願意,我就不做了,以後赴宴我都一個人去,要是有人問我為什麽,我就說家裏有個愛吃醋的夫人,不叫我跟人家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水風吸了吸鼻子,狐疑的道:“我不喜歡吃醋,太酸了。”
唐無嘯抽出帕子,替他把臉擦幹淨,道:“好,你說什麽都對,不生氣了吧?你看我的臉被你打得,脾氣這麽壞,你也問問我再動手啊。”
水風摸了摸他的臉,确實太用力了,指痕分明得紅腫了起來,大少爺自好了以後很少這麽狼狽。他怕唐無嘯又糊弄他,又問了一次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真的不跟人家作戲了?”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我說話算話。”唐無嘯指了指自己的臉,道:“不生氣了就親我一下,不然我就生氣了。”
水風順從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抱着他的脖子道:“你要是不欺負我,我怎麽會打你,你活該。”
唐無嘯無奈的道:“行,我活該,我明兒還有個宴,我就這麽去,看人家笑話不笑話你。”
水風道憑什麽笑話我,人家笑話你。大少爺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笑話我就是笑話你,咱倆是兩口子。
玩笑歸玩笑,誰也不敢真當着唐家大少爺的面嘲笑他,雖然大少爺臉上被抽過的痕跡十分的惹眼。大家私底下議論紛紛,讨論着是誰這麽大膽。
唐無嘯面色如常,似乎不覺得臉上多了點什麽,他一貫不在這些事上找面子。有和他關系交好的,大着膽子問道:“無嘯兄今日怎麽孤身前來,沒帶上個伴啊?”
大少爺喝了口酒,笑着道:“叫大家笑話了,這不,家裏養了個小醋壇子,我帶個伴就跟我生氣,鬧得厲害,以後怕是只能獨身前來了。”
李家少爺連忙道:“原來如此,這是無嘯兄與嫂夫人的感情好呢,羨慕還來不及,怎麽會笑話。有機會應當把夫人帶出來,也讓我們見見,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美人,倒叫無嘯兄這樣風流的人物都收了心。”
唐無嘯道:“內人沒見過什麽世面,膽子小,就不帶出來了,有機會請你去我家坐坐便是。”
☆、32
唐情是個徹徹底底的小壞種哈哈哈哈哈
————————
32
天氣漸冷,沒多少日子就要過年了,對尋常人來說要過年尚且是一件大事,而唐家更是分支龐大,還有些外出謀生的,一過年全要回來祭拜祖宗,衣食住行都要安排。
唐家上上下下近千口人,過年期間每個都要安排,誰做什麽,輪着誰休息,祭祖誰負責什麽。過年期間的菜色,來訪的客人,請吃和吃請,事無巨細。
這種事一貫是當家主母的活,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會和唐玮的夫人一起張羅,後來老太太死了,二太太和三太太幫着也還撐得過去。
今年可就不同了,二太太上了吊,三太太也在丈夫死了以後回了娘家。至于大少奶奶,還真成了娶回來什麽活都不用幹的,諾大一個唐家一時之間找不出能管家的人來。
為了不垮臺,唐無嘯只能一力撐起,唐情也跑不掉,他最是讨厭這些親戚之間的彎彎繞繞,可大哥發了話,他也只能乖乖在家幹活。
一個人要管內又管外,饒是唐無嘯也扛不住,連着熬了幾天寒氣入體,水風給他煮了中藥,用小勺喂給他喝也沒什麽用,病得越來越重。
“你頭還疼不疼啊。”水風摸了摸唐無嘯的額頭,有些擔心,唐無嘯的臉色這幾天都發白了,請了洋大夫來看,說是什麽重感冒,打了針吃了藥也不見好。
當初蘇風就是寒氣入體,病得很重,洋大夫說重感冒轉成了肺炎,還要住院,差點就死掉了。水風心裏難受,摟着唐無嘯脖子道:“你別有事啊,你有事我怎麽辦,沒人管我了。”
唐無嘯拍了拍水風的後背,讓他坐在自己懷裏,道:“乖,我就是感冒,很快就沒事了,我怎麽會扔下你不管呢,咳咳,吃點藥就沒事了。”
生病歸生病,手上的活不能停,唐無嘯抱着水風把幾份文件給簽了,嘴上還要哄着小媳婦別為自己操心。他以前沒怎麽感冒過,一時之間不太能适應,總覺得腦子遲鈍了不少。
其實唐家的大少奶奶,又怎麽可能是娶回來什麽都不用做的,最忙的就應該是當家主母了,家裏大大小小的瑣事,逢年過節,祭祖收租,大戶人家的姑娘從小學的就是這個,若是遇到個薄情寡義的,娶一堆什麽都不做單只争寵的姨太太回來,就過得更苦了。
唐無嘯不打算跟水風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反正也就是過年累點,小媳婦就該窩在榻上什麽也不幹,像小貓一樣打瞌睡才好。
連着打了幾天的吊瓶,唐無嘯的臉色才好點,說着就臘八了,廚子做了臘八粥,唐家每個人都得了一碗。
苗人的年也是大慶,可惜娘活着的時候沒有心情過年,娘死了就沒人一起過了。如今水風還是頭一回過漢人的年,什麽都不知道,看什麽都很新鮮。
唐無嘯教他背過年的順口溜:“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豬肉,二十七殺年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水風喝了一大口臘八粥,他還挺喜歡這粥的,已經喝第二碗了,含含糊糊的道:“為什麽大年初一要扭一扭?”
唐無嘯不太喜歡喝這些黏糊糊的粥,感冒也吃不出什麽滋味來,他喝的是提神用的咖啡,道:“熬了一宿難受吧,所以要扭一扭。”
水風哦了聲,把剩下的一點粥全喝了,唐無嘯揉了揉他的頭發,道:“漢人過年的忌諱很多,你是我夫人,過年我要帶你去見親戚,見了外人脾氣收着點,不高興了回來告訴我,我再給你出氣。”
小媳婦摸了摸他幾乎遮掩不住的黑眼圈,乖乖的點了點頭,唐無嘯就喜歡他懂事,捏了捏他薄薄的耳垂,誇他道:“幺兒真乖。”
早飯吃完,唐無嘯準備出門,租戶今天會來交租子,他且得忙呢。水風送他出門,兩個人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管家匆匆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喘,朝大少爺揮手,道:“大少爺!大少爺!唐琰、唐琰回來了……他還、還帶了個人回來,和大少奶奶長的一模一樣,說是大少奶奶的妹妹!”
來人正是水風的弟弟蘇風,他知道哥哥是假冒女人嫁進來的,怕自己連累哥哥暴露身份,便放下了頭發,也跟着說是女孩兒。
蘇風擁有和水風一樣的長相,唯一的區別是他的眼睛更藍點,不過只要見過他們,就不會認錯他們兄弟倆。蘇風的性子軟又沒什麽主見,對人的依賴性很強,因此眉宇間少了冷酷凜冽,多了幾分溫柔可憐,比水風親易近人的多,更顯年幼。
進了小廳,唐無嘯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和媳婦一模一樣的小孩,而是唐琰的臉。他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幾乎吼着道:“你臉怎麽了?!”
唐琰原本是周正英俊的長相,此時卻從眉骨處延下了一條很粗的疤痕,差一點就傷到了右眼,平添了三分陰狠猙獰,他本來就不愛笑,板起臉的模樣簡直稱得上可怖。
唐琰撩衣跪下,道:“少爺,是我辦事不力,沒能把二少爺帶回來。”
水風才不管他們,一進屋就驚喜的抱住了弟弟,檢查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變瘦。蘇風原本還開開心心的,一見到水風就忍不住了,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抽噎道:“水風,我不想一個人回家,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好害怕,我想你……”
“是阿哥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回去,你怎麽回來了?一路上有沒有人欺負你?”水風摸着弟弟的頭發,不放心的問道。
提到這個,蘇風的眼睛裏迸出了一點光來,他抹了抹眼淚,偷偷指了指唐琰,道:“是阿琰帶我回來的,一路上有他保護我,沒人欺負我的。”
唐無嘯覺得頭很疼,感冒讓他反應遲鈍,他坐了下來,揮手讓唐琰站起來,道:“說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失蹤了這麽久,又怎麽會帶着他回來的。”
這件事說清楚很簡單,幾個月前唐琰奉命去追唐情,他是個固執的人,唐情在雲都附近轉了幾個圈都沒甩掉他,眼見就要被他抓到了,就動了壞心思。
這小壞種沒有設過陷阱打過獵,根本不知道他搞來拖住唐琰的陷阱是用來獵熊的,裏頭插了幾根削尖的竹子,時間長了落滿了落葉,所以從上面看不出來。
唐琰沒有提防二少爺,一腳踩空掉進去,插傷了側腰不說頭又撞在了坑壁上,被尖銳的竹子劃傷了臉。
與此同時,蘇風背着小包袱剛走了三天,正好從這山上過,發現了已經摔成重傷的唐琰。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唐琰弄出來,拖着他找了戶人家,又花錢給他治病。
唐琰傷得實在太重,養了整整三個月才勉強能動彈,也是唐情的運氣好,唐琰這一摔把腦子摔壞了,只隐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其他的都記不得了。
蘇風生性善良,見唐琰不記得事情,身上又沒有錢,就決定帶着他一起走。也是這個舉動救了他,不然依着他的性子,走不出三個鎮就會被拐走賣掉。
他們一路朝雲南走,一直到上個月唐琰的記憶才恢複,蘇風跟他說了唐家的大少爺傻了,自己哥哥嫁進去的事情,他就緊趕慢趕的回來了。
☆、33
蘇風和水風都是敲會撒嬌嬌的小喵喵~這誰頂得住啊~
33
過年是該團圓的日子,人能回來就很好,只是唐琰的臉傷了,這麽深的疤痕恐怕無法消除,他這把歲數了還不曾娶妻,如今傷了臉,哪還有姑娘肯嫁。
若嚴格說起,唐琰不算是仆人,當初老太太喜歡他,收他做了個義孫,他比唐無嘯年長幾歲,理應是大少爺才對。只不過他自己覺得自己是仆人,才一直留在唐無嘯身邊做個親信。
水風和弟弟這麽久不見,心裏想得慌,唐無嘯就安排蘇風在北院的西廂房住下,這樣他倆還能做個伴,反正他還沒有孩子,廂房都是空着的。
這樣一鬧,交租的事情就只能延後了,唐無嘯讓唐琰把人送回去,他得先去教訓一下唐情這個小兔崽子。
唐情這個悠哉少爺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聽說唐無嘯喊自己就來了,一進門發現大哥的表情不對,想退出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跪下。”大少爺板起臉來道。
唐情乖乖的跪了下來,努力的回想了半天,沒覺得自己最近做了什麽太嚴重的錯事,年關這麽忙,他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怎麽會去惹禍。他試探着道:“哥,你就算要罰我,也得先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吧。”
唐無嘯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道:“唐琰回來了,你的陷阱害他破了相,我說過,你平日裏怎麽對外人都行,但對家裏人要有分寸,如今這就是你的分寸?給我去祠堂跪着,讓奶奶看看你是怎麽長進的,跪到想明白了再出來。”
原本以為是什麽事,沒想到只是唐琰回來了,唐情一貫沒把他放在他眼裏,便是死了又有什麽相幹,立刻不服氣起來,喊道:“什麽?就為了這個?他不是沒死嗎,哥你幹嘛為了條狗就罰我去跪祠堂,我可是你親弟弟。”
“你多說一句,就多跪一天,你一天想不明白,就別站起來。”唐無嘯眼皮子也不擡一下,壓根不為所動。這小崽子最近越發沒有規矩,不管管還真不行。不是喜歡亂跑嗎,住在祠堂裏算了,反正他這目中無人的性子八成是改不了的。
眼見大哥是認真的,唐情也不好再說什麽,不過他一貫不是個聽話的性子,祠堂是去了,認真罰跪是不可能的,幹脆躲到桌子底下補眠,大過年的他就不信自己出不去。
他看着潇灑,不過是因為祠堂沒有暖氣,冷得厲害,不躲到桌子下面去待不住罷了。
和祠堂的陰冷不同,北院是很暖的,小厮一天二十四小時把主房燒得暖暖和和的。水風拉着弟弟的手,給他吃自己覺得很好吃的點心,過年挺好的,點心匣子塞得滿滿的,什麽吃得都有,不會挨餓受凍。
蘇風腮幫子鼓鼓的,趴在哥哥膝頭上看萬花筒,驚奇的道:“這個裏面有好多亮晶晶的東西。”
水風替他梳整齊長發,用發帶綁好,溫柔的道:“你喜歡阿哥給你買一個,唐無嘯說洋人開的雜貨鋪裏就有賣的。”
窮慣了的小孩摸了摸萬花筒上雕着的精細花紋,知道這個肯定很貴,就道:“這個是不是很貴啊,我不要,看看就行了。”
“沒事,讓唐無嘯給你買。”水風給他看自己手上的銀镯子,道:“他有錢。”
蘇風吃了些東西,已經飽了,盯着桌子上的點心匣子,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了兩塊自己最喜歡的,不太自然的問哥哥道:“阿哥,我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去看看阿琰,他還沒有吃東西呢。”
自己的弟弟自己最清楚,水風早就覺得有些奇怪,蘇風平時是很纏着他的,寸步不離的跟着,今天卻總是眼神飄忽,老想朝外面跑。他在弟弟的小臉上使勁捏了一下,道:“不許去,外面冷,你在屋裏待着,他還能餓着自己嗎。”
“求你了阿哥,我就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了。”蘇風知道阿哥最疼他了,拽着水風的衣袖撒嬌,總算給自己換來了出去的機會。
唐琰也住在北院,他住東邊的耳房,方便少爺有事的時候喊人。他是個很扛凍的人,窗戶和門都大開着散氣。蘇風從暖和的地方跑過來,一進屋就凍得抖了一下,獻寶似的把點心舉到唐琰嘴邊,道:“阿琰,這個好吃,我給你拿來了。”
他小小軟軟的一個,個頭還不到唐琰肩膀,想喂他吃東西需要把手高高的舉起來,唐琰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點心,問他道:“怎麽跑過來了,我這屋裏冷,你還是去你哥那吧。”
蘇風搖了搖頭,軟綿綿的道:“我想看你住什麽樣子的房子,我不冷的。”
說是不冷,話音沒落他就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唐琰把窗戶關緊了,讓暖氣存起來。他已經習慣了蘇風這個小黏人精,兩個人只要在一起蘇風就一定要拉他的手,或者被抱着才有安全感,絕對不肯一個人睡覺。
唐琰光棍一條,房裏沒什麽東西,只有一個櫃子一張床,蘇風好奇的翻了翻櫃子,人都快鑽進去了,可惜櫃子裏連衣服都沒有放兩件,冷冷清清的。
他還以為漢人的房間都會放很多擺件呢,就好奇的道:“水風住的房間有好多東西哦,但是你屋裏什麽都沒有。”
唐琰正在收拾床,把很久沒有睡的舊床單換掉,聽他說了就道:“少爺風雅,喜好些古玩字畫,因此屋子裏東西多。”
他對這些就沒什麽興趣,在他看來房子不就是用來休息的,有床有日用品就夠了,反正不會欣賞,放屋裏還不夠礙事的。
蘇風懵懂的點了點頭,問他道:“我晚上睡這裏嗎?”
“你不睡這裏,你住西廂房,那裏比較大,住着比這舒服,東西也多些。”西廂房是小姐或者客人住的地方,平時有人收拾,暖氣也比耳房暖些。唐琰把行李裏屬于蘇風的東西拿了出來,道:“我帶你過去看看。”
蘇風不願意,道我想跟你一起住,唐琰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跟我一起睡給人家看到了不好,先去看看,我們得聽少爺的話。”
☆、34
唐琰是最不渣的攻!除了有時候不太解風情,別的沒啥毛病,但是他居然能忍住不撸主動湊過來的小貓貓!簡直罪大惡極!!
34
西廂房下人已經打掃過,更換了被褥幔帳,小桌上也擺了蜜餞熱茶。雖然不如主人房大,但也已足夠舒适。蘇風在屋裏逛了一圈,他在家鄉住的小樹屋是很小的,一路上也難得住個大些的房子,他有些為難的道:“我得去問問阿哥,讓不讓我住這裏。”
從小到大有什麽事都是水風做主的,他從來沒有自己做過一個決定,連吃什麽都要問過哥哥才好。
唐琰把他的衣服放進了櫃子,道:“少奶奶知道的,你安心住下就是,要是缺東西你就跟我說。”
蘇風硬擠到唐琰和櫃子之間,伸手想讓他抱自己,道:“你跟我一起住這裏不行嗎,這裏好大的,能住兩個人。阿哥嫁人就不跟我一起睡了,我不想一個人睡覺,我怕黑。”
要是在外面,唐琰哪舍得拒絕他的要求,可現在是在唐家,蘇風的身份是大少奶奶的親妹妹,若同他一起沒名沒分的,難免被人傳閑話,到時候給少爺添麻煩就不好了。他推着蘇風朝外走,道:“熄了燈我再過來,不叫人家看到。我現在要出門,你先去跟少奶奶一起。”
半年沒回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在北院多待,匆匆的就走了。蘇風想送他出去,可一出門唐琰就把手放下了,不叫自己跟着,讓他趕快進屋去。
水風趴在窗邊将一切都盡收眼裏,眼見自己弟弟嘟着嘴進來,心下了然,在小家夥的腦門上點了一下,問道:“你喜歡他?”
蘇風不敢騙哥哥,嗯了聲,眼睛裏亮晶晶的,道:“阿琰對我很好。”
“阿哥怕你叫人騙了。”
蘇風抱住哥哥的腰,靠在他懷裏道:“我知道阿哥為我好,但是阿琰真的很好,我很喜歡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水風總覺得唐家的人并不怎麽靠譜,唐情就是典型的例子,漢人都很會騙人,雖然唐琰看起來還算可靠,總要問問才好。
家裏難得來了客人,唐無嘯回來的早了些,不過他感冒得厲害,沒有跟兄弟倆一起吃,自己單獨撥了一些,省得把感冒傳染給他們。
水風給他剝了一只蝦,又給蘇風剝了一只,蘇風捧着小碗吃了兩口,很想知道唐琰去哪兒了,他不是一個能存得住事情的人,着急問唐無嘯道:“無嘯哥,阿琰不回來吃飯嗎。”
唐無嘯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他這樣的人精,哪看不出來他倆之間有貓膩,不過這種事他懶得管,唐琰的歲數也不小了,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挺好的。他道:“他跟我一起回來的,在自己屋裏吃,你有事找他可以過去跟他一起吃,反正都是一樣的菜。”
蘇風眼巴巴的看着哥哥,水風知道他在這也吃不好,就道你去吧,挑喜歡的多吃些。蘇風哎了一聲,拿着自己的筷子和碗高高興興的跑出了門去。
“你怎麽不喊我哥。”等蘇風走遠了,唐無嘯就逗水風道:“你們苗人不是都喊情哥哥嗎?叫一聲嘛。”
水風在唐無嘯腳上輕踩了一下,冷哼道:“你想得美。”
雖然是同胞兄弟,性格卻差得太多,不過這也不奇怪,家中最小的總是受寵,唐無嘯想想唐情,也就釋然了。小崽子八成已經溜回自己的院子去了,這吊兒郎當的也不知是随了誰。
水風一直想問問唐琰的事,才把蘇風給支開了,他道:“蘇風說喜歡唐琰,我不放心。”
唐無嘯知道他操心什麽,道“這有什麽不放心的,阿琰是我爹撿回來的,那一年鬧饑荒,他爹娘都餓死了,他從小就在我家長大,人很穩重,我奶奶在世的時候還收他做了義孫。他跟着我做事,每個月不少賺錢,養得起你弟弟。”
“那你不會也帶着他去逢場作戲吧。”有錢也好,沒錢也好,他并不在意,只是不想弟弟被人家騙了。弟弟更多的随了娘,生性太過天真善良,即便被負了,也只會躲起來哭,不知道為自己報仇。
這舊賬看來是翻不過了,唐無嘯無奈的道:“我都不去了,他怎麽去?你若是不放心,我便給他做個保,要是有了什麽事,你找我算賬可好。 ”
水風道本來就找你算賬的,你們唐家沒有好東西。唐無嘯道你如今也是我唐家的人,難道你也不算好東西麽。
就為這一句,唐大少爺挨了一腳在膝蓋上,水風才不理他如何,自顧自的把碗裏剩下的米飯都給吃了。
唐無嘯胃口不好,随便吃了幾口,有丫頭送了藥來,喝完了也混了個八分飽。丫頭收拾完桌子出去,又有小厮送了些衣服和首飾盒,道:“大少爺,成衣鋪送了衣服來,說要是不合适,明兒再派人來取回去改。另外這些是珍寶軒送來的。”
“嗯,放下吧。”唐無嘯擺手讓他出去,翻看鋪子送來的衣服。裏頭除了一身旗袍,一身羅裙,還有一套是他囑咐做的正式的禮服,是過年見客需要穿的。
他一直壓着,從沒叫人見過水風的模樣,如今過了年,出入拜訪的夫人不露面不合适,既要帶出去,總要有些适合的衣服才襯頭。
水風說喜歡紫色,禮服便用紫線金線手繡了大片精細的花樣。唐無嘯抖開外衣,朝水風身上比,道:“試試看喜不喜歡,要是哪裏不合适,讓他們再去改。”
“做這樣的衣服做什麽。”水風順從的穿好,只覺這衣服太過隆重了,穿上束手束腳的,走路都邁不開腿。
唐無嘯替他理好衣襟,裁縫的手藝很好,幾乎沒有不合身的地方。他解釋道:“不是跟你說了嗎,過年家裏會來很多客人,要帶你去見,你得穿得好看些,不然叫人家說我虐待你。”
除了見客,還有一件事是唐無嘯目前最為頭疼的,那就是祭祖。所有唐家人都要在年三十那天的晚上去祠堂祭祖。
按理說水風還沒有進過祠堂拜過祖宗,也沒有過禮書,別說是正妻,就算是小妾也不合規矩。因此要他進祠堂祭祖,必須給他一個身份。
可舊事重提談何容易,那些老古董們還不把祖宗擡出來跟他說上三天三夜。唐玮那事是他占理在先,才能順利解決,如今水風的事很難硬碰硬。
好在水風自己不懂這些,也不争要什麽名分,唐無嘯決定跟那些老不死的裝糊塗,只要他不提,看誰敢跟他叫板。
☆、35
?為什麽你們會覺得傻子醒了以後沒睡過!他傻了都睡了!醒了還能放過嗎!!我只是沒寫而已鴨~
___
35
過了臘八就是年,一眨眼的功夫就二十四了,過年要大掃除,寫對子,北院的對子唐無嘯往年都是自己寫,今年實在太忙了,抽不出空來寫這些,便着人請了先生來寫。
他忙也就算了,連帶着唐琰也忙,蘇風等不到人回來,吃飯都沒滋味,水風倒是習慣了,他一貫是很獨立的,從來不需要人操心。
眼見着弟弟的一顆心都放在唐琰身上,水風也只能默認了,他一直擔心弟弟沒辦法獨立生活,如今有個人照顧總是好的,是男也好是女也罷,只要能好好地過一輩子就好。
按照苗人的規矩,婚嫁不論男女,都要籌備銀飾,水風上街買了些打銀的工具,把一些銀子融了,重新做成銀镯子和耳飾,外人做的總沒有那麽精細用心,他就這麽一個弟弟,總想要他戴些好的。
丫頭很驚恐的看着大少奶奶挽着袖子在院子裏敲打,她從未見過誰家的少奶奶會自己打首飾的,去阻止少奶奶又要不高興,可若是不阻止,這麽燙的銀水再把人燙出個好歹。她左右為難,最後只好去找大少爺,把這件事告訴了唐無嘯。
唐無嘯聽了,讓丫頭去拿些好的銀子給大少奶奶送去,如果他要什麽就再買,不論少奶奶要做什麽都好,不必去管。
“少爺,這是各鋪掌櫃送來的賬本,我全部檢查過,這兩家有些問題。”唐琰把一摞賬本放在桌上,抽出了兩家來,年底對賬是件大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假賬,需要仔細核對。
唐無嘯擺了擺手,讓他先把這些放下,賬什麽時候都能對,有些事卻不能再等了。蘇風這些日子住在北院,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也不好聽,沒個身份很難安排。好在蘇風來的時候做了女裝打扮,想要成全他們無需太過費心。
待唐琰坐下後,唐無嘯才慢悠悠的道:“過了年,你應該已經三十了吧,屋裏一直沒人也不是個事,本來早就想給你娶親,結果老太太過世又耽誤了。我想着過完年先給你娶個媳婦,省得人家說我們唐家虧待你。”
唐琰這性格脾氣,要等他主動開口,恐怕一輩子也不可能了,不過不逼着他說實話,要是自己會錯了意,拉錯了紅線,水風還不用打銀的錘子追着錘他。
果然,他一說這事唐琰就有些急了,他不善言辭,只是道:“少爺,我暫時不想娶親。”
唐無嘯故意道:“當真不想娶嗎?水風跟我說他弟弟很喜歡你,我還想着做個媒,把他許給你,既然你并無此意,我也不讨這個嫌了。”
唐琰完全沒有想到他在這裏等着自己呢,當即有些發愣,唐無嘯見他如此便也不逗他了,從抽屜裏拿了張存折,遞給他道:“這是你這些年來存在我這裏的工錢,拿回去吧,置辦些東西要緊,等忙完這一陣,我替你寫張婚書。”
錢只多不少,唐琰的臉是唐情闖的禍,雖然他沒有追究,自己難免要補償上。唐琰打開看到了數字,怎麽會不明白大少爺的意思,他給唐無嘯鞠了個躬,道:“多謝少爺成全。”
如果按照正式的娶親流程會很繁瑣複雜,不過蘇風只有水風一個哥哥,這些事就可以省略,他名義上是姐夫,有些事自然可以直接做主。
不過去祠堂祭拜告知祖先是不能免的,唐琰雖然不是唐家親生子,但他是老太太的義孫,總要去給老太太燒香才合規矩。至于政府的結婚證領不領就無所謂了,蘇風沒有戶籍會很麻煩。
水風這銀飾一直打到年二十九,才存了一個小盒子,唐無嘯晚上回來,就見他靠在桌邊拿着小布一個一個的擦。苗人做的銀飾都很有自己的特色,和店裏的成品大不相同。唐無嘯湊過去,把人拉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他這些日子太忙,都直接睡在書房裏,好幾天沒見到小媳婦了。
“你回來啦。”水風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給他看自己為弟弟打的首飾,唐無嘯就誇他道:“手工真好,你給弟弟做了這麽多,怎麽不給自己留一件。”
水風理直氣壯的道:“我有你送的啊。”
唐無嘯被他逗樂,道行,以後喜歡什麽都給你買,不能讓旁人說我虐待媳婦。膩歪了一會,大少爺想起結婚的事還沒有跟水風說過,就道:“我跟阿琰提過這件事,等過完年就讓他倆結婚吧,你們那邊有什麽規矩,回頭跟我說,到時候把東廂房收拾出來給他們住,都住在這個院子裏,走動也方便。”
水風搖了搖頭,道:“我們沒有什麽規矩,他對我弟弟好就行,要是以後他對我弟弟不好,我不會放過他的。”
他的脾氣大少爺是見識過的,好在唐琰為人十分可靠,不然他也不敢拉這個紅線。唐無嘯哄他道:“放心吧,他要是敢對咱們弟弟不好,我先收拾他。”
水風哼了一聲,道:“是我弟弟,跟你沒關系。”
唐無嘯故作驚奇的道:“你是我娶回來的,你弟弟就是我弟弟,咱倆是一家人,怎麽會跟我沒關系。”水風道不要,你弟弟不如我弟弟乖,不跟你們家的人摻和。
若真說起來,兩個人的弟弟都不叫人省心,水風是事事都管,樣樣都操心,才把弟弟養得毫無主見。唐無嘯則是事事不管,弟弟就變得太過有主見,活像個小霸王。
“對了,我給你做了這個。”水風從小盒子裏拿出了一個镯子,內圈要大一些,也比姑娘戴的粗些。镯子上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