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和大哥獨處,二少爺難免心虛了幾分,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唐無嘯現在連自己擦嘴都不會,他居然還會覺得害怕,看來自己這輩子也甭想從大哥的統治下脫身了。
他從爐子上拎下熱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難免抱怨道:“大哥啊,你說你玩了這麽多年的鷹,怎麽到頭來被家雀啄了眼睛,你要是好不了了,不就全成了我的罪過了嗎。”要說這事是他的錯,似乎也說得通,要是他沒有離家出走,大哥又怎麽會把親信派出去找他,如果他倆都在唐玮又怎麽敢下毒。
唐無嘯眼見着他喝水喝得開心,也不知道給大哥倒一杯,深覺這孩子是給慣得壞了,這回他是好了,要是沒有好,指望着這兔崽子還不早餓死了。
“我要是不走就好了。”唐情說了一大堆欠揍的話之後,總算說了一句反省自己的話來。
難得能聽到這小崽子反省,唐無嘯也懶得再跟他裝傻,站起來走到書桌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松木做的雪茄盒,淡淡道:“下回再這麽自己跑出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唐情愣了好一會才明白,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朝唐無嘯撲了過去,喊道:“哥你什麽時候好的?吓死我了!”
唐無嘯一把按住了小崽子的腦袋,讓他別離自己這麽近,拿了一枝雪茄在手,好笑道:“我要是不好,你還能真被吓死?我看你活得挺滋潤的,幾天都不見人影。”
要好好的點一支雪茄是需要些功夫的,唐無嘯平日裏多抽香煙,只有覺得不太痛快的時候才會點雪茄來抽。
唐情一見他拿雪茄就知道大哥沒有好心情,裝乖是他的拿手好戲,當即正經了起來,道:“我不是忙着生意嗎,哥,既然你好了,那我去把唐玮那老東西揪過來,把他皮扒了再說,他竟然壞了規矩,運了大煙想進碼頭。”
唐無嘯擺手,道:“他不足為懼,随時可以收拾,我好了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別人。你說他運了大煙進碼頭?”
“沒有,唐遷守着呢,不是咱家的船誰也不讓進。”唐情突然明白過來,道,“哥你是想借這個機會,把心裏有鬼的人都揪出來?”
唐無嘯擦亮了一根火柴,緩慢的轉着,雪茄要用足三根火柴才能點得漂亮,他盯着忽明忽暗的火光,道:“都是唐家的子孫,若是懂事,我自願意幫扶一把,不過他們要是敢動別的心思,我一直愁沒機會收拾他們呢,唐玮難得做回好事,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一個大家族想要長久,只靠單獨一支是不成的,他有意複興的是整個唐家。想要做小生意,自然不必在意名聲,可要做到一呼百應,臉面上的東西就不能硬來。
如今正是個好機會,有些事他不方便做,性格乖張的唐情卻适合,就算知道背後主使是自己,沒有證據那些老東西也難來問罪。唐無嘯道:“大煙生意肯定用光了唐玮手上所有的錢,你盡管去鬧便是,只等他狗急跳牆。”
唐情撓了撓桌子,道:“鬧倒是沒問題,可是哥,我手上也沒錢了。”
想也知道,要是兜裏有錢,這小崽子且回不來呢。唐無嘯懶得在錢上跟他多費唇舌,從抽屜裏拿了存折丢過去。
在對唐情的教育上,唐無嘯一貫是自由放任的态度,甚至稱得上格外縱容,沒錢了便給,從不過問怎麽花的。因為他知道唐情已經得到了教訓,懂得了分寸二字。
這教訓還是唐情十三四歲的時候得的,那時候他還太小,被人家一哄就去了賭場,小孩子懂得什麽,連着贏了幾場難免飄飄然起來。
唐無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已經在賭場連着玩了七八天,一點回來的意思都沒有。為了給這小子一個教訓,唐無嘯派人請了幾個出千的高手,把唐情賺來的錢全贏走了,又給送了一萬個大洋,讓他輸不完不要回來。
來回送了幾次錢,每回都是一萬個大洋,白花花的銀元堆成小山,唐情輸得怕了,後來就再也不敢玩了。
說起陳年舊事,唐無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唐情道:“對了,我讓唐琰去找你,你回來了,他人呢?”
唐琰是打小被撿回來的長工,比唐無嘯還要大上幾歲,是個十分忠誠聽話之人,因此深的唐無嘯重用。唐情跑了以後,他就派了唐琰去追,唐琰從來不是一個沒有交代的人,追到了應該回來,沒追到也應該回來了才對。
一聽到唐琰的名字,唐情就不吭聲了,唐無嘯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有貓膩,冷起臉來道:“說,到底怎麽回事。”
唐情心虛的嘟囔道:“我也沒幹什麽啊,就是他追我追的太緊了,我看路上有個老陷阱,就設計讓他掉進去了,那陷阱也不深啊,他那麽皮實應該沒事。”
唐無嘯差點被他氣死,本以為他長進了,沒想到做事還是這麽随心所欲。他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陽穴,道:“把人給我找回來,他要是回不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他最後這一句話說完,手裏的雪茄剪也應聲落下,咔嚓一聲聽得唐情後脖子一涼,讪笑着朝門口挪,喊道:“我現在就去找,哥你放心,我肯定把人給你找回來!”
☆、22
甜就完事了~下一章大少爺男友力爆表預警~~今天三更,誇我,別客氣
22
唐情跑得比兔子還快,沒等大哥的煙灰缸砸過來人就溜了,唐無嘯深感自作孽,搖了搖頭,吸了一口煙在嘴裏。
太久沒有抽過,雪茄的勁沖得口腔發麻,這種濃烈的煙氣加劇了唐無嘯的頭疼,可能是毒藥的後遺症,他的頭一直隐隐作疼,好在不算劇烈,能忍。
雪茄的味道平時抽帶着類似松木奶油的混合香味,現在抽就只剩嗆人的辛辣,唐無嘯随手把它丢在了煙灰缸裏,看着它慢慢的熄滅。雪茄是不能直接掐滅的,不然那味道沖得屋裏簡直沒法待人。
北院很少有這麽寂靜的時候,以前院裏的丫頭下人是從不間斷的,除了沒了人,這裏擺設也變了很多,尤其是院子裏,要不是他在這住了些年,一時之間還真認不出了。
原本院子裏點綴着些花草,清雅風情得很,如今倒像個農院,靠着牆角堆放的白菜,木制的雞籠鵝棚,樹與樹之間還拉了晾衣服的繩子。唐無嘯無奈的勾起了唇角,于他而言确實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水風生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做起事來卻幹脆利索,除了做飯做的難吃些,其他的都挺好的。會有這樣的性格恐怕吃了不少的苦,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有道理的,若是有人疼愛照顧,多少會有些驕縱的小性在。
他不知情下娶回來的媳婦是喜歡他的,都不用費勁去猜測,全都在那雙藍色的眼睛裏明晃晃的盛着,一點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平心而論,誰會不喜歡有個這樣的陪在身旁,只是這喜歡和喜歡也不一樣,正妻娶回家來不是用來喜歡的,說到底不過是一樁生意罷了。門當戶對是首選,能相敬如賓最好,不能也便罷了,又不是什麽話本唱段,哪有這麽多男歡女愛的。
當年唐無嘯在雲南之時就曾被同行的本地人囑咐過,不要輕易去招惹苗族的女子,苗人極重感情,又沒有漢人的規矩,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全是些不是好相與的,真的惹到了怕等不到活着走出苗寨。
軟也不行,硬又不太厚道,長到這麽大,唐無嘯頭一回明白了左右為難的滋味,他一貫是十分自信的,不論是生意場上,還是情場上,從來沒有過真正為難的時候。唐情有句話倒是說對了,養了一輩子的鷹,臨了被啄了眼睛,還一次就是兩只。
水風哪裏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冒着寒風采了一整天的藥,直到天黑了才背着籮筐回了北院,他這回沒有貪多,因此傷得不重,只是被山崖石磨破了手腕,流了一些血。
唐無嘯這次确實聽了話,沒有在院子裏待着,水風一進屋就聞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煙草,也不知道傻子又搞了什麽東西燒了。他一邊把背簍放好,一邊問唐無嘯道:“我放在鍋裏的飯,你熱過再吃沒有?”
唐無嘯見他渾身的泥濘,手上又流了血,心中奇怪,走到門口把門闩緊,外頭的風一吹進來屋裏至少降了好幾度,有些納悶的問道:“你做什麽去了。”
水風給他看自己采的藥,道:“給你采解毒的草啊,你喝了以後就能好了。”他說完,見唐無嘯盯着自己受了傷的手腕看,怕他擔心便拽下了袖子,他凍得手都有些僵了,好幾下才成功,滿不在乎的道:“沒事,包上就不疼了。”
唐無嘯沒有吭聲,拽下了榻上的毛毯給他披上,擡手輕柔的抹去了水風臉上的水痕。這數九寒天的,山上的溫度還要更低幾分,小孩露在外頭的皮膚涼得都有些紮手,血和雪水混在一起悄悄的結成了冰,一暖就化成了一汪水。
水風還惦記着先把草葉擦幹,不然沾了水就不能存太久了。唐無嘯半摟半抱硬是把自己愛逞強的小媳婦放在了榻上,用厚實的棉被包好。随後他起身去抽屜裏拿了些西藥和繃帶,捧着水風的手為他的傷口消毒塗藥。
藥水滴在傷口上的感覺火辣辣的,水風耐不住的嘶了一聲,懷疑唐無嘯給他滴錯了藥,就用腳去踹他,反被唐無嘯捉住了腳踝,順勢脫去了并不合腳的鞋子。
在山上踩了一天的水,水風的腳凍得紅彤彤的,像豬蹄一樣腫了起來,唐無嘯捏了捏,水風立馬不樂意了,罵他道:“別亂碰我,疼死了,你個傻子用得對麽,我怎麽覺得更疼了啊。”
唐無嘯便用他說的話去堵他,慢悠悠的道:“你不是說包上就不疼了。”他這話成功的給自己換來了一記耳光,很輕的一下,打得唐大少爺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真是夠潑辣的性子,怪不得沒人敢來北院了,怕不是都被他給打出去了。
把傷口包好之後唐無嘯又拿了一顆消炎藥喂給他吃,水風不會就着水把藥吞了,喝了好幾口水反倒把藥片黏在了喉嚨上,苦得咳了半天。他被裹得暖暖和和的,也懶得再把腳抽出來踹傻子,只是嘟囔道:“早知道不吃了,也不知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唐無嘯在他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捏了捏,道:“給你吃毒藥呢,也不知道咱倆誰傻。”水風覺得他傻得更厲害了,就道:“當然是你傻,天天都說傻話。”
盛解毒草的小筐還靠在門口,濕漉漉的染濕了一圈地,水風出去了一整天,摘回來的草葉還沒蓋過筐底。唐無嘯盯着那個小筐,問道:“你真覺得這藥能治好我?”
小赤腳大夫也不知道這藥到底能有多大的效用,就道吃吃看,說不定能治好呢。唐無嘯拔下了他頭上的銀簪子,捏在了自己的手中,語氣間已有些發冷:“那要是我好了就不要你了怎麽辦。”
水風聽出了他話語間的異常,扭頭去看他,唐無嘯的半邊臉都沉在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水風并不懂這話背後的試探,很坦然的道:“你想得美,你說了喜歡我就不能後悔了,你後悔我不會放過你的。”
唐無嘯捧起水風的手,小心的避開了繃帶包紮的地方,把他已經暖回來的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輕笑道:“放心吧,我說話算數。”
☆、23
大少爺人帥嘴甜有擔當~這樣人誰會不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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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不冷化雪冷,太陽出來以後天氣反而更涼幾分,唐玮的生意也随着天氣變得更冷了,唐情這個混世小魔王鬧得越發厲害,以往還有唐無嘯管着,如今沒了如來佛,立馬大鬧天宮。
唐玮手上壓着的大煙運不進來,一天一天的虧着錢,與他合作的洋人三令五申要他立馬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以後就再也不必再見了。
唯一幸運的是,唐情也拿不出當家人的印章,同樣是名不正言不順,一時之間誰也幹不掉誰。
鬧成這個樣子,唐無嘯本以為唐玮能拿出些骨氣來,卻不想這老東西窩囊的如此厲害,一點魄力都拿不出來。
狗急跳牆也要有人在下面攆攆,在唐無嘯的授意下,唐情借口要外出議事,帶着唐遷暫時離開了。
唐遷是碼頭的管事,他一走整個碼頭就空了下來,唐玮總算是坐不住了,他已經顧不上對外的臉面了,必須立刻拿到印章和鑰匙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北院只有水風和唐無嘯在,唐無嘯現在傻了不足為懼,就是水風的性子太難控制。畢竟是頂着個大少奶奶名頭在的,唐玮除了叫了四五個家丁用作搜家外,又喊了幾個粗實的老媽子,省的動起手來不好聽。
他們來時水風正在院子裏喂雞,眼見着一行人沖進來,有些莫名。上回唐玮來時只帶了兩個小厮,這回竟然帶了這麽多人,不知道打着什麽壞主意。
雙拳難敵四手,水風再如何兇悍,也很難攔住這麽多人,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幾個劈柴掃地的老媽子就沖過來把他按在了一邊。
唐玮見“她”終于不能動彈了,擡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還試圖去摸那張紅豔豔的嘴唇,險些被水風咬到了手指。他啧了一聲,心道等他找到了印章,非要這小丫頭片子好看不可。
他揚聲道:“進去好好地搜,別遺漏了什麽,這院子裏也好好翻找翻找,一定要找到印章!”
“二叔真是好興致啊,一大早的帶這麽多人來侄兒院裏,不知可是要找這些?”沒等家丁推門而入,大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唐無嘯慢悠悠的走了出來,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正是唐玮朝思暮想的印章和地契。
眼見他這般神态自若,條理清晰,自然不可能還是個傻子,唐玮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老媽子還用力按着水風,有一個人的手直接捏住了水風受過傷的胳膊,那傷本來已經快好了。唐無嘯掃了她們一眼,冷聲道:“滾開。”
事态發展的太過突然,水風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怔怔的看着唐無嘯,他不太習慣傻子這個樣子,一時間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變得厲害起來了。
唐無嘯摟住他的腰,捧着他剛剛被捏過的手來看。水風掙紮間掉落了發簪,長發淩亂的散在肩膀上,他的皮膚又太白,略微用力就會留下看起來很嚴重的紅痕,與原本變淺了的淤痕混在一起,看着格外的可憐。
唐無嘯徹底黑下了臉,看似淡淡的道:“二叔今天好大的火氣,帶這麽多人來,不知侄兒哪裏得罪了您?”
唐玮已經起了一身的冷汗,這侄子他最清楚不過,整個一笑面虎,早知道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他,怎會聽老三那個糊塗蟲的,搞什麽毒草,這下好了,拖着拖着竟然叫他醒了。
騰出手來以後水風用手背不停地蹭臉,他被唐玮捏了那一把,難受的要命。唐無嘯留意到他這個動作,輕輕的揉了揉被他蹭紅的那塊皮膚,問道:“臉怎麽了?”
水風向來沒有顧忌,指了指唐玮道:“他摸我。”
此言一出,唐老二的臉都白了,支支吾吾的道:“誤會,這都是誤會,無嘯啊,即使你的病好了,那唐家還是你做主,二叔是替你掌管這個家,才想來找找印章的,你千萬別誤會二叔啊。”
唐無嘯安撫了水風,讓他幫自己拿着東西,又問他是被哪只手摸的,得到答案以後唐大少爺自顧自的走到唐玮身邊,笑了起來,不緊不慢的道:“誤會不了,二叔是什麽意思,我這侄子當然最清楚不過。”
沒等唐玮松下這口氣,唐無嘯突然出手捏住了他的右手,用力的朝上一折,只這一下唐老二的手腕骨立馬發出了清脆的折斷了的聲響,他慘叫了一聲,捂着手跌坐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
唐無嘯抽出手帕來擦了擦手,依舊是和善的笑着,吐出來的字卻叫人害怕:“叫你一聲二叔,是讓你有自知之明,不是讓你到我院中來欺辱我夫人的。即使你為老不尊,這二爺的名頭,就摘了吧。”
他不過是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滿院的家丁愣是沒有一個敢動的,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唐無嘯只要清醒了,這唐家做主的就不會有第二個。
因此當大少爺瞄了一眼還在地上撲騰的廢物,讓把人綁了丢去祠堂的時候,家丁幾乎沒有遲疑,立刻把唐老二拖死狗一樣拖出了北院。
唐無嘯對小厮道:“給二少爺送個信,讓他立馬回來,再把所有管事的都喊到祠堂去,告訴他們,大少爺要動家法。”
小厮忙不疊的點頭,朝門外跑去,這是個大消息,不出一刻鐘的功夫,所有人都會知道唐家的大少爺回來了。
要動家法是件天大的事,唐家的家法與別家不同,一動起來就是祖籍除名,趕出家族的重罰。當年老太太活着的時候也只動過一次家法,是分支的一個當家的兒子辱了個丫頭,還把人家一家都給逼死了,這才動了家法。
直到北院重新歸于平靜,少奶奶才反應過來這傻子是好了,不過怎麽突然就好了,早上的時候唐無嘯還纏着他讓他喂呢,一點也看不出好轉的意思。
唐無嘯深知這事不掰扯幾天都無法結束,真的忙起來就顧不上北院了。他撿起了掉在雪地裏的銀簪,替水風重新梳理好掙紮時被弄亂的長發,哄他道:“外頭冷,先進去吧,一會我叫小厮來把暖氣燒熱。我這幾日忙,等閑下來再跟你細說,要是有事就喊個小厮,叫他來找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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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唐家就變了天,和唐玮有生意往來的商家無不心驚肉跳,剛動了家法還沒幾日人就暴了斃,且毫不避嫌,擺明是要敲山震虎,人人自危。
為了安置沒了爹娘的唐娟茹,唐無嘯找了個門路,過幾個月就安排她去法西蘭。唐玮已不是唐家人了,沒有資格進祖墳,薄棺一口草草的葬了,唐娟茹不願意娘同他葬在一起,求着大哥另找了一塊墓地。
就為這事,唐無嘯又忙了好幾天沒空回北院看水風,只能抽空派了幾個小厮丫頭去伺候。
有大少爺在,外頭如何腥風血雨都吹不到北院來,是整個唐家大院中唯一悠哉的地方。水風從不打聽外頭的事,如今唐無嘯不在,他自己能睡一整天。冬天不受凍不挨餓,對他來說已是頂好的日子了。
唐無嘯進屋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小媳婦蜷在榻上睡着了,毛毯被踢到了腳邊,只剩一個角搭在小腿上。唐無嘯看着,總覺得像小貓找了個暖和的地方打盹,便把食盒放在了桌上,走到榻邊把人抱了起來,輕輕的捏了捏水風的臉。
水風給他弄得癢癢,不耐煩的打掉了作亂的手,嘟囔道:“別煩我,餓了廚房有東西吃。”他還當唐無嘯是餓了就鬧人的傻子,打發他去廚房吃米。
有丫頭送了熱水進來,投了個帕子道:“大少爺,在外面忙了一天,您擦把臉吧。”
唐無嘯問她道:“少奶奶這幾日做了什麽。”
“少奶奶天天一大早就起了,也不讓我在跟前伺候,偶爾去院子裏喂雞。”小丫頭有些為難,她是大少爺派來伺候大少奶奶的,可大少奶奶的脾氣古怪的很,不叫人在身邊伺候,她只能在小屋裏候着。她怕主子說自己照顧不周,又慌忙道:“後來可能是嫌外頭冷,這幾天都沒怎麽出來過,也不許我們在屋裏待。”
“那吃飯呢。”水風是雲南的人,飲食上多有不同,唐無嘯琢磨着弄個滇菜的廚子來,省的他吃不慣。水風來唐家也幾個月了,一點肉都沒有養出來,依舊瘦瘦小小的一個,抱在懷裏輕得沒什麽分量。
丫頭道:“吃得很好,少奶奶不挑嘴,什麽都吃呢。”以前她也伺候過別的小姐夫人,不是不吃這個就是忌諱那個,還要炖燕窩鹿茸滋補,大少奶奶卻不會,不論小廚房裏做了什麽菜,“她”都吃得幹幹淨淨。
人家都說大少奶奶是洋人,她卻覺得不像,洋人可講究了,不像大少奶奶這樣,一點講究都沒有。
唐無嘯點了點頭,讓她出去了,門一開一合間有冷風吹進來,把水風給吹得醒了,他沒有起床的脾氣,自顧自的坐起來揉眼睛。
過了好一會,他才想起唐無嘯是好了,問道:“你事辦完了?”
唐無嘯嗯了一聲,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水風往年總在寒風裏幹活,落下了病根,手上依舊生了淺淺的凍瘡,滲出了些血來。大少爺抽出帕子輕輕的擦掉血跡,想了想又道:“唐玮死了,以後沒人來欺負你。”
水風有些驚訝,不過也只是一瞬,他見識過唐無嘯的本事,擡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道:“我知道你說話算數的。”
唐無嘯很受用他的乖巧,捏着他的下巴索吻,水風在他嘴裏嘗到了淡淡的甜味,這股甜味和他以前吃過的甜味都不一樣,就好奇道:“你吃了糖?”
大少爺略想了想,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紙盒,紙盒上寫得都是洋文,水風不認得。唐無嘯拆了一片塞進他嘴裏,道:“是口香糖,只能嚼不能咽。”
水風咬了咬,覺得這玩意有些像煮老了的牛筋,但是咀嚼間有很甜的味道,涼絲絲的。糖是貴價貨又不能填飽肚子,他很少會花錢去買,現在更是不懂為什麽會有人弄出不能咽下去的糖來。便道不能咽幹嘛要吃,不是白費力氣麽。
唐無嘯就笑:“也是,不過人家說,這個咽下去會把腸子黏住,所以不能吞。”
他說得十分吓人,水風就把糖給吐了,也不讓他吃,怕傻子不小心把糖吞了再把自己弄死。唐無嘯順着他把糖盒給丢了,喊人去買些治凍瘡的藥來。
“下人說你不叫他們進來伺候,是不是他們伺候的不好?”唐無嘯記得前幾天水風的手還沒有這麽嚴重,肯定是沾了涼水才會這樣,腳好像也凍着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有傷。
水風手上的傷一暖和就犯癢癢,不願意叫他摸,道:“我不喜歡有人在屋裏,我能自己做,不叫他們伺候。”
唐無嘯道:“那不叫他們進屋,只在外頭伺候你,你是大少奶奶,這些粗活你不用做。”
水風不解的道那我做什麽,大少奶奶就是白養着看的嗎。唐無嘯就道對啊,我們家的大少奶奶是白養着看的,什麽活都不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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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的下人幹活一貫利索,很快就把凍瘡膏買回來了,小小的瓷瓶裝着,聞起來帶着淡淡的藥草香味。
水風受了傷一貫是讓它自己好,要是嚴重了就摘些草嚼了敷,他喜歡裝藥的小瓷瓶,就捧着撥弄上面的軟木塞。唐無嘯給他塗好了手,又捏着他的腳看,屋裏暖和,水風總是赤腳,傷口越裂越大,和舊傷疤混在一起,傷痕累累的。
“地上涼,別老光着腳在地上跑。”唐無嘯投了熱毛巾給他擦,燙得水風直想縮腳,卻被牢牢地捏住了腳踝,怎麽都拽不回來,水風就道:“不愛穿,穿了更疼,鞋太小了。”
他的腳比女子的大些,穿不慣那小得可憐的繡花鞋,傷口捂在裏頭磨得更疼,自然不樂意多穿。唐無嘯道:“一會帶你做新鞋和新衣服去,出門總要穿的。”至于在屋裏不愛穿,就不穿了,苗人登高爬低的,本來就不是很愛穿鞋子,他記得倉庫裏還有些閑置的波斯地毯,直接鋪在屋裏又厚又暖和,不怕寒從腳起。
水風晃着腳,道:“不想出去,外頭冷。”
“怎麽跟個小貓似的,就愛在暖和的地方待。”唐無嘯在他的小腿上親了一口,調侃道:“小獅子貓。”
唐無嘯很小的時候曾經養過一只小貓,是他從門口撿回來的。那天在下大雨,他從學堂回來,離得老遠就看到門口有一個白色的小毛團,離得近了才看出是小貓,瘦瘦小小的一只,肋骨清晰可見,幾乎看不出還在呼吸。
他把小毛團帶回了屋裏,用毛巾擦幹,想着要是能活就養着,死了就埋了。小貓倒是争氣,睡了一覺起來就喵喵的叫,給什麽都大口大口的吃,求生欲很強。
貓不比狗,性子很野,雖然唐無嘯救了它,卻很難換到它一個好臉,一靠近就會呲牙,還會用小爪子撓他,除了吃飯跑得快,其他時候都躲起來不叫人碰。也許是被凍得太狠了,小貓不愛出門,總是很樂意待在暖和的地方曬太陽。
小貓沒有名字,唐無嘯并沒有想過要給它取名字,可能小貓明白自己并不屬于這個地方,所以才不願意太過靠近他。
唐無嘯養了那貓四五年,它才願意讓唐無嘯摸摸背毛,還不能摸太長時間,不然肯定會挨兩下撓,不過小貓手下有準,每回都是輕輕的。其他人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一被撓就是三道深深的血痕。
一只貓活不了太長的時候,有一天它悄悄的走了,唐老太太說它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想主人看到傷心,所以才走了,自己找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死。
時間過的太久,唐無嘯都忘了自己還養過一只貓了,現在想起來那貓的眼睛也是藍色的,跟水風的眼睛很像,連這撓人的脾氣都差不多。
唐無嘯爬上了榻,在他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哄他道:“給你養只小貓好不好,獅子貓,白白的。”
水風不樂意讓他這麽摸自己的腰,太癢癢了,他用腳使勁的去蹬唐無嘯,嘟囔道:“不養,貓又不能吃。”唐無嘯就道貓是養着玩的,又不是養來吃的。
兩個人正鬧着,大門突然被推了開來,唐情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後腰上還別着槍套,嚷嚷道:“哥,唐広那王八犢子我弄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話說到一半他就啞火了,為了上藥,水風的褲子挽得很高,露出了白生生的小腿和腳丫,半翹在唐無嘯的膝蓋上,很是惹眼。
雖然唐情從不在意這些,不過畢竟是大嫂,這方面得顧忌些,二少爺立馬就轉過了身,在大哥發火之前邊走邊喊:“不看也行,我就是說一聲,反正最近那些老家夥都不敢吭聲,哥你歇幾天吧,凡事有我呢。”
個小兔崽子,唐無嘯暗罵了他一聲,他跑進來這麽一鬧,什麽氣氛都沒了。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對水風道:“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中午的溫度高些,水風這才願意出門,他第一次坐洋汽車,好奇的在車上摸來摸去。唐無嘯對司機道:“先去利廣成衣鋪。”
車開起來以後,水風趴在玻璃窗上看得津津有味,唐無嘯扶着他的後腰,省的剎車人再飛出去。
快要過年了,大街上年味漸濃,小商販挑着擔子走街串巷的叫賣,特別的熱鬧。唐無嘯叫車停了下來,從一個老頭手裏買了根冰糖葫蘆給水風。
紅豔豔的冰糖葫蘆裹着很厚的糖衣,還撒了芝麻,吃起來很甜很香,水風剛進漢人地界的時候就見過賣糖葫蘆的攤子,可惜太貴了,他沒舍得掏錢給蘇風買。
“大少爺,到了。”司機把車穩穩的停好,下車為唐無嘯打開了車門。成衣鋪的掌櫃的一見是唐無嘯的車,立刻殷勤的迎了過來,招呼道:“哎呦唐大少爺,今兒吹了什麽風,您怎麽親自到小店來了?快請進屋暖和暖和。”
掌櫃的是唐家的老人了,這回風波沒有涉及到他的小生意,唐無嘯下來的時候還摟着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閨女,長得漂亮極了,皮膚白得像瓷器一樣,嘴唇比糖葫蘆還要紅些。
老掌櫃的早就聽說了,唐無嘯娶了一個洋媳婦,本以為是被迫為之,沒想到看起來還挺受寵的。他心中了然,把兩個人迎了進去,道:“這位就是大少奶奶吧,大少爺好福氣啊。”
水風一貫是不理人的,唐無嘯也不指望他能與人交談什麽,摟着他進了屋,對掌櫃的道:“掌櫃的別客氣,我今天攜內人來做幾件衣服,聽說有新布到了?”
“是是是,新到了幾匹絲綢,都是上海最流行的顏色,您這邊看看。”掌櫃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