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發燒
柴伯在門口迎着人進來,噓寒問暖了一頓,急忙的上前換了寝衣,朱珏支撐不住,躺在熟悉的床上沒過一刻鐘就睡熟,大理寺的床太硬了,硌的他渾身酸疼,還是府裏的床褥舒服得當,閉着眼思索着後續的事,邊陷入了深睡之中。
睡了一天一夜,于第二日的清晨,朱珏才伸了個懶腰坐起來,迷糊的還以為在大理寺呢,忙抖擻着精神準備換了朝服,一踏入地毯上,才察覺自己回府了,真是,魔怔了…
柴伯端着熱乎的牛乳進來,“我的爺啊,可算是醒了,您這一睡就是整全天的,吓的老奴差點去尋了大夫來給您把把脈,快,喝了補補,怎的瘦成了皮包骨頭了呢?”
這張小臉越來越素,下巴越來越尖,又不吃個葷腥,可如何是好…
朱珏從容的接過來,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就全喝了,京中貴婦都不愛喝的玩意兒,到了他嘴裏反而很香甜,傅壬章那時候特意給他養了幾頭奶牛,每日洗澡時都用的這東西,喝盡了,擡頭跟他唠唠,“府中一切都好吧?”
柴伯碎碎叨叨的講起來,到了春種的時節,他們豫恩伯府的佃戶都種上了,外頭的幾個店鋪也運轉的很好,朱珏聽着又想起來鐵卷的事,“鐵卷還在暗室裏吧?”
“嗯,老奴每天臨睡前都會看上一眼,保證完好無損。”
那只要把大皇子解決了,他就可以請求外放了,太好了,他上輩子至死都沒出過京城,這輩子總要出去游歷游歷,才不枉此生啊。
這般安排想着呢,聽柴伯問,“後院的那個男婢子,爺打算怎麽處置?”
大皇子府中的舊人?朱珏捋了捋眉尾,問他道,“調查出來了?”
“嗯,他名喚南樓,也是個苦命人,因為要救家中的弟弟,所以把他賣了,原本要閹割了做太監的,不想那般小就出落的好看,這才讓人接了去做男婢,從小就懂的這些床帏上的事兒,聽聞大皇子頗為寵愛。”
說是寵愛,床上的男人都是假把式,到真格的時候還不是把他送了人,朱珏倏然間狠厲起來,換了身翡翠色的衣袍,去往後院。
後院廂房的門敞着,南樓坐在門口正給月季花換土呢,聞聲擡頭,見是豫恩伯,立刻背過手站起來行禮,“問小伯爺安。”
一間小小的屋子,倒是讓他收拾的精致,朱珏點頭嗯一聲,順着長廊進屋。
“大皇子刺殺貴妃娘娘,聖上已經貶他去皇陵守靈了,你,可以走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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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樓原本白皙的臉頰變得更加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不知是怨恨,還是什麽,朱珏沒看清他一閃而過的表情。
對面的男子嗫喏的嗯一聲,頗為無所适從,“好。”
朱珏也沒再和他多說話,只讓柴伯多包了些銀兩,畢竟這種男婢是沒辦法出宮的,只有哪個主子要了,就是哪去。
送了人回去大皇子府,朱珏覺得無事可做,幹脆領着長青坐馬車回去看看老豫恩伯府,路上可能才下過雨,濕滑的很,朱珏攏了攏袖子,仰頭看向黑檀木的牌匾,老豫恩伯當年是靠着一支筆随着先帝打下江山的,據說有鬼谷子之才,且相貌英俊,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并且兩鬓斑白了還恩愛無比,他父母也是如此,只到了他這兒,就要斷送了,想想不忍心,還是推開門進去。
剛進入大門出現個白色镂空的影壁,中間是各種的動物圖案,為最中央的竟然是個龍紋,朱珏氣的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抖着手查了一遍腿,還好是三只,這個混賬,他以為這是王爺府啊?
裏面的格局已經安全變了,工部幹活的官員見着他行禮問安,邊指指後堂,“千歲爺在呢…”
他在正好,趕緊把那個龍去掉。
原本是氣沖沖的過去,卻在見到人的一瞬間就消了怒氣,裏頭可能光線不好,傅壬章特意挪到門口,雙腿間橫放着一塊乳白色的玉石,右手橫拿着把刻刀正低頭雕着花紋呢,朱珏記得這塊玉,有一陣子他總畏冷,傅壬章就不知道從哪淘弄出來了一塊暖玉,連夜給他雕個玉枕,過幾天又給了他一塊玉佩,他一直佩戴在心口處,直至他被傅辰郜軟禁宮中,才拿出來摔在了地上,閉了閉眼,平複掉那些心情,腳步故意放的重一些,往他跟前去。
傅壬章不知道朱珏喜歡什麽圖案,只能雕個他的屬相,差不多快完工了,聽見聲音擡頭,他每次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總是先看的額頭間的紅痣,配上男子一雙清澈的眼睛更是美輪美奂,放下手中的活計,問他,“你怎麽來了?”
離得近了,才看清男人手指上全是小口子,尤其大拇指,血痕一條一條的,那時候他就喜歡木匠活,只不過自己每次都嫌棄他,也就忍痛割愛的撂下了。
“我自己的府邸,怎麽還來不得了?”
說起話來就嗆的很,朱珏每次都想好好跟他說話,偏的一看見這人就來氣啊。
傅壬章扯了扯唇角,腦子裏還構思着玉枕的圖案,擡頭又雕起來。
“那你就四處看看吧,有什麽地方不滿意的就說。”
朱珏歪了歪身體擋住門口的光,本身就下雨,光線昏暗,傅壬章眯了眯眼,眼底存了絲不耐煩,他很煩別人打斷他。
“你別弄了,反正我也用不着,有這功夫多讀讀讀書,增長增長學識。”
朱珏站着,影子被拖的很長,外頭突然陰了天,窸窸窣窣的下起碎雨來,隔着一道門檻,傅壬章聽他說完直接把手裏的玉枕扔他腳下,咣當一聲,吓的影子顫了下,然後聽男人低啞的陰森的語調說,“小紅豆,本王的脾氣很不好,你知道嗎?”
朱珏背地裏掐了下自己,雖是傅壬章坐着,矮自己很多,可這個氣勢怎麽就這麽沖擊人心呢。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有名字,不叫什麽破紅豆。”
傅壬章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扔了刻刀,長長的袖擺遮住手拄着下巴,撂起眼皮看他,“你就是我的小紅豆,沒別的名字。”
“你…”
朱珏氣的雙手直抖,看對面男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更是火上澆油,“反正我不是,愛誰誰。”
傅壬章越看他炸毛的模樣越心情愉悅,敲了下掌心,調戲道,“我就愛你…”
砰的一聲,朱珏感覺什麽東西砸進了心口裏,順着紅通通的路線一直沉重的滾進渾身各處,暗色的雨簾中,立着的男子臉蛋越來越粉紅,及至桃花開時的誘人。
朱珏受不住他炙熱的目光,轉身逃般的沖進了雨幕中,一會兒就消失不見,被留下的傅壬章咬了咬唇角,頗為玩味兒的笑了笑,小家夥真可愛,若是床榻上?
回頭吩咐後頭的小厮,“府中的話本子可做出新的了?”
小厮躬身,“先生前幾日寫出一本,是探花郎和千歲的。”
“唔,那成,回府看看去。”
這邊推着輪椅回府,那邊朱珏也氣哄哄的回去,都頂着小雨,肩膀處一溜兒的濕潤,長青服侍着他換好衣裳,聽主子自言自語的不知道念叨什麽,朱珏還是氣的不行,那個混賬玩意兒,不讓他雕刻那堆破玩意是為了他好啊,多讀書也是為了他好啊,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
越想越氣,索性晚膳都沒用就躺下就寝,可能白天睡的太多,還是被雨淋着了,竟然迷迷糊糊的做起夢來,上輩子的傅壬章很聽話,自己說什麽他都當成聖旨一般,做木匠活手掌自然就糙的很,在床榻上自己也不讓他碰,傅壬章能忍,生生的把手養回去了,才摟着他親吻,滑到腰際,再進入隆起處。
半夜了,雨越來越急,朱珏坐起身來,抹了下腦門,心慌意亂的想起來夢中的那個吻,傅壬章很小心的舔着他齒縫,眼眸閃爍着還盯着他神色,朱珏一想就知道他又惹自己生氣了,正讨好呢,嘆口氣,不想尋思那個混蛋,換了條亵褲,下床自己兌些熱水洗幹淨晾好,回身坐書桌前看起書來。
第二日,傅辰郜一早就坐了馬車來等着朱珏,柴伯悄悄地進去看了看,出來請罪,“六殿下還請稍候,我家爺夜裏睡的晚,還沒醒呢。”
這都辰時中了,清早就陽光明媚,透過窗棂進去,床榻上的男子腰間橫着半條薄被,柴伯攔不住,只能任由六皇子推門進去,他家主子慣是睡相不好的人,他都看不過眼的,果真,人正歪着半張臉埋迎枕裏,奶白色的亵褲腿挽上去一大塊,露出來白皙的小腿和腳腕,剩下半截塞床帳裏去了,傅辰郜像個小偷般輕手利腳的過去,湊近了鼻端裏盡是香甜的味道,呼吸都不用力,輕輕的就這麽看着他。
及至中午了,朱珏才姍姍的睡醒,柴伯聽見動靜連忙進來,床上的人還迷蒙着揉眼睛呢,後半夜這回睡的踏實些,還越來越暖和,感覺醒不過來。
“爺莫不是又發燒了?”
停頓着用手心摸摸額頭,果然,發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傅壬章:小紅豆,我好愛你呀,麽麽
朱珏:你靠邊,我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