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狠辣
傅壬章前腳出宮,後腳有人來報,“貴妃娘娘遇刺了…”
景歷帝登時火冒三丈,胡亂的罵一通,命禦林軍統領速速去接回貴妃,半夜城門大開,燈火通明,百姓皆是心慌慌的以為出了多大的戰事,都不敢出門,将近寅時中,軍隊才撤退完畢。
甯元宮中一如往舊,宮女早早的準備好玫瑰花瓣鋪滿了湯泉,燭火搖曳着,簇擁進來一位女子,鐘靜韞眉頭緊鎖,跟旁側心腹宮女詳細吩咐,“讓人好生安頓祥生,請了院判來看,一切藥品都用最貴的,還有讓小廚房做些不油膩的,別慣着他性子,速去辦。”
心腹宮女名喚朝霞,她與祥生都是家生子,随着娘娘進宮服侍已多年,自然許多的苦楚都受的,卻不想出去玩鬧一遭會遇上行刺的,想起祥生為娘娘挨的那一刀,她到現在還害怕不已,咬牙答應,轉身出去。
衣裳還沒換完,那頭禀報說,聖上駕到,內殿中的女子眉頭豎起,已是憤怒不已,伸開手臂挂上了袍子,露出來一截白色的手腕,景歷帝剛轉過來就看見一副美人圖,美人真美矣,只着了寬敞的袍子,裏頭大腿細膩的膚色若隐若現,随着女子走動,她手腕上的玉镯與鈴铛青青翠翠的泛着光,頓時就惹得男人喉結一滾,“美人,這麽許多年,只有你,還令朕心癡意迷…”
話還未說盡,啪的一聲,鐘靜韞擡手就煽了他一個嘴巴,紅唇中清脆的吐出兩個字,“跪下。”
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景歷皇帝竟然真的雙股顫顫的跪下,并且仰頭看向女子,鐘靜韞一想起祥生身上的傷就氣上脾肺,“聽聞,你在宮中頗為潇灑啊,西域的美女不照樣勾的你樂不思蜀嗎?”
說罷就是一鞭,說是鞭子,其實就是一根牛筋而已,外頭包裹的棉布,打在身上一點都不疼,反而癢的慌,景歷帝沒控制住低哼了一聲,鐘靜韞轉身換了一根更長的,“我在外頭被人刺殺,你在宮中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怎麽,皮癢了是不是?”
憋的火燒的她心智全無,沖着男人後背就是一頓揮打,這個不比之前那個玩鬧,是真的打馬的鞭子,景歷帝忍着半晌,才低沉的說話,“愛妃不是一點傷都沒受嗎?聽聞是個太監替了下,大不了賞賜就是,值得你這般氣大?”
鐘靜韞站他背後眸色通紅,到底松了口氣,又換了短的鞭子,在他後頸上掃來掃去,“太監就不是人了?若是沒有他,聖上可就看不見我了…”
景歷帝起身一把抱起美人,邊往榻上去,邊說着葷話,“好,只要愛妃高興,多賞他些什麽就是,出去了這麽多年,朕都想壞你了…”
鐘靜韞眸光如水般清澈迷人,用鞭子頂着他下巴不讓他貼近自己,邊氣哄哄的咬他肩膀一口,“哼,你要是沒給我審出來個一二三,就別想上我的床?”
景歷帝将人抱上榻,他跪她跟前,手指順着小腿往上去,“我的心肝,好久沒弄了,心疼死了,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不行。”
倏然将人踹下榻去,女子站起沖着他臉上就是一鞭,景歷帝側臉躲了,回頭一看她臉色,頓時不好,忙輕打了自己嘴巴,“別生氣,你再打,我不躲,真的,靜韞…”
“閉嘴,不準叫我的名字,你配嗎?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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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突然發瘋,沖着他邊喊邊用力揮舞手裏的鞭子,景歷帝心疼的無以複加,他的寶貝,伸手抱住她,慢慢安撫,“我不配,我不配,好,好,我不碰你,不碰,我這就出去,馬上就出去…”
出門後,景歷帝擡頭看着一片漆黑的天,默默垂下眼睑,許久聽見裏頭沒了哭聲,才擡步出了甯元宮。
朱珏被單獨召見禦書房,不過一夜沒見,景歷帝像老了許多,朱珏恭敬的在下首站着,聽上方略微蒼老的聲音,“朱珏,你知道我為什麽讓你去旁聽嗎?”
此話,不好答。
“下官不知,有負聖命。”
景歷帝看着他低垂的側臉,曾幾何時,也有這麽一位豔絕天下的男人,沉了沉思緒,繼續說起這話,“貴妃遇刺,朕希望你能不偏不倚,給朕做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不想讓朕得好。”
最後一句,陰沉下來,盡顯天子之威。
“臣定竭盡所能。”
朱珏回府先叫柴伯來,“貴妃的事,查的怎麽樣?”
“貴妃并沒什麽不妥之處,在宮中每日快午時了才醒,幾乎都是不出殿門的,伺候的人都不允許進殿,只一個心腹丫鬟和随侍的太監才能進入,所以,我們的人查不出別的。”
哦?上輩子,鐘貴妃死于一場大火,因為她和一個男人私通被人發現,皇帝氣急了,同時也遷怒傅壬章,那麽這輩子呢,會不會,去溫泉莊子上會男人呢?
“有沒有什麽男人出現?”
柴伯詫異的看他一眼,“恕老奴直言,宮妃是不會見到男人的,除了聖上,甚至于連侍衛都不會直接見到。”
這麽說來,鐘貴妃是被陷害的?為了針對傅壬章?也有可能,罷了,大皇子的事還是他自己解決吧,真是越來越棘手。
“這樣柴伯,還是繼續盯着貴妃娘娘,尤其注意她身邊的男人,再者,讓人看好那天我帶回來的男婢子。”
“是,爺不用點飯再走?”
柴伯看他急匆匆的,攔着問一句,朱珏着急啊,趁着天亮趕緊去大理寺等着,別誤了事。
已是立夏了,即便天沒亮也不冷,朱珏坐着馬車過去,只喝了兩口茶,就進入大理寺,他之前還來過兩次,大概記得路,直接去往後面的大堂,鄭鐘揚坐着吃早飯呢,那頭衙役領着他過來,微弱的光正好照他臉上,果然是靠美色征服九千歲的人,竟然還考的探花,不得不說,在鄭鐘揚的心裏,他就是個空空稻草的草包而已。
連身都沒起,自然的喝着粥。
朱珏上前作揖,畢竟按正常來講他的官位,确實比大理寺卿要低的,鄭鐘揚嗯了聲,繼續吃包子。
朱珏也沒覺得尴尬,兀自坐旁邊的圈椅裏,自己想着這幾天的事,要怎麽對付大皇子呢,傅壬章和鐵卷暫時是安全的,既然他借刀殺人,那他也照原樣子回敬算了。
不大會兒,刑部侍郎帶着幾位大人過來,這回鄭鐘揚起身了,兩廂打過招呼,往刑堂裏去,抓住的這個人被帶上來時就已經傷痕累累,顯然已經被審問過,鄭鐘揚坐于中堂,敲下驚堂木,眉峰斂起,語氣陰沉如水,“大膽,還不跪下。”
後側過來兩個衙役,沖着男子膝蓋就是一棍,噗通跪下,男子仍舊不說話,只眼中決絕,這種明顯尋死的,勿需廢話,刑部侍郎姓康名權侑,康權侑同鄭鐘揚會個眼神,示意衙役上刑具。
朱珏剛記錄了一句話,就見那頭嘩啦啦的拎上來一堆刑具,反觀犯人眼中卻毫無波動,康權侑似乎知道朱珏,竟然特意轉頭問他,“想必朱大人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刑罰,不若出去候着?”
鄭鐘揚也回頭看向他,男子風度翩翩的君子模樣,确實不适合這種地方,何不哪處風流飲酒作樂的好,心中嗤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仍舊一副嚴肅的臉龐。
朱珏放下筆,拂袖袍坐的端正,唇紅齒白的開口,“權當是長了見識,若是下官待會兒失态,還請二位大人見怪不怪了。”
康權侑只玩笑一句,畢竟是九千歲的小奶狗,別弄急了咬人,遂只沉吟一聲做罷了。
衙役擺滿了刑具,鄭鐘揚揮手,竹簽紮入犯人指甲肉中,專門有墊着舌頭根的東西,為防止犯人咬舌自盡的,同時也阻止了他的哀嚎聲,但,那種低低續續的疼痛呻.吟聲更是瘆耳。
一頭晌都在用刑,犯人仍舊一個字也沒說出口,朱珏樂的輕松,沒有動筆的機會,但看上首兩人皆是面色難看,不敢做了輕松的模樣。
中午是去後堂用飯,鄭鐘揚也不顧及他們的胃口,仍舊按照平日裏的來,同康權侑坐下,他倆年紀相仿,在官場中浸淫許久,已經有了一套生存的法則,顯然朱珏是排除在外的,他倆坐于堂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這件事,“貴妃此事,牽涉甚廣,無法排查隐藏的敵對之人,山莊中還有別的知情人嗎?”
“已經去盤問過了,只說是夜間突襲上來約十餘人,全部都直奔主殿卧房,當時只有一個太監在,所以替貴妃擋了一箭。”
康權侑的面相頗為富态,此時半倚着扶手,思慮着,“貴妃娘娘一點傷都沒受?”
鄭鐘揚點頭,“确實,那名太監有些武功底子,後來出了打鬥的聲音才召來的侍衛,據侍衛說,進入大殿之時,貴妃娘娘仍舊坐在帳中,依稀有個影子,而那名太監已經受傷,卻還守在身側,他們把剩餘的幾名死士處理後,才出去,這個是唯一的一個活口,還是那個太監留的。”
“從始至終,娘娘都沒露過面,嗨,真是個好太監啊,召來問問話吧。”
康權侑說完,就見鄭鐘揚挑眉笑了笑,朝中人人都知大理寺寺卿的脾性,那是一個鬼面肅殺之才,手段狠辣無情,于誰都不講感情,得罪了誰也不要得罪他,否則,你會被淩虐致死。
就這樣一個讓犯人都聞風喪膽的男人,竟然笑了,康權侑反應過來,“出不來?”
鄭鐘揚撇了下嘴角,“聖上剛嘉獎了那個太監,授宮中總管,可以任意出宮,且全權管理內務府,你以後想見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什麽?內務府總管?
康權侑狠了狠眸子,他竟然還不知道,看樣子,鐘貴妃因禍得福了…
朱珏在一旁聽的仔細,後宮中本就鐘貴妃只手遮天,只怕,往後那些宮妃更是難熬了…
作者有話要說:朱珏:你娘真厲害,豎大拇指。
傅壬章扭頭:我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