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長久
空無一人的殿閣中,火光荏苒,已是灰燼的白色,傅辰郜脫下自己的鬥篷,彎腰跪下給他蓋好,手指順着他衣領處慢慢的掖嚴實,後才站起來,伫立着極致溫柔的盯着他露出來的面容,當年的小小少年已經長大成人了,猶記得當初他還會因為別人的排擠而偷偷的哭泣,他大他幾歲,已經懂得安慰別人,那時候還鬧了個烏龍來着,小朱珏白白嫩嫩的,又總是穿着素雅,那哭聲更是軟軟糯糯的,他還以為是個小姑娘,特意拿着宮中特有的桂花糖給他吃,小朱珏哭的雙眼通紅,抹了把眼淚,攤開手心管他要,還叫他好哥哥呢。
可惜,唉,随着逐漸長大,他父母雙亡,自己一個人頂起來豫恩伯這個爵位,難免心思複雜了,再見面都是恭敬的喊他六殿下,從來也不見小時候的情誼。
傅辰郜看了他整整一個時辰,外頭貼身随伺的太監催促了,才依依不舍的用手指勾了下他下巴,低聲埋怨道,“總有一天,讓你再管我叫好哥哥。”
朱珏這一覺睡的腰酸背疼,揉着後背坐直,低頭看見個蟒紋的鬥篷,疑惑的看了眼四周,已經空蕩的沒了影子,拍了拍頭,勉強緩解疼痛,身子一抖,打個噴嚏,抽嗒着鼻子吸了吸,已經不能通氣了,外頭太監聽見聲音進來,忙詢問着,“小伯爺可是病了?”
出聲都沙啞幹澀,頭也疼的厲害,手裏抓着鬥篷,問他,“昨夜誰來過?”
傅壬章那個混蛋若是來了,肯定不會這麽消停,想了想,這宮中,就只有…
“六殿下夜半的時候進來過,再無旁人。”
不出所料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然一片清明,支撐着站起來,回頭對着棺椁作了三揖,轉身出殿。
外頭天色還暗,蒙蒙的感覺下着雨,之前跟着傅壬章有轎辇坐,這回只剩下他自己,就得走着出去宮門,遞個荷包讓小太監領路,邊抱着鬥篷,別讓它沾了水,要不沒法還回去了。
迷迷瞪瞪的回了院子,柴伯起的早,一見着他面色紅彤彤的,忙攙扶着進寝室,一摸腦門,果然病了,連忙滾了點姜湯讓他飲盡,才出去尋大夫,朱珏覺得不舒服,脫了外裳盤腿坐床沿上,等着人過來。
過了許久也沒人來,索性蹬了鞋襪側躺着,合上眼睡熟了,夢裏,有個小男孩正在蹴鞠,滿頭大汗的撲到個女子懷中,大聲的喊,“母妃,你看,你看,我的病好了,我能蹴鞠了…”
女子的面容不清楚,只笑意融融的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好,好,只要你兒高興,讓為娘怎麽的都行,小心些,別着了風再…”
旁邊的宮女安慰着她,“娘娘,多虧着大殿下,否則這瘧疾真會死人的,奴婢聽說,九皇子的奶娘,就是因為這病沒了,前幾天的事兒。”
女子驚愕一瞬,連忙拍拍胸脯,後怕的奔回小祠堂裏燒香拜佛去了。
一朝夢醒,朱珏眼角滑落顆淚,用手背擦了,心底裏還是不舒坦,柴伯見人醒了,心酸不已,裝作沒看見他的動作,轉身端過來藥碗,“剛才大夫來過了,說是風寒,不怕,喝幾副湯藥就好了,來,把藥喝了吧。”
朱珏嗯一聲,接過來幾口喝掉,覺得沒味道,又吃了塊桂花糕壓壓,閉着眼,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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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伯給他蓋好了被,轉身出去關好門。
傅壬章這一覺睡的一天一宿,最後是被肚子給餓醒的,鐘奶娘一邊給他布菜,一邊說,“昨個兒早起小伯爺就來等着您,您睡的好,只能他自己個兒進宮,結果那孩子也太實誠了,守了一整夜的靈,這可好呢,早起回來就發燒了,出去尋個大夫也請不去,老身聽見了,趕忙讓咱府上的禦醫去了,這會兒才回來,估計沒個大問題。”
傅壬章先是抑制不住的笑話了他一陣,嘴裏嘚瑟,“小紅豆瞧着挺精明的,怎麽辦事這麽傻不楞登?”
鐘奶娘嘆口氣,替他辯解,“人那是實在真誠,殿下別幸災樂禍。”
啧。
“行,那我等會兒就去看看他,你準備點兒病裏能吃的東西,我去好好的折磨折磨他。”
鐘奶娘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得罪了自家主子,惹的成日裏都咬牙切齒的,回身備些補品,額外還有一籃子糖塊。
傅壬章纡尊降貴親自提着補品過去,柴伯見着他,忙行禮問安,“小伯爺正睡着呢,禦醫說發發汗就大好了,殿下還是別進去,免得染了病。”
這可擔待不起啊,他家小伯爺本就得罪了九皇子,再整這麽一出,莫不是得丢了命去。
傅壬章眼尾一斜,不甚為意的推開門,反而回頭怼他一句,“你歲數大更容易傳染,都離遠點,把院子裏的人都清了。”
生病的小綿羊,應該更好玩才是。
關上門,整個寝室一股子藥味混合着濃烈的梅香,眉頭皺着過去掀了香爐,這都病着呢,還熏香,莫不是想害死小紅豆,然而,那裏頭卻空空如也,連點殘渣都沒有,那這個味道是,從哪來的呢?
朱珏還在做夢,夢裏是傅壬章奶娘過世的那夜,他本在想着如何能逃出去,或者說,如何能求求他放過自己,額頭上和身上都是汗,濕潤的不是很舒服,翻個身,把被子蹬了腳底下。
傅壬章正巧過走進來,一眼就瞧見他起伏的身形,和那兩只白白嫩嫩的小腳丫,莫名的心底裏興奮起來,大跨步過去,低頭看他。
朱珏的樣貌毋庸置疑是好看的,額頭的美人痣更是風.騷無限,側身躺着的衣角卷起,露出來點細膩的肌膚,傅壬章掀袍坐下,手指勾着他褲腰往下褪了褪,等看清了,眼底熊熊燃燒起烈火,差點就燒着了身下的人,緩息着清了清欲.火,小紅豆還病着,他再硬上,豈不是要弄壞了去,不成不成,主要是,他光有看話本子的經驗,并沒有實質性的,嗯,待會兒回去詢問詢問太醫。
手指順着往下,握住了朱珏露在外頭的腳,一掌握着一只,鼻端湊上去聞了聞,果然芳香四溢,心底裏模糊着好像有個什麽念頭,瞬間又壓下去,放唇邊摩挲着,慢慢的眼眸裏粹上了欲望。
朱珏的夢中,仍舊是男子伏在他頸部無聲的哭呢,他拍了拍他肩膀,幹澀的安慰,“殿下,人死不能複生,還是節哀順變吧。”
傅壬章像是恍惚的抱起他上了榻,給他脫掉鞋,除了襪子,把臉伏在他雙腿間,沙啞着說,“自小我竟以為奶娘就是我親娘,每日陪着我玩,陪着我吃,陪着我讀書,我生病了是奶娘急的火急火燎,我騎射好,也是奶娘成日裏給我包紮傷口,全是奶娘,全是奶娘,全都是奶娘…”
朱珏摸了摸他耳後,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娘親,溫柔的笑顏如花,傅壬章抓着他腳繼續哭的聲嘶力竭,“唔,朱珏,現在怎麽辦,我奶娘沒了,沒了,她不會再叮囑我了,怎麽辦,我不想奶娘死,我不想…”
聽着聽着,朱珏的眼角就蓄滿了淚水,正想安慰他呢,突然見他捧起自己的腳欲往身底下放,這個色胚子,你奶娘屍骨未寒,你就只顧着享樂,成何體統,一腳踹過去,将人掀翻在地。
實際上的情況也是如此,傅壬章剛握着他腳掌往下壓,沒注意,就被他沖着臉踢一腳,咣當一下摔了地上去,他本就在床沿上坐着,這般一用力,就擠下了床榻,腰眼那兒正好卡在木質的腳踏上,無聲的哀嚎一聲,起來憤怒着想訓斥他,結果,朱珏眼角的那顆淚正正的落下來,炙熱的滴在他心尖尖上。
傅壬章從沒因為什麽事而心痛過,彎腰沾濕了那滴淚放唇邊舔了下,微鹹,再次低頭看他的時候,莫名的心裏頭愧疚,像個做錯了事的孩童般,狼狽的逃了出去。
出來一吹寒風又清醒了,他做事從來不顧忌,喜歡就要得到,否則前思後慮的,就失了先機,不願意浪費時間,也不願意等待,痛痛快快的,才舒爽。
回去喊了太醫過去,傅壬章屈指敲敲桌面,問他,“都是男子,若同房的話,需要怎麽做?”
太醫原是宮廷中的名醫聖手,只不過因着看不慣老一派的作風,所以借着九皇子的由頭準備外出游歷,這幾日已經準備出發,想想,還是實話實說,“殿下還是講個陰陽調和吧,女子的身體屬陰,恰好與您陽氣相抵,往後再有子嗣,亦為大喜。”
唔,傅壬章停下手裏的動作,示意他坐下說。
“我不太明白,太醫與我詳細說說。”
太醫屈身正坐,面朝着他,慢慢的講起這同房之事。
“男女為正,女子身體柔軟且卵巢飽滿,男子若射入則可孕育子嗣。而男子嘛,也常有世家子弟圖個新鮮愛好的,喜愛娈童,多是沒成人的比較稚嫩的,有街巷裏圈養的,早就在後.庭中塞了東西使他能接受行房,但,一般來講,這樣的男孩壽命不長。”
傅壬章聽着明白,說的是男婢,有些官員背地裏喜好那個,然後就有人特意養些這種供上去,真是,啧啧…
“那,若是正常男子呢?”
太醫像是詫異般的停頓了一下,他以前沒發覺小主子有這方面的癖好啊,記得初次遺精的時候,他還問過,是想象的着婢女的模樣,怎的,會突然?
隐下想說的話,繼續講解,“正常成年的男子,身體韌度不夠,若初次,必然是要見着血腥的,若是日後總粗暴或是不節制,也是命不久矣。”
傅壬章的眉頭徹底疊起,連手都攥成拳頭,似乎想到了朱珏會臉色發白的躺在棺椁中,撒手人寰。
“我真心喜歡他,想跟他長久的過日子呢?”
太醫差點把下巴驚掉,連忙起身跪下,叩頭讓他回轉心意,“殿下莫要意氣用事,待聖上為您擇了貴家仕女,定然美滿幸福,何以,非要同個男子?”
傅壬章昂着頭,腦子裏全是朱珏,他真真的,喜歡到不行。
斥道,“你只管告訴我方法,別的,一概不許再提。”
作者有話要說:傅壬章撫摸着他白皙的臉頰:寶貝兒,我不想你死。
朱珏點點頭:嗯,所以,你要節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