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哭靈
傅壬章跟着他後面出去,見他眉頭緊鎖,心底裏不明白他糾結的到底是什麽,花心思思量這件事情多沒意義啊,還不如,再教他一次如何用舌尖去葡萄皮,或是,再哺喂他一顆葡萄果肉,如此想着,難免心神蕩漾,一時忍不住,過去抓他的手。
朱珏并不是非要把這件事情陰謀化,只是,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他主動去招惹傅壬章的理由,若是連初見都是他人設計,那麽後期的圈養呢,會不會,也是某種陰謀詭計呢?
重生一次,他發現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他的想象,比如此刻的傅壬章。
上輩子的傅壬章大多占據主導地位,每一件事都是霸道獨.裁,什麽時候會像現在一般,手指勾着扯着他的,慢騰騰的愣是連手掌都不敢握住,反手掙開他,神色自若的攆人,“殿下送到岔路便可,臣自行回去。”
“我送你進去吧,天快黑了。”
傅壬章恨不能跟着他進去,可莫名的,感覺他會不喜歡。
朱珏沖着他莞爾笑笑,臉頰上的梨渦淺淺,眸子晶亮,“算了,殿下回去好好練習,明日我去檢查。”
檢查?傅壬章的喉結劇烈滾動,吞掉口水,點頭,“那我回去了,你記得早起就來找我。”
朱珏點點頭,眼尾掃着一向嚴肅恭謹的總管大人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心裏笑了笑,轉身過去月亮門。
傅壬章當真聽話,也轉身順着小路回去。
後頭的總管大人差點把自己眼睛戳瞎,他家主子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不會是,鬼上身?豫恩伯會施法術?
胡思亂想呢,聽前頭吩咐,“取多些葡萄來,要龍眼。”
葡萄,主子最不愛吃的就是葡萄,嫌麻煩來着,為何,又要好多呢?
傅壬章面對着一托盤的葡萄不得要領,這東西很難在嘴裏轉個圈就去了皮,仰躺着回想白日裏朱珏是怎麽弄的,結果心神全部的都放在男子粉紅的舌尖上,炙熱的軟綿的觸碰了下他的,像做賊般迅速縮了回去,傅壬章也伸出來舌頭舔了下葡萄,沒忍住把手伸到下面,合上眼回想着男子啓唇将青色的果肉哺喂過來,然後,他推了他貼牆壁上,狠狠地,狠狠地,要了他…
劇烈的喘息後,就是巨大的失落和空虛,傅壬章起身站在窗棂下頭,默默地望着朱珏小院的方向,眸底精光乍現。
第二日,朱珏早起用了膳,過去尋傅壬章進宮,畢竟今日仍要哭靈,傅壬章還沒起,總管大人躬身讓他等在大廳,不大會兒,鐘奶娘端着溫熱的衣袍進來,一眼就瞧見端坐的豫恩伯,行禮過後,略微親近的詢問,“小伯爺用過膳了嗎?不如進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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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大人眼眉不屑的掃一眼鐘奶娘,他家主子的卧寝可誰都不讓進,若是放了人進去,他可不跟着吃鍋烙。
早起風硬,朱珏坐着的地方正對着大門,感覺膝蓋上的風涼簌簌的,殿中應該暖和,正好催催傅壬章,成日裏磨蹭什麽。
起身随着進去。
傅壬章的卧寝中有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的琉璃屏風,将床榻上的影子遮擋的什麽也看不清,朱珏慢慢的往裏走,靴子下摩擦的毛絨毯子沙沙的,鐘奶娘将聲音放大了,停在屏風外,恭敬道,“殿下,該起了,小伯爺正等着您…”
裏頭久沒聲響,鐘奶娘有些擔心,折過去偷看了一眼,男子正伏在軟乎的枕頭上睡的香甜呢,好笑的搖搖頭,回頭對着小伯爺擺擺胖身子說,“小伯爺等等,老奴去端些熱茶,您先喝着。”
雙手把衣袍挂壁爐子邊上繼續溫着,鐘奶娘利落的跨出去門,臨走還特意回頭掩了下簾子,朱珏看着人沒影子,從漆紅檀木桌上抽出來根毛筆,打了下自己手心,啪的一聲,倒不是太疼,眉眼扯了個邪笑,幾步入內。
傅壬章昨夜裏看葷本子看了個通宵,早起天亮了才覺得眼睛發幹發澀,揉了揉,趴着睡個囫囵覺。
腳踏上一本書,朱珏俯身看那敞開着的頁,正是葷話呢,說那男子身披薄紗,顫顫巍巍的破了洞正跪着承受後頭男子用力的沖擊,下頭的話更是露骨,什麽精兒什麽乳的,朱珏眉端糜然,手拎着拿起來看看封皮,竟然還有圖畫,兩男子身成推磨形狀,紅唇白皮的惹人遐想,真是,個色胚。
朱珏拎着幾步出去扔了火盆子裏,噗呲一聲,惹得正熟睡的人輕聲呓語。
傅壬章沒醒,正做着美夢呢,忽然感覺後背有些癢,下意識的蹬了被子伸手撓撓,朱珏拿着毛筆輕飄飄的抽了下他手指,毛筆一用力,床上男子的衣襟就徹底解開,本來就被他翻滾的不成樣子,這般直接露出來麥色的皮膚,皇子們都有騎射課,傅壬章又是特別喜歡好動的,以往就常拉着他去打獵,所以,身形自然美健結實,尤其腰形,特別的飽滿,朱珏好久沒見着他這般,甚為想念的用手指刮過去。
如此挑逗着還沒醒,朱珏清風一般的揚起個笑意,用毛筆掃向他後.庭處,這回傅壬章醒了,眯瞪着伸手一抓,扯着根毛筆撂起眼皮瞧瞧,頓時火大的冒煙,“滾,不要命的是吧?”
朱珏心虛的迅速繞過屏風跑到廊下,傅壬章只看着個鉛白霜色的袍尾,揉了揉太陽穴,支着身體坐起來,鐘奶娘很快回來,瞧見他一臉疲累的,難免心疼,“要不就別去了,我給娘娘捎個話去。”
又不是什麽正經的大事,十皇子算是宿疾了,成日裏病病歪歪的,早晚的事。
“嗯,我困,想再睡會兒。”
鐘奶娘給他套了件寝衣,把窗簾半遮住光,轉身出來。
朱珏站在廊下看着底下的水池,小鯉魚游來游去的,倒比他還舒服。
“小伯爺,殿下今日患了病,且先晚些去,您自去吧,用不着等着。”
這個沒信用的家夥,回頭讓柴伯備了條厚褲子穿上,進了宮。
今日比較冷,秋風瑟瑟的,到了下午直凍的人透心涼,朱珏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攏着的袖子松開,左手去勾水壺倒了杯半溫的茶水,呷着喝了半杯,覺得有尿意,匆匆随着個太監去出恭。
擦幹了手出來,跺跺腳發現剛才領路的太監沒了,一拍額頭,他不認識路啊,東拐西拐的,進了個宮殿,這裏頭每個宮殿的模樣都一樣,他根本就認不出來,裏頭可能是停靈的地方,遠遠的透過窗棂,聽裏頭有女聲傳出來,咬牙切齒的恨意洶洶,“傅壬章,他該死。”
朱珏趕忙彎腰停下,貼着牆壁細細的聽,裏頭陸陸續續的勸阻聲,“娘娘,那畢竟是九皇子,就算今日來了,咱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在他喝的茶點裏下藥,萬一事後聖上查出來,可是誅九族的命了…”
那裏頭傳來打破瓷瓶的聲響,“死就死,只要他陪我兒一起去,本宮就算死了也甘心。”
還是剛才那個勸阻的聲音,已然帶上了哭腔,“娘娘,您別讓十殿下走的不安心啊,奴婢,奴婢保證,一定想出來別的法子,還不沾染娘娘。”
十殿下?宮妃?
“傅壬章,他那般無恥,我在殿外跪了許久,聖上好不容易允了我治瘧疾的藥,哪成想,他竟然帶着禁衛軍硬生生的搶走了,這是我兒的命啊,都怪我,都怪我護不住,都怪我沒本事,害的我兒…”
說罷,人已經哭成一團,抽噎不止。
外頭蹲着的朱珏瞬間靈光乍現,這是,成妃娘娘?
懵懵的又走錯了宮殿,空無一人,朱珏随便蹲在了牆角,周邊都是一人高的雜草,右手慢慢捂着心髒,他心裏極度的疼痛,上輩子,他記得清楚,傅壬章的奶娘過世那會兒,他瘋癫般強行綁着他弄了整整一夜,直至淩晨,才伏在他頸間嚎啕大哭,他說他的奶娘死了,居然是因為一個簡單的瘧疾,要是,要是當時去把成妃手裏的藥材搶過來就好了,他的奶娘還會活着,他是把奶娘當做親娘的,過後消沉了好長時間,朱珏當時還慶幸自己能消停許久呢。
所以重生時,他才用這件事轉移他的注意力,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真的。
暗默着眸光,随意問個經過的宮女,讓她領着他回去榮襄殿。
直至夜裏,許多女眷官員都告假,照往常,朱珏也随大流趁機跑了,可如今知道了來龍去脈,他就不能袖手旁觀,耐心的從最尾巴挪到最前面,他心難安啊,拿了冥紙燒的火盆旺盛,心裏頭念叨着,人世間苦難太多,走了也好,到了別處別虧着自己,多買些喜愛的,現下沒人燒,幾個伺候的太監都打盹,白日裏也就象征的燒些,朱珏看着太少,狠命的往裏頭放金元寶,一片火光中,他的樣子倒如同觀世音菩薩,一派慈祥。
後半夜三更了,朱珏覺得困,在火盆前又烤的暖和,眯着眼困頓的倚着柱子睡會兒,殿門關着,裏頭就幾個太監,突然吱嘎一聲開門,有個太監吓的一個竄高蹦起來,見着來人,忙躬身行禮,“請六殿下安。”
傅辰郜舉起食指放唇邊噓了聲,丹鳳眼專注的看着地方偎着的朱珏,揮揮手,讓他們都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傅壬章:你快醒醒,我情敵來了。
朱珏閉着眼,翻個身: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