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梁若耶握住電話的手微微一頓,随即慢慢放開,“那行,看你是自己去還是讓我轉交吧。”她把之前跟好多同學說過的話再拿出來給杜沛霖講了一遍,“賬目都是公開透明的,随時可以查。我專門辦了個新賬戶,就是為了這次募捐。如果你打算自己去,她孩子住院的地方是中心醫院住院大樓四樓......”
“若耶。”杜沛霖打斷她的話,語氣帶了點兒無奈,“你應該知道,如果這次不是你出面募捐,我不會給她錢的。”
不等梁若耶說話,杜沛霖就續道,“她當年對我稱不上好,我沒有必要為了什麽面子不面子去給她送錢。萬把塊錢雖然對我來講不算什麽,但是我沒有必要把錢給一個當初看不上我的人。她再可憐,逆境當中還是有人願意幫助她,但是......”但是他當年,沒有。
如果不是梁若耶還曾想到回護他一點兒,杜沛霖實在無法想象,他面對那麽多的惡意,此生應該走向何方。
然而,他卻把他本應該最感激的人,傷害得最厲害。
杜沛霖性格相對來講有些軟弱,只是這麽多年一直在商場上淘出來了,不像之前才進入社會時那麽軟弱。他本性當中帶點兒優柔寡斷的善良,梁若耶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人這樣耿耿于懷過。
梁若耶有片刻的怔忪,很聰明地沒有去接這個話,而是冷笑了一聲,說道,“哦,那真是這樣的話,我真榮幸。”
她現在就好像是用一塊鐵板把自己給包了起來,外面誰也看不到傷害不到她。無論是火燒還是水潑,她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杜沛霖微微一滞,對她說道,“我并不是想你感激什麽的......”說完也覺得好笑,因為梁若耶的語氣,可不像是什麽感激的樣子。他頓了頓,續道,“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太辛苦。”
募捐是個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要跟人賠小心要跟人說好話,梁若耶一個人做起來,太費力了。
他說道,“我在電視臺有個熟人,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試試電視臺這邊。比小範圍的募捐,效果肯定要好很多。就算不行,”生怕梁若耶不答應,杜沛霖連忙說道,“我們公司,也能幫忙。公司每年都有專門的慈善基金,資助個把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梁若耶心中微冷,她很明白杜沛霖抛出這個條件來是幹什麽。他既然已經開宗明義地說了不是因為王老師的師生情誼才出手的,假如梁若耶上鈎,那是她自己有所求。就算将來拿出來講也怪不到他頭上,只能說梁若耶自己耐不住壓力,被逼就範。
真好。
梁若耶在心中想,這是杜沛霖第二次對自己用手段了。
上一次,上一次是他要跟姚安安在一起,拿錢把自己打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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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邊彎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卻是少見的譏諷,“不用了。幫人募捐這種事情,本身就是随心的。我未必能真的非要幫到她,只是求個心安而已。王老師也清楚。至于你要做什麽,那是你的事情,別拉上我。”
她再跟杜沛霖強調了一遍,“我們兩個人,沒關系了。”
說完便挂了電話。
杜沛霖看着已經暗下去的電話屏幕,抿了抿唇,感覺好像再一次把梁若耶給推遠了。
可是......怎麽辦呢?他應該怎麽辦呢?梁若耶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他有心做出補償她的事情,對方根本就不接受。這要他,如何才能跟梁若耶一起回到過去呢?還是說,這本來就是種虛妄?
他有些頹然地把手機放下,暗自想,倘若梁若耶能夠原諒他,他真的不在意這一條性命。
“這段時間募捐還順利嗎?”唐诩給梁若耶倒了一杯玫瑰花茶,遞給她。
“還行。”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泡出顏色的玫瑰花茶,覺得有些好笑,“你怎麽還會有這個?我以為你都已經習慣喝咖啡了。”
“不,我喜歡喝白開水。”唐诩跟着她的目光一起,看了一眼那杯花茶,也覺得有些好笑,遮掩道,“是因為買來招待女客的,總不好叫人跟着我一起喝白水吧?”
梁若耶想到他剛才拿出來的那個快滿了的花茶盒子,說道,“看來你這兒女客很多啊,花茶都是開的新的。你上次還跟我說你會因為沒辦法幫學生解決對象問題,被學校把碩導資格收回去呢。原來是假的。”
梁若耶眼中帶着幾分揶揄,唐诩擺手,“不是,東西是新開的。”梁若耶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唐诩馬上說道,“我也是剛意識到女客跟我們不一樣。”
她心裏這才一松,唐诩看着她那副樣子,心下微黯,臉上卻是一點兒都不動聲色。
饒是唐诩一向覺得感情的事情應該随緣,努力了就好,不一定非要一個自己滿意的結果,但是看如今梁若耶的表現,還是忍不住心中微急。
什麽時候,他才能把自己的這一腔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的心事告訴梁若耶呢?不管怎麽樣,他喜歡人的心情,總是真的。
他暗自嘆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繼續抛出一個套路來,梁若耶就已經把梯子遞到了他面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那個,唐诩,我媽......”說了幾個字,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撐住頭,偏頭看向他,“我媽請你周末過去吃飯。她說要給你亮下廚藝,順便感謝你上次到醫院來看我姥爺。”
吃飯就吃飯,她笑什麽?唐诩開始還不明白,但是轉眼就懂了。他沖梁若耶笑了笑,“笑什麽?你媽還說了什麽?”
說什麽?
她還說了讓自己把握住機會,不管唐诩喜歡不喜歡她,都努力一把。還說,就沖唐诩那張臉,哪怕結婚了不幹什麽,每天放在家裏看也覺得十分舒坦。
她倒是沒看出來,她親娘,居然是一個思想這麽先鋒的人。
梁若耶擺了擺手,猜到到時候唐诩去了,她父母肯定會問東問西的,索性先故意颠倒黑白,給他打了個預防針,“诶,上次我媽見過你之後知道你沒有對象,就開始幫你張羅。過去了肯定免不了要問你一些常規問題,你可以穩住啊。”
聽起來是諄諄提醒,然而聽在耳朵裏,卻實在不像那麽回事。
她怎麽能這樣幸災樂禍呢?
唐诩直覺不是這麽回事,誰會沒事跟問個陌生青年的婚姻感情啊,除非是為了自己最親近的人。
梁若耶父母最親近的人麽......那自然就是她了。
想到這裏,剛才還覺得前途渺茫的唐诩心中微松,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問梁若耶,“你父母這是要把我說給誰?”不等梁若耶回答,他就說到,“你父母突然來關心我的婚姻大事,我怎麽覺得像是替你關心的呢?”
梁若耶臉上一僵,沒有想到自己的謊話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她幹笑了兩聲,揮了揮手,“別逗了。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唐诩原本是要問她這個的,但是一想到她會說出的那個答案,瞬間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轉而說到,“你父母喜歡什麽?”
喜歡什麽?不不不,梁若耶連忙擺手,“我媽只是叫你吃個飯,哪兒用帶什麽東西呀。”這樣一來,挺不好意思的,而且怪怪的,又不是男朋友第一次見家長......“再說了,本來就是要感謝你那天去看我姥爺的,哪兒還能讓你破費呢。”
唐诩也說得很有理由,“總不能空手上門吧。”他臉上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無奈,“你要是不說,我只能随便買了。”
“那你就随便吧。”梁若耶不甚上心地說道。嗯,唐诩說得也有理由,她也有理由。
那就随便好了。
梁母廚藝稱不上多好,更加沒有到可以邀請別人到家來吃法的程度。梁若耶之所以會邀請唐诩來家裏,完全就是因為那天他去醫院看過姥爺之後梁母就把他惦記上了。從此之後,一連許多天就成天在梁若耶耳邊唠叨,非要讓她邀請人家到家裏來吃飯,還美其名曰跟梁若耶打賭,看看唐诩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對梁若耶有意思。
嗯,大概在梁母心中,唐诩答應了,就是對梁若耶有意思吧?
梁若耶默默地在心裏吐槽自己的親娘,她本來不想開口叫唐诩的,但是架不住她媽一直碎碎念。梁若耶被她煩得不行,偏偏她媽還把她的親爹拉入戰局,弄得梁若耶連個外援都找不到。
她媽提出想法,她爹就旁邊起哄架秧子,梁若耶實在沒辦法,只能跟叫了唐诩過來。
她爸還說得特別義正辭嚴,“就是叫家裏來吃個飯,你想哪兒去了?年紀輕輕,一天想得倒是多。美得你呢。搞清楚,這是我跟你媽請人吃飯,跟你沒關系。”
是哦,為了迎接唐诩,她爸前幾天還專門把家裏那個用了十幾年的茶幾給拿去扔了,換了張新的茶幾回來。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只是吃個飯”。
要知道,以前梁若耶說要扔,她父母可都是說不許的。還拿什麽“節約”什麽“縫縫補補又三年”來說她。好吧,現在倒是拿出去扔得幹脆。
周末的時候,唐诩到梁若耶他們家小區門口就給梁若耶打了電話,她下去接了一下。看到唐诩帶了兩兜水果,梁若耶心裏微松,暗想是自己媽媽想多了。假如唐诩真的喜歡哪個姑娘,如今會放過到別人家裏吃飯這麽好的親近機會嗎?
倒不是她自作多情,認為自己在唐诩心中能重要到那個程度,而是她覺得,這樣的行為,才是唐诩做得出來的。
在梁家的小區外面,有一輛非常低調的黑色轎車。坐在裏面的杜沛霖看着唐诩拎着東西跟着梁若耶一起,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小區裏面,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又緊。另一只手,卻毫不猶豫地挂掉了正在給梁若耶撥打的電話。
曾幾何時,他也有這樣的機會。然而他自己沒有珍惜......
他輕輕閉眼,仿佛這樣就能把剛才自己不願意看到的那一幕隔絕在外面,但是這也是自欺欺人。梁若耶和唐诩相攜而去的樣子,仿佛萬箭齊發,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髒。
疼得叫他喘不過氣來。
他今天過來,原本是想邀請梁若耶跟他一起去給奶奶上墳的。七月半過了沒幾天,正是時候。而且,奶奶生前那麽喜歡她,梁若耶應該會同意的。但是沒有想到,他費盡心機的接近,看到的卻是別人的輕而易舉。
不甘心,再沒有這樣真實地出現在他眼前過。
但是那又有什麽辦法?是他自己不好,他自己把梁若耶傷得厲害,也不能怪人家現在這樣對他。就算人家現在給他喂刀子,他也要心甘情願地吃下去。
杜沛霖在原地停了一會兒,還沒有發動車子,外面就有人敲了敲他的車窗。他把窗戶搖下來,外面是一張老大爺的臉,“年輕人,這裏停車,十塊錢一個小時。”
杜沛霖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轉動方向盤離開了。
杜沛霖在小區外面這件事情,梁若耶根本就不知道。他既沒有給梁若耶打電話,梁若耶也沒有出小區門,當然看不到了。至于唐诩,他哪裏記得杜沛霖有幾輛車,車牌號碼是多少,更是想不到有一個人會在梁若耶的家門口,等着她下來。
他們兩個上了樓,唐诩作為梁若耶父母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選,自然受到了熱情的接待。梁父以前在單位的時候是個說一不二的角色,小時候就連梁若耶都很少看到他的笑臉,沒想到今天倒是一次性對着唐诩笑了個夠。
梁母廚藝稱不上上佳,為了不在“女婿”面前掉鏈子,在唐诩來之後他她就打電話到某個私房菜館裏訂了幾個方便熱的蒸菜,蒸到八分熟的程度,等到唐诩來了,再放到高壓鍋裏一蒸,然後端出來,僞裝成為是她自己做的,那不是正好?簡直不能更完美了有沒有?
自己親媽的這點兒小把戲梁若耶自然知道,因為篤定了唐诩不喜歡自己,梁若耶反而沒有了之前的不自在。不管是面對他還是面對自己的父母,都是一派光風霁月的坦坦蕩蕩。反正認為唐诩喜歡自己什麽的,怎麽看怎麽都是她親娘弄出來的一個美麗誤會,梁若耶何必要挂心呢?不過是反而弄得自己尴尬,唐诩也尴尬的結局罷了。
梁若耶父母退休之後,就愛上了跟廣大中老年朋友一樣的東西。梁父以前是政府部門的公職人員,正襟危坐了一輩子,臨到老了反而釋放天性,尤其是梁若耶不在的這幾年。沒有了女兒在身邊,他也沒辦法含饴弄孫,幹脆養了只八哥借以慰藉。
那只八哥,梁父還給取了個十分軟萌的名字叫滾滾。梁若耶看它那副精瘦的模樣,無論如何都把它跟印象中的那個天真可愛的國寶大熊貓聯系起來。
吃了飯,唐诩跟梁若耶站在陽臺上說話,邊說話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喂鳥。那只鳥屬于吃啥啥不夠的狀态,你喂它再多,它也能一口吃了。肚子大得好像能裝下一個太平洋。
唐诩到梁家,梁若耶的父母自然又少不得一番盤問。梁若耶雖然現在心裏無鬼,但是架不住自己父母太熱情,一看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情。她有些尴尬地說道,“剛才我父母他們.....你別往心裏去啊。中老年人的通病,沒事兒就喜歡跟人說媒拉纖,別往心裏去啊。”
唐诩抿唇笑了笑,見此刻氣氛正好,對梁若耶說道,“我還以為他們是想把你介紹給我呢。”
他說話的語氣,那種分寸拿捏的很好,說是開玩笑吧,又帶了幾分認真;你說是認真吧,又不像。一般的姑娘要是碰上這樣的語氣,再加上說這話的是唐诩這樣的人,此刻心中肯定如同小鹿亂撞,馬上就要把心口給撞破了。
奈何梁若耶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是一個經歷了大喜到大悲,如今心如死灰的姑娘。唐诩的“玩笑”并不能讓她春心萌動那麽一點兒,聽到耳朵裏,更加不會産生一絲一毫的绮思。
她直接就認為唐诩是在開玩笑,笑了兩聲,說道,“怎麽可能?不是都說了是幫別人問的嗎?”
唐诩笑了笑,正想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梁若耶的手機就響了。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唐诩隔得近,也看到了,是個沒有存名字的號碼。梁若耶臉色微變,然後直接挂斷了。這下唐诩知道了,應該是杜沛霖打過來的。他們兩個在一起這麽多年,哪怕梁若耶去過離家萬裏,杜沛霖的手機號碼,也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她挂斷之後沒有間隔到五秒鐘,電話又打過來了,這次是個座機號碼,本市的。梁若耶皺了皺眉,拿起來接了,“喂?你好?”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梁若耶耳朵裏來,“你好,請問是梁若耶梁女士嗎?我們這裏是市中心醫院的急救科,剛剛有個病人被送過來了,他的最近聯系人就是你,我們現在無法确定他的身份,馬上你帶上身份證,趕緊上醫院來一趟好嗎?”
梁若耶臉色微變,隐約猜到出事的人是誰,雖然口口聲聲說他跟自己沒關系了,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還是忍不住一跳。她對電話那頭回答了個“好”字,擡起頭來對唐诩說道,“市中心醫院剛剛收容了一個病人,不知道身份,只說我是最近聯系人,讓我趕緊過去一趟。可是......”她猶豫片刻,說道,“我今天......除了你的電話,并沒有接到其他人的電話啊。”
唐诩見這電話來得突然,梁若耶的神色也不似作僞,安慰道,“先別去想受傷的人是誰,有可能是詐騙電話。”
“沒讓我打錢什麽的,只說讓我去市中心醫院看一看。”她想了想,轉身進去拿了身份證和□□,“我還是去看看吧,萬一真的是哪個認識的人呢?”
唐诩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看到梁若耶轉身進去的身影,他已經隐約猜到出事的那個人是誰了。他剛想要跟梁若耶把話挑明,那人就出了事,這是巧還是不巧呢?
梁若耶背了包包出來,唐诩走上來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多個人在身邊多條思路,梁若耶也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病人是車禍,急性大出血,非常危急,現在還在搶救室呢。我們之前用他的手機給你聯系了一次,但是你沒有接,于是換成了座機。”前面引他們過來的護士邊走邊說道。
梁若耶聽見最後那句話,已經無比确定出事的人是誰了。
在那通座機電話前面,給她打過電話的,只有杜沛霖一個人。她因為不想接他的電話,所以挂掉了。剛剛挂掉,馬上醫院這邊就用座機打了過來。
正是因為兩通電話間隔時間,梁若耶在接到電話之後才下意識地沒有把杜沛霖跟出事的那個人對上號。
也許,雖然現在的确是不愛了,但是在她的潛意識裏面,她依然不想杜沛霖出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都不行。
她太善良,總是委屈自己成全別人。杜沛霖倘若出了什麽事情,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不管跟她有沒有關系,梁若耶都會認為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想親手斬斷跟杜沛霖之間的聯系,現在想想,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察覺到梁若耶狀态不好,唐诩連忙在旁邊扶了她一把。她轉過頭朝唐诩感激地笑了笑,正好那邊的護士遞過來一個被透明資料袋裝着的手機。手機屏幕已經碎了,但是并不如何影響使用。梁若耶用自己的電話回撥了回去,果然看到那個電話屏幕亮了起來。
電話屏幕閃了幾下,最終如同風中燭火一般熄滅了,再無聲息。
與此同時,急救室的燈閃爍幾下,也熄滅了。
那個電話仿佛是一種極其不詳的預示,它的命運,也在無形當中跟它的主人息息相關。
梁若耶感覺到自己眼前一黑,正要倒下的時候,旁邊适時伸出一只手來,連忙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