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人問,建造機場為什麽要用上大面積的落地玻璃?
那是因為,理由可以被模糊;而離去與歸來,需要被看見。
十月份的南方,呈現着一種電影質感的緩慢過渡。
天空越來越高,茂密的常綠喬木也開始有了些微的層次變化。
機場裏面,蓬松的陽光經由溫度冷卻,只留下輕微的存在感。
午休的時候,明知心不在焉地吃着三明治,注意力全在手機上。
一旁的Fred“啧”了兩下,連聲道:“奇怪,真是奇怪。”
明知聽見他的話,回過頭來:“什麽?”
Fred滿臉困惑:“午休都快結束了,你的手機怎麽還沒響?”
明知:“……”
他把吃了幾口的三明治放下,随口道:“可能忙吧。”
其實,感到奇怪的人不止Fred一個。從早上到現在,明知打了幾通電話給顧問,都沒有接通,發過去的簡訊也沒有收到回複。
“之前也有這麽忙的時候嗎?”
明知點頭:“一直很忙。”
不過很少有忙到不接電話的時候。
明知收好手機:“差不多了我們就走吧。”
說完,他端起了水杯。
Fred看見,忙不疊抓起了自己的冰沙,跟明知碰了一下杯。
明知回過神來,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Fred朝他舉了舉杯,笑着說:“致明知。”
明知不明:“因為什麽?”
“生日得上班,男朋友還不接電話。”
明知:“……”
他伸過手來,也跟Fred碰了一下杯。
“致弗雷德。”
Fred撓撓下巴:“為什麽?”
“至今還沒有機會與人吻別。”
Fred::“……”
明知快要下班的時候,值機區這一片較為熱鬧。
今天是Lucy的Last Day,趁着櫃臺沒有乘客,她正忙着跟大家合影留念。
明知站在櫃臺裏面,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屏幕界面依舊一幹二淨。
他有些無奈地抻了抻眉,之後把手機放進上衣口袋裏面。
一擡頭,Lucy的臉近在眼前。
“嘻嘻,Kim哥,能跟我拍照留念嗎?”
明知笑笑:“當然。”
随後,他從櫃臺裏面走了出來。
明知很少自拍,掌握不好角度,只能由Lucy來抓機,他在後面配合。
“來,看鏡頭。”
“Kim哥,你怎麽只會比剪刀手?”
“這樣,我再換個……”
“這張拍得挺好的,再來再來。”
“好。”
“……”
兩個人拍得注意力正集中時,不太穩的鏡頭裏面突然多出來一張笑臉,貼着明知的臉說:“不介意吧?”
明知和Lucy瞬間睜大了眼睛,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又驚又喜地看着站在他們面前的顧問。
顧問對着Lucy禮貌微笑,溫聲詢問:“介意我加入你們嗎?”
Lucy把頭搖成撥浪鼓,激動道:“不介意,不介意!”
“謝謝。”
顧問看了明知一眼,明知便靠了過來。
他自然地攬過明知的肩,親近地挨着他的腦袋。
Lucy舉起手機:“一、二、三,笑!”
“Kim哥,你笑得眼睛都看不見啦!”
***
明知走出機場的時候,看見顧問站在夜色中,背影英挺,舉止自洽。
明知走上前,從背後環住顧問的肩膀,半邊臉埋在他柔軟的頭發中,呢喃着:“顧問,你男朋友累了,背他回家吧。”
顧問真的聽他的話照做了,一把扣住他的手,稍微一彎腰,便使得他雙腳離地,整個人的重心全都依附在自己背上。
明知樂得眉開眼笑,用鼻子弄亂他的頭發。
“我開玩笑的,放我下來。”
顧問把明知放下以後,轉過身來,靜靜地看着他。
明知用手指幫顧問順好被自己弄亂的頭發,随即托着他的臉,拇指抵在他的下骸處,定定地看了他好一陣,然後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這張臉,這個人,他簡直無時無刻不在想念。
顧問摟緊了他,緊緊相依的兩片胸膛,都是滾燙喧嘩的。
“你不接電話不回信息,我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
“抱歉,飛機上信號不好。”
明知蹭着他耳後的冷水氣息,問他:“回來怎麽也不先說一聲?”
“想給你個驚喜。”
“你這麽忙,跑來跑去很累。”
“不累。”
“你先回家嗎?”
明知看了一眼旁邊顧問的随身箱,便知道他是一下飛機就過來找自己了。
“外婆回葡國探親了,阿姨放假,我沒家裏的鑰匙。”
明知擡手捏捏顧問的下巴,咧嘴道:“你怎麽這麽可憐,有家回不了?”
顧問低着頭看他,漂亮的眼睛安靜地眨着,在向明知傳遞着某種無聲的情緒。
明知了然,牽住他的手。
“走吧,明哥哥帶你回家。”
***
到家門口時,明知一邊拿鑰匙,一邊轉過頭去跟顧問說話。
門打開以後,他下意識地去按玄關的燈開關,卻沒有等來光亮。
“停電了嗎?”顧問說。
明知回過頭來,愣了兩秒,才想起來玄關的燈壞了,而他在網上買的置換燈還在路上。
沒辦法,兩個人只能摸黑進了門。
明知換完鞋以後,發現顧問早已經弄好了,在旁邊耐心地等待着。
光線昏暗的玄關,像是一個隔絕了世界的真空罩,居然沒有透進來半點外面的聲響。
明知靠近顧問,仰起臉,親了親他的下巴,小聲地笑:“在機場時,我就想這樣做了。”
顧問說話的聲線很低:“就這樣嗎?”
明知垂眼想了想,一只手勾住顧問的脖子,踮腳在他臉頰上吻了吻。
随即,他想要抽回手,卻被顧問輕輕按住了。
顧問指尖的溫度很柔緩:“還有呢?”
明知沉默着,呼吸從他的臉頰蹭過去,擦過他的鼻梁,吻上他的雙唇。
他只稍微吻了片刻,顧問便用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臉,溫文地回應他。
這種溫文也只持續了一會。
在越安靜的地方,有些東西越是容易清晰化。
顧問将明知拉近,緊緊貼着自己。
當身體的熱度開始共享,共探互往也就順理成章。
當與顧問吻得越來越深時,明知不由自主地摟緊了他的腰。
顧問離開他的唇,又開始親吻他的臉頰,從耳垂吻下去,将他脖子親了個遍後,沿着下巴徐徐向上,再次含住了他的唇。
顧問把明知的手拉到襯衫的紐扣上,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來。”
明知一邊與他深|吻,一邊緩慢地解着他的紐扣,手上清醒,腦內發昏。
而顧問,則将手從他衣服的下擺伸進去,沿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上,十指來回撫揉。
“叮咚”!
襯衫的紐扣解開到第四顆的時候,門鈴突然間響了起來。
明知睜開眼睛,輕輕推了顧問一把。顧問舍不得讓他離開,手也不肯拿出來,親着他的唇瓣,問:“是誰?”
明知與他互碰着唇,小聲說:“應該是送蛋糕的。”
話音剛落,門鈴又響了起來,接連按了好幾次。
明知不行了,伸手把顧問的臉壓扁,笑着制止他:“你說過的,要對服務人員更好一點,他們很辛苦的。”
顧問默默把手從明知衣服裏面拿了出來,發了一句很輕的抗議。
“他們也應該對我好點。”
明知彎着眼睛,在顧問唇上啵了一下,随即松開他,開門之前還不忘整理一下衣服。
一分鐘後。
“謝謝,辛苦了。”
明知手裏拿着一只精致小巧的蛋糕盒進屋,随手把門關上。
轉過身來,看見顧問靠在玄關的牆上等自己。
“哎呀。”
他走過去很自然地拉起顧問的手,領着他往客廳走去。
“阿問來,跟明哥哥吃蛋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