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輕柔一吻
邊邊角角都忙活完, 蔣雪芹停下手上的動作, 走到季遷遙身旁, 又颔首行了個禮, 笑吟吟道:“殿下, 民女這藥集了各大靈草, 效果很好, 晚間也送一瓶到殿下營帳中吧。”
季遷遙彎唇一笑,婉拒道:“不勞煩蔣大夫了,本宮侍從亦随身帶着驅蟲之藥,尚未用完, 不好浪費。”
“如此, 雪芹先行退下了。待将軍回來,望殿下告知一聲。”
季遷遙臉上的笑都要僵住了, 牙縫中擠出一字:“好。”
蔣雪芹嘴角挂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慢步離去,季遷遙站在原地,雙手抱于胸前,面上的笑容徹底垮了下來。
莫名的憤怒翻湧滿腔, 季遷遙也不知自己怎麽了, 她一望床榻上擺放整齊的安神枕和被褥就來氣。
還有這個蔣大夫, 同樣來氣!
“素汐。”季遷遙沉着嗓音喚了一聲。
“屬下在。”素汐聞聲進來。
“我宿夜的營帳弄好了麽?”
素汐回:“禀主子, 正在弄呢, 依主子所言, 選了一個僻靜之地。”
“那地離夏清舒的營帳有多遠?”
“回主子, 步行約莫要行一炷香的功夫, 騎馬,便快得多。”
太遠了,季遷遙不喜,手揮了一揮,立馬改變了主意:“不要那個僻靜的地方了,我看夏清舒營帳後方的空地很大,就将我的營帳靠着她的搭建。”
素汐一愣,随即又反應了過來,忙不疊應了一聲:“是。”
暮色四合,夏清舒收兵歸來。鞑子那二支騎兵想是來刺探軍情的,根本沒想正面對抗,夏清舒的軍隊剛集結完畢,他們便調轉馬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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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跑到家門口來刺探軍情了,夏清舒哪裏肯這麽輕易就放他們走,旋即下令:“全速追擊,務必将兩支騎兵全員虜獲!”
鞑子的這兩支騎兵在草原上跑了一天了,見好就收,沒料夏清舒會奮起直追,還一追到底,行至五十裏之外,馬匹已經疲憊不堪,被後方的燕軍追上,除卻二名傷亡,其餘之人皆被俘獲。
夏清舒勝利歸營,下令将此人些好生關押,之後便将餘下事宜交代給幾個副将,自己得閑,奔着營帳走去,滿臉興奮。
掀開簾子一看,果然,長公主殿下在營帳中等她。這是夏清舒夢寐以求的場景,她以往總覺得遙不可及,可如今卻成了真,做夢一般。
見夏清舒靠近,季遷遙也擡起頭來,她望着夏清舒臉上明晃晃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覺揚高:“打了勝仗?這麽高興?”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夏清舒的手心裏。
夏清舒一屁股坐在季遷遙身側,直白地吐露了自己的心思:“打了勝仗不假,可我高興是因為一回來就能見着你。”
季遷遙面色微紅,扭頭,嗔了一句:“油嘴滑舌。”
夏清舒撓着後腦傻笑着。
“今日戰況如何?”
“不過是兩支騎兵來刺探,也算不得什麽戰況,約莫是我回來了,又擄了幾個皇子,平章也速慌了,才派了人來刺探情況。”
“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的。”夏清舒笑着搖頭:“上前俘虜是幾個副将帶着手下立的功。”
“那今日的夏将軍好生奇怪,竟放着功勞不争。我聽營中人說,往常啊,若發現敵情,夏将軍必定沖在第一個,誰人都攔不住呢。”
“沒有沒有。”夏清舒連着搖了幾下的頭,“我哪裏會這麽魯莽,那幾次是同鞑靼膠着了,在這種難分勝負,磨損耐心的情況下,将首做出表率,會極大鼓舞軍中士氣,所以我才沖最前面。”
“戰場刀劍無眼,無論何時,你都要小心。”季遷遙認真叮囑道。
“會的。”夏清舒認真地承諾道。
“今夜還會不會有敵情?”
“不會了。”夏清舒答得篤定:“這方圓百裏的平原,我皆派了人巡視,每十裏設有一班守衛,方才百裏之外才傳來的訊息,說并未發現鞑子駐紮。按照行軍的速度,他們此時若萌生進攻之意,即刻出發,也需至明日晨後才會抵達,所以今夜是不會有敵情的。”
關于軍務,夏清舒本就安排得仔細,現在季遷遙來到了營中,安危皆交在夏清舒的手中,她得仔細再仔細,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那既然夜裏不會有軍情,你便将這一身厚重的铠甲脫下吧。”铠甲乃利弊明顯之物,利乃阻擋利刃攻擊,護住血肉之軀,弊乃沉重冰冷,動行不便。不需要時,自然早脫下為好。季遷遙拉着夏清舒站起。言閉,便繞到她的肩後,動手去解她肩上系聯的帶子。
夏清舒一驚,難以适從,腳步稍稍往後移了移,嘴裏慌忙道:“使不得,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久前還是遙不可及的長公主殿下,現在如同家中賢妻,為你寬衣解帶,這個轉變忒大了,夏清舒這一下子怎麽接受得了。
“不許動。”季遷遙捉住夏清舒掙脫開的身子,臉上的神色以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
夏清舒被她的神色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身子自然也是不敢亂動了。
季遷遙冷着臉将她的身甲、披膊解下。
至這一身铠甲脫下,夏清舒的才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将心中盤桓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你生氣啦?”
“生氣了。”季遷遙置好她的铠甲,直截了當地回答。
“為什麽生氣?”夏清舒絞着手指,惴惴不安。
季遷遙擡眸望着她,同她對視的那一刻,目光和語氣都柔和了下來,說出了緣由:“我不喜歡你躲着我。”
“我只是......有些不适應。”夏清舒将心中的想法說出,也沒有藏着掖着。
季遷遙伸手将她的裏衣理好,擡眸望着她,輕聲道:“那就快些适應。”
是殿下開了金口讓自己适應的,可不是自己擅做主張啊,夏清舒膽子大了起來,她望季遷遙的紅唇,蠢蠢欲動:“那我現在多努力适應一下,長公主殿下不生氣?”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夏清舒的雙眸及語氣裏寫得明明白白,季遷遙笑了一下,溫着聲音答:“不生氣。”
夏清舒偏着腦袋吻上了季遷遙,這是二人情意相通後的第一個吻,兩個人都吻得很輕、很小心,特別是占據主導的夏清舒,将嘴上及手上的力道放得輕了又輕、柔了又柔。
在唇外描摹輕吻了許久,柔軟的舌尖才撬開牙關鑽了進去,雙舌相觸,輕柔的共舞着,你來我往,纏綿悱恻。
外頭步甲巡視而過,甲胄摩擦發出尖銳整齊的聲響,由遠及近又逐漸變遠。二人沉浸在柔情蜜意中,外頭一切聲音動靜都聽不到了,五感六覺只與懷中抱着的這人有關。
這是一個兩人都想吻到地老天荒,不想停下的吻。
可事與願違是人世間常态,偏生一個不識趣的聲音鑽到了夏清舒的耳裏,擾亂了她的神思。她煩躁地皺起了眉頭。
流煙在營帳外頭大聲喚道:“将軍,戌時了,該去探望營中傷殘兵士了。”
這個打攪,怪不得旁人,是夏清舒自己交代給流煙的。昨日同鞑靼戰了一場,燕軍亦有損傷,慰問與撫恤傷殘兵士,是夏清舒堅持幾年的習慣。午後用完膳食,夏清舒特意囑托,夜裏戌時同她一起去傷員營中看望。
現在,心上人在懷,她就将它忘得一幹二淨。
多虧了盡職盡責的流煙及時提醒,夏清舒才不至于失信于兵士,但她這心裏......說實話,一點都想不感激她......
流煙喚了二三遍,夏清舒還是沒有要停的意思,季遷遙将身子抽離,将這個吻停下。
情意纏身,停下之時,兩個人的臉頰都是紅撲撲的,呼吸還有些喘。
夏清舒不悅,季遷遙看得分明。她伸手拍了拍夏清舒氣鼓鼓的臉頰,又擡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溫聲哄着:“公務為上,你要去處理的。我就在營帳中等你,哪兒也不去。”
夏清舒表情松動:“那我快去快回。”
“好。”
将外衫披上,夏清舒火急火燎地鑽出營帳,同流煙等人一道往那傷員營地走去。
季遷遙在營中呆了片刻,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傷員......大夫?蔣雪芹乃是軍醫,營中的傷員必定由她醫治。按照夏清舒的性子,探望之時,必定想要了解每一個傷員的傷情,這麽想來,蔣大夫也必定随行左右了?
蔣大夫對夏清舒有意的,季遷遙感知得到。
她與夏清舒二人才通的情意,以往溝通甚少,現在很多東西都需要重新了解,基礎也需重新搭建,很不牢固,此時萬不可被有心之人摻和一腳。
季遷遙放不下心,尋來素汐問道:“方才營外一行人中,你可看到了蔣大夫?”
素汐一直在營外候命,往來之人她皆有注意,這個問題問她,再合适不過了。
素汐想了想,給了一個确定無誤的答案:“禀主子,在的,一行人離去之時,蔣大夫就站在将軍身旁。”
果然不出所料!
危機感油然而生,季遷遙變了注意:“備馬,本宮也要到那傷殘營中瞧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