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醫館定情
吃過午食,夏清舒感覺身子疲倦,打算回房小憩一會兒。上午投壺之時內勁兒用了許多,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回到房中,她徑直走朝床榻走去,正準備脫去外衫,右手手掌捏住衣領之時,掌心處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刺痛。她覺得不對勁,忙将白紗上的繩結打開。
一圈圈解開纏繞的白紗條,夏清舒猛然一驚,掌心處的膿破了!膿水流了出來,将裏頭幾層的白紗染成淺橙色,還混着幾縷血絲。
沈大夫千叮咛萬囑咐,用她的藥方,絕對不能讓這些泡膿過早破裂,否則會留下疤痕的。
手上留疤可還了得!
頓時,夏清舒腦中倦意全無,急忙喚道:“流煙!流煙!”
急急的腳步自屋內走至屋外,夏清舒呼喚流煙的聲音越來越大,神色也越來越着急。
流煙本是在自己房中歇息,聽見夏清舒的呼喚後,以為出了大事,抓起外衫便跑了出來。她一邊将衣服穿上一邊問道:“将軍,出什麽事了?”
“快,快,陪我去趟沈大夫的醫館,我手中的膿破了!”夏清舒急得滿臉通紅,對着流煙揚了揚滿是膿水的白紗條。
“去沈大夫的醫館?”流煙腳步一頓,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支支吾吾道:“我......我還是不去了......”
十五那日,沈大夫讓她隔二日去一趟醫館,她一直躲着呢,一直都沒去。
夏清舒哪懂她這小心思,不由分說地拽着她胳膊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威脅:“走走走!快點,我這左手的膿要是被你弄破了,跟你沒完!”
流煙被夏清舒拽着往前走,聽她說這話,又不敢用力掙脫,只能用嘴做着最後的掙紮:“将軍......我真有不便之處,不如我叫流雲陪您去?”
“流雲已經被我派去執行其他的任務了,此時不在府內,只能是你了。”
流煙再無反抗的餘地,只得乖乖地随她出了府門。
“沈大夫!沈大夫!”還未跨進醫館的大門,夏清舒便大聲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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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頤正與徒弟湯荷以及販草藥的藥農在廳內核對着清單,聽見這動靜後,皆是一愣,接着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口。
只聞其聲,未見其人。
不一會兒,夏清舒急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三步并作兩步朝着沈安頤走來。
“沈大夫,我的手!”夏清舒皺巴着臉,朝沈安頤晃了晃流膿的的右手。
沈安頤瞥了一眼那手心處的傷口,淺笑了一下,接着便将手中的清單遞給湯荷,把急躁的夏清舒請入了內室。
流煙跟在這二人的後頭,眼神不時望向路旁之景,心虛得很。沈安頤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卻張望躲避,連一個對視都不敢接。
“這可怎麽辦?”
醫館內室,沈安頤讓夏清舒在診桌前坐下,而後将她的手攤開平放在桌面上。細細瞧了那傷口,沈安頤嫣然一笑,寬慰夏清舒道:“沒事的,不會留疤的。”
“當真?”
“當真。”沈安頤篤定地點了點頭。
先前她所說的留疤之語,不過是為了吓吓夏清舒。手掌心處的皮膚生長快,膿水破裂之後,會結一次疤,但這層疤掉落之後,受傷處的皮膚便會自動修複,慢慢複原,所以根本就不存在“留疤”一說。
沈安頤撒這個小謊,是擔心夏清舒對此傷勢不以為意,整日舞刀弄槍,将傷勢弄得更重。
武人向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總覺得這沒什麽那也沒什麽,最後攢下來,滿身的病痛。沈安頤又望了眼流煙,見她仍是低着腦袋,便立馬收回了目光。
“把左手的布條也解開吧。”沈安頤離開診桌,去小櫃裏取了藥箱來,接着從藥箱中取出了一根細細的銀針,握在手上。
“流煙,來。”夏清舒喚道。
“啊?”流煙愣了一下,她方才走了神,不知二人說了些什麽,故而撓了撓頭,小聲問道:“要......要幹什麽?”
“解布條啊。”夏清舒道。
“今日流煙副将有些魂不守舍呢。”沈安頤出聲打趣。
“解布條。”流煙尴尬地笑了笑,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在了夏清舒的左手邊,解起布條上的繩結來。
夏清舒的目光在流煙及沈安頤身上來回轉着,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特別是流煙,非常不對勁。
***
布條被解下,沈安頤握住夏清舒的四指,将她的手掌心微微向上掰,用銀針将膿水戳破,取來細棉吸着。
不一會兒,那凸起的膿疱不見了,沈安頤又擠了些血水,才重新上了藥膏。
“早晚上一次這個新藥膏。”沈安頤取來新的布條,裹住了夏清舒兩手的手掌。
“真不會留疤吧?”夏清舒向沈安頤再次确認。
沈安頤笑道:“好好上藥便不會留疤。”
夏清舒終于安心了,笑容明媚地道了謝:“多謝沈大夫,那我們便不打擾了,診費和藥費還是依照老規矩,按月來将軍府取。
“好。”沈安頤的目光在流煙身上頓了頓,歪了歪腦袋,忽然道:“流煙副将此時有空麽?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不太......”流煙剛想開口拒絕,夏清舒忙不疊點頭:“有的,有的!”
“好,那先謝過副将及夏将軍了。”沈安頤微微一笑。
“那我先回府,流煙,你便留在這裏好好幫沈大夫的忙。”夏清舒揮了揮手,潇灑地轉身離去。
流煙同沈安頤共處一室,臉上的神情都僵掉了。她極不自然地揚着嘴角,顫聲問道:“沈大夫需要我做什麽?”
“跟我來。”沈安頤淡淡留下一語,便轉身往裏處的廊道走去。
流煙隐約知道她要做什麽,又不敢直言拒絕,只得紅着一張臉默默跟了上去,心情矛盾得很。
沈安頤進入了內院,推開了北側的一間房,正要踏入之時,見流煙慢慢吞吞地,還在兩丈之外,不由得眉頭一皺:“你走快些。”
“來......來了。”流煙加快了腳步,随着她入了房間。
“去屏風後面候着。”沈安頤朝房裏指了指,将門鎖上,而後去櫃子那端取東西去了。
流煙慢騰騰地挪到屏風後頭,雙手垂在身前,手指絞着。
“把衣服脫了。”沈安頤繞了過來,将手中的藥罐放在矮凳上,用着不容拒絕的口吻道:“先前讓你來上藥,你不曾來,今日得閑,便上了吧。”
流煙正思索着借口,沈安頤的聲音陡然加大:“脫了。”
流煙一震,慢慢地将手放在腰間的束帶上,将裏外衣衫都除去。
“躺到床上去。”
又是不容拒絕的語氣,流煙扭捏地挪動腳步,趴在了沈安頤的床上,呼吸間充斥着的都是沈大夫的味道。
沈安頤坐在床沿,撩開了她的長發,先是查看了她肩上的燒傷。從那傷口的愈合情況便可以窺得,她這幾日沒有好好上藥。
沈安頤嘆氣道:“你家夏将軍都知道留疤不好,需謹遵醫囑,按時上藥。你怎不向她學學呢?”
“不礙事,最終都會好的。”流煙悶悶的聲音從軟枕上傳來。
沈安頤沒有說話,取來藥膏,塗在她的肩上及背上,輕輕地搓着。
流煙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尤其那一雙麥色的耳朵,此時紅豔非常。沈安頤勾起的唇角,突然彎了身子,貼在流煙耳旁道:“流煙副将,你是不是......喜歡我?”
溫熱的呼吸打在發紅的耳廓上,不僅傳來了一陣癢意,還将流煙的身子都點着了,自上而下發起燙來。
而直白的問題更是将流煙心中那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了,她僵了一僵,手掌因着緊張不自覺地握成拳,拇指壓在四指之下。
“回答我。”沈安頤擁住了流煙的肩頭,誘着她将答案說出。
“是。”過了許久,一個小小聲的答案才從軟枕上傳來。
沈安頤将流煙埋在枕面上的臉掰了過來,面朝自己,晶亮的眸子中滿是欣喜,好似有流光浮動:“那你聽好了,也記牢了,我也喜歡你,日後不準再這麽怕我了。”
流煙慢慢擡起腦袋,對上了沈安頤認真的雙眸,望了許久,鄭重地“嗯”了一聲。
一個吻輕輕地落在流煙的臉頰上。
沈安頤揉着流煙毛茸茸的頭發,溫着聲音說道:“以後隔二日來我這上一次藥,不許躲着我。”
“好。”又是一聲乖巧的應答,又一個吻落下。
這個吻與方才那個吻不同,這個吻是落在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