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個性
周禺夫快馬加鞭出城,距離城門五十裏遠的地方與載着寶塔的馬車街頭。許久不見她,周禺夫一時間有些激動,□□馬來,臉上是壓不住的高興,“寶塔?周哥哥接你來了。”
話音落卻不見她歡騰迎接的他的身影,心下有些個納悶,“人在裏面?”
風雨兼程跑回來的手下人連臉上的汗都顧不得擦,“回世子爺,在呢。只是...”
“只是什麽?”周禺夫心裏咯噔一聲。
“寶姑娘她...太有個性了,所以屬下喂了些迷煙。”何止是一點迷煙,這一路為了省事,給她熏迷煙就跟伺候三餐似的招呼。
周禺夫“哦”了聲,他還當什麽事呢。安全回來了就成,他也覺得女人太有個性,不聽話那哪成?
他手腳靈活,矮身閃進了車廂中。
車上有個婢女,見他上來立馬識趣的下馬。
車窗打了珠簾,方便進風以免裏面的中暑。周禺夫進去瞧見她,不免有些驚訝。短短不過一月時間,她瘦了太多。走前她兩腮有點嬰兒肥,臉色紅潤潤的很可愛,加上總是傻呆呆的模樣,叫人很想上手捏一把試試手感。
如今再見面,躺在眼前的竟像換了一個人。若說以前她是可愛的漂亮,如今瘦削得只擔一個“美”字。寶塔無力的睡在車中,周禺夫伸手去觸碰那瘦削的側臉。秀眉舒緩,眼睫體貼的覆在緊閉的眼睛上,唇色發白,臉色也不比從前的紅潤。她睡着,沒有表情,更沒有孩童一樣的說話強調,無聲中在二人中間增添了無形的距離。
周禺夫坐下來,看着她,很陌生感覺,卻也不乏新奇。他将她抱起來,擱在腿上,扶着她的頭叫她躺的舒服些,朝外吩咐一聲,“回府。”
周禺夫沒有打算回寶家。
馬車這回一改常态,緩緩前行。
在微恍中,周禺夫捋捋她的黑發,一會兒低頭嗅嗅她的鬓邊,朱唇慢行,漸漸移步到她唇上方。寶塔沒有生病前是什麽的,是不是也像現在這般眉眼溫婉卻對人透着淺淺的疏淡,叫人想無限靠近,欲罷不能。或者本就是嬌憨甜糯的性子?
不知道,從相識那日起她就是傻的。世子眼中倏爾一笑,怎樣都好。繼而結實地覆蓋上去。在這方面,周禺夫是個中好手,他的花樣很多,反正路還長,他手掌下行抓到那只無力低垂的手,食指交握,女孩子的手總是很柔軟,“....慢慢消磨呗。”
寶家姑娘找着了。
這消息一出,薊陽城又有話頭可聊了。
寶塔回來的消息是曹阿讓去寶家通知的,寶爹一個小老頭除了老妻死的時候他這輩子再沒有像今日這般老淚縱橫,“...我閨女回來啦?”
月餘時間,寶爹老了不少。
“啊!回來了,世子爺請你過府去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逼她了,再也不逼她了...”寶老頭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這曹阿讓一聽他話裏的意思不對呀,也趕忙拔腿跟上去。
到了侯府,寶爹見女心切,他也顧不上與世子多說什麽,連連道了兩聲謝就進了內室。周禺夫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身側的曹阿讓叫了聲爺。
“怎麽了?”
曹阿讓連忙湊過去與他咬耳朵,将寶爹來前的話一五一十說了,“您說他這什麽意思?不把閨女嫁您了嗎?”
周禺夫瞧他一眼,倒是沒有生氣的樣子,“你先下去,吩咐備酒菜。”
寶塔睡得很沉,寶爹叫了兩聲沒叫醒。正巧這時周禺夫進來,便上前問,“世子,寶塔這是....”
周禺夫笑着請他坐,“您且寬心,她就是太累了。在車上我問她了,月前那日她本想與我們躲迷藏鬧着玩,誰知出去走着走着就迷了。您也知道她的情況,越走越遠,把我們都吓死了。找着那會兒我說過她了。”周禺夫嘆口氣,看着床上的寶塔,“也不知道怎麽過的,瘦了一大圈,讓人心疼。找回來就好,以後我得派個随身伺候給她。”繼而又轉向寶爹,“您看,她哭也哭了,委屈也受了,虛驚一場。等她醒了您也別責怪她了,我心裏不落忍。”
寶爹眼眶發紅,聽周禺夫這樣說,他什麽話就都說不出來了。只點頭,“不責怪不責怪,回來就好。瞧着丫頭虛弱的,我這當爹的心裏不好受。”
周禺夫接話,“是呀。就讓她在侯府養着吧,反正原定上個月要過門的。如今她虛弱的很,也別折騰了,在哪還不一樣。您說是不是?”
說實話,寶爹是不願意也舍不得的。可瞧瞧昏昏欲睡的寶塔,只得說,“等她醒了再說吧。”
周禺夫嘴角噙着一抹笑,撮了口茶。到他手裏的東西,從來沒有還回去的時候。
“府裏備了酒菜,爹中午就留府裏吧。”
這一聲爹喚的,把寶五震了幾震,話都不會說了,“世世世子...這....”
周禺夫起身,請他去飯廳,“早晚不都得改口嗎?”
何曜遠在春山,傷重的消息傳回朝廷,皇帝準他養好傷再歸京。但私自出宮的長公主必須立即回宮,看那意思皇帝很生氣。
有皇帝的旨意在那裏,隆德不想走也得走,指不定回去得被禁足。走前,她對何曜噓寒問暖,何曜卻無福消受也無心消受,從公主親自端來的第一碗參湯開始他就索性與長公主說開了。但無用。
何曜身上傷重,原本就沒多少心力,生活不能自理。加上寶塔不見,總也找不着。他每日度日如年不說,煎熬更是痛苦。
長公主卻相信事在人為,她對他好,照顧他,他總有感動的那一天。哪知這想法持續不到半日便無路可走了,因為只要是她端來的東西何曜一概不吃不喝,也不答話。
眼見着這樣下去,他不是被石勇剛殺死的而是被餓死了。
威霆這人有時不說話,要是肯說話那就是實話。隆德聽了心裏自是難受,卻也無法,只得癡心難付,流着兩行清淚踏上了返京路。只恨白圭無能沒把那傻女找出來,“最好永遠失蹤。”
轉眼大半月過去,任何曜身體底子再好,也不過只是勉強如廁不用人幫忙。
威霆疑惑,“不說春山就連春江都被我們翻過來了,連個人影也不見。”就算白圭再厲害,那也不可能半夜的功夫把人送到天涯海角去。他有一回把白圭堵了問是不是他對人下手了,白圭否認。這人雖然做的事不地道,但威霆看人向來準,按姓白的性子來看他不至于撒謊。可人到底哪去了?
“你在春山有仇家?”
何曜眉頭陰雲濃重,“就是有也死了。”
“那就怪了,人還能憑空飛了不成?”
何曜動一動,傷口揪着疼,冷汗滋滋的往外冒。就是這疼,叫他腦子一下就清醒了,“威霆!”
他這一喊,把威霆驚着了,還以為他傷口出問題了,“咋了?”
“你叫人回薊陽去,去寶家看看,寶家要是沒有,就去崇陽侯府探一探。寶塔向來膽子不大,也很聽話,她這麽貿然跑出來,我總覺得有問題。現在又失蹤。”何曜吸了口涼氣,“我眼下只希望是周禺夫偷偷把人接回去了....”
只要讓他知道人活着,何曜可以什麽都不計較。從前他不許周禺夫接近她一步,眼下卻無比盼着是周禺夫帶走了她,那意味着她很安全。
寶塔一天沒消息,他的心就踩在刀尖上一天。稍微往下一點點,就會紮的鮮血橫流。
威霆不遲疑,立馬着手去辦。
☆、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