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講了什麽
縮:“還、還給你……”
他本來就窩在角落裏,這麽一退,差點直接滾下床,好在江牧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撈了回來。
然而梁冬西自己一時沒有防備,腦袋咚的撞在了他身上,瞬間鼻子一酸,吃痛地小小嘶了一聲。
江牧把人按在枕頭上,沒再給他逃跑的空間,一手扶着他的腦袋,靠近一些來看被撞到的地方。
可一看到他湊過來,梁冬西整個人危機感max,當即也顧不上還發酸的鼻子了,第一時間用兩只手嚴嚴實實捂住自己的嘴,同時朝他投去滿滿譴責的眼神,悶聲控訴道:
“沒刷牙!”
“……”
江牧眉梢微挑,輕輕揉着他發紅的鼻尖:“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梁冬西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哼哼:“我管你想做什麽?反正什麽都不準做!”
他鼻子撞的那一下根本不重,緩過兩三秒後就沒感覺痛了,反倒是江牧輕撫的動作力道讓他不自在,就把臉朝向一邊躲開了。
江牧配合地停下手,卻沒有往後退開,反而進一步傾身壓近将人牢牢抱了住,懷裏滿滿當當,至此終于滿足地嘆了口氣。
“啧!”
一覺醒來沒過多久,再次化身泰迪熊抱枕,梁冬西只覺得他無理取鬧:“裝什麽呢?明明酒都醒了,不許再賴在我身上!”
話音剛落,隐約好像聽見他低低笑了聲,但由于看不着臉,也不是很确定——正這麽想着,便聽到耳邊輕聲的問話。
“你怎麽還敢回來?”
“……有什麽好不敢的。”梁冬西強裝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小聲嘀咕,“大不了等會兒再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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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掉了。”
江牧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只是在那種冷靜無波的背後,又似乎隐隐壓抑着別的什麽:“這回你再哭試試看,看我還會不會放你走。”
前幾天被他哭慌了,心一軟就答應了讓他先回家去,結果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江牧就後悔了——不該放他走的。這個教訓在過往三天以來果然日漸深刻。
那種無謂的心軟,他自認不會再犯第二次。
梁冬西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口中哼了聲,還是繼續扭着頭。
但他自己沒注意到,因為扭過臉,半邊的脖頸随之暴露在了對方眼前——膚色白得幾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這種勻柔的白皙,随着那一小半道鎖骨的弧度,一同消隐在了浴袍的領口中。
江牧輕輕嗅了嗅,鼻間除了熟悉的沐浴乳的清爽味道,還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那種甜香氣息——就像是從肌理裏滲出來一樣,讓人不禁懷疑,他從小呼吸的空氣會不會都是甜的?
抱在懷中的軀體像雲一樣的溫暖又柔軟,然而江牧再清楚不過,它的內裏有着外人何其難以想象的堅韌之心。
“梁冬西……”
江牧埋臉在他頸間蹭了蹭,濕熱的氣息似有若無地拂過他耳邊。
“……”
梁冬西本身怕癢怕得不得了,被這麽一弄,頓時腰眼發軟,整個身子敏感地縮了縮,黑亮的眼珠微微迷蒙地浮上一層水霧,應聲也泛起了抹鼻音,聽起來又嬌又甜:“唔……?”
“去刷牙,”江牧啄了一口那枚柔軟的耳垂,話音低沉,“我快要忍不住親你了。”
梁冬西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小小翻了個白眼,甕聲甕氣道:“……請問你這麽壓着我,我怎麽起來啊?”
“……”
面對直擊心靈的拷問,江牧先生不甘不願地松開手,率先下了床。
梁冬西掀開被子正要跟着起床,下一秒卻忽然覺得身上一涼——大概是因為他鑽被窩的時候亂動鬧騰,浴袍系帶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導致他大半個胸膛都露在外面,以及底下光溜溜的兩條腿。
整個人頭腦空白原地呆滞了一秒鐘,梁冬西哧溜一下重新鑽回被窩裏,然後,有些僵硬地擡起頭朝身前看去——不偏不倚對上了那雙不動聲色的眼眸。
江牧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明明面色依舊一派的沉靜冷淡,梁冬西卻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奇怪的東西盯上了,後頸涼飕飕地發毛。
圓眼浸着濕漉漉的慌張與害羞,瞪着人時非但毫無威懾感,反倒只顯得色厲內荏:“看什麽看!?”
“……”
心裏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江牧沒再逗他,暫且放過了這一段意外的小插曲,轉而從衣櫃裏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給他,然後又拿了條沒拆封的內褲。
但在遞來之前,他的動作卻忽然頓住,沒有馬上松手。梁冬西不由疑惑詢問地看了看他。
江牧眼底神色顯得意有所指般的幽深沉黯,他微微勾了下嘴角,非常體貼地、輕聲細語地問道:“尺寸會不會不合适?”
“………………變态!”
梁冬西終于惱羞成怒,掄起枕頭狠穩準狠地砸在了他臉上。
——
出于某種近似于為自己設立保護結界的心态,梁冬西在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後,十分嚴謹地戴上了口罩。
江牧見狀沒有表示異議,反而拉着他按坐到了電腦前。
“幹嘛啊?”梁冬西完全摸不着頭腦。
江牧在他身邊坐下,随手打開劉珊珊的那個游戲:“反正戴了口罩,正好把最後一次直播補上。”
“……突然?”梁冬西頓時慌了一下,“可是我記得你的直播間已經注銷了?”
“嗯。”
江牧從容自若地應了聲,随即在電腦上一通操作——梁冬西一看,發現他居然用未登錄游客狀态開了個匿名直播間,連麥以後甚至十分慷慨地打開了攝像頭……
跟屏幕左下角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地一會兒,再瞅瞅直播間上方顯示的“實時在線觀看人數0”字樣,梁冬西無語地一捂腦門:“這樣子不就根本沒人看了嗎?”
江牧這廂已經點開游戲界面:“無所謂。”
“……”
梁冬西努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這貨根本就是心血來潮沒事找事吧?說什麽補直播,他怎麽不知道他居然是這麽誠實守信的人?而且……這算是哪門子的形式直播——反正答應粉絲的直播已經補了,有沒有人看到就不關他的事了?
梁冬西絲毫不懷疑,這個事情要是傳出去,外頭那些忙着哭天搶地的粉絲非得氣暈不可!
事實上,雖然這麽吐槽着,但面對眼前那個另類的“糊逼小透明”直播間,梁冬西心裏其實暗暗松了口氣——在外界已經知道涼冬就是West的現在,他已經更無法确定自己要抱着怎樣的心情,在萬衆矚目中打這款游戲了。
而眼下這麽無厘頭的直播方式,反倒減少了他的心理壓力,這麽一想,他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地默認了江牧的做法……
但是臨到關頭,助纣為虐的梁市民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努力喚起自己的最後一絲良心未泯:“那什麽……別的粉絲就算了,但至少跟劉珊珊說一下吧?”
聽他提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名字,江牧微一挑眉,似乎已經完全把這個人抛到腦海深處的九霄雲外了。
“……”
梁冬西苦口婆心地勸告之:“這好歹是人家親自做的游戲,你都吊她兩年胃口了,也總該給她一個交待了啊。”
對于不相幹的人,江牧興趣缺缺:“随便。你想告訴她就告訴她吧。”
……
一聽到消息,劉珊珊幾乎是快馬加鞭地摸着直播間房間號趕了過來,整個人化身土撥鼠花式吹彩虹屁,朝着愛豆大放贊美詞,一個人就是一整支彈幕大軍。
梁冬西看得好笑:“行了,那我們開始玩了哦?”
等最初的興奮勁兒過去,對着這份“獨家專屬直播”的vip尊享待遇,劉珊珊同學受寵若驚之餘,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不用通知其他人來看嗎?”
梁冬西随口編着借口:“這樣也挺好的……人一多會很亂嘛……”
“可是只有我一個人看到,太可惜啦!我有種好像自己在吃獨食的負罪感!”
“……”
梁冬西為難地想了想,給出個提議:“那這邊開個錄屏,等會兒把錄播發給你,你幫忙剪輯一下傳到視頻網站之類的——這樣行不?”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小姑娘果然沒有推辭,一口答應了下來。
緊接着,一條孤孤單單的彈幕從屏幕上飄過:“我準備好了!我可以![乖巧.jpg]”
“開始吧。”
梁冬西跟江牧招呼一聲,自己熱身活動完手腕手指,便準備去操作鼠标。
他下意識還是抱着自己用雪兔子的角色跑完全圖的打算,但手指還沒碰到鼠标,卻被江牧搶先了一步。
“我來。”
梁冬西愕然愣着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他操縱着小雪人的角色,跳過了第一簇草叢殺機。
“……”
操作游戲,跟其他類型的游戲有着一點最本質的區別,它考驗玩家的硬實力——排除掉一切的投機取巧、運氣成分、理論攻略……毫無水分可言。
言則,再沒有哪種游戲,能比它更直觀地體現出高玩與手殘的殘酷對比。
拿梁冬西前幾天的試玩舉例,操作的專業精準還在其次,最吸引人眼球的更是各種炫技式的神經瞬發力、看花人眼的靈性反應、刀尖上跳舞般刺激揪心而又一氣呵成的觀賞性——毫不誇張地說,單一局下來就能看得圍觀者熱血沸騰。
而反觀眼前江牧的操作水平,就有着肉眼可見的天差地別,他的小雪人角色面對陷阱,閃躲得一點也不漂亮,毫無技術性的驚豔細節可言,甚至可以說透着某種僵硬笨拙的機械感。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确實在前進,而且失誤次數少得驚人,每張地圖的死亡次數都控制在兩三次以內,甚至到了曾經把雪兔子卡關到勸退的boss關,小雪人也只是死了五六次就順利通過了。
梁冬西當初估計過,如果能順利搞定boss關,自己正式玩的時候大概能在三小時內通關。
而實際上,江牧在八點左右開播,當他操控着小雪人角色來到全地圖的盡頭時,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也不過十一點半出頭。
自從開局以來,作為唯一觀衆的劉珊珊沒再發出任何一條彈幕,全程都只是安靜看着。
不過梁冬西這時也顧不上觀衆反應了。或者說,在某種程度上,他覺得自己其實才是那個被指名要求觀看的——“唯一的觀衆”。
看着屏幕上面對面站着的兩個卡通人物,他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
江牧無聲舒了口氣,松開了一直擱在鼠标鍵盤上的手指,鼠标上依稀能看到指痕留下的微濕汗跡。
“你……”
一出聲發現自己的嗓音不知什麽時候有些發啞,梁冬西停頓了幾秒鐘,才又繼續問:“你一個人練了多久?”
“沒多久。”
絲毫不顧及另一頭正在看直播的游戲制作人,江牧先生diss起來完全沒給面子:“劉珊珊做的游戲,難度果然跟她的智商成正比。”
“……”
梁冬西聞言稍稍沉默了會兒,而後輕聲道:“江牧……你知不知道,這種游戲都是會記錄玩家挑戰次數的?”
江牧眼底淡涼的神色微動,沒有應聲。
梁冬西也沒有等他回答,徑自點開了後臺數據統計。
【當前角色死亡次數:12996次】
“……”
當初試玩的幾個小時裏,他記得自己的雪兔子角色死了四百多次。
一萬多次……要多久呢?
距離自己搬回家,也才過去三天而已。
其實他一早就發現了江牧眼裏的血絲,以及眼下那兩道淡淡的青痕,但在此之前,這些好像都被自己有意無意地選擇無視了,或許是因為他潛意識裏将其歸為對方宿醉的影響。
梁冬西看着那個數字,好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忽然想起曾經聽說過的一件事——類似這種橫版過關的游戲都非常考驗玩家的“背圖”能力,劉珊珊這款游戲全地圖總長直達将近百頁屏幕,更不用多說。
如果是高端玩家,這種技能點幾乎堪稱與生俱來般的本能反應,但若是換做剛開始接觸這種游戲不久的新手玩家,由于缺乏充足的游戲意識,他們想要背圖,大多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
意識到什麽,梁冬西朝桌面四下巡視一圈,最後在角落那個廢紙簍裏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随手抓來一個被揉得皺巴巴的紙團攤開,果然便見各種關卡陷阱位置記錄字跡密密麻麻鋪排了一整張A4紙——類似的紙團在廢紙簍裏淺淺鋪了層底,目測不少于十個。
不出所料,他的确就是靠死記硬背加上無數次的機械性嘗重複嘗試,自虐式地強行訓練起手指的短期神經記憶——不得不說,簡直玩出了這種游戲的設計制作人所追求的最理想效果。
梁冬西眉頭緊皺地看着那十幾個紙團,只覺得胸口發悶得厲害,刷的擡頭直直瞪向了身旁的人。
——你再給我編!?
“……”
江牧先前始終不動聲色的眉眼間,終于浮上些微的無奈,他嘆了聲氣:“知道了。下次我會記得先把緩存數據和垃圾桶都處理幹淨。”
“……哪來的下次?”
梁冬西咬着牙關,語氣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嘗試再三,終歸沒能憋住後面的話:“我說你是不是傻啊?還是腦子缺根筋?怎麽會這麽死心眼?難打就不要打了!又沒有人要求你必須通關!”
“我必須通關。”
定聲搭腔了一句,江牧又放緩語氣,安撫他那些隐隐煩躁的小情緒:“其實也沒有很難……再難一點也沒關系。”
梁冬西胸口那股不知名的怒氣倏地一滞,轉而悄然浮上一絲似曾相識的恍惚感。
曾幾何時,當自己追問他五年前為什麽要轉行的時候,他好像也回答過同樣的話。
——為什麽會沒關系呢?
當時的梁冬西曾為此不解,而現在的他卻問不出口了。那個答案已經隐隐浮現出了輪廓,其實他心知肚明。
曾經他問了,江牧沒有說。現在他沉默着,江牧卻給了他回答。仿佛為了印證他心底的那個答案,那句話音低而沉地在他耳邊響起:
“只要終點是你,再難走都沒關系。”
“…………”
梁冬西覺得自己喉嚨口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扁了扁嘴唇,眼中無聲泛起一絲水汽,連忙轉開視線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屏幕上的小雪人正站在雪兔子的面前。
一路過來不計其數的困境,他已經一個不漏地全部通過,甚至連雪兔子出發點前的那一小簇草叢也不例外——最後,終于站在了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
他就那麽靜靜站着,給人的感覺就像他根本不是剛剛才到達,而是已經在那裏守候了很久。
他為他跋涉過千山萬水,只為了在盡頭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你看,一點也不難,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打出Happy Ending。
雪兔子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他就繼續無聲地等待着,好像臨到最後,也還是打心底裏不舍得催促他一句。
眼眶漲得又酸又燙,梁冬西吸了吸鼻子,努力忍着哭腔,小聲說了一句:“笨蛋……”
他終于下定決心,手指按下鍵盤上的某個鍵位。屏幕畫面上的雪兔子向前一跳,頓時整個兔跳進了小雪人的懷抱中。
随着通關祝賀提示,同時似乎還觸發了一段彩蛋cg,在小雪人跟雪兔子相擁的一瞬間,忽然雙雙化成了人形,一看就是他們兩個人的Q版畫。
梁冬西睜大眼睛,強撐着定定盯了屏幕幾秒鐘,最後終于在眼淚忍不住要掉下來的前一秒,一扭頭把臉藏進了身邊人的胸口。
江牧牢牢接抱住撲進懷裏的人,不由分說地第一時間攏緊了手臂。
梁冬西幾乎可以非常清晰地聽見他胸膛中傳出的每一聲急促躁動的跳動,砰砰砰,響亮而熱烈——
就好像他心裏在放煙花。
“抓住你了,我的小兔子。”
作者有話要說:
#2019.08.14——正式交往紀念日#
锵锵锵!恭喜兩位男嘉賓牽手成功!
嗚嗚嗚就這麽把冬冬賣了我好舍不得TAT
小月亮
事先說好這邊會把錄播視頻傳過去,但劉珊珊同學顯然一秒鐘也等不及了,前腳江牧剛下播,後腳她立馬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親眼見證了自己站的cp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整個人興奮得不成樣子,梁冬西開門跟她一照面,就聽她開始哭嚎:“啊啊啊嗚嗚嗚啊啊啊嗚嗚嗚啊啊啊嗚嗚嗚……”
“……”
梁冬西無語望天:“她來了她來了,她開着警車過來了……”以防被鄰居控訴擾民,他還是先把人拉進房門。
順便留她吃了頓午飯的時間裏,上午的錄播視頻也已拷貝完成。劉珊珊一臉揣着命根子似的鄭重其事,小心翼翼将硬盤存放在包包隔層裏——看她那架勢,不知道的估計得以為她是要舍命護送什麽絕密重寶。
寶貝一到手,劉珊珊片刻不敢耽擱,立馬就想回去投身剪輯大業,争取當天就能把這個可以拯救萬千cp粉于水深火熱的救命視頻發布出去。
她倒是一派幹勁滿滿,梁冬西心裏卻沒有那麽樂觀,猶豫再三後,還是嘗試提議道:“你記得給攝像框打個碼……發布的時候也順便幫我匿名一下,只要說是江牧自己玩的就行,最好不要提到我的名字了。”
“……為什麽!!!”
劉珊珊聞言,頓時如遭晴天霹靂,臉上苦巴巴地皺成一團,神情出離哀怨:“小哥哥!我叫你一聲救苦救難的青天大老爺!你就可憐可憐你們倆的cp粉!賞一口糖吃吧!你知不知道她們一個個都快餓瘋了!”
“……”
梁冬西被這個戲精浮誇的言辭囧到了,事實上,他那麽建議,當然也有自己的考慮:“我只是覺得……我之前一直瞞着她們那麽久——難道她們不會怪我嗎?”
之前那半個多月下來,江牧的粉絲們一直都是把“東西南北”這個id當作自己人看待的,遇到什麽事情也總是争相向着他護着他,結果都頭來卻被告知,這只是一層僞裝的馬甲,甚至一層之後還有一層……
按理說 ,多多少少應該都會有受到欺騙的背叛感吧?
更何況,江牧在玩這款游戲的過程中屬實吃了不小的苦頭,到時候要是只因為“搭檔”的問題引起反彈争議,那就得不償失了……
得知他居然真的在一本正經地擔心這種事,劉珊珊一時間張口結舌,簡直哭笑不得:“小哥哥你在想什麽呀!誰會舍得怪你呀!?知道你是涼冬,大家驚喜還來不及呢!”
“再說了……”看他依舊半信半疑,小姑娘豪邁一揮手,故意擠眉弄眼地安慰道,“要知道,涼冬可是直播圈多少觀衆心目中的白月光呢!”
“……”
梁冬西聽得納悶不已:“什麽亂七八糟的?”
當着正主的面親口吹彩虹屁,劉珊珊絲毫不覺得羞恥,一本正經地給他解釋:“意思就是說,你在大家心裏,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啊!”
“月亮……”
梁冬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發紅,清了清嗓子,半晌才吭哧吭哧憋出一句:“……我哪有這麽好?”
聽他這麽說,劉珊珊還沒來得及回應,突然被身旁另一道話語插了進來。
“你當然有。”
面面相觑了三秒鐘,兩人雙雙噤聲,不約而同地朝着說話人的方向矚目望去——只不過,不同于劉珊珊眼睛發着blingbling的賊光,梁冬西滿臉的無措臉紅。
随着那句話脫口而出,面對四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江牧停頓了一下,仿佛想要豐富自己的論據,神态自若地補充:
“月亮本身也沒什麽好的。”
——月亮沒有你可愛。
“……”
這廂一聽到那句話,劉珊珊心裏便暗道不好,滿心的粉紅泡泡瞬間被戳個稀巴爛,隐晦地朝他使了個眼色,再偷瞄向身旁,果然毫不意外見證了自家愛豆的撩人翻車現場。
梁冬西同樣聽得一噎,等到琢磨清楚對方剛剛說了什麽,确定自己沒有聽錯,上一秒的羞赧瞬間蕩然無存。
他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先揚後抑耍了一通,不由惱上心頭,反唇相譏:
“可不是嘛!在我們江牧大神面前,月亮算得了什麽呢?你可是煌煌之日不可逼視呢!”
“……”
看他忽然變得氣哼哼的樣子,江牧難得反應不過來地愣了下,默默反省了一遍自己剛剛的發言,一時間神情微妙地欲言又止。
但梁冬西沒再給他進一步申訴的機會,轉過頭不再搭理他了。
開玩笑!
——現在才是正式确定關系第一天,這個家夥就故态複萌開始氣人了,要是這回再像之前那樣不輕不重地揭過去,以後還得了?
這種涉及到後續可持續發展的問題,梁冬西的立場十分堅定,決不打算輕易姑息讓步。
于是,随着劉珊珊同學為自家缺心眼牌愛豆默哀後回了學校,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天,梁冬西都沒給江牧一點好臉色看。
就這麽不冷不熱到了晚上,他才終于主動跟對方說了半天以來的第一句話:“之前那個房間的鑰匙,給我。”
——言下之意顯而易見:分房睡。
面對戀人的合理訴求,江牧先生不慌不忙:“鑰匙在鄭方那裏。先在我房裏睡一晚,明天我讓他送過來,好不好?”
他回答得過于好聲好氣,梁冬西一句“不好”堵在舌尖吐不出去,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再次走進了他的房間。
等到洗完澡,穿着江牧的睡衣盤腿坐在床上,梁冬西退而求其次:“那就另外給我一床被子好了,我們各蓋各的。”
江牧靜了片刻,再開口時依舊面不改色:“多餘的被子都在儲藏室,鑰匙也是鄭方保管的。”
“……”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明天他非要回家不可!
梁冬西負氣躺倒,一翻身把背朝向他。等江牧也關燈上了床之後,他更是別別扭扭地朝外挪啊挪,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床角——就跟小學生吵架以後畫三八線一樣,十分刻意地跟對方隔開距離,避免跟他産生肢體接觸。
正式交往第一天就慘遭冷戰,江牧摸了摸兩人中間空蕩蕩的被窩,終歸擔心他半夜着涼,只好自己扯着被子靠近過去。
可一察覺到身後有動靜,梁冬西立刻鄭重警告他:“不許靠過來!再靠過來我就去睡沙發!”
江牧聞言微一挑眉,不留餘地地幹脆否決:“不準。”說着将人從角落裏一把撈了過來。
梁冬西氣急敗壞地咯吱咯吱磨了磨牙:“不準你個頭!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是應該說自己去睡沙發嗎!?”
——混蛋!童話裏果然都是騙人的!
江牧在黑暗中忍着笑,一邊給他蓋好被子,一邊放軟語氣哄:“我不想睡沙發,也不會讓你睡。我要跟你一起睡床上。”
梁冬西還是氣不過,掙了掙沒能掙開,只好任由他貼在自己背後。
這麽安靜了一會兒,江牧輕聲問他:“為什麽生氣?”
“我才沒生氣,”梁冬西沒好氣地哼了哼,“誰敢跟太陽生氣啊?”
“……我不是太陽。”
江牧頓了頓,才又繼續說下去:“我是潮汐。”他摸索着去牽他的手指,攏在掌心裏,“沒有你,我就失去自我。有你時,我又沒有了自律。”
“…………”
——喂喂喂……哪有這樣的啊?
梁冬西臉上以驚人的速度呼啦啦地發燙起來,連忙偷偷小幅度地往枕頭上蹭了蹭。
“所以,”那道低聲的輕語,帶着胸腔傳出的震動與共鳴,在身後咫尺的距離響起,“請繼續照耀我吧。不要背對着我,我的小月亮。”
梁冬西原地繼續僵持了五秒鐘,然後乖乖翻個身,把臉埋進了背後的懷抱裏。
大概是由于聲音被捂着,他控訴的語氣也變得軟綿綿的:
“你犯規……”
——吵架就應該好好吵架嘛,突然這麽肉麻是怎樣?
江牧抱着他相擁而眠,被窩那麽暖和柔軟,好像躺在雲裏。
深夜裏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良久過後,久到幾乎已經要睡過去——
“……不對啊?”
梁冬西腦中突然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問題,整個人清醒了過來:“按你那樣說,究竟是有我好,還是沒有我好呢?”
江牧頓時聽得微哂,無聲勾了勾唇角:“傻話……”
隔着黑暗的親吻,攜着極盡溫柔的珍重情意,輕輕落在他的額頭上。
——這個世界上,最讓我慶幸感激的事,莫過于有着這樣一個你的存在。我心甘情願,把所有的自持與自制,作為貢品獻祭給你。
親愛的小月亮。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轉行?
為什麽當主播?
為什麽搬到這裏?
為什麽不誇我?
究竟是有我好還是沒有我好?
……
——《梁冬冬の十萬個為什麽》
所有問題的答案,其實都是同一個。
——《江牧先森の悶騷日常》
******
話說這種日常看多了會不會覺得膩,我自己寫着好像有點膩_(:з」∠)_還是快點完結好了
尴to the尬
“少爺,梁先生來了。”
明明是自己隊伍的休息室,進門前還得別人通報一聲,梁戚零翻個白眼冷笑嗤了一聲。
今天是集訓結束的日子,好不容易從密集繁重的訓練日程中緩了口氣,轉眼就被礙眼的家夥找上門,梁戚零臭着臉摔坐在室內沙發上,就差沒直接把“不耐煩”幾個字貼在臉上。
“傅二少爺大駕光臨,您這是閑出屁了還是閑出屁了?”出口的話語也是沖人刺耳。
傅子升的臉色并不比他好看,原本冷硬的五官線條此刻更是繃得死緊,揚手将一沓文件砸在了桌面上,手背上隐有青筋浮現:“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看對方一副來者不善的問罪架勢,梁戚零絲毫不以為忤,還是吊兒郎當地翹着二郎腿抖啊抖的。
但在随手把東西拿過來翻看幾頁後,他的眉心還是微微跳了跳,而後狠狠皺起,含着警告地直瞪向對面:“……擅自調用他人病歷資料,這已經算是侵犯隐私了吧?”
傅子升眼底蘊着的怒氣同樣黑沉如水,一字一句地質問:“為什麽,一直都沒有告訴我?”
“這話問得才奇怪了——為什麽要告訴你?你跟他有什麽關系嗎?”
到這個份上,梁戚零也不打算再拐彎抹角:“或者這麽說吧,就算告訴你了,你又能為他做什麽?你是能幫他少痛一點,還是能讓他重新打比賽啊?”
傅子升暗自咬緊牙關,沒有應聲。
看他這樣,梁戚零不為所動只覺得無趣,撇了撇嘴道:“得了,又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整默默奉獻純情守護那一套了吧……你也不必給自己艹什麽情聖人設,我們心知肚明,當年你'看上'梁冬西,不就是妄想從他身上獲得你那少得可憐的成就感麽?”
“說起來,血緣關系真是神奇……本該是世界上彼此最相似的兄弟,資質能力卻有着天壤之別——”
虛眼觑着對面的男人,梁戚零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弧度:“常年處于那個人的光環籠罩下,不太好受吧?明明是同樣的父母所生,怎麽就什麽都不如他呢?”
“所以你是這樣想的。”
傅子升忽然插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天賦勝過自己的弟弟受傷退役,你心裏其實在偷偷高興?”
“……”
那絲嘲笑的弧度瞬間斂盡,梁戚零面上仿佛被覆上一層寒霜,神情沉冷如冰。
在接下來将近一分鐘的時間,沒有人說話,休息室內的氣氛被沉默壓得分外凝重。
臨了梁戚零把二郎腿一放,從沙發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目光中是絲絲分明的狠戾警告:“下次,再聽到這種話,我不管你是誰的弟弟,揍得你親哥都不認得。”
出了休息室,門在身後關上,梁戚零一扭頭,候在外面的凱文助理朝他颔首致意,神情過于自然,也不确定有沒有聽見裏面的談話。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着胸口的火氣:“你家少爺聽不懂人話,就由你來轉告一聲好了——無論是West還是涼冬,都不是他一手造出的'作品'。梁冬西至今取得的所有成就,靠的都是自己。請他以後務必不要再産生什麽錯誤幻想,好像只是因為砸過幾個錢,就有了能跑到別人家裏指手畫腳的資格。”
“還有,他幹啥啥不行是他自己的事,把我家小孩當作心理安慰的工具——”梁戚零眼神一兇,一字一頓,“奉勸他想都不要想。”
“……”
凱文默默聽下來:“沒有理解錯的話,您的意思是,不接受将傅二少爺視作涼冬主播的追求者嗎?”
那算是哪門子的“追求”……想笑死誰啊?
梁戚零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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