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灰
一字一字的看過去,或許是這身紗裙還是太輕薄了吧,她只覺得全身冰涼一片。她立即撥電話過去,“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的人品在你眼中就這麽差?”孟之浩笑着回答,語氣掩不住的失落。
秀城沒有說話,挂掉電話,苦笑着搖搖頭,老天爺總是喜歡給人們帶來無窮的驚吓。
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敢确認桔寶的真正血緣,她怕這個孩子是孟之浩的。
疑心生暗鬼,她總能從孩子的臉上找出一些和孟之浩相像的地方。與她有過親密關系的兩個男人身形膚色非常相似,除了許佳明是單眼皮,而桔寶偏偏繼承了她的眼睛,她沒有勇氣向兩個男人任何一個确認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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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清脆的童音在耳邊響起。
秀城一驚,低頭一看是桔寶,手背的針頭拔掉了只剩幾塊膠帶,什麽時候他跑下床了?他好奇的盯着她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後面。
秀城下意識摸了下同樣位置,原來是衣服标簽還懸着呢,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的落在他的小臉上,她贊了聲寶寶真聰明。
下一刻她猛的将孩子抱起,用力摟在懷裏,“桔寶對不起......”
桔寶和媽媽一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被秀城的舉動吓了一跳,“媽媽,媽媽,”他愣了一下,張開小手為她抹着眼淚,唉,這個女人太喜歡哭了。
秀城重新打量懷裏的孩子,孩子呆呆的看着她,眉頭微蹙着,果然,她怎麽早沒發現呢,那個人皺眉的模樣和他簡直出如一轍。
“桔寶原諒媽媽,”秀城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桔寶還理解不了原諒這兩個字,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也親了親媽媽臉,見媽媽眼淚流得更兇了,只好又親了一下。
歷經多年,秀城心中沉重的負擔終于卸下了一些。
領了些藥,秀城帶着孩子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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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城喂孩子吃完了藥,剛哄他睡着,手機響了起來。
她忙跑到客廳接起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個陌生本地電話,秀城想了想接了起來,同樣陌生的女聲,“馮小姐嗎?抱歉打擾你,我,是孟之浩的太太。”
......
秀城放下手機,無奈的苦笑。
這個女人很可憐,她提出非常優厚的條件,讓她把孩子讓給她,她許諾給桔寶最好的教育和環境。
“你誤會了,孟太太,”她甚至帶着點得意的告訴她,“孩子和你們孟家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聯系。再見。”
趁對方驚訝的一言不發的時候,她挂了電話。
這樣的夫妻真是悲哀,互相監視着,孟太太調查到自己丈夫過于關心這個孩子,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她疲倦的偎到沙發上,舌尖現在還有點痛,莫名的她回味起男人昨晚那放肆火熱的吻,
她果然永遠有一顆不死的心,那張親子鑒定更燃起了她誤以為只餘灰燼的柴火。
只是,他還愛她嗎,他的昨晚一舉一動,說明他還在乎她,那些傷人的話,恐怕只是言不由衷,而有關他和副總的暧昧傳聞......
冒然和他說出孩子的事情,會是什麽結果。
他對她還有誤會,她對現在的他也不能說完全了解,他可以将她送進看守所一個星期不聞不問,如果不是證據不足被放出,他會不會永遠當她不存在?
早上的欣喜一點點退散,只是她不忍放棄。
看了看時間,他應該快下班了,猶豫再三,她還是撥了電話,接通了,“是我,你有空嗎?我想和你當面談談。”
“什麽事電話不方便說?我現在有空。”電話那邊,男人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溫和的問。
“你說吧。”
男人的态度讓她多少放松了些,也是,有些話面對他講還真是尴尬。
作了次深呼吸,她緊張的吞了口唾液,“嗯首先,那個,昨天晚上,孟之浩他只是碰巧過來,你別誤會。”秀城斟酌着,有些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他怎麽可能不誤會,現在情形不同了,她心中有股力量極力慫恿她澄清一些東西。
單手把玩着一只高階魔方,他淡淡的說,“我沒誤會什麽,”本來就是事實何來誤會呢。
見她支支吾吾的,男人不耐的蹙下眉,“如果你沒事了,就休完假按時上班吧,嗯?”
“佳明,”秀城小心的稱呼他,
放下手裏玩具,男人臉色鄭重起來,将手機更貼近耳朵靜靜等着。
“是件重要的事,”她激動起來,幹脆說出來,管它呢,先說出來吧,“五年前,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你也知道爸爸的餐館當時有麻煩,我和孟之浩參加言爵士的婚宴,那是因為收購爸爸餐館的房産商也在,我需要說服他改變主意!”她咬了下唇猶豫片刻接着說,“結果,在婚宴上被下了藥,之後的事不是我想發生的!直到現在我還在查背後主使人,不過還沒有消息,你一定要相信我佳明!”
這個說法倒蠻新奇的,耐心的聽完,他挑了下眉,完全避開她的話轉向另一個他最關心的話題,“那我的孩子呢?”
秀城緊張的舔了下唇,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話太多了,
“你那三個月的身孕呢,秀城?”男人沒放過她,雖然聲線依舊和緩,卻透出一絲咄咄逼人。
“呵,”她抓了抓頭發,站起身來,慌亂的原地轉了個圈,怎麽說呢,他會相信嗎?會不會又懷疑她騙他?
終于她還是放棄了,實話實說吧,“測孕棒失誤了,我沒想到這也有些質量不合格的,我......”
男人一臉厭惡的狠狠閉了下眼,她如果實話實講,他倒會尊重她的坦然。現在呢,真是夠了!
許佳明哦了一聲,“是打掉了吧?”如局外人一般,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但傳遞過來的漫漫寒意讓秀城如陷冰窟。
她嘗試着辯解,“我說過了,測孕棒出現誤差了,我沒想到會這麽倒黴,後來我回國......”
他終于冷下臉打斷她,“打了就打了吧,生出來,我也覺得髒!”
她抓着話筒,僵住了。
他接着說,“我想了下,既然你已經和我提出辭職,現在我接受,你随時可以過來辦離職手續。”見秀城沒有反應,他輕聲笑了一下,“當然,我另一份職務還在等着你,孟之浩将接管海外的家族生意,如果一時照顧不到你的話,完全可以過來找我,作我的情婦,你會慶幸,我比他慷慨體貼的多。”
秀城感到一陣心灰。
沉默一會兒,“......許總,”她恢複了稱謂,“我想我還是辭職吧。”
“嗯,也好,”男人輕松的說,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
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更不必虛僞的告別,她中斷談話,捂住臉倒在沙發上。
她到底在作什麽,自取其辱嗎?
桔寶扒着床欄站了起來,他從開着的房門看到媽媽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媽媽,”他小心的喚她。
秀城這次一滴眼淚也沒掉,她茫然聽着孩子的呼喚,只覺得周圍一切如此不真實,她取過靠墊壓住頭,恨不得憋死自己才幹淨。
時間一點點流走,“媽~媽,”孩子凄烈的哭聲讓她從呆滞中緩過神來,她跑到卧室,只見桔寶半趴在地上,頭上磕青了一大塊,透着血痕。
秀城忙抱起他,一邊哄着,一邊仔細檢查,還好,只磕着頭了,應該是自已下床,個子小沒踩穩摔個跟頭。
桔寶長這麽大很少有哭鬧的時候,他一定是疼極了,秀城心都快碎了,她手忙腳亂的找來醫藥箱,笨手笨腳的給孩子上藥。
一地東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天色已暗了下來,頂着一頭亂發,秀城坐在地板上靠着沙發呆呆望着天花板,孩子在她懷中安靜睡着,額頭塗着淺黃藥水,粘着幾塊創可貼,一臉無憂無慮。
胸口壓抑得要爆炸,她實在受不了了,“琳琳,”秀城打出電話,有氣無力的說,“我好難過。”
Linda別過頭對手機壓低聲音,“怎麽了,咱們都出來了,也沒留下案底,你不是說要作總裁助理嗎?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額算了,我現在過去陪你。”
秀城聽到周圍似乎有點吵,她應該在外頭有事情吧。“......沒事,”自己總麻煩她,在看守所這段日子,她天天過來送好吃的,照顧孩子的淩阿姨那邊也多虧她才瞞過去。
“沒事,你不用過來,我就是突然想媽媽了,有點難受。”
“唉,阿姨現在早就轉世投胎了,不定在哪個大戶人家享福呢,你真的沒事兒?”
“沒事兒,聽到你聲音好受多了,這樣,你周天有時間嗎?我想去公墓看看媽媽,然後咱們出去大吃一頓。”
“......沒問題,你好好的啊,周末咱們再碰頭。”
Linda放下電話,回身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他正不耐煩的用手指扣着茶幾,目光并不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我們好聚好散。”Linda從中指上取下訂婚戒指,往茶幾上一拍,将正盯着路過美女的杜遙吓了一大跳。
“這下咱們兩清了。”
杜遙有點發讪的将戒指摸到手裏,“以後遇到什麽難事兒,可以給我電話。”
Linda起身要走,卻被他在身後拉住了手,“Linda,你別怪我......”
“我不會怪你,說起來,還是我對不住你。”Linda嘆口氣甩開他,轉身離開。
狠狠咬了口手中的炸肉丸,離開酒吧的Linda無事一般接着在小食街穿梭着,夏風熏然,燈火煌煌的城市夜晚,人們悠閑的逛着,聲色喧嚣,各色靈魂仿佛都放松了防備現出幾份原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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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孩子,秀城打開筆記本,開始投簡歷,死心吧死心吧,他承認孩子又怎樣,他早已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她甚至已經不認識他,那個“髒”字足夠她熄滅對他的所有幻想和期望了。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選了幾家公司投好簡歷。秀城關了燈,借着窗外的月色端詳孩子的面龐,他,本不應出世的。
即使她當時還很年輕稚嫩,也從不想學苦情戲中的女主,為了所謂的愛情,獨自生下孩子,有朝一日盼望和孩子爸爸來個喜相逢。
桔寶的出世,實屬無奈......
“可媽媽愛你,”秀城心疼的打量熟睡的寶貝,“媽媽誰也不要,只要有桔寶,媽媽就滿足了。桔寶不髒,要說髒,也是媽媽......”她喃喃的說。
第二天,秀城來到公司人事部,想來許佳明已知會過了,她順利的辦理了離職,還領到了一份特別發給她的獎金,“委屈獎”兩萬元。
秀城不客氣的收了,在看守所幹巴巴熬了一個星期,雖然沒遭什麽罪,自然要有補償,她不需要和他講什麽清高,這些錢夠給桔寶買架鋼琴了。至此為止,她馮秀城不欠他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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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敏兒在她休息室的衣櫃裏翻找着,咦,她剛剛掃貨買到的藍紗裙呢?那可是她很喜歡的一件。
她的辦公室從來沒少過東西,就是進賊了,怎麽只少一件呢。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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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辦理離職了,終于撇清了。只是她身穿藍紗裙的模樣連續幾天晚上在他夢中出現了,他糾纏着她,壓住她吻她......
也是,她到底是美的,是個男人都會記得她,邊為自己辯解着,許佳明邊敲打着鍵盤,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從手邊的抽屜中扯出一條有些破損的連衣裙,揉了揉,他把它塞進廢紙筒中,那是件黃碎花真絲連衣裙。只是送秀城離開那晚後不知怎麽回事,他鼻間總萦繞着一縷幽香,那是秀城身上獨有的。
“哼哼,天生身帶異香,你說我是不是絕代佳人趙飛燕轉世而來的呀,許佳明,你多幸運知道嗎?”多年前她摟着他的脖子洋洋得意的模樣似乎還在眼前。
胸口莫名湧出股煩躁,他按下對講鍵,“麗惠,你讓人今天下班後,将我的房間裏好好清理一下,休息室的用具、床品都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