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波又起
秀城在微博上更新,“他比我想象中更陌生,更冰冷。我們無法溝通,他不信任我,我也灰了心,我們完了。非常非常難過......心碎表情符。”剛剛發送完畢,想起最近經常在她微博上搞亂的Ming,她忙删掉這條,寫上“終于擺脫了渣男,全新的人生加小鮮肉正在向我招手!哇,周末和閨蜜好好大吃一頓,在猶豫是吃泰國菜還是日本料理呢~塗指甲油表情符。”
聽到提示音的男人這邊已經看完迷鹿明顯精神分裂的兩條微博,正欲諷刺的評論一句,手指在屏幕猶豫片刻,卻失了嘲弄她一番的打算,他合上手機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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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到了,秀城來到公墓,找到媽媽的位置,送上祭品和鮮花,望着她的小像,絮絮說了會兒話,媽媽重病入院時,馮則川來看她,她才知道女兒當年寄了一大筆錢去美國,而住院的高昂費用,也非如秀城所說由三叔墊付的。
她将事實向媽媽托盤而出,憔悴的女人無法說女兒什麽,她無法保證孩子可以沒有負擔的成長,為了生存,女兒犧牲了自己喜歡的人,而恐怕她一生都無法走出這個陰影。
媽媽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響,“城兒,咱們虧欠人家的。任何一個男人知道自己被樣對待只會感到無比羞辱,尤其他還非常喜歡你,唉,”媽媽臨終前叮囑她,又難過得流淚,“怪我,怪你爸,我們沒能力保住産業,讓你為我們承擔了這麽多。”
“如果,”帶着呼吸機的可憐女人努力翕動着嘴,“可以,你別辜負了明子。”......
公墓建在城外,四周到處是錯落有致造型精美卻冰冷的墓石,雖是夏季,風也比要比城裏涼,秀城撫了撫碑石上泛黃的小像,上面的女人年輕而美麗,“媽媽,我努力過了,他根本不需要我,糾纏下去有什麽意義......這樣也好,媽媽不要怪我。”
除了下葬時有近親送葬,六年來只有她過來祭掃,遠在美國的父親自母親去世從未回來過,他一定感覺愧對于她吧,曾經多麽相愛的一對,世事滄桑磨損了人們的決心和誓言,負擔着新家庭,奔波着活下去才是如今那個男人最在意的事。
她出了墓園,等在外面的Linda心事重重,直到她開了車門坐進來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了?”她的臉色有點差,秀城問,“嗯,讓我猜猜,是不是杜遙惹你生氣了?”
Linda啓動車子,“他哪敢?”
“你手上的戒指呢?”目光掃過Linda抓住方向盤的手,秀城問,
“還回去了......我嫌他太胖,分手了。”Linda依舊不以為然的說。
“逛街去,咱們好好吃一頓,”裝作無視秀城震驚的樣子,Linda加大了油門。
還好,女孩子一逛街,傷心事就忘了大半,秀城先去琴行訂了一架早就中意的鋼琴,留下地址,便和Linda在中心商業街一直逛到華燈初上,身邊一堆大包小袋的兩人買了兩只多色蛋卷冰淇淋,坐在長椅上看着人來人往,同樣的地點,多年前,她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坐在一起吃着冰淇淋,靜靜的觀察繁榮的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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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白駒過隙,大家都不複往日模樣,“秀城,咱們要是不長大多好,”Linda長吐出口氣。秀城笑了笑,她們不光長大了,還在一日日加速走向衰老。
“秀城,你真覺得自己苦嗎?你知道不知道,只要你送出一個眼波,就會有大把男人把持不住。可我不同,很多女人都和你不同,我和她們辛辛苦苦也留不住一個男人。”Linda語氣酸溜溜的。
秀城想起桔寶,想起許佳明,如此有魅力的她境狀真得如Linda羨慕的那樣風光嗎
“琳琳,”秀城無奈的白她一眼,“我馬上就老了,你看看,現在還有人見到我眼睛發直的?”
Linda舔了口冰淇林,向前仰了仰下颌。
順着Linda的視線,果然,對面一個常駐路口的年輕小乞丐,正半張着嘴呆呆望着她的臉。
“別和我講,他是饞你手中的甜筒了。”
秀城笑着搖搖頭,“我還是過氣了,想當初,我吸引得可是孟家大少。”
Linda突然臉色微變,将手中未吃完的甜筒丢到垃圾筒,立起了身,“走吧!我媽在家一定等急了。”
秀城不明所以,她追上去,“琳琳,你和杜遙怎麽了,說出來痛快些,別這樣憋着好伐?”
她并不回答,秀城只好跟着她,Linda将她送到家樓下,一路上一句話也不同她講。
秀城沒有急着下車,“好好的,婚紗照都拍了,怎麽鬧成這樣?”
見她還不作聲,秀城有點惱了,“琳琳,到底怎麽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話不能講嗎?”
“......我從來沒有愛過他,離開他,真的,我只不過心疼用過的時間,別的,我一點都沒覺得可惜和委屈。”
“回家吧,”Linda為她推開車門,“替我親下小寶,我不上去了。”
秀城站在樓門口目送着她離開。
已經有一家外貿公司回複秀城過來面視了,人事經理對她的履歷很是滿意,讓她最近兩天等電話即可。
秀城的複試很順利,這家公司同樣地處繁華,離智爵很近,只差一條街的距離。甚至她一擡頭,能從窗外看到立在智爵大廈頂層的巨大标志牌。
她負責一些外貿文件的翻譯和審核,作了一段日子便很順手了,工資不低,桔寶會說的詞語也在增加,在她的教導下,已經開始學習鋼琴的基本技法,近幾年來,秀城的生活難得有了些順風順水的意味。
Linda有陣子不和她連絡了,她打電話過去,她也只是敷衍得說幾句話匆匆挂掉。
她作外貿行業,對海外的消息知道的比較快,就比如最近,傳出孟氏集團資金鏈斷裂,大幅減員的消息。
孟之浩離開已經有一陣子了,當初他說要接管全部家族生意的背後,恐怕已經有問題出現了。
果然,她再經過那家拍賣行,樓宇已被圈起,金璧輝煌的正門交叉貼着法院封條。
人間的物是人非變幻的如此之快,秀城正感慨着,就有電話打了進來,“秀城秀城,你快來市人民醫院,琳琳她不想活了,你快來勸勸她啊!”
是Linda媽媽?秀城震驚得聽她斷斷續續的說了大概,立即打了車趕到醫院。
“我和她說了錢沒了,咱們可以再掙,哪想到她這麽想不開!”女人在急診走廊向她邊哭邊說。Linda的妹妹琪琪也趕到了,扶着媽媽沉默不語。
Linda媽媽魏月容年輕時和秀城媽媽就是好朋友,孩子又是大學同學,所以向來待秀城很好,大學時她的假期幾乎都在她家度過的,秀城之所以和Linda關系最好,也和這個溫暖的人家有關。
手術室的紅燈熄了,一位年輕的男醫生急匆匆走了出來,臉上卻帶着怒意,“病人經過洗胃暫時沒有危險了,可是你們作家人的,不知道她已經身患重病了嗎?你不提前告知,會死人的知道嗎!幸虧急診大夫發現監控有些不對通知了血液科,不然保不其出什麽問題呢!”
“重病?!”在場的Linda媽媽、妹妹包括秀城面面相觑。
“她的醫療卡顯示她在本院作過骨髓穿刺,診斷結果是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醫生語氣緩和下來,顯然看出她們并不知情。
“其他情況你們找急診大夫問吧。”這名醫生帶着幾分餘怒腳步生風的離開了。
很快搶救過來的Linda被送入病房。
在走廊,秀城聽着Linda媽媽說了事情經過,原來Linda因工作認識不少高收入人群,客戶中不乏富豪,其中一個人向她介紹了個高收益項目,她知道這個消息,并不是人人都得到的,何況她的确知道自己的客戶通過這個項目賺了大錢,就把多年來的積蓄包括和親戚朋友籌來的一筆巨款的都投了進去。
其實就是交給他人放高利貸,開始幾年還好,分紅豐厚,但漸漸的,分紅減少,今年到期時,悲劇發生了,這個項目出現了問題,她們甚至連本金都收不回來。
為此,杜遙和她分了手,因為他不願和她共同分擔可怕的債務。
“我和她講,我還有私房錢,能補上親戚一點的窟窿,再說她和琪琪工作都不錯,錢可以掙,哪知道她這麽想不開!”
而現在不光是債務,Linda的命都懸了。Linda媽媽摟住小女兒琪琪哭得差點暈過去。
秀城回到病房,Linda清醒了些,臉色青白,疲倦的不能說話。
Linda向來以強健大氣無所不能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
秀城想起她在二姨家大着肚子,每隔一段時間,她大老遠帶着從國外買回的奶粉各種營養品過來看她,為她聯系工作,甚至她今天住的房子,都是她最先為她墊的首付。
她是獨生女,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勝似姐妹的人物,一直在她艱難時關照着她。好人不見得會有好命,眼前這麽大一個坎在等着Linda。
“她妹妹也快結婚了,唉,本來她還是有份嫁妝的,也拿來幫她姐姐,好在陳同不在乎......”魏月容一臉愁雲,家裏日子過得寬裕,兩個女兒大學畢業後工作也不錯,但經歷這一劫,元氣大傷。
秀城關心的并不是這些,Linda的命怎麽辦,白血病,她經常在各個媒體聽到為這類病人募捐的消息,但從來沒想過,這種感覺很遙遠的病會發生在身邊人的身上。
第三天,Linda發起高燒,被轉入血液科的ICU病房。
秀城守在Linda病房外,看着全身接滿儀器和管子半昏迷的女人,那麽活潑堅強的Linda,總一副女漢子的模樣,好像沒什麽能擊挎她,或許對于她這樣的人,能擊倒她的只有無法預知的病魔了。
魏月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送她出來的正是昨天那名年輕醫生,秀城迎上去,扶住已近崩潰的魏月容。
“你是病人家屬吧,她只顧着哭,我幾乎沒辦法和她說話。”
Linda的妹妹琪琪剛剛去取姐姐的檢查結果回來,見到母親哭成這樣,她也忍不住母女倆抱頭痛哭。
醫生似乎對眼前的情景已司空見慣,他面無表情轉向表現相對鎮靜的秀城,“你也是家屬吧,你進來一下。”
她将醫生所講的轉告給Linda媽媽,憔悴的魏月容只是點點頭,并沒有太多欣喜。
普通人面對一筆巨額醫藥費,即使治療有希望,也無法高興起來吧。
秀城将自己攢下的幾萬塊存款都取了出來,她還給美國的爸爸去了電話求助,馮則川立即打了一萬美金過來。
加上琪琪和陳同籌的錢,前一階段的治療費總算有了着落。可是巨額的債務如懸在頭上的利劍,目前Linda媽将私房都拿了出來,先安撫下幾個鬧得最兇的親戚,畢竟Linda病重,其他人不好太過逼迫,否則Linda少不了要被送上法庭。
魏月容将Linda目前所欠外債數字說了出來,秀城聽了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突然想起什麽,她回到家,找到孟之浩留給她的信用卡,上次她沒來得及交給Linda,但願孟之浩的信用還沒有被限制。
提款機前,伴着幾聲刺耳的提示音,她失望的取出卡片,真的這麽嚴重了嗎?連他的信用卡都被鎖死。
她從未想過財大氣粗的孟大少會有這一天。
手機振動了一下,秀城頗為驚奇的浏覽着變态Ming最新的微博,因為最近五年這位幾乎沒有更新過。
是一張樓宇的夜景圖,附加話“一切僅僅是開始。”
啧啧,開始?開始什麽?陰森森的故弄玄虛。
她注意了一下,微博發布的地址标明就在本市一處樓宇:晖初大廈,年頭頗久的一處舊辦公樓,正是圖中所示,好眼熟,秀城放大了圖片,終于想起它正是本屬于孟之浩的一處分公司,她在孟氏實習的時候曾經到過這裏辦事。
她莫名湧起一陣不安。
同時,晖初大廈的樓下一輛豪車緩緩啓動離開,升上車窗,許佳明放下手機,拿起最近購入的高階魔方,快速的旋動起來,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很快就完成了這個複雜魔方的複位。他丢開它,細長深邃的眉目隐在幽暗的光線中,唯有唇角輕微上挑,勾勒出他此刻的得意與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