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夜記憶
許佳明開車漫無目的的在城市中穿梭着，他也不知道将去往哪裏，總之他不想回家，什麽事也不想作，什麽人也不想見。夠了真的夠了。
5年前的那場大雪之夜，從秀城的手機中看到孟之浩送她房子的協議照片後，他再也睡不着。
起床上網，很少浏覽網站娛樂版的人，卻被一個圖集吸引住了，因為封面照上有他愛的女人，她身披一件白絨底綴鑽石的披肩和一個男人并立在古堡拱型窗前，共同微笑着望向夜空，如一對心靈合一的情侶，女人和男人出色的側臉都被拍攝的記者手法娴熟的記錄下來，并注釋上女人身上披肩的不凡來歷。圖集是記者首發，且從言爵士第六次婚姻現場傳回的，點擊量正在直線上升。
但他剛剛接到秀城回複的短信，說她在醫院照顧爸爸。
剛剛修複的裂痕一下子被大力扯開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考慮怎麽詢問秀城，煎熬中已近天亮，終于他憤怒的抓起車鑰匙離開校園。
憑着衛星導航，他開車幾十英裏，走走停停，直到早上九點，沒有找到言爵士的莊園，卻尋到了那個古典風格的家庭旅館，這裏是著名的情侶度假地。
他已經不報希望了。
他平靜下來，和旅館主人說明他有急事，尋找昨晚前來投宿的一對年輕人，都是華人模樣的。
許佳明幹淨文雅的大學生形象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哦，那對漂亮的年輕人吶，還沒離開呢。”兩人來時的華麗穿着讓人印象深刻，旅館老板指了指樓上的房間。
道了謝，他僵着腳步，一步步按老板說的找到了房間號，裏面很安靜。
他居然還禮貌的敲了敲門，沒有回音。
門卻很快開了。
門內男人手中抓着電動牙刷，下身裹着白色浴巾，健美的胸肌腹肌，剛洗過的頭發幾絡粘在額前，俊美的眉目透出股淡淡邪氣，如漫畫中的不羁學長，幾道暧昧的抓痕挂在他的左腮。他正鎮定且疑惑得看向砸門而入的許佳明，并很快反應過來，只是他的眼中尋不到任何一絲愧意，甚至唇角還現出挑釁的意味。
許佳明無視一般繞過他，他打量眼四周，進入卧室。孟之浩竟沒有阻攔的意思，好像對即将發生的事早有準備。
實木雕花歐式大床層層紗幔安靜垂墜下來，影綽的輕紗後，床上女人掩在羽絨被下身形動了動，裸在外面纖秀的肩頭點點鮮血樣的吻痕清晰可見，那當然不是他留下來的。卧室的門被許佳明狠狠的掼在牆發出聲響，床上的女人發出嬌吟似剛醒過來，“好吵啊。”她翻個身又睡了過去，後頸上的吻痕又亮了出來。
從未有過的傾天怒火熊熊燃燒，腦內一片空白，他轉過身走向朝身後剛剛披上浴袍的男人，拼盡全力揚起拳頭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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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在趕來的警察眼中不過是司空見慣的兩男争風，但在敏銳的媒體眼中，這倒是可以大作文章的熱點。還好孟家公關能力向來出色，事件很快平息下來。
他次日便離開了警察局。
“你聽我解釋......”守在警局外的秀城追在他身後，他攔住出租車，将她關在車外。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孩子扒住車門不放，他打開車窗，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推......
倒後鏡中的秀城摔倒在地上，頭發蓬亂，狼狽不堪，臉哭得跟花貓一樣，他冷着臉別過頭。身旁的出租車司機帶着不解唠叨了一路，“哎呀為了她和別人打架了吧，男孩子要心胸寬廣多體諒下女孩子嘛......”
車子加速了，将他和秀城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照後鏡中，她坐在地上的影像越來越小，直到化成一個小點。
五年了，她留給他最後的印象就是坐在水泥路邊嗚咽不停的模樣，有時他想，其實離開她也好，和他在一起，她總是哭。
直到後半夜，許佳明才回到了家。心底尚還有幾分柔軟的某一處一夜之間冷硬起來。
他給美國的格林去了電話，“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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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普通流感，只是白血球有些高，還好在安全值內，”值班醫生将孩子情況向她一一說明。
“這波流感起病比較急，放心吧，已經有了退燒的跡象，再觀察一晚，沒事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
秀城終于松了口氣，她守着孩子，開始翻自己的手機，電話正是在許佳明糾纏她的時候打入的，當時她在總裁辦公室，沒聽到電話聲。
淩阿姨說她發現孩子不對，又聯系不到她，只好給孩子穿上厚衣服準備出門叫出租車，不想遇到孟之浩來找秀城。
“多虧了孟先生，要不我一個老太太急都要急死了！”淩阿姨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到底年紀大了，孩子沒事倒好，一有事，她就先亂了。她雖不認得這位孟先生，但看他的樣子，似乎和孩子媽媽很熟，衣裝打扮加上豪華的車子本就不是普通人物，彬彬有禮，還熱心腸，眉目膚色真和孩子蠻像的......
安慰一會兒淩阿姨，秀城将孟之浩叫到病房外，“今天的事謝謝你，可是，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男人似乎就等她問起，他說，“秀城，爸爸讓我回美國接管生意，很快就要離開了，以後就定居在那邊了，我就過來看看你。”
那又怎麽樣，秀城對此并不感興趣，不過她還是靜靜的聽下去。
“那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趁你.......”見秀城面色不佳，他忙說，“對了，你曾經讓我調查這件事背後的主謀，我一直委托私家偵探在查。”
秀城擡起頭，眼中燃起一叢火苗，“有消息了嗎？”
孟之浩搖搖頭，“對不起，不過我沒放棄，你再等等。我知道你懷疑是楊妮，但我說過，可能一切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
時間過去太久了，當時沒有結果，過了五年還有希望嗎？不過孟之浩的誠意，她倒是感受到了。
“還有，對不起秀城，”孟之浩扳住她的雙肩，“你不要激動，我剛剛請人将孩子的血液樣本送去作鑒定了。”
“你怎麽敢這樣做？”秀城怒了，奮力要掙開他。
孟之浩抓住她雙肩的手越發用力，“你聽我講，我知道，你恨我，恨那個人，你對我們倆個或者說整個世上的男人都失望極了，所以你不稀罕知道孩子父親是哪一個，你放心，這個孩子不論是誰的，我的或他的，真相我會藏在心底，我更不會将他從你身邊帶走！”
“那你的父母呢？”
“我會接管孟氏的一切，我不讓他們知道，他們就不會有機會。”
“我，”孟之浩聲音滞一下，“秀城，我要離開你了。可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當我犯賤也好，糾纏你也罷，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一點，”他盯住她，眼中微微泛紅，秀城突然感覺他今天有點異樣。
猶豫着，她垂下眼，半晌才說，“對不起。”
腦海中浮出他五年前的模樣，風姿翩翩的俊美大男孩，他将琥珀罐子當成聖誕禮物送給她，帶她去多年不見的老房子體味過去，也不是一點不動容的，不過她無法原諒他對她所作的一切，那一晚上，将僅有的幾點美好都吞噬掉了。
“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恨我。”
秀城默認了。
“秀城，你是母親，你心裏真的确定不了孩子的父親嗎？”他換了話題。
見她偏開頭并不作答，孟之浩撼了一下她，“如果他是許佳明的孩子，你真的舍得瞞他這麽久？”
似被電擊中，秀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秀城，你根本沒有确定桔寶的父親是嗎？......我可憐的小女孩。”
他松開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他本來就極為英俊，此時深邃的眼中溢出溫潤的笑，豐神如玉形容他一點不為過，“我先送淩阿姨回去，你在這裏好好守着他，我為了你和孩子訂了餐，一會兒會有人送來。”孟之浩永遠那樣體貼，秀城有時想，他曾吸引她的或許不是因為琥珀罐子，也不是因為那幢老宅，而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許佳明的影子。
秀城回去守在孩子床邊，他安靜的睡着，卷翹的長長睫毛靜止着，剛剛護士為他測體溫，只是低燒了，不出意外，明天取些藥就可以回家了。
她伏在孩子枕邊睡着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醫生開始查房，聽了醫囑，秀城放下了心，準備收拾一下，下午帶孩子回家，這時她手機一閃，她的信箱提示有新郵件。
這是她從大學就用的信箱，郵件題目“鑒定結果”，發件人是孟之浩，在拍賣公司實習時，也曾将總裁孟之浩的信箱作為聯系人。這是她收到的來自他的第二封郵件。
第一封郵件發于五年前，他向她出示了老宅成交協議照片......
而這一封的內容，更加重大。她深呼口氣，來到病房外沒人的轉角處，顫抖着手指，點開了郵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