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
努力消化着眼前的情景,她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你,什麽時候來的?”聲音微顫,秀城強壓淚意問,顧不得回答他的節日問候。
許佳明目光冰冷,女孩一身長擺立領黑大衣亭亭玉立,和方才離開的男人情侶裝扮,大紅羊毛圍巾因剛剛的激情松散的攤在肩上,他日思夜想的櫻唇充血腫脹,幾絡發絲胡亂的粘在額上,帶着幾分被人□□的凄美,他莫名的痛恨起眼前的女人。
“我早上下的飛機,”他澀澀的回答,手指觸到了包裝紙內花枝的尖刺,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為了找她托了好幾個同學,才輾轉在城市略偏僻的校區找到她的宿舍。
秀城慌亂的攏了下長發和圍巾,抿了下唇,擠出笑容,她真的高興,她無數次幻想過他過來找她的情景,偏偏在她已經準備放棄的時候,更想不到會這樣尴尬。這不重要,他來了就好。
“吃飯了嗎?一定沒吃呢吧,走,我帶你去吃飯。”秀城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越發不知道說什麽好。眼前的人輪廓比印象中高壯了些,氣質深沉,熟悉中無法忽略的陌生。那又怎樣,這家夥向來擅于扮酷,不過有他存在的空間,就算在這寒冷的冬夜也彌漫着暖暖的安全感。
“不必了,看到你,過得很好,我也很高興。”許佳明将手中的紅玫瑰花束單手遞給她,見她呆呆的,就往她懷中的紙袋中一塞。
“你,你一定誤會了,剛剛那人是我實習公司的孟總,他......”秀城摟住花,忙忙解釋,兩人相處時間久,自然看得出他一定生氣了。
“秀城,你的眼光不錯,你們很般配。”姓孟,那更堅定了他的判斷,他吻完女孩向他投去的警告眼光,讓他立刻認出了他。出身富豪,雖大他好幾歲,卻曾是華裔留學生中的佼佼者,後來者學習的榜樣。且不論是誰,秀城都沒有拒絕,她緊摟着懷中的紙袋,任男人親了個夠不是嗎?
帶着一線品牌标志的紙袋裏面裝着什麽,至今還緊緊的擁在懷中,定是男人送的昂貴禮物吧。肯德基她對他講的話又浮現了出來,是啊,孟大少才是這位從靈魂深處相稱的對象。他,他抓了下了口袋中的鑽戒絨盒,就是買得起奢侈品,也不及人家的份量,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不是嗎?心中煎熬的許佳明越發自暴自棄。
不過,他真的想她,雪夜中的秀城,雖有些狼狽,但銀色光線下的臉蛋越發眉目如畫,膚色勝雪,相較于高中時的純靜,只能用美豔不可方物形容,怪不得能吸引孟之渙那樣的人物。尤其聽到他冷淡的話,嘴唇倔強得一聲不吭,眼圈已有水光隐現,他一下子就心軟了。
從來只有她欺負他的份兒,哪有一次他讓她難堪過。
“秀城,”他努力咧了下嘴,“我一直到現在還餓着肚子。”
難忍眼中酸楚的秀城心中大松口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用戴着厚毛線手套的左手愛憐的幫他拍了一下肩上的雪,“廢話那麽多,等了很久吧,跟我去吃飯。”和孟之渙在高檔西餐廳要時時保持禮節,她又心事重重的哪裏吃得痛快。
“哎你等等,我把東西送上樓,馬上就下來。”秀城想起手中的紙袋和鮮花。
她匆匆小跑着奔宿舍樓而去,聖誕的雪下的比往年厚多了,人跑在雪中一腳深一腳淺的有些吃力,只是女孩子腰肢即使在大衣包裹下依舊纖秀,衣擺随風如裙輕揚,她總是美的,一擡首一投足,許佳明貪婪的看着她,突然他沖着女孩背影大喊了聲“秀城!”
她聽到扭過身來,笑着擺擺手,示意他等在原地,她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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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衣櫃裏一頓亂翻再和同寝女生打了個招呼,秀城就一陣風似的跑下了樓,聖誕夜舍管扶了下老花鏡,看着平時極為沉穩的校花如此急火火的進出,抻着脖子體貼的叮囑一句,“今晚過節十一點鎖大門吶!別忘了啊。”
“曉得啦。”女孩子甜甜的應到。
她摟着為他織了許久的海馬毛厚圍巾氣喘籲籲的跑着,漸漸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她吐着白氣,因為跑得太急,眉毛和眼睫上都結上了冰晶,她仔細的四處張望着,路燈光柱打到空無一人的林蔭路上,一道道樹影,靜得只能聽到風聲。她不敢相信,又往前跑了幾步,喊他的名字,有腳步聲響起,她驚喜的回頭,卻是一對經過學生情侶。
嘴唇顫抖着,委屈的淚水一下子噴湧出來,她不是傻子,一定是他嫌棄她了,因為那個該死的她沒拒絕的吻,還有過去刻意羞辱他的話,換哪個男人也接受不來吧。
活該,你個壞女人,秀城暗罵自己,抹了把眼淚,又不甘心的等了一會兒,遠處朦胧的聖誕彩燈每隔一秒亮一下,然後再滅掉,她癡癡的盯住它,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她蹲下身子用圍巾捂住臉嚎啕起來。
全世界都可以抛棄她,只有他不可以,不就是被人親了嗎?至于嗎?哭到最後,秀城咬牙切齒起來,好你個許佳明,你有種,我再也不理你了,以後你跪着求我也沒用,可轉念一想,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她怎麽想,嗚嗚......
正在秀城凄凄哀哀抹眼淚的時候,又有踩雪的腳步聲響起,“秀城?”
身後有熟悉的食物香氣飄了過來,許佳明一臉驚愕的站在她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吓得秀城打了個寒戰,看清是誰後,想也不想,細眉一挑,幾步上前,咚朝他腿上狠狠揣了一腳。
“哎喲,姑奶奶饒命!”許佳明忍痛掉頭就跑,秀城心裏恨極了,将給他的圍巾往腰上一系,雙手捧起地上的雪就丢了過去,嫌一次扔得不夠,幹脆左右開攻,許佳明護着烤土豆,任她瘋狂的用雪球發起襲擊,兩人追趕着,直到秀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才算消停,他們已進入林蔭深處,只有月光投射在這裏。
秀城靠在樹上急喘着,感覺氣悶,扯下腰上的圍巾往他身上一丢,許佳明接住,這才注意到秀城身上這條米色的長“腰帶”,明顯是手工織的,長毛茸茸的,只不過織得一個眼大一個眼小一邊寬一邊窄,看來手藝實在不佳,尤其是,許佳明樂了,上面還沾着鼻涕和眼淚都凍成冰了。
他讪笑着将土豆遞過去,“秀城快吃,要不涼了。”
方才哭得太兇,抽噎了一下,秀城接了過去,男人将圍巾系好,“太粗糙了吧,将就戴陣子吧。啧啧回去得先洗洗。”
“哼!”秀城白他一眼,偏過臉,掰開土豆咬了一口。
許佳明打掃着一頭一臉的雪,“不是要帶我吃飯去嘛,你不會吃了烤土豆就不管我了吧。”
“你給我講清楚,剛才去哪了?是不是想不告而別?”
許佳明默然了一會兒,他當時的确動了離開的打算,只是剛出校門就遇到了賣烤土豆的小販,他正在收攤,還燃着炭的爐子上擺着一個土豆,應該是賣剩下的。見小夥子站下了,發呆的看着它,卻猶豫着站着沒動。想起平時這個學校的學生很照顧他的生意,一把年紀的小販笑笑道,“學生仔,是不是沒零錢了,沒事的你拿走吧,我好收攤了。”
許佳明道了聲謝謝,接過小販用小紙袋裝好的土豆,從口袋中摸出個百元鈔塞到小販手中轉身就往回跑。小販哎哎在身後怎麽也喊不住他。
“好吃嗎?”他避而不答,心裏慶幸着,他沒有走。更不想讓秀城知道他有過這個念頭。
“實習這陣子總在外面,好久沒吃了,”口中塞滿了土豆的秀城嗡聲回到,突然手中的土豆被一手奪去然後随着一道弧線丢到了雪堆中,未待她反應過來,已被男人摟到了懷裏,與過去瘦高的男生印象不同,眼前的人力量大的驚人,她被她箍得幾乎窒息。
馮秀城回想起這個聖誕夜只想到一個詞:荒誕。不到一個鐘頭內,她在同一個地方被兩個男人強吻了。她一動也動不了,連胳膊都被扭在背後緊緊的圈在他的懷裏,剛剛被□□過的唇再次遭殃,唯一的區別這次的吻沒有如“初吻時”被打擾所以時間極長。這點秀城還是願意配合的,這家夥生氣了,可初吻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且讓他過夠瘾。
可憐的秀城,雙腳幾乎離地的被男人提着親吻。口腔中每一個角落都被兇狠的侵略,仿佛要借此抹去方才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秀城想告訴他,其實在她的抗拒下,孟之渙只不過啃了啃她的嘴唇,并沒有叩開她的牙關,他不用這麽用力的好不好。
可惜她沒有機會說話,她記得中途許佳明只換了五次氣,每次換氣時間不過一秒。
這家夥怎麽肺活量這麽好啊,秀城欲哭無淚。不過,嚴重缺氧的她暈乎乎的想,蠻舒服的,一點不希望他停下來。漸漸她主動起來,勾住他舌。他僵了下吻得越發纏綿,終于他從她口中退了出來,開始親吻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腮,秀城也開始回吻他。許家明已近無法自持,他松開手,秀城終于雙腳着陸了,他扳正她的臉,粗喘着舔了下她的唇角,目光灼灼的說,“告訴我,秀城,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秀城咬着唇,斜觑着他,淚眼中帶着幽怨一聲不吭,許家明看着被自己揉搓得可憐兮兮的小臉,心頭痛了一下,自然明白了。“都怨我,我,不該四年都不聯系你,我......”他承認,只要見到她,就慫了。
“可你那話太傷人了,我知道你生氣我不和你商量。可我也沒想到......”許家明一邊絮叨一邊為她整理好大衣,圍好圍巾,幾乎将臉都遮上,然後牽住她的手往校外走。
秀城聽着身邊男人喋喋不休,得意的翹着小嘴。只不過她還是愧疚的,真正的原因他還不知道。折騰了這麽晚她有點累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他幹脆背起她。
他的背很寬,她俯在上面無比安穩,不一會就眼皮打架了。
她環住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帶我去哪啊?不會帶我去開房吧。你學壞了。”
如今的世界中,只有在這個人面前她可以肆意的放松、撒嬌,即使分離了四年,仿佛兩人一直處于某種神秘的磁場中,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破壞。只要與他重逢,無賴、任性、恣意的秀城瞬間歸位。
男人不說話,背着她朝公路走去,那裏停着他租來的車。
“車震?”她忽閃着眼睛打個激靈,驚訝的問。
“哼,到底是誰變壞了?!”他惡狠狠的回頭瞪她,将她放下,打開車門塞了進去,綁好安全帶。
他啓動車子,“咱們回蘭島,登記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