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為難
這五百兩銀子莫名其秒的就讓家裏多了三口人與他們一起用膳,雖然這五百兩銀子來的還算是來的有些根據,但對于事後冷靜下來的胡家,在大兄胡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之下,便開始起了後怕之心,畢竟天上突然來了這麽一筆在款項,萬一圖謀不軌呢!?可胡家老爹一想到鎮子上的那個……便又是真想留下這筆銀子,至于胡家大娘,那純粹是因為胡家老爹的态度為自己行事的準則,故爾,便有些進退兩難。
“事已至此,爹娘也莫要自責過深。”江征身為長子,看着自家爹娘唉聲嘆氣、十分自責懊惱但又糾結兩難的模樣,只能勸道:“總歸今日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待明日與他們分說清楚,再将銀子還回也就罷了。”
“能行?”胡家老爹想到今日那一番艱難的推辭,又想到有了這五百兩銀子,他便能行事方便随意許多,不由帶着點期翼又帶着點猶豫道:“不會惹惱了他們吧!”
“有這可能。”胡成自了解事情的緣由與看到那五百兩銀子時,就覺得問心無愧,道:“按說,爹娘應是問他再加些夥食銀錢的。”細究起來,那五百兩是籌謝與向阿姐致歉的,怎麽就含了之後月餘的膳食了呢!
“你這混小子。”胡家老爹聽到胡成出聲反對,心裏莫名一松之餘也想起來當時的情景,他嘴裏喝斥着胡成,其實卻也因着符合他的心意、而并沒有什麽力道,道:“都是你在那裏瞎胡鬧,阻着我将銀票還回,不然那銀票也不能到我的懷裏來。”
“你個見錢眼開、沒見識的臭小子。”胡家大娘也反應過來胡成之前明為勸辭、實為勸收的舉動含義,出聲責怪起小兒子來道:“家裏是短你吃了還是短你喝了?”
胡成內心可是不服氣,他堅持自己的看法,覺得收下銀錢天經地義。
但眼瞧着大兄也是不贊同的表情,便識趣的閉嘴,只往阿姐胡香珊的一旁湊去,輕聲對她道:“阿姐,這個家也就你懂我了。你覺的我可對?”
“你怎麽會這樣認為?”胡香珊不動聲色,故意瞪大眼睛表示疑惑不解的問道:“我又怎知你對與錯?你方才做了什麽?”
“我瞧見你遞眼色給我了。”胡成翻了個白眼,道:“我看得懂其中的贊同之意。”
“我何時遞眼色給你了?”胡香珊望着大家都安靜的豎起耳朵,認真聆聽他們姐弟說話的爹娘與大兄,她抵賴道:“我大多數時候都是低着頭不敢瞧你們的。”
“得了吧!”胡成直接用肩膀頂了一下她,覺得胡香珊那一日差一點要昏過去的模樣,至少有一半是裝的,于是眨着眼一臉我都懂的表情道:“你那點子假裝老實模樣想騙過你小弟我?”
胡香珊先是一愣,随後有些哭笑不得,可她也着實無法解釋那一日的反應。于是便只能苦笑的搖了搖頭。
“你少将你阿姐摻和進來。”胡家大娘有兩個兒子,那是底氣地位都是足足與穩穩的,當中的一個閨女自小便少言單純到讓人覺得有些傻,雖然長大之後漸漸伶俐起來,可到底還是少言寡語、本份文靜的,見小兒子那樣纏着閨女非要牽扯她,頓時不滿道:“自個兒錯了就是錯了,別以為将你阿姐拉進來,就能為你擔下些什麽。”
“我真是……真是……啊!”胡成簡直覺得自己委屈了,他伸手指了指一臉無辜的阿姐,再無奈的收回手指了指自己,最後認慫,最後不滿的叫道:“人道說小兒子小兒子,家中的寶,我看我們家的寶是大兄與阿姐,我就是那受氣包吧!”
胡成的模樣确實逗樂了胡家衆人,大家最後商量了一小會兒,一致決定将家中的廚娘介紹給這三個外鄉人,或者讓廚娘備飯時,也将他們的一并備好,候着他們上門來取,但要委婉的拒絕他們進入胡家,自此與胡家一家人共同飯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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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成靖侯世子吩咐程昭給銀子,就是讓她有實力與李秀才,或者說是李秀才背後的自個兒來争搶林子。
胡家有意要租下那片他相中的林子,這也是江義從李秀才處得來的信兒,至于李秀才,那便是成靖侯世子用來在村子裏登記要買下林子的出面代理人。
至于後面的搭夥,真是沒料到胡家人的憨厚程度,真是得來全不廢功夫。
“世子,為何要與那胡家接觸?”江義素來不明白就問,他忍了半天也沒忍住,道:“大不了将他們家的那個廚娘請過來便罷。”
江義對于厚臉皮上門蹭飯這事雖然沒什麽心理負擔,但他就是覺得清貴如蓮的世子,怎麽會應下在農家與他們共食。
“李秀才會願意讓外人進門?”不等世子解答,程昭一如既往的像看白癡一樣的神情與語氣回道:“小心他将你趕出去與廚娘住。”
想到李秀才的來歷與古怪的脾性,江義即便不願意屈服于程昭,但也無可奈何,道:“我聽世子的便罷!不與你一般見識。”
說完,便一臉不屑的扭過頭去,惹得程昭更是白眼連連。
回到李秀才住處。正是私塾裏下晌午休憩之時,各位村子裏的學子們紛紛聚在前院,後院的幾座瓦房,其實每間也不大,不過因着李秀才獨身一人,倒是顯得頗為空蕩。
“哎!真是白瞎了。”一回到李秀才後院,江義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廚房那兒,随後又是地窖,兩邊倒是寬敞,不過菜着實單一量少了許多,不由搖了搖頭,道。
恰巧李秀才挽起袖子往後院來,見到三人站在院中,那江義還搖頭晃腦的埋怨嫌棄他的院子,他不由板起臉,伸出如鷹爪般消瘦卻是根根有力手指的右手,對着江義道:“嫌棄那就別居!不是出了銀錢租下了裏長的屋子?為何到我這兒白吃又白住?”
“呵呵呵!”江義一驚随即讪讪的笑了起來,心道:世子不讓請仆從,程昭是個小白臉,指望他燒飯嗎?到最後還是啥活都落在他身上!
“哼!”李秀才見他們三人站在那兒任由打罵的模樣,鼻腔裏冷冷一哼,頓時在寒氣中看到一縷白煙,真是冷啊!李秀才本就是個幹幹瘦瘦的模樣,這大冬天的,沒幾兩肉的他,趕緊收回了手至袖子裏,抖了抖身子快步往還算暖和的屋子裏去,邊走邊念叨道:“誰要跟三個厚臉皮的家夥在一起?還要我這個最年長的人操心你們的夥食。你們也不嫌害臊!”
不過,不滿歸不滿,路過世子的身旁時,他還是要提醒一句道:“寒冷雖然能抑止毒性,可到底也是傷身,何況世子還是過敏之症。”
江義與程昭臉色當下一變,李秀才是怎麽看出世子中了毒的!?
他們下意識的去看世子的表情,世子依然如故,那清淡如冰面的表情無懈可擊,仿佛李秀才方才什麽也沒說。
待李秀才進了屋子,世子這才擡腳往一旁的瓦房裏踱步過去,寒風之中仿佛閑庭散步一般悠閑自得。
“咱們還是進去吧!”江義聳了聳肩,對着程昭道:“和誰過不去,都不能和胃腹過不去。賭什麽氣,都別和提供你吃穿的人賭氣。”
“你是餓大的吧!”程昭瞧了一眼江義,繼續鄙視他道。
“你還真說對喽!”江義嘻皮笑臉,露出一口白牙道:“我長到七歲都是讨飯的出身,沒名沒姓,只曉得生在江北,便以江為姓,後才被人收養……只可惜流落江湖讨生活,如今跟着世子。程大公子,你反正也是鄙視于我,也不擔憂多這麽一條……”
說完,江義便收了笑,對着程昭龇了龇牙後,便跟在李秀才進了屋子,嘴裏還大聲的道:“李大爺,你燒那個白菜炖豬肉吧!也就那個還能入得了口,咽得下去!”
“你給我滾!”裏屋不可避免的響起李秀才忍地可忍的咆哮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