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搭夥
江義着實是沒想通,雖然李秀才做的飯确實難以下咽了些,可到底也能飽腹。但世子用膳時間卻帶着他與程昭兩人往胡家趕是為哪般?反正他是不會傻到認為他們三人是去胡家蹭飯的。
偷偷望了一眼一旁的程昭,小白臉倒是目不斜視的。想了想自己難不成真比不上他沉得住氣!?
“哼!”輕哼一聲,他立馬挺直腰板,做出一臉高深模樣,大踏步的跟着世子後面。
這一次,他們三人順利的進了胡家家門,并且被胡家老爹與胡家大哥胡征一起迎進了堂屋。
胡家的竈上是請了短工廚娘的,故爾一日三餐,尤其是晚上那頓還算是豐盛。
江義差一點就破了規矩與忍功,這才沒将自己的眼珠子給差點粘到那滿桌子的飯菜之中,只是鼻息處,那陣陣鑽入的飯菜香讓他越忍越難受。
開門見山,在胡家男子與胡家大娘眼中,豐神俊逸、文質彬彬的世靖侯世子,着實是難得一見的華貴俊朗之人,他微微一笑便是和善親和的讓人印象大好,不等他開口,只聽一旁的程昭将事情來龍去脈簡短道來,胡家老爹與有榮焉的、情緒略顯激動連忙回應道:“路見不平還拔刀相助呢!何況這是救人性命之事。”
拔刀相助!?自家老爹太過激動而用詞誇張了吧!尤其是那表情,好似自個兒便做過那種‘拔刀相助’之事、且被認認真真的贊揚過似的。
胡香珊半垂着頭這才沒讓人看到她微微變化的神情。
程昭的聲音,有了白日的那叩門被拒一出,胡家大娘已經能辨別出來,她本就因着此事糾結了好一會兒,此時便連忙跟着胡家老爹的話音回應道:“是啊!是啊!按說啊,當時那樣緊急,我們家二丫頭應該再跑快些過去相幫,倒是讓那位……壯士……着急了。”胡家大娘在稱呼江義時,略略停頓了一下,見他長的高大魁梧健壯,便用了之前胡香珊口裏的壯士兩字稱呼。而這兩字所在的那句話,更是讓江義瞬間覺得自己太占理了。
而既然占理,世子讓自己前來道歉的吩咐是不是會撤了?
這邊江義在暗自裏盤算着,那邊胡香珊頭垂的更低了。
不低不行啊!
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娘啊!人家明擺着又是道謝又是表達歉意的,按照正常套路,想必接下去就是那個強自拽她的人來向她行禮道歉的。她娘可倒好,反而怪她沒有主動上前,仿佛該道歉的是她。
好在自家小弟胡成人小膽大,不似胡征雖然心裏不贊同自家阿娘,卻想着如何委婉将話題饒開,胡成大大咧咧的道:“阿娘!大風大雪的,阿姐能在雪地裏正常走着不摔倒就不錯了,能指望她跑的快些,還不如指望她能飛起來呢!
對呀!就是這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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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糙理不糙!
對于她來說,雪地裏跑的快的可能性,差不離就是讓她飛!有那速度,她早就有多遠逃對呀,讓江義抓不到,便也沒這登門一事了!
哎!甭瞎想了,總之是不可能的。胡香删低着頭,暗自腹诽個不停。
程昭再次上前一揖,有禮道:“不管如何,二丫姑娘救了我們家公子是恩義,我們得罪了二丫姑娘也是事實……”說着他頓了頓,其實就是等着江義上前主動認個錯。
江義在心裏狠狠的罵了程昭一句,但腳步卻是未動。
坐在椅子上的成靖侯世子再次微微一笑,撩袍意欲站起,江義這餘光一瞄,這還了得,總不見得讓世子替他道歉吧!他便連忙上前兩步,心知是逃不過去了,也顧不得心裏的扭捏,直接深深作揖,口裏恭敬誠懇,先是對着胡家老爹與胡家大娘一禮,随後又對胡香珊的方向又是一禮,道:“是某唐突了二丫姑娘,還請二老與姑娘莫要責怪!”
“不怪不怪!哎呀!壯士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胡家老爹與胡家老娘那是一個急,連忙上前要去攙扶江義,可到底力氣不如鐵了心行禮的江義,急的連忙嘴裏不斷的道。
随着江義之後,程昭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準備好的銀票放至一旁桌案上。不用細看,那大大五百兩的德昌盛票號的紅字直接印入眼簾,想回避都回避不了。更是惹得胡家兩老連忙跳着腳的急切推辭。程昭哪會回收,一時間推卻謙讓之聲此起彼伏。弄得胡征與胡成也連忙參與進來,不過也只有胡征是幫着自家老爹與老娘一起推卻,胡成卻是勸着胡家兩老莫要急,有話慢慢說。
“僅僅聊表謝意而已,還請莫要多慮、也莫要推辭!”成靖侯世子已經站起身姿,他神情不變,只是自始至終,他的眼角都沒離開過胡香珊,見胡香珊情緒由平靜也漸漸有了一絲波動,擡頭眼神求意一旁的小弟胡成之後,他才緩緩走至胡家兩老與胡香珊前面,雖然不如江義的深深一揖,卻也是行了一禮,如清泉流水般清澈卻又顯低沉的聲音,溫和響起道。
“這如何使得?”五百兩啊!那麽多!胡家大娘的聲音都在發顫,道:“這只是舉手之勞,取個藥而已……”
若不是場合不對,胡香珊很想上前去解釋給胡家大娘聽,人家這确實是在倒謝,可這甩手五百兩,就是想告訴她們,他的命是有多值錢。
而且,這特意上門前來,以胡香珊之前對他們身份的直覺敏銳,他們應該不僅止于此。
“若是不嫌棄,可否留我們一起用飯?”果然,胡香珊這才懷疑的猜測,那邊仿佛為了印證她是對的,成靖侯成子便道。
“不嫌棄,不嫌棄!”胡家老爹已經推辭的滿頭是汗,到底是沒推過程昭與江義兩人,尤其是程昭,動作不見有多大幅度,卻能幾個動作之間便将銀票放入他的胸前衣襟裏,任他與大兒子一起推拒都沒瞧清這是啥時候的事。此時聽聞有人說到用飯,他第一個念頭便是要将此銀錢再次歸還,可轉念一想那近日裏遇上的女子……那柔軟如骨……活了大半輩子才曉得的軟玉溫香……頓時覺得這大筆銀錢收下其實也是有由頭的,于是他咬了咬牙道:“莫說這一頓,便是吃上個把個月也是無妨。且……還用不上那麽多啊!公子不妨多用些時日?若是哪一日覺得不值後悔,便再來取回便是。”
“若是公子等人要搭夥,前後每月十兩銀子我們都有得賺。若是公子哪一日要收回,随時便罷。”胡家大娘一聽胡家老爹如此說,腦子那根筋反正是轉不過來了,她唯有跟着思路繼續發揮道:“公子這些銀錢,若真有需要,那是不成問題,不過,公子難不成要在我家……搭夥四五年……”說到這裏,胡家大娘反應過來着實覺得有些不可能,便覺得有些窘迫的止住了口。
但世子恍若沒覺得胡家大娘有什麽不對的,甚至相反還一臉真的在認真思考着她方才的話,先是指了指江義道:“他一人頂兩……”随後收回手,笑的溫潤如玉,讓胡家大娘覺得他比一旁的那個程昭還要親和,道:“我身子骨不好,時常要飲湯藥,且也以一人頂兩人來算,再零零總總的算起來,不知前後月餘能否叨擾?”
這真是打算一個月在他們胡家搭夥!?
胡香珊心中的警鈴一直在響,越是戒備心起,心思越是轉得快,腦海中的記憶也開始洶湧翻滾。
尤其是模模糊糊間,她聽到胡家老爹已經十分愉悅與态度恭謹的與之互通友好時,對方溫和的回應道:“……在下姓李……”
李姓!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姓氏,但卻又讓她隐隐仿佛抓到一絲線索。又是一陣記憶翻找,依舊沒有任何突破,但她的胸口卻是有些悶悶鈍鈍的。尤其是她隐隐覺得自家老爹的行為,有些怪異!怪異之感随着胸口悶鈍越來越清晰,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卻因為兩種思緒參雜在一起,讓她反而變得越發迷茫,腦海中一片漿糊似的,什麽思路也理不清楚。
好在小弟胡成機靈,見狀連忙将她攙扶起來,将她送離了外屋,任憑那邊自家阿爹阿娘與大兄與人家繼續讨論一日幾餐、連續幾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