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大媽是民政局工作人員裏頭出了名的愛操心,一看小兩口吵起來了,坐在崗位上的她就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就站起來了。
“阿姨您不懂,他要和我離婚,證件都沒帶來。”阮鯉也是被氣得不行,先發制人數落了高宴川的不是。
“你看看你看看,我還沒開口呢,這就惡人先告狀了。”高宴川緊接着補刀,那眼睛恨不得把阮鯉瞪穿。
大媽氣定神閑地喝了口茶,伸手把阮鯉衣服領子弄弄好。原本露出來的那小片皮膚上,一個在漸漸淡去的咬痕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氣裏。
“小夥子牙口挺好。”她瞄了一眼高宴川,見他臉色沒變得更臭,那估摸着就不是什麽出軌啊戴綠帽的問題。
“他就像條不講道理的狗。”阮鯉小小聲附和。
過去一年時間,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外面,阮鯉從來沒對高宴川這麽說過話,可把他給氣壞了。
本來離婚挺高興一個事兒,生生被高宴川個破記性給破壞了。
“你倆什麽時候結的婚啊?”大媽又問。
高宴川瞧見她藏在外套裏頭的工作證了,忍着不爽報了個日期。
“噢,那結婚不也一年多了。又幹嘛離婚啊?”
“他龜毛。”
“他太懶。”
夫妻兩人同時回答,把大媽逗笑了。
“嗨,年輕人就是容易上火。”她拍拍高宴川的肩膀,因為男人太高了,她還踮了踮腳才夠得着,“你倆都給了标記了,生活看着還挺滋潤的。你們想想,世界上那麽多AO,能遇到喜歡的多不容易啊,甚至還有AB和BO結婚的呢,要不你倆就別離了?”
在民政局大媽堅持不懈的勸說下,高宴川居然真的帶着阮鯉回家去了。
目送着一對年輕夫妻離開,大媽為自己減少了單位工作量感到自豪無比。
“李姐,你怎麽又把人給勸回去了啊?”旁邊工作的女孩探出頭來。
“現在結婚率那麽低,好多年輕人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要離婚,等以後老了,有得他們後悔的。”
小姑娘不依不撓,她覺着這個大媽奇怪得很:“萬一人家真的過得不快樂呢?或者說被家暴之類的?”
“那種鐵了心要離婚的,怎麽會忘記帶證件,又怎麽會在大廳裏為了點雞毛蒜皮吵起來啊。”李姐搖搖頭,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回到家也才十點多鐘,還沒到午飯時間,阮鯉打算回房間補覺,證件進門就甩在了玄關的置物架,他正眼都沒看高宴川一眼。
行吧,不看就不看,高宴川也不稀罕。他脫掉大衣挂好,回了主卧處理昨晚積壓的工作。
他倆在這個屋子裏,客氣得像是房東和房客。
下午一點,阮鯉終于睡飽了,掀開被子下床覓食。這陣子天涼了不少,阮鯉看看窗外的落葉,這才意識到秋天是真的來了。他蹲下身子在床底找了半天拖鞋,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早上跟高宴川生氣呢,就沒換拖鞋直接進房間補覺了。
打開房門,外面安安靜靜的,他探出頭去瞄了一眼,沒人在客廳裏。
既然高宴川沒在,阮鯉就大大方方赤腳走出房門,順便從小陽臺上晾着的衣服堆裏勾走了一條浴巾。
浴室裏霧氣蒸騰,阮鯉把水溫調高到足以把他的皮膚燙紅,在噴頭下高歌了兩曲,然後一把關掉開關,胡亂擦擦身子就出去了。浴巾在腰間随便圍了幾下,阮鯉壓根就沒想過要好好弄。
高宴川不在客廳,那很大可能在他自己的房間裏工作。估摸着現在這會兒,應該也工作完了。剛剛洗完澡出來去套拖鞋的時候經過廚房,水池子裏也沒有用過的碗。
他沒吃午飯,正好,阮鯉也餓了。
“高宴川,你在裏面嗎?”阮鯉敲敲高宴川的房門。
裏頭傳出來一聲低沉的應答,阮鯉幹脆地擰開門把手,踩着男人鋪的羊絨毯子進了門。
“有事?”聽高宴川說話的聲音,阮鯉就知道這人還跟他生氣呢。
“沒事啊。”阮鯉在高宴川床邊坐下,浴巾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他的胯上掉下來。
“那你出去吧,我還有事。”高宴川坐在書桌前,面前筆記本屏幕的藍光映着他的臉,一股子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阮鯉“噢”了一聲,起身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了。高宴川房間的窗簾厚重得很,遮光效果拔群,一拉上就天黑。
這人要幹嘛啊?高宴川心裏不耐煩得很,早上還跟自己吵架,這會兒知錯了要來賣乖了?
拉好窗簾之後,阮鯉又跑去把房間裏的小燈開了,昏黃的燈光讓整個房間都暧昧起來了。
“你要幹嘛?”高宴川皺着眉,一臉莫名其妙。
阮鯉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的雙眼:“做愛嗎?”
有那麽一兩秒,高宴川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阮鯉更靠近了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頭。
那兒的襯衫被抓出一道道折痕,阮鯉的唇柔軟得不可思議。他和高宴川鼻尖相碰,比唇更柔軟靈活的舌輕輕地舔舐高宴川的唇縫,一點點撬開男人冷硬的面具。
一吻畢,高宴川發現自己已經托着阮鯉的小屁股,雙手都快把那塊可憐的浴巾扯壞了。
偏偏阮鯉還要撩撥他,頸後的腺體源源不斷地釋放出奶味的信息素,那股味道沖得高宴川腦子都要不清醒了。
他貼着他的唇,用氣聲再問:“做愛嗎?”
捏着屁股的那只手用力揉了揉,仿佛要把那兩瓣白嫩臀肉生生揉壞。
“做。”
男人難得的話不多,摟緊阮鯉的腰,直接抱起來扛到肩上。他大步流星走到床邊,粗暴地把人從肩膀上扔下來。幸虧高宴川的床足夠軟,不然阮鯉的蛋都要被他摔壞了。
房間裏的燈光沒逗留多長時間,在男人進入他合法伴侶的身體時,壓在身下那人伸出一只白淨修長的手,“啪”的一聲把唯一一盞小燈也關掉了。
阮鯉的腰肢軟得一塌糊塗,他趴在枕頭上,鼻尖萦繞的全是高宴川信息素的味道,身後那兒更加興奮,咬緊高宴川的玩意不肯放了。
一場性事,阮鯉把嗓子喊啞了,高宴川也賠進去一件高檔襯衣。
床上一片狼藉,阮鯉趴在正中間,大張着腿閉眼小憩。窗簾被高宴川一把拉開,外頭居然已經天黑了。街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他往下看,點燈好像天上的星。
他點了根煙,把窗戶打開,對着灌進來的冷風狠狠吸了幾口煙屁股。
身後阮鯉發出軟軟的哼聲,他掀開眼皮,懶懶地看了一眼高宴川,使喚道:“窗子關一下。”
“冷?”
有時候阮鯉真的覺得高宴川這人走到相親結婚這一步一點都不出人意料,他真的不怎麽會照顧人,看起來也沒什麽戀愛經驗。他想翻白眼,忍了忍,還是決定把頭埋進枕頭裏。
剛才和他上完床,這會兒光着屁股躺他床上,這人把窗子打開,房間裏呼呼吹着冷風。阮鯉沒話講,只想給高宴川點個贊。
估計高宴川發現阮鯉不想搭理他了,他把窗子關好,又把簾子拉上,對阮鯉說:“我去做飯。”
從他倆結婚那天起,生活三百多天,最和諧的事情是床上生活。
阮鯉的發情期很固定,每隔三個月就會拜訪一次。第一次婚後發情,Alpha給了他足以記一輩子的美妙經歷,即使高宴川這人很不體貼、很沒有情趣,但還是不能掩蓋他器大活好這件事。阮鯉以前沒有和任何一個戀人走到過這一步,倒也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把初夜留給未來的合法伴侶”思想,只是單純沒有那種想法。
這麽算起來,高宴川還是他第一個想要和他發生點什麽的對象。
吵架歸吵架,做愛不能誤。
阮鯉翻了個身,身後黏乎乎的很不舒服。
其實以高宴川那一張臉,只要他再體貼一點,就他這麽個情感經歷不豐富的菜雞,分分鐘就愛上他了。
不,還要再不那麽龜毛一點。
想着想着,阮鯉的思緒又飄到早晨要離婚的争吵。嗨呀!高宴川這個龜毛男,氣死他了。
用高宴川的浴室洗了個澡,阮鯉随便套了件他浴室裏放的T恤就出去吃飯了。
“你怎麽穿我的衣服?”高宴川給他舀了碗蛋花湯,眼睛不住地瞟他身上的衣服。
“裏頭沒我的衣服,”阮鯉理直氣壯,“你弄我裏面了。”
行吧,當我沒問。高宴川自覺閉嘴,他怎麽覺得今早吵過架以後阮鯉突然變得兇了那麽多?
“現在不是發情期,你生殖腔不會開吧?”他撥弄着碗裏的牛肉片,心裏頭更加心虛。
“不會吧,你生物沒好好學?”阮鯉一個反問,徹底把高宴川搞啞火了。
這他媽,他不是怕萬一嗎。萬一阮鯉懷孕了,就算他倆同意離婚,他們爸媽肯定不同意他倆離了,到時候不就更麻煩了。
飯也吃了,愛也做了,阮鯉感覺這事兒可以暫時翻篇了。喝完最後一口湯,他摸摸肚皮,起身回房間繼續寫東西去了。
誰知道高宴川忽然在身後叫住他:“哎,你不洗碗啊?”
啧,好煩!
唉,又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