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時揚起,“你沒有證據,去了能把他怎麽樣?打他一頓?你不想因為暴力被拘留,弄得發布會開不成吧?”
“這……”她的話讓方奕遲疑地停下腳步。
“項警官都還沒确定就是段天明做的,等他查清楚會馬上通知你,你難道不信任他?”秦路影又乘勝追擊道。
方奕終于又走到沙發前坐下,“項警官,你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方先生請放心。”項澤羽點頭道,“我們還有件事,想和兩位确認一下。”
“只要能幫得上忙,但說無妨。”
“我們想知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聽說紫茵失去了記憶,是否是真的?”項澤羽小心地确認。
方奕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是誰告訴你們的?”
“這個重要嗎?”秦路影反問,并用眼神示意項澤羽不要說出林芸的事。她打量的目光落在紫茵身上,紫茵坐在原地似乎有點緊張,脊背緊繃,表情也有些許的不自然,握着方奕的手輕輕顫抖。
方奕攬住她的肩,“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工作室的人基本都知道。為了尋找靈感,我幾個月前就把工作室搬到這個鎮上,一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失憶的紫茵。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總是不安全,反正我院子裏空房子也多,就幹脆收留了她。漸漸地,我就對她産生了感情,她無親無故,我想娶她給她一個家。這事說了怕紫茵不自在,所以大家也就都不提了。”
“紫茵,關于自己的事情你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項澤悠好奇地問。
“我……”紫茵低下頭,小聲回答,“要是能想起來就好了,對不起。”
“紫茵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想不起過去沒關系,重要的是我們以後會開始幸福的新生活。”方奕柔聲道。
“嗯。”紫茵嘴上雖應着,神色中卻有一絲不安一閃而過。秦路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這表情在昨天初遇紫茵時她也見過。紫茵到底有什麽心事沒說出口?與她失憶又會不會有關聯?
幾人還在交談,林芸推門而入,掃了衆人一眼,徑直對方奕彙報道:“外面整理得差不多了。”之後,她才像是意識到場合,又追問一句,“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沒有,我們也問得差不多了,就差你一個人,你來得正好。”項澤羽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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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警覺地盯着他,“我?為什麽要問我?”
“別緊張,我們只是對每個人都做例行詢問罷了。”
“那好吧,時間別太長。”林芸走到一旁坐下,冷冷看了看紫茵。見狀,方奕帶着紫茵走出了辦公室。
項澤羽并不着急開始問話,沉默的氣氛使得林芸漸漸忐忑起來。她欠了欠身子,不耐煩地問:“你們到底問不問?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林小姐,你還記不記得昨晚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記不清,我昨天喝醉了,今天早上醒來就發現在表哥家了,估計是表哥把我從聚餐上帶回家的。”
“喂,你這個人有沒有良心?把你背到方奕家的人明明就是我。”項澤悠聞言面露不滿,憤憤不平地抱怨。
“你?”林芸懷疑地看着項澤悠,顯然并不相信。
“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要不是遇上我們幾個送你回去,你恐怕早就醉倒在街頭了。你那麽重,還不斷胡言亂語,累死人了。”
林芸聞言立即瞪大眼睛,警覺地問:“我都說了什麽?”
“你喜歡方奕?”秦路影忽然開口,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點明了主題。
林芸愣了一下,随即便笑得坦誠,“是啊,我和表哥從小就常在一起,我愛了表哥很多年,也沒有隐瞞你們的必要。”
“那紫茵呢?你讨厭她?”
“這是肯定的吧,她莫名其妙地出現,不明白表哥怎麽會被她迷惑,決定娶她,要不是她,表哥早晚會注意到我的感情,我恨她。”
林芸的直白倒是出乎秦路影他們的意料,秦路影有些欣賞她的敢愛敢恨。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一樣,坦率地表現出喜怒,但她無法這麽做,至少現在的她辦不到。父親死後,過往仿佛一塊大石般,沉重地壓在她的心上,始終揮之不去,讓她習慣了隐藏起一切。
“你應該知道方奕做給紫茵的結婚禮服被破壞的事吧?能不能說說昨晚你的行程?”項澤羽問道。
“你們懷疑我?”林芸蹙起眉,“我雖然不滿表哥娶紫茵,但還不至于在工作室搞破壞,這次的發布會是這裏所有人心血的結晶,身為其中的一員,我也希望能順利進行。”
“林小姐,你不用激動,工作室的每個人我們都問過同樣的問題。”項澤羽不緊不慢地解釋。
林芸的神色這才有所緩和,從容答道:“六點左右,我和其他人一同離開工作室去了餐廳,吃完飯又去喝酒,中間從沒有離開過,大家都可以作證。晚上何時被你們送到表哥家就沒印象了,然後就睡到天亮。你們也看到了,我醉成那樣,也不可能再出門到工作室來搞破壞吧?”
“那你覺得,還可能有誰會做這種事?”
“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們警察該去弄清楚嗎?”林芸頓了頓,斂起神情,像是想起什麽繼續道,“會不會和那封恐吓信有關系?你們要趕快查清才好。”
“我們會盡力的。”
在林芸身上沒再問出更多有用的線索,三人結束了對工作室人員的詢問,和方奕打過招呼後走出工作室時,已經是下午。
項澤羽拿着記錄本思索道:“看來從六點下班到他們喝酒散去這段時間,沒有人離開,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晚上大家都在住處睡覺,工作室人員是住在統一租的院子,他們可以互相作證,昨晚唯一沒回去的林芸還住在了方奕家,從工作室內部人員來看,都不具備作案時間。”
“雖說工作室內部人員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我還是覺得段天明形跡可疑,他在工作室門前探頭探腦,看着就像不懷好意。我們該去查查他,說不定那封恐吓信也是他搞的鬼。”項澤悠第一個發表自己的意見。
“要是單憑直覺去調查,警方早就忙死了。”秦路影挑眉笑道,“何況,憑你的感覺判斷有哪次是對的?”
項澤悠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難道師父你有別的看法?”
“恐吓信是不是段天明寫的我不好下結論,但段天明是方奕的競争對手,如果依照他的意思,根本該讓發布會開不成,他有這機會把所有的衣服都毀掉不是更好?可闖入工作室的人,卻只破壞了紫茵的結婚禮服,并沒有要阻止發布會舉行的打算。”秦路影緩緩分析着。
“那會不會是林芸?她很反對方奕和紫茵結婚。”
“林芸确實有動機,但她不具備作案時間。”這次回答的人是項澤羽。
秦路影略一思索道:“有一點不知道該不該說明,你們覺不覺得紫茵也有些奇怪?”
“紫茵?她連自己的過去都想不起來,還能有什麽古怪?”
“說不上來,但也許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結束了這個話題,秦路影陷入了沉思。人心就是這樣,有些人毫不掩飾,直白得一眼就能看穿,比如林芸;有些人卻習慣于隐藏真正的自我,就像她和紫茵,她能感覺到,紫茵和自己是同類人。只是不知道,在這個神秘出現的女人背後到底隐瞞着什麽。
入夜,本就人不多的小鎮上顯得更加冷清。層雲遮住了月光,除了幾條大道上隐約泛出燈光,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裏,打破夜晚靜寂的,是兩個人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這次做得好,一切看來都很順利。”一人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得意。
另一人略有遲疑,“就這一次吧,別再繼續了。”
“你後悔了?別忘了,當初你可是一口答應和我合作的,恐吓信你送出去了,工作室我們也破壞了,現在才來反悔,是不是晚了一點兒?”
“可是……警察都來了。我只是想給他們點兒教訓,可不想惹出事來。”這人說話的語氣,顯然有些擔憂。
“放心,警察查不到我們做這些的證據,你難道想放過他們?忘了當初你的目的是什麽了?”
原本猶豫的人臉上轉而閃過一抹堅決,“好吧,我聽你的就是了,不過你答應過我的條件,可要說到做到。”
“我知道,我沒打算傷害方奕,也會讓發布會如期舉行,我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我就是不甘心,當初要不是我……”他說到這裏,像是意識到什麽,倏然收了口。
盡管如此,對方還是下意識反問道:“你怎麽樣?”
“沒……沒事。”一開始說話的人笑了笑,“反正不用擔心。”
“那就好。”另一人沒注意到他臉上一閃即逝的不自然神色,但得到了他的保證,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別引起別人的懷疑。”那人看了看表,把手裏一直握着的咖啡遞給另一人,“這個給你喝,放輕松點,我只是想小小地懲戒一下方奕,不會出事的。”
對方接過咖啡,看了那人一眼,兩人告別之後,轉身各自向不同方向走去。小巷裏只聞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終于恢複了寧靜。
劃破清晨一片靜谧的,是項澤羽的手機鈴聲。他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四點,又望向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是方奕的電話號碼。他皺起眉,方奕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難道是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情?
他接起電話放在耳邊,只“喂”了一聲,方奕焦急又帶着幾分緊張的聲音立即從另一端傳了出來,“項警官嗎?你能不能馬上來一趟?林芸……林芸她死了!”
“什麽?!”項澤羽僅剩的一點睡意也随着他的話煙消雲散了,他坐起身追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在我為工作人員租的院子裏,林芸死在了她的房間裏。”
“你待在那裏,注意保護好現場,我這就過去。”
項澤羽叮囑完方奕後挂斷電話,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間。他想了想,又敲響了秦路影的房門,和她說明了情況,兩人叫上項澤悠,一起前往工作室人員居住的地方。
此時天剛蒙蒙亮,天邊的晨光才露出一縷,整個小鎮還沒恢複白天的生機。從他們的住處到現場并不太遠,只需要步行即可。一路走來,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來到林芸和其他員工住的院子,氣氛更是沉悶壓抑。院子裏只有方奕和紫茵,員工們則被方奕要求都留在各自的房間裏。
“發生什麽事了?”
方奕臉色陰沉,神色有些說不出的複雜,除了對表妹的死流露出的些許傷感,似乎還有一絲緊張和黯然。紫茵則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一雙手緊緊拉着方奕的胳膊,仿佛在靜靜地出神。
“夜裏我接到員工的電話,說林芸情況好像不太對勁兒,我趕到這裏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打電話通知你的那個員工在哪裏?”
“我去叫她來。”方奕說着轉身離開,很快便領來一個年輕女孩兒。女孩兒臉色發白,顯得驚魂未定。
“是你第一個發現林芸屍體的?”項澤羽問道。
“不……不,我那時候不知道林芸死了!”女孩兒連連擺手。
秦路影見狀,從旁勸慰她,“別緊張,你照實回答就行。”
女孩兒點點頭,“我夜裏起來去廁所,看見林芸房裏的燈還亮着。我們偶爾也會晚上加班,但她房裏沒有動靜,不像她在工作的樣子,我就到她門口去敲門問問,可是裏面一直沒有回應。”
“那你是怎麽進到林芸房裏的?”
“我們這裏有個習慣,為了工作上的事走動交流方便,平時大家都不鎖房門,只有睡覺的時候才會鎖上門。我看林芸房裏開着燈,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忘記關,所以就嘗試着推了一下門,沒想到一推門就開了。我走進屋裏去,看到屋裏亂七八糟,林芸倒在地上,我蹲下叫了她半天她都沒反應,于是我趕緊給方老師打了電話。”
“這鎮子規模小,雖然有醫院,但沒有救護車。我本來以為林芸是身體不舒服,想到這裏後馬上送她去醫院,誰料來了才發現她身體冰冷,已經沒有呼吸了。”方奕接着員工的話說道,“于是就通知了項警官你。”
項澤羽沉聲詢問道:“林芸的房間是哪間?我們去看看現場。”
“最裏面那間,我帶你們去。”
在方奕的帶領下,幾人來到林芸的房內,紫茵則因為看到屍體感到身體不舒服,留在了外面。确實如那個員工所說,房裏混亂不堪,桌子上的東西掉了一地,桌旁的椅子也東倒西歪,甚至連桌子都微微被挪了位置,林芸則俯趴在離桌子不遠處的地上。
方奕在林芸的屍體旁蹲下身查看,林芸的身體呈扭曲的僵硬狀态,右手緊緊抓着胸前的衣服,左手則向前伸着平攤在地上。她面部表情顯得痛苦不已,臉色青白,唇邊還挂着一絲血跡。
“像是中毒?”秦路影不知什麽時候也蹲在項澤羽身邊,看着林芸的屍體詢問。
“從外觀看來确實是,可我們畢竟不是法醫,難以斷定。”
“那為什麽不找法醫來?”秦路影疑惑地問。
項澤羽的臉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我出來前也給鎮上的派出所打過電話,但他們規模太小,沒有配備專門的法醫,也沒處理類似案件的經驗。”
“那我們該怎麽辦?”
項澤羽想了想說道:“鎮上應該有醫院,只能先把屍體送到醫院,讓那裏的醫生先簡單判斷死因,然後我打電話回我們公安局,讓他們再派個法醫來支援,等法醫來了再做詳細分析和說明。”
“看來我們只有暫時依據現場來猜測發生了什麽。”秦路影站起身,在屋內四下查看,“林芸死前應該進行過痛苦的掙紮,才會把屋裏的東西碰倒。可她是中了什麽毒呢?”
項澤悠彎腰在垃圾桶裏翻看,搖着頭道:“師父,這裏沒吃的東西的痕跡。”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裏的廚房是公用的,如果林芸沒在房裏吃東西,而是去了廚房弄吃的,總會有人看見。”
“好,我們就先去對其他人進行詢問。”項澤羽沉聲道,又轉向方奕,“屍體暫時保持原狀,我會打電話給鎮上的醫院來運走屍體。”
方奕點頭應下來,“旁邊還有一間空着的屋子,你們可以在那裏詢問其他人。”
幾人跟着方奕走出房間,卻不見紫茵的身影。方奕神情中流露出擔憂,揚高聲音喚了幾聲,才見紫茵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去哪兒了?”方奕上前拉住她的手,“出了這種事,別亂走,我會擔心。”
“我只是去了院子外面的衛生間。”紫茵輕聲道。
“衣服怎麽弄濕了?”
聽方奕一說,衆人仔細打量紫茵,才發現她衣角果然有一片水漬,在被水浸濕的地方,隐約能看到紫色衣服上帶着些許的暗色污跡。
“哦,剛才洗手時,不小心蹭髒了,怕回家後就洗不掉了,我就先簡單用水清洗了一下。”她不安地看了看林芸房間的方向,又望了秦路影他們幾人一眼,“裏面的事,查得如何了?”
“還需要做些調查。”
“工作室的人員我們不熟悉,你們兩個也一起來吧。”項澤羽示意道。
因為院子比較大,所以每個房間距離并不近,只有發現林芸屍體的女孩兒和另一個員工的房間與林芸的房間在同一個小隔間裏。詢問院內住的其他人并沒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最後輪到那兩個女員工。住在林芸隔壁的女孩兒提供了一條讓大家注意的線索。
“你說,昨晚林芸曾出去過?”
“沒錯,我聽到房門響和腳步聲,而且她并不是一個人出門的。”
“她和誰一塊兒走的?”項澤羽追問。
“這……”女員工為難地遲疑着,擡頭看看站在一旁的方奕。
“這很重要,希望你能說出實情。”
在項澤羽的逼視下,女員工才低下頭,小聲地道:“是……是方老師,我看林芸走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像是在生氣的樣子。”
她的話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集中在方奕身上,方奕的臉色變了又變,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錯,昨晚我來找過林芸,并且和她一起出的門。”
“方奕,剛才你為什麽不說?”秦路影挑眉望着他問。
方奕急忙解釋道:“出了這種事,我怕你們懷疑我和林芸的死有關,這時候如果我接受調查會影響發布會的進行,我出門就和她分開了,真的不知道她去幹什麽了。”
“那你來找林芸又是為什麽?”
“我……”方奕頓了頓,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紫茵,“是林芸約我來的,她昨晚打電話給我,說有重要的事和我說,沒想到她竟然告訴我她喜歡我。”
“她和你說了?”項澤悠脫口道。
方奕詫異地看着他,“你們知道?”
“上次遇到喝醉的林芸,送她去你那裏的時候,她無意識地說過。”
“你是怎麽答複她的?”對于林芸的舉動,秦路影毫不感到意外。依照林芸的個性,她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方奕要娶別的女人而不做任何表示和努力。
“當然是拒絕了,我只把她當做妹妹,再說我都快要結婚了。”
“那之後林芸說了什麽?”
“她很不高興,但也沒再多說,她說約了人馬上要出門,我就和她一起離開,走到門口,因為方向不同,我們便分開了。”
“你來時和走時,大約各是幾點?”項澤羽從旁問。
“我到的時候大約是八點,回到家裏是九點左右,紫茵可以證明。”
紫茵點點頭,“嗯,他晚上九點之後一直和我在家。”
“林芸有沒有說去見誰?”
“沒有,我也沒多問。”
方奕的話聽起來不存在疑點,至于林芸回到房裏的時間,附近的女員工都說當時睡了,不知道她幾點回來的。除了知道林芸曾出門過,幾乎沒問出其他信息。可誰也不清楚林芸究竟去了哪兒,見了什麽人。
第二天項澤羽去小鎮派出所交流案子,秦路影借口探望老同學,獨自來到方奕的工作室。工作室看起來竟比前幾天冷清了許多,只有幾個人在忙碌,卻也不時停下來,小聲地交頭接耳,沒有集中精神在工作上。
方奕坐在桌前,也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秦路影走到身邊都沒發覺。秦路影輕咳一聲,才喚回他的注意。方奕看到秦路影,扯出一抹微笑,但笑得有點勉強,“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我們怎麽說也是老同學。你還好吧?”
“多謝你的關心。”方奕苦笑,“你看我這兒還能算得上好嗎?”
秦路影環顧四周,“你的員工好像變少了?”
“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本來恐吓信的事情就弄得大家心裏不踏實,所以上次工作室被人破壞我才想極力隐瞞,不想影響大家的心情。現在林芸又死了,不少人都覺得這場發布會辦得不吉利,怕還會出事殃及自己,就辭職回去了。”
“走了那麽多人,你人手還夠嗎?”
方奕嘆了口氣,“沒辦法,只能先湊合着,自己多幹一點兒,希望發布會不會受到影響。”
“你一定沒問題,我相信你,老同學。”秦路影挑眉一笑,旋身在方奕對面坐下,側目打量着他桌面上攤開的設計圖,“對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做給紫茵的婚紗,怎麽想到設計成中式的,而不是白色的西式婚紗?”
“其實我是受到一張照片的啓發。”
“照片?”秦路影好奇地重複道。
方奕想了想,拉開抽屜取出一張黑色背景的照片,上面火紅精致的鳳冠霞帔,美麗得奪目。秦路影接過照片,仔細端詳,不禁贊嘆道:“真漂亮。”
“三個月前,我在準備發布會的照片資料時,發現這張照片混在裏面。”
“也就是說,這張照片不是你找來的?你不清楚它的來路?”
方奕點點頭,“不錯,就是在發現照片那天,我遇到了紫茵。它給了我靈感,所以我才根據這個式樣做了改良,做出了給紫茵的那件結婚禮服。”
秦路影把照片交還給方奕,“确實很獨特,關于紫茵的事情,你就從來沒想過去查查看?”
“沒有必要,我愛的是現在的紫茵,她的過去我并不關心。”
“這份信任很難得,看來你真的很愛紫茵。”
“我愛她勝過我所擁有的一切。”方奕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一掃一連串事情帶來的陰霾,笑得幸福而堅定。
“紫茵,你來了?”秦路影忽然看到紫茵站在他們的不遠處,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
“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不在家好好休息?”方奕關切地問道。
紫茵指了指手中的保溫飯盒,“我來送飯,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你到現在一直沒吃好,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好了,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恩愛。”秦路影說着站起身,離開了工作室。
從工作室走出來,秦路影警覺地放慢腳步,在來的路上她就發覺好像有人跟在她身後。本以為只是巧合同路,她就沒有在意,誰知道此時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好像脊背憑空生出一股涼意般,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她走到一個小巷口,在轉彎處停下,猛然回頭張望,一眼望去空蕩蕩的,只有微風偶爾拂過。秦路影暗笑自己的緊張,和項澤羽在一起久了,似乎連她也傳染上了項澤羽那多疑的職業毛病。
她搖了搖頭,再次踏上回住處的路。在她走後,一個身影從不遠處的巷子裏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這人生着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只有一雙不大的眼睛閃動着精明的光芒,望着秦路影離開的方向。他,正是彭鑫。
還沒走到住處門口,秦路影便看到遠遠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她迎上去打着招呼,“澤羽,你也回來了?”
項澤羽顯得有些行色匆匆,向秦路影點了點頭,“我先不回去,還要去其他地方。”
“去哪裏?”
項澤羽想了想,解釋道:“去段天明那裏,我剛才去派出所,正巧看到他早些時候來報案的記錄,他聲稱有人要殺他,但我詢問了那裏的警員,說段天明來的時候只激動地說要求保護,再詳細地問他就支支吾吾,所以警員暫時把他打發了回去。”
“你想去看看究竟?”
“不錯,既然不排除這個段天明和我們要查的事情有關,和他有關的事還是關注一下比較好。”
秦路影略思索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我與他接觸過。”
項澤羽點了點頭,“我要了他住處的地址,就在附近,那我們走吧。”
步行十幾分鐘,秦路影和項澤羽便來到了段天明在島上租住的地方。小島上的院落結構大都差不多,段天明大手筆地租下了一整個院子。
“這麽大的院子只有段天明一個人住,也難怪他疑神疑鬼的。”秦路影站在院門口笑言。
項澤羽皺眉看着她,“難道你覺得他報案是無中生有?”
“我可沒這麽說。”秦路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太緊張了,我可是來度假的。我說項警官,你就不能放輕松一點兒嗎?”
項澤羽無奈一笑,知道秦路影是在嘲諷他,可他嚴肅慣了,一時還真難以改變。他轉移話題道:“我們進去找段天明吧。”
說着他擡手敲門,可手剛碰到門,院門便應聲而開。項澤羽正色看了看秦路影,秦路影卻不以為意地笑笑,擡步先走進了院子裏。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從裏面她并沒嗅到危險的味道,所以她敢肯定,至少現在段天明還平安無事。
果然,秦路影才走進院子,一連串腳步聲由遠及近,段天明的身影匆匆出現,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驚懼的神色。在看到是秦路影時,他的表情才略微放松下來,勉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原來是秦小姐,要找我也先打個電話嘛。”他想了想,似乎又覺得不對,有些緊張地追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害怕的話就把院門關好,別這麽大意。”秦路影并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道。
“我……”段天明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項澤羽随後走進來站在秦路影身後,他疑惑地打量了項澤羽片刻,才恍然大悟,“我見過你,你是警察?”
“不錯,我是來調查方奕工作室收到恐吓信的案子的,段先生你應該認識方奕吧?”項澤羽拿出警察證在段天明面前晃了晃。
段天明的目光又落到秦路影身上,意味深長道:“原來上次秦小姐是來試探我,沒想到像你這麽漂亮的美女竟然也是警察。”
“段先生擡舉我了,我可是單純來度假的,和警察沒有關系。”秦路影撫了撫長發,妩媚地微笑,“只不過正巧和項警官是朋友,就一起來湊個熱鬧罷了。”
“不過,我和恐吓信的事沒關系,你們找錯人了。”
“我們來不是因為這件事,段先生,你早些時候到島上的派出所報過案,請求保護,我是為此而來的,能說說是怎麽回事嗎?”
段天明聞言忽然激動起來,雙眼睜大,隐隐還泛着血絲,連聲音都不禁揚高了許多,“對,對,是那個女人,她要殺我,你們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
“女人?是誰?能不能再說具體一點?”項澤羽追問。
段天明猛地一吸氣,倏地住了口,警戒地瞪着眼前的兩個人,略作停頓才緩緩開口,語氣也平靜了很多,“沒有,沒什麽女人,我也不清楚是誰,只是有種直覺有人要殺我。”
“直覺?段先生,直覺可不能立案。”項澤羽皺眉道。
看着段天明支支吾吾的樣子,秦路影讪笑,“不知道段先生能不能憑直覺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段天明臉色有些陰沉,秦路影當做全然沒看到他的不滿,繼續說下去,“我想,段先生應該認識方奕吧?那天我在他工作室門口和你相遇,正巧我和他也是朋友。”
段天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冷冷地反問:“你想說什麽?”
“方奕的表妹林芸死了,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什麽林芸,我根本不認識!”
“我只問你是否聽說,也沒問段先生你認不認識林芸,你緊張什麽?”秦路影依舊不急不緩,“奇怪了,我以為段先生的情報靈通得很,上次方奕工作室被人闖入破壞的事,他為了怕影響發布會并沒聲張也沒報警,你為什麽會知道呢?”
“我……我是聽他們工作人員說的。”段天明含糊其辭,随即顯得煩躁不已,“好了,我又不是嫌疑人,沒必要在這裏接受你們的盤問。我不報案了,就不給警方添麻煩了,你們走吧!”
“段先生,你莫非想轉移話題?”秦路影并不想這樣簡單地放過他。
段天明臉色青白交錯,他急躁地揮了揮手,大聲逐客,“你們請回吧,我懶得和你說!”說完,他轉身走回了屋裏,砰的一聲在秦路影和項澤羽面前甩上了門。
“路影,你在懷疑段天明?”
秦路影雙手一攤,“我們回去說,反正我要問的都已經問完了。”
秦路影和項澤羽回到住處的時候,項澤悠正在伸着脖子往外張望,看到兩人,他一路小跑迎了過來。
“報告師父,我今天調查了工作室的其他人,沒有任何發現。”
秦路影點點頭,拍拍項澤悠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朋友,辛苦了。”其實她本來也沒指望能從這途徑得到什麽新線索,之所以派項澤悠去,只是不想讓他跟着她去方奕那裏,給他找點事情做罷了。
“師父和哥哥怎麽一起回來了?”項澤悠奇怪地問。
“剛才在門口恰巧碰上。”秦路影輕描淡寫地回答。項澤羽卻實話實說道:“我們去了一趟段天明那裏。”
項澤悠聞言,不滿地鼓起腮,郁悶地看着兩人,“你們太狡猾了,去調查也不帶上我。”
秦路影輕聲一嘆,她就知道項澤悠會是這種反應,“我們也是正巧遇上,而且也不是為了調查才去找段天明的,他到派出所去報案,說有人要殺他,請求保護,你哥哥正打算去看看,我就和他一起去了。”
秦路影的解釋很容易便轉移了項澤悠的注意力,讓他立即忘記了生氣,雙眼閃動出熠熠的神采,追問道:“有這種事?那問到什麽了嗎?”
項澤羽搖了搖頭,“沒問到有用的東西,那個段天明奇怪得很。”
“這不就是有用的提示嗎?”秦路影倒不以為然地微微一笑,“第一,雖然段天明話說到一半,但我們知道有一個至關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