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回! (19)
展上的第一?”
森覓攤手:“如果被米拉貝爾帶着展示的話,可能就成不了第一了……”
噗!
溫艾差點噴出來。
嘴角忍不住提了提,卻還是很有禮貌地壓下來。
她也明白了森覓的意思。
歐美的珠寶展上,很少出現東方的玉石玉器,可以說基本沒有。
其實這并不難理解,因為玉石和玉器根本不适合她們,無論是從産量産地還是從歐美人的五官長相和生活習慣上來看,她們都更喜歡也更适合那種閃爍的,堅硬的,最好是五顏六色濃豔的寶石。
他們追求的是切割,是淨度,還有顏色之類的。
而東方出産的玉石,那樣內斂醇厚的淡淡光澤和脆弱不堪的質地,完全經不起他們這種大開大合的欣賞方式。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歐美最流行中國元素的時候,他們将瓷器絲綢飲食全都接納過去,卻獨獨沒有人能接受東方的玉石……
“這兩年。翡翠的價格令人乍舌,不管審美能不能接受,市場都必須承認這一點。”森覓點頭肯定了溫艾的想法,看看她手上的冊子,“你看見的這一塊,六百萬整。”
這還只是沒有展出之前的價格。
一旦被衆人熟知,再考究出一些典故故事,價格恐怕還有攀升的餘地。
而她要是能帶着這個……
溫艾只覺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森覓真是太狡猾。也太大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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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這塊玉石,也不知道将會是誰陪襯誰,反正若是成了,一捧兩高,對森覓和對她都沒有任何壞處……
“怎麽樣?”森覓臉上重現了自信的笑容,就想那天吃飯時對着溫艾一樣,滿滿都是親和力,“都說了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一定會把人用在合适的地方。比如這款,就算是最頂級的巨星,也未必有你合适。”
…………
溫艾和謝卉從森覓的公司走出來時,整個人都像做夢一樣。
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看重過,雖然這其中也有森覓狡猾的成分在,但被他那樣一番話說下來,她還是感覺心裏十分開心,連走路都有些飄飄然然的。
謝卉呲着一口白牙,一拳敲在溫艾腦後:“就給你帶一下,又不是送給你,你就樂成這樣?”
“送給我?”溫艾難得露出小女孩一樣的傻笑。
她本來就挺喜歡翡翠的,那樣通透的水種,那樣濃麗而又不失穩重的帝王綠,能帶一下都已經十分讓人興奮雀躍了,要是真能擁有……誰送她她就把自己嫁了吧!
溫艾在心底暗暗花癡了一下,只是這話她可不好意思說出來。
深吸一口氣冷靜了心神,為了不讓自己花癡的更加明顯,她趕緊轉了話題:“可是最後的結果究竟如何還不知道,森覓說還有一輪篩選,要我和其他人競争這個位置。”
謝卉點頭又搖頭,競争是沒錯,但是在他看見那塊帝王綠的時候,他的一顆心瞬間就穩了。
溫艾她可能還不知道,她有多适合這個。
他第一次見她時候,就覺得她自身的氣質就跟這塊帝王綠一樣,不偏不倚十分端正,既不刺眼也花哨,不像鑽石彩寶那樣會将光線折射出去,而是将所有光線都吸收起來,整個人透出一種瑩瑩的光芒,讓人一看之下就挪不開眼……
“那就去競争啊,”謝卉餘光掃過溫艾,嘴角微微翹起,口氣卻兇狠至極:“要是連這個都争取不到,你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維爾斯珠寶節還有半個月,地點在內華達州的“欲望之都”阿斯維加,而對于展示模特的甄選,則是幾天後就要開始層層選拔,有特定推薦的可以直接進行有針對性的篩選。
溫艾大概被安排在後天,據說地點是一座游輪,還有專門的人帶她過去。
總之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當,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就像謝卉說的,要是這樣她都選不上,那她确實不用回來見他了。
兩人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商議後天的甄選,到了謝卉住的地方,溫艾跟大家分享了一下今天的進程,然後就帶着綿綿先回自己的那個套間去了。
她不能一直擠在謝卉哪裏,昨晚是因為天黑沒辦法,她又不敢弄出太大動靜怕驚動周圍的人。
而今天現在還早,她要趁着天黑把門修好,再加固一下就沒問題了。
要是有可能,最好能再加固一道鐵門,省得安修廷那個野獸一樣的家夥不管不顧又跑進來。
想到安修廷。心裏不知為什麽,總是感覺有點說不出的難受。
輕輕嘆了口氣,現在只能指望工作快點進入正軌,等她真的忙起來之後,應該就沒時間去想這些紛亂的事情了。
她實在是太想擺脫以前的生活。
她想要過那種幹幹淨淨,自由簡單的日子。
“綿綿往後面站一點,”牽着兒子的手走到房門前,溫艾小聲提醒。
這個門畢竟是壞的,她怕推開的時候門扉整個倒下。
溫艾身手握住門把輕輕一推。可意料中的松動并沒傳來。
她微微有些吃驚,睜大眼睛四處看了看,又轉身退開一些,看看自己的門牌號和左右兩間門牌號。
樓層,房間號,都沒錯啊!
再握住門把推拉兩下,她已經可以肯定,這個門被人修好了!
“媽媽……”綿綿歪着腦袋,“你有鑰匙嗎?”
溫艾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鑰匙。連忙翻開手包找出來,插入鎖孔。
不等她用力擰開,房門的鎖“咔吧”一下,自己打開了!
溫艾眼睜睜看着房門在自己面前展開,她一手正握着鑰匙,差點被門連她一起拉進去。
“安修廷?”
屋子裏站着的,給她開門的,像男主人一樣的男人,除了安修廷還會有誰?
溫艾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沒見到他的時候。她對他的情緒大概還有一些淡淡的微妙,可真見到他本人站在面前,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遠離這個危險又麻煩的男人!
溫艾本能地想要掉頭就走,綿綿卻忽然開口:“爸爸叔叔,你怎麽在這,你是來給我們修門的嗎?”
“是,我是來修門的。”
“那你修完門怎麽還不走,你是在等我們回來嗎?”
“對,我在等你們回來,你們去哪裏了?”
“我媽媽去一個大公司面試,我們現在回來了,你有什麽要跟我媽媽說的?”
聽着這一大一小說相聲一般的配合,溫艾幾乎有種要把兒子扔了的沖動。
她轉身一把将綿綿撈起來抱在懷裏,轉身就要離開。
“溫艾。”
手臂卻被安修廷抓住握緊。
綿綿最近又沉了不少,溫艾這兩天身子虛弱,抱他原本就很吃力,又被安修廷這麽一抓,瞬間有些站立不穩。
安修廷也沒含糊。長臂一卷快速将綿綿從溫艾壞裏提起來扔進屋,順便把溫艾也用手臂圈了進來。
溫艾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進了屋子。
安修廷一手圈着她,居然還有手将門關好。
“溫艾,我道歉,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拆你的門。”
安修廷的聲音沉沉的十分好聽,尤其在聽多了謝卉嚣張跋扈的吼叫之後,這樣的聲音,簡直能讓人從心底産生一種震動。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安修廷居然跟她道歉?
溫艾有些難以置信地戳了戳自己的耳朵,堤防而又緊張地看着安修廷:“你要幹什麽?”
安修廷也是順着綿綿的話,才将那句道歉說了出來。
其實按照他的行事風格,別說拆一個門,就是拆了整棟樓他也未必會眨一下眼。
他想道歉,是因為昨天不知道溫艾身體不好,還拉着她争執那些事,害她進了醫院。而進了醫院又沒能照顧好她,一醒來就遇上心心那個不講理的。
只是這樣的道歉他确實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我什麽都不幹,”他輕輕放開她的手,“你不用這麽防備我,下回不會這樣了,我只是想跟你解釋一下之前的事情。”
就是武萌那件事。
安修廷難得服軟,雖然表情還是冷硬嚴肅,道歉也似乎沒什麽誠意,但溫艾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卻知道能讓他這樣低頭,已經絕對算是破天荒了。
她不想跟安修廷吵架争執,也沒那個力氣,尤其綿綿還在這裏,就更加沒這個必要了。
“你确定要當着綿綿的面說那些事?”溫艾還是忍不住想要嘲諷他一句。
兒子聽說他在其他地方還有個兒子,不知道要怎麽想呢?以後恐怕就沒人這麽幫着他說話了吧?
“你要是覺得他不能聽,我們可以去外面說。”安修廷仍舊保持着克制和妥協。
溫艾搖頭,“兒子不能聽,我不想聽。”
“溫艾。”安修廷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不想強迫她。可她又不肯聽他解釋,這樣事情什麽時候才能說清楚?難道就要一直誤會下去?
溫艾看見他一臉堅持,心裏也不是滋味,印象裏的安修廷什麽時候為了這樣的事情為難過?
他那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被女人為難,理應掉頭就走,臨走時再威脅她一番,最後讓她哭着去求他,這才是他。
什麽時候。他居然也會忍着脾氣,拿出耐心來跟她說話了?
可越是這樣,她心裏越是不舒服。
她體諒他的難處,連他細微的變化都能牽動她的思緒,甚至從他的角度去考慮事情,這似乎早已成為她骨子裏的習慣了,可她現在完全可以掩飾的很好,她完全可以慢慢戒掉這些可惡的習慣。
憑什麽就因為他的一點真誠和改變,她就要去聽他和武萌之間的那些破事?
孩子這種東西,就算是有天大的誤會,也總不會是從天上變出來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還需要他來解釋嗎?
溫艾揮揮手:“你要是真當自己是綿綿的爸爸,就讓我們清淨幾天,別在提那些事情了,我真的不想聽。”
安修廷緊緊抿唇,隔了半天不說話,就在溫艾以為他終于放棄的時候,他卻再次開口:“幾天?”
溫艾倒吸一口冷氣。
“一年,一年別來煩我。”她從不知道安修廷居然還是個這麽執着的人!
她說清淨幾天,他居然還要問幾天?
如果她說一輩子呢?一輩子都別來煩她!
溫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沒有說出一輩子這個期限。
不過能一年不見安修廷,想來也還不錯。
“一年太久了,兩天行不行?”
132:游輪評審
溫艾和安修廷約好了時間,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
每次和安修廷相處,他的氣場太過強勢,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豹子追着逃命的兔子。
現在也是這樣的感覺,雖然這只豹子口口聲聲說不吃她,但誰知道被他抓住以後會是怎樣。
就算她不想願承認,事實也就是如此,她能做的除了逃就是拖延,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安修廷對三天之後的約定也還算滿意,跟綿綿逗着不緊不慢說了會話,見溫艾一臉困倦緊繃着身子在椅子上坐着,心裏雖不想走,又有種說不出的隐隐心疼。
“三天之後我來找你。”安修廷終于起身,沉沉留下一句話。
溫艾渾身一松,趕緊點頭。
她真是累了,最近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要準備之後的甄選,據說那選拔上還會有人問一些常識性的問題,肯定是跟珠寶有關的,所以她還要提前學習準備一下,否則到時候對我們華夏的東西一問三不知,豈不是太丢人了。
有這些緣故在,安修廷又肯放過她,她當時是謝天謝地。
安修廷見她這樣,也沒再為難他,只是悄聲跟綿綿說了些話,輕輕拍了綿綿的腦袋,轉身走了。
門被從外面關上,溫艾趕緊從椅子上起身跑到門口聽。
确定腳步聲下樓之後,這才真的渾身一松。
“綿綿。你爸爸叔叔總算走了,餓不餓,累不累?媽媽給你做點好吃的,然後咱們洗個香香的澡,早點睡覺好不好?”
綿綿最近也沒休息好,雖說不用像她一樣考慮這麽多事情,但小孩子的承受能力來說,肯定也是累壞了。
“我想吃媽媽做的奶油焗白菜。”綿綿點頭。
溫艾一愣,她之前倒是買了幾樣簡單的食材,小套間裏也有個簡易廚房,不過綿綿說的這兩樣她都沒買,反而是買了一大堆熱狗香腸之類的不健康食品。
溫艾有些內疚的苦惱,走進廚房,看着美式蚊香一樣的爐竈一陣頭疼。
這邊的爐竈跟國內也不同,一圈一圈的,看起來就不太好用,也不知道謝卉是怎麽做出那麽好吃的飯菜的。
“媽媽,這個。”溫艾正有些發愁的時候,一只小手握着一塊金黃的東西遞上來。
“這是……奶油?”
低頭看去,綿綿手上拿着的可不就是一塊包裝完好的奶油。
可是。她明明沒買這些啊?
綿綿已經跑到小冰箱跟前,将冰箱打開,回頭看着溫艾。
溫艾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追上去一看,冰箱裏果然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有許多新鮮水果,不含糖的純冷榨果汁,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新鮮蔬菜。
更有綿綿喜歡的純牛奶。
這都是她來不及買的。
之前她在這邊附近看過,幾家便利店裏都沒有這些東西,全是一些速食牛排和黃豆罐頭之類的。
這些東西,勢必是開車去遠一些的超市裏才能買到。
溫艾取出一顆白菜,臉上表情有些微妙地回到廚房。
綿綿愛吃的幾樣菜品很快就做好了,溫艾卻有些魂不守舍。
安修廷今天一整天都在她這裏,這些東西,無疑就是他弄來的,可他剛才什麽也沒說,似乎只跟綿綿提起了一下……
“媽媽,你多吃點,爸爸叔叔說你營養不良需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還要我照顧你。”綿綿一板一眼地說道。擡起有點肉肉的小胳膊,努力把盤子裏的菜撥給溫艾。
“啊?哦,好,你吃你吃。”溫艾這才回過神,努力甩掉腦海裏那些怪怪的感覺。
她總不會因一冰箱白菜就心軟,就原諒他對她做的那麽多可惡的事情吧!
将安修廷趕出腦海,陪着兒子吃完飯又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溫艾就開始了緊張的學習。
沒人告訴她應該學些什麽,她只是憑着自己的感覺,通過網上的資料和自己的體會去理解,又将華夏的玉石文化和歷史傳承統統看了一遍,熟記在心,這才對之後的選拔稍稍有了些把握。
在她努力學習的時候,安修廷在冰箱裏存放的東西倒是對她起了很大的幫助。
綿綿餓了随時就可以給他準備飯菜,平時的零食也不缺,營養還都很豐富,就連水果也有。
這讓她放下資料的空閑時間,心裏也不得不感嘆,安修廷如果想要做好一件事,這天下幾乎是沒什麽事情能難住他吧……
展示模特篩選的日子很快到了,溫艾也趕緊把心思收拾好,跟着森覓公司的兩個工作人員一起,來到了舉辦這次評選的地點。
剛到地方就遇上謝卉正在沖她招手。
“你怎麽也來了?”溫艾眼前一亮,連忙跑過去。
謝卉正勾着另一個白人男藝人聊天,兩人十分熟稔的樣子,看見溫艾這才放開對方,互相揮手告別,朝着溫艾走過來。
“我今天是你的助理。”謝卉兩手塞在口袋裏,眼睛望天,一副酷酷的表情。
溫艾先是瞪大的眼睛,随後差點笑出聲:“你真的變成我助理了!?天,我還沒想好怎麽折磨你呢!”
她在謝卉手下吃的苦頭可不算少,這一下,連評選活動都變得不重要了,她多想這時候就趕緊去寫一份助理細則來讓謝卉背誦啊。
背不完就不給吃飯,想想就爽極了。
“想得美!”謝卉的拳頭已經落下,在溫艾頭頂發出“咚”的一聲,“我是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自己跟森覓商量之後才代替助理身份過來照顧你的,我警告你。你別不識好歹啊!”
溫艾揉着腦袋傻笑一聲,她當然也知道謝卉不可能給她做助理:“我就是心裏幻想一下嘛,不過你能來幫我,我還是很感動的!”
“感動就好好表現。”謝卉最聽不得別人的感動感謝之類的話,一臉別扭轉向一邊。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跟随主辦方上了船,這回這個可不是謝卉那種小游艇,而是一艘非常豪華的大游輪,上面布置得燈火輝煌有聲有色,無數明星名模穿梭其中。有好幾個看起來都十分眼熟,一定是在電視上見過的。
溫艾眼睛都花了,好在謝卉以前混過這邊的圈子,加上這兩天他也沒閑着,在森覓的公司裏四處轉悠,一下子就結識很多新朋友。
此時兩人一起,謝卉自然樂于分享,将溫艾帶到她熟悉的人面前互相介紹,一下子就打開了局面。
溫艾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評選其實是個友誼第一的派對,還好謝卉跟來了,否則光是前面這大段的時間,她就不知道要如何度過。
兩人在船上吃吃喝喝一陣,音樂終于變了風格。
從起初熱鬧的爵士換成悠揚的古典風格,溫艾正想問謝卉,就看見一行西裝筆挺氣勢不凡的人物從船艙走向夾板。
這一下,不光是他們,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
“那就是這回的評審和贊助商嗎?”
溫艾小聲問道。
其實不用謝卉說她也知道,那幾人一定是了。
謝卉果然點頭,眉宇間多了幾絲沉重。溫艾看向其他人,也是如此。
甲板上的男人們簡單商議了一番,便有個司儀站出來,點了幾個人的名字。
場中立刻有五個人同時上前,站在衆人中間,當面和主辦方贊助商,甚至是珠寶所有者攀談。
“為什麽一次會有這麽多人?難道她們選的都是一個位置?”溫艾小聲道。
謝卉點頭,給了她一個贊賞的表情。
看來那幾個人都是沖着同一個品牌或者是同一款珠寶去的。
這種珠寶節畢竟不是走秀,只能一對一的展出,不可能事先選好一堆人放在那裏到時候随便用,畢竟是太珍貴的東西,而且要凸顯出每一款的不同,就一定要選出讓珠寶所有者滿意的模特來。
第一次上前的五個人裏,最終只留下了兩個。
緊接着第二次上前的六個人,只留下了一個。
溫艾越來越緊張,雙手緊握成拳,手心裏幾乎都要滲出一層汗來。
“第十六號珠寶的備選模特……米拉貝爾、溫艾……”司儀終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溫艾微微揚眉,米拉貝爾也在這裏?
她不也是森覓手下的藝人嗎,森覓那天明明阻止她來,她居然自己還是來了。而且在這之前沒有任何風聲。
腦子正轉動着,果然見遠處角落裏站起一個身影。
那身影高挑勻稱,舉手投足十分自信張揚,正是幾天不見的米拉貝爾。
溫艾望過去,見她今天穿着一身有些中國風的禮服,袖扣和領口都用了精致的手工盤扣作為點綴,而顏色也是很傳統的中式正紅,她的眼尾用黑色眼線高高吊起,淩厲中更添一分柔媚,要是不論她過分張揚的五官長相。她這幅樣子倒是比溫艾更具有東方神韻。
米拉貝爾已經率先上前,溫艾來不及多想,也跟着上前。
她倆剛站好,外圍傳來一陣唏噓之聲,仿佛是因為這一項競争對手太少而感嘆,但很快他們打聽出這一項珠寶之後,也就收起了質疑,畢竟那款帝王翡翠并不是什麽人都能配的上的。
司儀對現場壓了壓手,轉而笑着看向兩人。
“這款翡翠來自東方,看樣子你們都知道了?”
兩個人一個一看就是亞洲人。另一個穿着打扮都很東方,自然是有備而來。
主辦司儀眼中閃過滿意,卻狀似苦惱地笑道:“這塊翡翠非常迷人,只可惜我對它也知之甚少,你們能給我講解一下,你們對這種報時的理解嗎?”
來了。
溫艾略一思索,腦中迅速有了答案,可不等她回答,米拉貝爾就已經微笑着開口。
“翡翠是一種寶石,在東方,他們叫它“玉”,這種寶石顏色瑩潤美麗,産量稀少,非常貴重。尤其是它在歷史中扮演的角色,比如祭祀用的法器,帝王權勢和富貴的象征,女人的首飾,甚至還有諸多陪葬品……翡翠這種玉石就能代表一些極致的欲望和追求,擁有它就能擁有一切,甚至是第二條性命。”
“第二條性命?”司儀驚訝的開口。
米拉貝爾的口氣十分自信。她這樣獨到的理解,的确很對,卻也很特別。
“是的,第二條性命,在東方的傳說裏,這樣的玉石是有靈性的,它們可以替代主人抵消災厄,甚至在關鍵的時候保護它的擁有者。”
溫艾看向米拉貝爾,對方也毫不客氣地看回來,眼中滿是堅定,仿佛對獲勝結果勢在必得。
主辦方幾人都微微點頭,溫艾心中也不由得對她有些佩服。
米拉貝爾準備的比她還要充分,甚至把她之前要說的,也都說完了。
主辦方幾人低語了幾句,似乎對米拉所說的故事很感興趣,司儀恰倒好處地轉頭看向溫艾,“溫是中國人,應該對這些故事更加了解,米拉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在我們那裏的确有這樣的說法。米拉說得很對。”溫艾點頭。
司儀似乎很喜歡她的誠實,對她的态度也更友善,“那麽你呢?你對這件首飾的想法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溫艾微微頓了一下,米拉的脖子揚得更高了。
她也有認識的中國朋友,自從這個位置被她盯上之後,她就一直在學習相關的知識,有關玉石的傳說故事就那麽多,她覺得溫艾說不出什麽花樣來了。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溫艾忽然開口道。
這是一句徹徹底底的中國話,溫艾用自己的方式翻譯成英文,但在場誰都沒有聽過。
米拉的神情裏終于出現了一絲緊張,因為她也沒聽過這句話。
溫艾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找到突破點了。
“玉石質地脆弱,就算是翡翠這種硬玉也經不起碰撞,在佩戴的時候,稍微的不留心就有可能導致永久的毀滅,但這恰恰是它的珍貴之處。在東方,人們選擇用它來供奉祭祀,甚至帶進墓穴,其實也是因為玉石被人們賦予一種氣節之意。”
米拉只說道了它擁有的地位和表面的華貴之處,卻不知東方人骨子裏那種清傲不折的品格,要做就要做最幹淨最美好的那個,哪怕會因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溫艾娓娓道來,并不像米拉貝爾那樣,給大家講述幾個佩戴玉石避開災禍的故事,而是講起了在中國連三歲孩子都聽過的和氏璧的故事。
游輪緩緩朝前滑動着,船上的燈光倒映在河水裏,顯得無比璀璨奪目。
夾板正中,溫艾穿着一身典雅而又正式的禮服,沒有絲毫浮誇之色。瑩瑩散發着屬于她自己的光輝。
米拉貝爾臉上堅定的表情早已褪色,在一旁和其他人一起聽着溫艾所說起的故事。
知道溫艾最後一個字輕輕落下,她這才恍然發現自己從心裏似乎已經沒了鬥志……
司儀也忽然發現自己在這個環節停留了太多時間,帶着懊惱的笑容對溫艾道:“這真是太精彩了,玉石的确有令人敬佩的高潔品質,看來等到珠寶節開始之後,我也要給自己物色一塊合适的。”
“我想我也是。”
“對,我也正有此意。”
幾個主辦方和贊助人都異口同聲笑了出來。
這場甄選的結局如何已經一目了然,溫艾唇邊終于揚起了輕松的笑容:“玉石還有一個獨特之處,就是它的紋理色彩和光澤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把鑽石放在一起就分不清了,但是如果你擁有屬于你的一塊玉,只要細細把玩品鑒之後,就算把它混進其他的玉石裏,你也一定能找到他,祝你們都能在珠寶節上挑到只屬于自己的那一個。”
…………
“怎麽樣?我厲不厲害?”
從游輪上下來,兩人坐車回程,很快就返回了住的地方。
溫艾仰着頭笑得眉眼彎彎,“沒給你丢臉吧?快誇我。”
剛才溫艾說完那些話之後,主辦方當即就宣布了結果。
這一次的選擇果然如同森覓意料的那樣,最後就落在她的頭上。
謝卉“嗤”了一聲,臉上的笑卻怎麽也藏不住,“你可真能瞎編,玉石翡翠再好也不過就是石頭,關鍵還不是要看好不好看,要是彩寶鑽石早點傳進中國,說不定大家早就不喜歡玉石了呢?”
“才不會,”溫艾不服,“玉石不但能做首飾,更能雕刻許多具象的或者有象征意義的東西來,你倒是拿紅寶石給我雕刻個觀音像?你說的那些彩寶和鑽石,最多就是切成方的要麽就是切成圓的,意思和境界上可比我們的差得遠了!”
溫艾難得這麽嚣張地反駁謝卉,說完就彈開兩步,生怕謝卉伸手打她。
謝卉卻始終帶着一種迷一般的笑容看着她,隔了許久才低聲念了一句:“你怎麽這麽有意思?”
“啊?”溫艾沒聽明白,不過不管謝卉說什麽她今天都不會生氣的。
今天能贏下這一役,她簡直是太高興了!
讓她更高興的是,到了下船的時候,米拉貝爾居然主動過來跟她握手,雖然沒提起之前吵架争執針對她的事情,但卻很禮貌地祝賀了她,還說祝她在最後的展出裏能夠獲得成功!
這就說明她之前的那些話,還有她的形象的确得到了認可。
能讓對手認可自己,再也沒有什麽能比這種感覺好餓了!
“為了慶祝你旗開得勝,今晚請你吃大餐?”謝卉忽然站定腳步,定定地看着溫艾。
溫艾一愣。
她總覺得謝卉今天的眼睛裏藏着什麽,可他掩飾得很好,每當她看過去,他眼中哪種奇奇怪怪的光芒又不見了,還是平常哪種很嚣張的樣子。
“為什麽要請我吃大餐啊?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愛下廚?”
她也停下腳步,擡頭帶着些疑惑看向謝卉。
謝卉的嘴角始終笑着,沒有将心裏的念頭洩露一絲一毫,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當他看見又弱又小的溫艾站在高大的米拉貝爾身邊,還能那樣聰明機敏地侃侃而談,還能一點都不被對方的美豔掩蓋她的光芒時,他心裏有多麽得意。
那時候他就有種沖動,想要上前把她逮住抓進懷裏,然後跟所有的人說:“這貓是我家的。”
就像現在,溫艾用着又親密又防備的小眼神看他,他心裏也像是有個小貓爪子在撓啊撓啊。
癢癢的,讓人想笑。
“別問那麽多,就說你去不去吧。”謝卉笑得十分誘人,“晚上去我那裏,不光給你準備慶功宴,還有好東西送你。”
還有好東西?
溫艾瞬間就忘了他眼神裏那種奇怪的神色,對他要送她的東西好奇起來。
不過她想了一陣,最後還是搖搖頭。
“怎麽,為什麽不去?我又不吃了你!”謝卉的聲音瞬間變成不滿的怒吼。
溫艾揉着耳朵,狠狠瞪他一眼:“現在才剛确定了人選就慶功未免也太早了,而且……”
而且她還跟安修廷約好了,今天要騰出時間跟他好好談談。
安修廷畢竟是綿綿的爸爸,不管他将來要怎麽安排武萌和綿綿,她确實都有必要跟他談談,這對于綿綿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她能逃避一時,卻不能逃避一輩子。
與其到時候失去了主動權,還不如趁現在說個清楚。
“而且什麽?”謝卉的眼中藏着一絲受傷,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卻仍舊不甘心地問道。
溫艾想到安修廷這個人,腦子就有些不夠用,完全沒注意到謝卉的神情。
她輕輕嘆息一聲,“我前幾天跟安修廷約了今天好好談談,慶功什麽的還是等下回吧,最好是等到珠寶節徹底結束之後……對了,你剛才要送我什麽禮物啊?禮物倒是可以提前送我,我不介意的哦!”
“你做夢!沒有禮物了!丢進河裏喂魚吃了也不給你。”謝卉瞬間咆哮出聲,“想要禮物就讓安修廷給你買去吧。”
謝卉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臉驚愕的溫艾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也沒明白他怎麽忽然又生氣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謝卉還是很關心他的,應該是擔心她再次受到傷害,所以才會這樣吧。
溫艾望着他遠去幾乎看不清的背影笑了笑。
她今天可是好得很呢,就算安修廷說出什麽傷人的話,也絕對不會影響她的好心情!
想到這裏,她掏出手機,撥出安修廷熟悉的號碼,等了一陣,對面卻傳來一陣盲音……
☆、133:
“這一大早的,你插着充電器做什麽?”
心心穿着毛茸茸的睡袍和拖鞋,從樓上走下來,看着坐在客廳裏的安修廷。
安修廷此時衣冠楚楚,從襯衫到外套,幾乎是一絲不茍。
他一手拿着咖啡,另一手是一份英文報紙,而手邊不遠處的地方,手機連着充電器一起一直插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