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救不了你啊
“郡主，別院到了。”
許木木閉了閉眼，長呼出一口氣，才張口道：“好。”
踩着矮凳，拉着素煙的手，許木木下了馬車，坐上轎攆，回了屋子，好好兒地洗了個澡。
因為莊子裏面出了事兒，人人忙亂，許木木也不願意在那邊洗澡泡溫泉，只換了衣裳，就回來了，現在覺得身上粘膩得緊，随手把紙團子放進梳妝臺上的妝奁裏，便進了浴池子。
感受着暖洋洋的水逐漸蔓延過她的身體，許木木頓時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把所有的疲憊和煩惱都一掃而空。
深吸一口氣，許木木一個猛子就埋進了水裏，閉着眼睛，感受着溫熱的水把她整個人都緊緊包圍，直到她不能堅持，才重新破水而出，晶瑩的水珠從她的臉上，頭發上滑落，微紅的臉頰，讓許木木看起來美得驚心動魄。
許木木一把把臉上的水抹掉，睜開眼睛，長長的頭發在水裏面浮浮沉沉。
現在她的心總算是平靜了許多，十輩子加起來她都是一百九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還會因為這種俗套的事情而像個小姑娘似的呢？真是太不矜持了！
許木木默默唾棄自己。
講真，如果今天救她的這個男人長得沒這麽符合她的審美觀而且她還沒見過，她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想法的。果然還是因為臉吧！
啊！她怎麽會是這麽膚淺的一個女人！
許木木的內心簡直要變成一只尖叫雞，直到素煙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郡主，今兒新摘了些桃花兒，可要用些桃花羹？”
“咳咳。”許木木一秒鎮定下來，咳了幾聲，才道，“可以。”
素煙聽到許木木都咳嗽了，急忙關切地問道：“郡主怎麽咳嗽了？是受風了嗎？奴婢立刻去找太醫！”
一聽到太醫這兩個字，許木木就覺得腦殼疼，看太醫就意味着要喝苦藥，就算真的沒什麽問題，也會下意識開點吃不死人也治不好人的太平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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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許木木急忙開口制止，“只是嗆到口水罷了......”
“什麽？郡主您還嗆水了？”
因為浴池裏面霧氣彌漫，還有一層紗幔隔着，許木木的聲音也不很大，所以傳出來就顯得有些失真。
許木木聞言：......
“沒有！好了，本郡主無事，你下去準備桃花羹吧，本郡主也好久沒吃了，有些想念那個味道。”
“可是郡主......”素煙對許木木的身子也是同樣看重，還有些不想走，可是又不敢貿然闖進去。
許木木的語氣便重了些：“好了，叫你出去就出去，我若真有事，自然會叫人！”
素煙急忙道：“是。”然後轉身退了出去。
洗漱完畢，晚膳也做好了。
因為今兒确實有些被吓到了，雖然泡了個澡好了一些，可還是有些心力交瘁的後遺症，畢竟身子還是弱了些。
看見一桌子的飯菜，許木木只覺得有些油膩膩的，都是雞啊鴨子啊魚的，沒什麽意思，所以草草用過桃花羹，吃了些涼拌黃瓜并雞蛋炒香椿，也就罷了。
“好了，我不用了，這些都扯下去，你們挑些去吃，剩下的就散給小丫頭們吧。”許木木面帶倦色，只覺得腦袋有點昏沉，只想黑甜地睡一覺，說話的語氣都沒什麽精神，然後她晃悠悠地起身，“哈”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我也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雖然脈香不在，可是剩下的幾個二等丫鬟哪個不想上位的，因此都可了勁兒地表現，只可惜許木木實在沒那工夫去享受，這也就是所謂的，媚眼抛給瞎子看。
素煙雖然慣常沉默寡言，可也是個乖覺的，提前就把床鋪鋪好了。
許木木漱完口，便去床上睡下了，黑甜一覺，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
懵懵地抱着被子做起來，許木木拉開帳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刺目的陽光一下子就灑滿了她的手。
“脈香！脈香！”
素月急忙從外面跑了進來，開口道：“脈香昨兒就沒回來，郡主有什麽吩咐，讓奴婢去做也是一樣的。”
許木木這才想起來，她昨兒把脈香留在莊子上面，審問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搞定的事情，十有八九還沒回來。
“我要起身了。”許木木淡淡道。
素月服侍許木木起身，許木木坐在梳妝鏡前，這才想起來昨天她順手放在妝奁裏面的那個紙團子，便伸手去翻找。
妝奁裏面全是一些珠翠釵環，亂糟糟地，一時間竟然還找不出。
原本是不想讓旁人看見的意思，誰知卻把自己也坑了。
“郡主要找什麽？可是今兒這釵不合郡主的意思？”
許木木微微搖頭：“不是，你的手藝，我一向是放心的。”一邊說，一邊還在翻，總算在第三次翻的時候看見了。
和紙團子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根綴滿了珍珠的滿天星鎏金釵，許木木一把把釵拿在手裏，不動聲色地把紙團放到另外一只手。
“這根釵我覺得上面的金子不黃了，你拿下去讓人炸一炸，若是好了，便給了你了。”
素月急忙開口推拒，臉上滿是惶恐，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根鎏金釵：“這如何使得。”
許木木倒是無所謂地把釵放到桌子上：“你若不要，拿去送人也好。”
素月的手藝好，為人也有些小聰明，可是她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讓許木木永遠不可能像信任脈香一樣信任她。
那就是貪財。
一個貪財的人，雖然更容易掌握，可是一不留神就會遭到反噬。雖然因為素月的手藝，許木木一直留下了她，時不時還會給點賞賜，可是她一直都接觸不到昌平別院的核心。
“是！”一看到那根綴滿了珍珠一看就很亮眼的釵，素月簡直喜不自勝。
梳完頭，許木木就叫了早膳，随便喝完一碗皮蛋瘦肉粥，吃了點鹹菜和鹹鵝，就停了筷子。
原本許木木還想去桃花林散一散，就聽到下人來說，孟纖纖來了。
許木木想了想，便道：“把孟姑娘帶到桃花林吧，我也剛好去散一散。”
落英缤紛，粉霞片片，漫步在桃花林裏，身邊不斷有粉色的小小桃花瓣從枝頭随風而落，許木木伸出手接住一片，一接就是三四片。
“木木。”
許木木聽到身後有人叫她，料想是孟纖纖，一回頭，果不其然。
“纖纖，你來啦！來，快坐下，你看看你，一頭的汗。”
許木木走上前，把孟纖纖拉到石凳子上，然後掏出一塊繡了桃花兒的帕子，輕柔地為她擦拭。
許木木看見孟纖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然後眼眶就慢慢紅了，昨天的那些令人疑惑地地方就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不知不覺，手上的動作就停了。
随即，她便聽到孟纖纖說：“木木，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說，你能讓她們都下去嗎？”
桃花林裏面當然有專門照顧的宮女，以及許木木散步帶來的侍女。如果是脈香在這裏，那聽聽倒也無妨，至于別人，還是算了吧。
于是許木木就揮了揮手，遣散了衆人，然後坐在另外一張石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給孟纖纖倒了一杯，遞給她，柔聲道：“你喝吧，不要着急，慢慢說。”
孟纖纖端着杯子，緩了緩，然後輕輕吹了幾口氣，喝了一口茶，方才開口：“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也許你會覺得離奇，你會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覺得我在胡說八道，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畢竟你比我聰明那麽多，我想不到辦法的事情，你總是能一下子解決，可是，經歷了昨天的事，我還是想把這件事說給你聽。”
所謂離奇，不可思議，有什麽能比她自己重生十次還要來得離奇和不可思議。
想到這裏，許木木的心裏如閃電一般劃過一個想法：該不會孟纖纖也重生了吧！所以她才會有記憶，會因為昨天沒能救下她而覺得愧疚和自責。
許木木微微垂眸，斂去目光中的探究，語氣淡淡：“你說吧。”
“其實這個事情，我上輩子就發現了。”孟纖纖說話的時候，神色躲閃，眼睛看着不遠處的那棵桃花樹，甚至還能看到上面清晰地劃痕，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是細細聽，卻還是能敏銳地發現其中的顫抖，“那個時候，剛好是我遠嫁的前幾天，我不想認命，我想離開京都，去邊疆，畢竟，那個家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地方，可是我甚至走不出孟府。”
“我想了很多辦法，都失敗了，我不想發脾氣，也不想打人，可是......”說到這裏，孟纖纖哽咽了一下，“可是我還是把人打死了，我控制不住自己。自從那天起，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是錯的。”
“後來，我聽到了你......你死的消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直到最後，還在努力維護我，可是我讓你失望了，我救不了你，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