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地算計(捉蟲)
出現在如意繡坊的男子正是蔣掌櫃的大兒子姜承伯。
姜承伯此人長得也算端正,又因為讀過幾天書,就喜好穿學子青衫。對外自诩風流倜傥,張口閉口之乎者也,倒也慣會唬人。不知道他底子的人倒還真會以為他是風流學子。他這人風流倒是真風流,不過是風流浪子罷了。
只是他慣會裝樣,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可裏子裏喜歡留戀楚館,真真是一名斯文敗類了。
蔣掌櫃一看自己兒子眼底的黛色,就知道他昨晚去了哪裏。心裏暗恨大兒媳婦沒用,連自己的丈夫都看不住,又惱青樓的一群小妖精,盡會勾引男人。
“娘,我沒銀子了,給些銀子我花花。”姜承伯張口就跟他的娘要銀子。
“銀子,銀子,我哪裏有銀子!”蔣氏很是生氣。
“娘你莫生氣,我要銀子還不是有重要用途的。”見他娘惱了,姜承伯沒有絲毫紊亂,依舊懶懶散散的。
“能有什麽用?還不是給外面的狐媚子花了去?你說你長這麽大,賺到過銀子沒有?你這樣,我何時才能享到你的福!”蔣氏說得橫眉冷對,越想就越是憤慨,她拼死拼活的都是為了什麽?
“娘你這麽說,我就要不高興了。我去青樓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跟同窗交際?這都是為了什麽?為了打通跟同窗的關系,往後他們好扶持我一把啊?我這麽費盡心思又是為了什麽?還不是以後能讓娘過上好日子?”姜承伯說的理直氣壯,把蔣氏說得一愣一愣的。直說的蔣氏氣焰都滅了下來。
蔣氏知道要這麽說,她肯定說不過她的兒子,忽然想起了離開的喜妹,轉移話題開口道:“我讓你去引誘王喜妹,你進行的怎麽樣了?”
姜承伯一愣,王喜妹?哦,就是他娘讓他接觸的鄉下丫頭啊。
“哦,就那樣呗。不過是個鄉下丫頭。”姜承伯有點漫不經心,他都有點忘了喜妹長什麽樣了。不過是個鄉下丫頭,還不是他勾勾手就會往他身上撲的?哪裏值得他花心思?
“你懂什麽!”看到兒子這樣的不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她就有點恨鐵不成鋼。她想也不想地就用食指戳着兒子的腦袋。
“我讓你去接觸王喜妹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只要你将她納為小妾,往後她就能源源不斷地為我們家做繡活。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說着一把拿過喜妹剛剛賣掉的小屏風遞給自己的兒子。
“你看這繡品,你猜我賣出去能賣多少錢?”
姜承伯哪裏知道這要多少錢,蔣氏也不等他的回答,對着他就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啊!就這麽一副小小的屏風。還有幾條帕子,也能賣到五百文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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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安詫異極了,他根本沒想到手上的這幾件繡品能賣這麽高的價格。
二十兩銀子是什麽概念?雖說對有錢人家只是聽個響,可對于很多農家來說這已經是一年的收入了。
“所以啊,這姑娘啊就是下蛋的母雞,兒啊,你可一定得努力啊,我可真不想下次她來,我還得給她繡錢。”雖然這幾件繡品能給她帶來不錯的收入,可一想到她收購的成本價,她還是心痛的滴血,這若是她兒的小妾該多好?她就可以命令喜妹沒日沒夜地給她繡繡活了。
這麽一聽,姜承伯也有點心癢癢了。他想起來他與這王喜妹也有過幾次接觸。若他沒記錯,每次他見王喜妹的時候,王喜妹都有幾分羞赧。看來還是很有戲的!這麽一想,他恨不得現在就将王喜妹納進家門的。
只要有這金娃娃,他以後哪裏還需要跟他的娘親要銀子?哎呀,不過話說回來,他沒在王喜妹面前露餡吧?
喜妹神色晦暗地站在如意秀坊的大門口,她走半道了才想起來家裏缺了點繡線了,需要在如意秀坊再買些繡線回去。所以她半道又折了回來,哪曾想還未走進秀坊,就聽見這對母子在議論。她本來覺得人家母子兩人談話她忽然走進去不太妥當,所以這才站在了大門邊上沒有進去,誰知道,就聽見他們在暗地裏算計她。
說實話,其實村裏面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自打她弟弟生病以後,一些門戶不太好的人家也上門來向她的爹求親,以為她爹會随意地将她嫁出去。他們打得什麽想法,難道他們家裏人都不知道麽?他們門清。可就算這些鄉裏鄉親是想将她娶回去靠手藝養活家人的,但也沒有哪家會認為一個富貴人家的妾室就能将她的爹娘給收買了。
這不是侮辱人麽?她的幹奶奶曾經說過,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她深以為然,妾是什麽?妾通買賣,說句不好聽的,你給人當妾,你的半條命就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上了。所以,在喜妹的人生規劃中,就從來沒有給人做妾這一條路。
原諒她見識少,以前她見過掌櫃之子幾面。這掌櫃之子在她面前裝地很是君子端方,溫溫如玉,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正直而又善良的人。喜妹私底下以為話本裏那些個如玉書生就是掌櫃之子這樣的。
她這次來如意繡坊未嘗沒有向掌櫃之子求助的意思,所以她才會在剛剛進入繡坊的時候四下打量了好久。為的就是想知道掌櫃之子會不會來。
可誰知道他和掌櫃會是這樣的人。喜妹此時非常想要沖進去告訴掌櫃兩人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她已經知道他們的計劃,她不會上當了。然而她卻死死地攥緊了拳頭,克制住自己沖進去的欲望,她不能跟他們撕破臉,這件事情鬧開了對她和他們家沒有任何益處。相反,掌櫃可以倒打一耙說她勾引她的兒子。
以她對掌櫃的了解,她必定會這樣做的。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不可以沖動,不可以!喜妹這樣對自己說着。她僵硬地轉過身,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掌櫃之子興高采烈地與他娘商量的勾引她的計劃再也入不了她的耳了。
大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喜妹的心裏充斥着巨大的無奈,她除了決定以後再也不将自己的繡品賣給如意繡坊就再也沒有其他反擊的法子了。可是,不将繡品賣去如意繡坊,她又該賣去哪裏?
喜妹手裏攥着銀子,去藥鋪詢問人參的價格,當她得知人參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片也要一兩銀子,而她手頭上的銀子也就堪堪夠買薄薄兩片的時候,整個人都沉悶了。
喜妹皺着眉頭猶豫了,一直在踟蹰到底要不要買,她家還欠着別家人的銀子,她手頭上的銀兩若是只用來買林大夫配的藥,還足夠維持弟弟吃一個月的藥。可是,林大夫也說了,若是有人參,弟弟就有希望會醒來。可是,誰知道兩片人參夠不夠呢?
要不,先買一片試試?她剛想說可不可以就買一片,藥鋪裏的學徒就開始叫嚷了:“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就走啊,別在這裏當道!”
“我買!就,”喜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
是村子裏跟她爹一起在碼頭搬東西的陳二叔。
陳二叔面色很是焦急,滿頭大汗的“喜妹,你果然在這裏,你快跟我走。”說着,拉着喜妹就往外跑。
喜妹心裏當下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也糾結不得買人參的事了。
“陳二叔,怎麽了?”
“還不是你爹,剛剛在搬運貨物的時候不小心被貨物給砸到了腳,骨折了,他不肯在鎮上看大夫,說要家去。他告訴我你今天在鎮子上,讓我來尋你,帶他回去。”
喜妹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不自覺地就加快了腳步:“陳二叔,我們快一點。”
喜妹來到碼頭,她爹已經被安排在了工人休息的地方。她爹的左腿被砸傷了,根本沒辦法動彈。她爹愁眉苦臉的坐在一旁,因為疼痛,額頭上都是汗水。
喜妹心裏不忍:“爹,我帶你去醫館!”
“不行!”喜妹爹一把拉住了喜妹,“不可以去醫館,你帶我回去,我們找林大夫。”說着,喜妹爹倒抽了一口涼氣,顯然是不小心動了受傷的腿。
喜妹嘴唇微顫,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怎麽止也止不住。明明已經入夏,她卻感覺到了冬日的凄涼。
“好了,丫頭不哭了~”看到閨女哭了,喜妹爹的語氣一下子就柔和了下來。“爹沒事的,不怕,啊~”
“那你就去醫館看看麽”喜妹抹着淚,明明覺得自己用盡了力氣,可聲音還是顫顫抖抖的。
“哎,醫館費銀子啊,丫頭乖啊。”喜妹爹嘆了一口氣。
喜妹連忙将銀子拿了出來:“我有。”因為說的太急,還哽咽了一下。
喜妹爹接過喜妹的銀子,放在了懷裏:“這個留給你弟弟買藥吃吧,我腿受傷了,不能上工了賺不到錢了,所以,銀子也不要再費在我身上了。”
喜妹爹态度強硬,雖然看在閨女的面上,柔和了許多,可卻執拗地不願意在自己的身上多花一分錢。喜妹最終還是沒有拗過自己的爹,只得跟人借了一輛板車,将她的爹放在板車上,将他拉了回去。
此時的喜妹滿心滿眼的只有快一點到家,快一點找林大夫。其他人的諸多算計再也不能占據她心神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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