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轉折
只是偶爾閑下來那麽一會兒, 總時不時想起那個未完待續的夜——
路鹿滿心歡喜,以為孤女寡女關進卧室按照戲劇化的套路走向,可不就要天雷勾動地火了嘛!
用後背抵住房門, 路鹿小嘴一歪,色氣滿滿地奸。笑:“沙姐姐,知道, 你的暈車, 怎麽治才好嗎?”
沙九言繞開她坐到床頭,利落地打開床頭櫃下的抽屜, 壓根兒搞不懂她神奇的腦回路:“怎麽忽然說這個?”
“嘿嘿嘿!”路鹿急吼拉吼地撲到沙九言身上,小眼一轉,黃。腔一開,“沙姐姐, 害羞了嗎?反正待會兒, 都要醬醬釀釀了!我們,可不得,先商量一下,體。位嘛。你騎我,很可能會暈車,那就是說,只能我……”
這只色眯眯的小鹿崽子沒羞沒臊地在扯什麽淡!
“去你的!”沙九言爆了一句她修養範圍內最粗的粗口。
說時遲那時快,沙九言攥住路鹿扒拉着她後背的手巧勁一擰,把這雙色膽包天的爪子反剪在她身後。
扭曲的筋骨又麻又刺,路鹿痛得嗷嗷叫喚,激出兩泡新鮮熱乎的眼淚,可惜沙九言視若無睹,毫無放過她的打算。
“救命啊救命啊!謀殺親妻了!!!”
“賊喊抓賊是不是?也不看看是誰先起犯。罪。歹。意的!”
“冤枉啊!我啥也沒做, 就是商量來着!!!”
“商量攻受?”沙九言在她身後似笑非笑涼涼道,“你這雙賊手倘若能保下來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但要是保不下來,你懂的哦?”
路鹿背後冷汗淋漓,是她低估沙宇直對百合圈恩愛方式的了解程度了,完全沒有料想到對方直接拿捏住了絕世大猛攻的命脈!
好在小腦瓜空轉一圈,金蟬脫殼之計張口就來:“哼!就算你廢了,我的手,我還有……”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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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嗷!!!”
噼裏啪啦的正骨聲引至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沙姐姐,你是真的鐵了心要擰斷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啊!
“別叫喚了,就這棟樓的隔音估計底樓和頂樓全聽見了。我又不可能真的折斷你的手,只是幫你收收骨頭……”沙九言松開路鹿那一雙被蹂。躏得不成樣子的爪子,忿忿地瞪她一眼,“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嘴笨的,果然剛認識的時候,那些勾搭之詞都是出自本意吧?這才剛答應在一起,就忍不住本性畢露了?”
路鹿一邊搓揉着手腕,一邊假意垂淚,把眼睛揉得一片通紅:“是你先暗示人家的啊。”
見路鹿一副小媳婦委屈巴巴的模樣,沙九言不明所以道:“我?我不是一開始就拒絕了麽?你今晚的安身之所是客廳。”
“可你又,又把我拉進,房間……這不是改變,主意了嗎?”
這活寶,讓人氣到深處,也……
愛到深處……
沙九言扶着額頭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路鹿怯怯地問:“難道,又是我搞錯了?”
沙九言不答反問:“你不覺得胸前涼飕飕的麽?”
“诶?”那不是因為沙九言盯視她胸口的原因麽?
路鹿後知後覺地低下頭,好家夥!
這不愧是只流。氓兔,鼻子部分居然是個镂空的洞!方才展開睡裙的時候洞後面是黑色的衣料所以路鹿沒有發覺,穿上後又因為不喜圖案沒有照過鏡子,陰差陽錯之下她對漏風的胸口真的一無所覺。
“如果你是因為這個而産生誤會,那我也有錯。”沙九言望着那個洞實屬無奈,“這睡裙,我之前随手一放忘了放哪,有一陣子沒穿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兔子鼻頭的貼布掉了。我叫你進來是想問你需不需要換一件或是我幫你用別的布補一下……”
敞開的床頭櫃抽屜裏有一套針線,不過路鹿當然不可能勞煩沙姐姐大晚上給她補衣服。
“沒關系啦,不用麻煩。我也就穿,一晚上。”
“那好,你待會兒睡覺的時候記得蓋嚴實,別着涼了。”
“唔。”
于是,占便宜不成反挨一頓揍的路鹿垂頭喪氣地扯着小毯子回了沙發。
其實她真的沒有圖謀不軌的意思啦,只是想給沙姐姐冷寂的家帶來幾許鬧騰的人氣兒。她早有所感,沙姐姐在很多情況下的推拒并非針對她,而是那個難解的心結……
沙姐姐能這麽快下定決心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是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的。她們的成長環境、個人經歷千差萬別,別看僅是一小步,但跨出這一小步對沙姐姐而言或許已經意味着交托餘生。
若論付出,她們旗鼓相
當;若論收獲,也是她占盡便宜。
仰躺在沙發上,把小毯子拉到脖頸處,雙手枕于腦後的路鹿怔怔望着剛剛熄滅仍有餘光的吊頂燈,橫生另一念,難怪她第一眼就和這只流。氓兔不對付,這就是女人的直覺啊!
。……
另一頭,卧室裏的沙九言遲遲未熄燈就寝,只凝望着連綿的雨夜出神。
一方面擔心長手長腳的小家夥在長度有限的沙發上睡不安穩,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不容商量的回絕令對方心灰意冷。
姑且不說剛互相表白就做那檔子事是否進展太快,最關鍵的是……
她真的羞于啓齒近期姨媽在身……
等等……
沙九言登時覺出了不對勁,為什麽她預設的前提是她會被路鹿這樣那樣??
。……
又是一個惬意的周末。
拂曉時分,路易斯竟已出現在陽臺莳花弄草,自從上周的暴雨後,她對這些心愛的孩兒們似乎更加上心了。
路鹿昨晚睡得并不早,但剛才異常清醒地從床上翻身而起,總覺得心裏惴惴的,再難安眠。
望到不遠處路易斯被晨曦洗滌得白裏透紅的好氣色,路鹿笑着搖搖頭,拐了個彎準備去洗手間洗漱。
就在此時,她收到了一條微信信息。
這麽早?
路鹿打開手機一看,是沙九言發來的:
——我要回四川一趟,勿念。
路鹿馬上意會,這麽倉促地要離開,定是沙院長的身體……
她連忙撥出電話,希望還能趕上。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只能袖手旁觀,但現在她知道了,勢必要陪在沙姐姐左右。
沙姐姐說過的,在困頓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
沙九言對她相陪的提議并不意外,但她顧慮重重:“且不說那些客觀條件的制約,我本心也不想帶你去。我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沒辦法照顧到你。”
比起生硬地扔下一句“我不需要你照顧”,路鹿顯然有更好的方法達成目的。
“我跟你走,不為別的,只是求一個心安。”
“……”
靜默片刻,換位思考,沙九言終是松了口。
“我訂了今天中午的機票,航班號我發給你,盡快收拾東西吧,我到點了來接你。”
“沒問題。”
剛挂斷電話,背後靈的聲音幽幽飄來:“小情人兒看來有進展呀,這麽早就蜜裏調油啦?”
原以為崽子會因為羞窘逃之夭夭,孰料路鹿一本正經地看向她:“路易斯,我要和沙經理,回她老家,今天就走。”
“啊?這、這麽突然?”路易斯舉着個澆水壺一臉茫然,“所以不是出差,是私事?”
路鹿想了想,說:“唔,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生病了,而沙經理,是我很重要的人。”
不論路鹿攢了多少個必須陪沙九言一起回去的理由,一向啰哩啰嗦的路易斯這次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默許崽子這趟遠行。
“去多久?”
“這還不清楚,我會先跟,江請一個禮拜,的假,只是不知道,江那邊……”
“放心,我和江早知道你喜歡小沙的事了。她不會攔你,就算她想攔,我也會攔着她。”
“诶?你們知道了?”
“這個等你和小沙安然歸來再談,現在去陪着她吧!愛和擔當,是不可分離的。”
難得路易斯會說出深沉的大道理來,路鹿深受鼓舞,利落地上樓收拾行囊去了。
。……
接上路鹿一同趕往浦東機場,車上的氣氛凝重得有如冬季挂在屋檐的冰棱,墜墜的随時可能無可遏制地往下砸。
基本奉行不化妝不出門的沙九言今天未施脂粉,一張臉素白得失了往日的神采。
路鹿沒有打擾沉默駕車的沙九言,只是兀自在心裏整理這次出行的細節。
沙九言卻驀然打破寂靜:“其實我還好,可能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你不用這樣誠惶誠恐的。”
路鹿挑了半截眉:“看來,是我平時,太吵鬧了。我不是怕惹你,難過或生氣。”
細細想來,她在認識沙九言前真就不是多話的人,行動比言語更具說服力。
望着沙九言勉強撐起的一絲笑意,路鹿握了握她挂在檔位上的手,怕影響她駕車,只一瞬便抽離。
寂寂無聲,餘溫尚存,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