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強行吃醋
準确來說, 外間的大辦公室的确撤空了,不過裏間的沙九言還在呢。
路鹿托着腮幫子一陣毫無緣由的傻笑,但真的毫無緣由嗎?
運用一下空間想象制一張立體CAD, 抹掉煞風景的門窗,把她的辦公桌挪到沙九言的旁邊,就好像她們加着班共度良宵一樣!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陪沙姐姐一起加班。有情人做什麽不都是有情。事麽?
路鹿從陶醉加班猛地跳躍到陶醉她家沙姐姐的美貌。
小辦公室燈火闌珊、雲霧缭繞, 宛若瑤池仙宮。瞧瞧她的心上人呀,正是那影影綽綽卻難掩風華的九天仙女, 朱唇玉面、冰肌玉骨,回眸一笑勝盡萬般星辰。
此情此景讓路鹿心神蕩漾,蕩漾着蕩漾着她卻覺出好像有哪裏不對???
路鹿從陶醉她家沙姐姐的美貌猛地跳躍到擔心她家沙姐姐的玉。體是否安康。
制造仙境的雲霧缭繞,其本質卻和美好毫無關聯, 是這女人玩命抽煙的效果。
這不, 一支剛剛燃盡,下一支無縫銜接含進唇間。
幽幽地吞吐着煙氣,沙九言紅唇一開一合竟把香煙咬出了奶嘴的俏皮可愛。
路鹿恨鐵不成鋼地猛捶陷入某種不可言說狀态的小鹿頭,抽煙和咬甜甜的奶嘴有啥可比性啊?!
心情不好的時候抽煙非但不能排憂解難,還容易産生強烈的瘾頭。老煙槍們并不拿抽煙當享受,嘴巴苦,喉嚨痛,抽完的當下就想戒,想完的當下又不争氣地想抽了……她可不希望沙九言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所以說這會兒再犯一秒花癡,就是在消耗你家沙姐姐幾天的壽命,還想不想她陪你白頭偕老了!!
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架,路鹿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跟着沙九言幾個月,路鹿多少長了些本事, 氣勢洶洶挾着ABC三重勸阻計劃殺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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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路鹿的敲門聲人畜無害。
沙九言一眼便瞧出門外立着的人是路鹿。誰讓整間辦公室就小家夥愛穿寬松的襯衫,正經時看起來衣袂翩翩,犯傻時看起來憨頭憨腦。
“進來吧。”火星一閃,随着沙九言的動作掐滅在煙灰缸裏,薄薄的煙氣騰到一半蔫兒了下去。
輕
手輕腳地推開大門,一股子嗆人的煙味差點将路鹿轟出去。
照理說薄荷味的涼煙味道并不重,能關緊房門抽到這個地步,這女人是真的打算趁下屬們下班走人後,不管不顧把肺給抽黑嗎?她不願給別人做不良示範,但她對自己未免太過狠心了。
瞥一眼堆着橫七豎八香煙屍體的煙灰缸,路鹿心下恻然。
這樣觸目驚心的場景,從前有過多少回她無力扭轉,但只要有她在一天,未來她一定插手到底!
“沙經理。”路鹿一邊接近目标人物,一邊籌謀着要不要下個猛藥,把C計劃提前。
“嗯,小鹿怎麽還沒走?”沙九言仰頭對她笑。
她的笑,驀然之間,吹散了路鹿心頭那一片焦灼。
她以為的笑是強顏歡笑,但近距離直面讓路鹿看懂了這女人只是具備把痛苦和歡欣分割開來的能力。
但無論如何,這一剎,她對她笑,是發自內心的。
路鹿不由自主回以一笑,甚至不請自取地拉開了沙九言對面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孫老頭,酒窖的方案,做得差不多了。明天想拿,給你過目,所以今晚,最後,修改一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話題結束得令人猝不及防。
靜默片刻,路鹿沉着的目光将整個人的氣場重新澆鑄了一遍,穩得讓沙九言驚訝之中又隐含期待。
“沙經理,借我,一支煙吧?”商量的口氣卻被路鹿頓挫的語調打磨得不容拒絕。
“小小年紀,光喝酒不夠,又想學抽煙了,嗯?”最後這一個似笑非笑的尾音,顫悠悠的,七拐八繞直往路鹿脆弱的腦神經上撓。
癢!卻又抓不到!
不愧是形意派的老江湖,無招勝有招,美人計和美聲計配合着用更難招架……
路鹿定了定神,搓揉着衣擺緩緩道:“我本來,就會抽煙。來一支,證明給你看。”
沙九言挑眉,有些不信:“真的假的?我上次不是還邀請你來一根麽?那時你可是很堅決的。”
“因為,我沒瘾啊。抽煙,百害無一利。以前我,在美國同租的,室友,她被一個,花花公子,玩弄了,失戀不是難過麽?我陪她,抽過幾次煙。味道不好,但還能接受,提神比消愁,效果好。所以……”
不管路鹿原本這麽長篇大論是要将話題引向何處,沙九言搶先冷言冷語:“所以是不是該給我們小鹿頒一個最佳室友獎。為了安慰人家失戀,把第一次抽煙都搭上了,真夠溫柔的呀。”
诶???
小鹿眼混沌地眨巴了兩下,緊接着射出神出鬼沒的精明。嘿嘿,被她抓包了吧!
這反應跟沙姐姐當初暗自糾結她和江的關系時一毛一樣!!
如果是自簽約儀式表白那日起,她就有在介懷的話,路鹿是真想把這份沙九言式口不對心的小醋意捧在手心好好培育壯大。當然,如果有朝一日沙九言能夠直接甩臉子撂狠話,那對她來說就更是妙不可言了。
藏在鏡片後的小眼睛滴溜一轉,路鹿不僅要為這個重大發現偷着樂,還要将計就計主動出擊。她一撩頭發,正兒八經地誇起了室友:“我室友,馬來西亞人,精通六種,語言。我跟她學過,一點,日語。認識了她,才知道什麽,叫良師益友。”
沙九言掀開煙盒,一聲冷笑。
誇完語言天賦,路鹿又嘴皮子一搓誇起人家的外貌來:“我室友,長得很漂亮。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紅紅的臉蛋、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
沙九言取出香煙湊到唇邊,一聲冷笑。
添柴加火,越燒越猛,即使燒着了自己,路鹿已然停不下來把室友誇上天的沖動:“我室友,對感情,忠貞不二。渣男辜負了她,她終日,以淚洗面,再難重拾,戀愛的熱情。像她這樣的,癡情的女孩,人間難覓啊!”
莫名在此處連連被cue的室友可能正置身某個遙遠的國度渾身冷顫呢……
慷慨激昂的總結陳詞過後,花式猛誇終于偃旗息鼓。
沙九言不再冷笑,手邊的打火機竄出一小簇火苗,引燃了虛位以待的香煙。
煙霧飄袅,籠着沙九言的表情,看不分明。
但不用看清,路鹿也知道自己玩過頭了。沙九言是個克制內斂的人,她所表現出的波瀾如果已經達到這個程度,那說明她內心很可能想即時捶爆面前興風作浪的鹿頭。
路鹿咧開嘴讪笑,毫無疑問是要說什麽騷話予以補救了。
沙九言卻不打斷,只是叼着煙靜靜凝視她。
“我不喜歡她,所以,我們各,抽各的。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會從她,嘴裏奪過來。就像這樣……”路鹿一頓一挫地訴說,一往無前地傾身。小短指一捏,緊緊掐住了沙九言嘴裏那露出的半截煙。
視線相接,沸騰劃破平靜,彼此的眼底同時浮現細細密密的氣泡。力與力的拉鋸,誰也無法安然事外當一個看客,誰也無法全身而退當一個勝者。
嗷!猛鹿發威,這一次,她絕不退讓!!!
“啪”的一聲響,路鹿難得生猛了一回,結果卻沒有如她所願。
煙……
斷了……
一半留在沙九言嘴裏,冒着煙的另一半被路鹿奪去。
路鹿喪氣地耷拉下腦袋,雖說折掉濾嘴也還能抽,但這樣就毫無間接接吻的意義了啊!尤其是印着對方口紅的位置,嘩地吸一口,快活似神仙!
不、不對啊,她怎麽被某些情。色的想法帶偏了?她的來意可是阻止沙姐姐吸煙啊,竟然想着“同流合污”什麽的,屬實不該!
沙九言莫可奈何地把嘴裏剩下的半截香煙丢進煙灰缸。
掃一眼路鹿捶胸頓足的小模樣,她的心頭泛起一陣難以捉摸又難以平複的漣漪。
小活寶還是那個小活寶,沒有驟變深沉,沙九言說不清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失落,但她知道自己空寂的世界中一旦有了路鹿的存在就會變得格外擁擠,她并不是什麽龐然大物,只是她鬧出的動靜足以填充一切空白。
纖長的手指抵住煙盒,沙九言秀眉半挑:“不必再證明什麽,我相信你會抽煙了。”
“可我,真的,很胸悶。希望能來一根。”在耍寶的路上一去不複返的路鹿掩面假哭。
沙九言把頭一點,看似好脾氣地認可了路鹿胡謅出來的憂傷:“胸悶啊,可以理解。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嘛。你的室友只喜歡花花公子,永遠不會青睐于你,也是難為你了。”
“你都說到,哪去了!”路鹿急得從椅子上跳起,大幅一晃,老舊的轉椅撞上了牆壁,巨響隆隆,椅子終究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左臂”。
欲蓋彌彰似的,路鹿把跌在地上的扶手重新安回原來的位置,但固定的螺絲已經不在,真就成為割去血管的斷肢了。
一連串的鬧劇之後,沙九言倒也不惱,仍是仰靠椅背好整以暇地笑睇着她。
路鹿跳出畫面以上帝視角來看,不就是前一陣子流行的那歌“我看你哭着叫着像個孩子在胡鬧”?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這一晚沒發生什麽那啥的事,但這倆捅破窗戶紙也快啦!
提前幾章為小鹿同學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