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嚼舌根
“看來,它很喜歡,你這個,主人。”
“呼——可能是吧,但如果戴着它回家睡覺,幾天之後就會傳來上海一小區獨居的沙某被鄰居發現窒息而亡的新聞,屍體都臭了。”
對于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沙九言渾不在意的樣子。
她把頭盔還給路鹿:“拜拜,快回去吧。剛剛讓你聽了一些沒有營養的抱怨,很抱歉。”
路鹿撇了撇唇,就是因為太有營養,所以根本感覺不到是抱怨......
她拒收頭盔:“你不是也想,練練看嗎?給你。”
“我......”
“它喜歡你,都不肯,從你頭上,下來。”一個拟人化有自我意識的頭盔。
“好吧,謝謝你的頭盔,也謝謝你送我回來。”一個和自己有緣的頭盔麽?
沙九言微笑時,動人的桃花眼總能攪起一池春光。
然後,她轉過身,向夜的深處走去。
留給路鹿一個慵懶妖嬈的背影,還有一句讓她一時之間摸不準頭腦的話——
“我記住了,不會再有下次。”
诶???
路鹿差那麽一丢丢就要以為自己沉迷美色斷片了,好在她還是順着“下次”這一小絨毛般的線索揪出了藏在最初的線頭。
不過,細心的路鹿發現了線頭旁一閃一閃的小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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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未來沙經理不再搭她的小摩托,那的确不會存在在摩托上打電話的所謂“下次”了,細思極恐啊......
......
第二天,路鹿如約跟着許如依去外面見了回世面。
客戶并不難搞,倒是許如依這個不着調的把自個兒給繞進去了。
一口一個“宋大哥”,看得出來他們碰過幾次,有一定的關系基礎。然而日常寒暄完,需要認真推薦産品時,許如依電腦沒電在前,語無倫次在後。
并不是路鹿看衰她,但中肯地評價一下,她和天生口吃的自己抱團取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銷售部門,還是得拿業績說話。
業務談得磕磕絆絆,宋大哥只應付了一句“請示領導”,但回了辦公室許如依也沒顯出什麽沮喪來。
她拉住路鹿道:“剛才多虧你提醒我,我還以為我電腦壞了,那裏面可有我進公司以來的所有資料!我明明記得我昨晚充了電的呀,剛才還問客戶借充電器,好糗好糗。”
“唔,是啊,還好。”路鹿自己是這麽想的,如果要去客戶那裏做ppt介紹,不管用電腦、U盤還是紙質材料,事先肯定得确認好吧。
“诶......不過宋大哥似乎對我提的幾個方案并不感興趣呢。”許如依嘟嘴說。
“嗯,傳統制造業,和網絡接軌。客戶在,這方面的興趣,還沒有被激發。”
“也是哈。宋大哥說他們現在人工流水線生産的模式挺好的,沒什麽需要改變的地方。”
“挺好,雖然也可以,更好。但,客戶現在既不,痛,也不癢,難辦。如果你有條件,可以,先幫三慶,勾.搭一些,原材料供應商,或者,外銷渠道。”
“哇!小路你也太強了,一點不像新手上路呢!可惜我吧,不适合放長線釣大魚。深耕客戶關系什麽的,我不喜歡做未必能有回報的事。”
“呵!”坐在兩人前面的陳學雲一臉不悅地回過頭來譏諷,“你不喜歡,大把人喜歡,不好好做業務還大言不慚昭告天下嗎?辦公室需要安靜!”
一向話多的銷售們齊聚一堂,辦公室不一直都是吵吵嚷嚷的嗎?平時您也沒少聊天扯皮呀??然而許如依敢怒不敢言,只能蔫頭巴腦地道歉。
陳學雲冷哼一聲,把頭扭了回去。
不知是哪個平日裏關系比較好的侃了陳學雲一句:“你別呀你,別把氣撒人小許頭上。你那單子要真搞不定,跟沙九言說說呗,她和彙煌的老板不是據說認識嗎?”
“怎麽?你的意思是我陳學雲談業務還得靠個女人了?”陳學雲眉毛倒豎,對女性十足的輕蔑。
見對方一點就炸,那人話鋒一轉:“你也別把沙九言當女人。你瞧她那個抽煙喝酒的架勢,哪裏像個女人了?”
好吧……輕蔑x2......男人合該抽煙喝酒,女人合該繡花縫衣麽......
路鹿覺得眉毛一陣抽搐。
陳學雲被那人取悅到了:“你這說法不對。她怎麽不是女人了?她挺有女人味的,就是用在了一些歪門邪道上。啧啧,不過你說她一個女人抽煙喝酒比大老爺們還兇,還真挺傷我們自尊的哈。”
那人順勢小心陪笑。
可以看出陳學雲在辦公室地位還挺高,不必借助酒精也能無所顧忌地大放厥詞。
路鹿一改原先低調到底的打算,畢竟任你陳學雲背後有什麽資本,也無法和真正的皇族相提并論。
路鹿暗自嗤笑。常言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但開了挂的人生得罪誰都不在話下!
“我注意過,沙經理,至少在,辦公室,沒有抽煙、喝酒。”路鹿還是那副稚嫩軟糯的口吻,但語意堅決不容動搖。
可能會煙會酒确有其事,不過至少沒有他們描述得那樣把煙酒當家常便飯吧。路鹿也說不清原因,反正她相信沙經理不是叼着煙把自己溺在酒罐子裏靡靡度日的人。
許如依有些擔心地在臺板下輕踢了她兩下,意在讓她不要趟這趟渾水。
路鹿沖她點了頭。
“她在辦公室的時間又不多,每天每天的不知在哪鬼混。”駁斥到一半,陳學雲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小路你怎麽知道她在辦公室沒有抽煙喝酒?你說的注意過難道是每時每刻?”
“唔,差不多吧。”路鹿又是習慣性地坐直身體望一眼沙經理的辦公室,雖然她并不在。
“嚯!你盯她盯那麽緊的?”陳學雲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好看。”所以就多看幾眼。路鹿表現得相當坦然,純粹欣賞美好,不帶觊觎之心。既然如此,有什麽不敢往外說的。
“你們聽聽!”陳學雲轉而對辦公室其他人說,“別說那些個有頭有臉的男人了,連小路這種小女孩都沒放過。難怪她堅持要給辦公室開個內窗,在外面騷不夠,還得對着同事搔首弄姿。”
滿嘴噴糞!!
一排整齊的牙齒像打孔器似的狠狠戳進下唇。路鹿隐隐有種感覺,僅僅經過幾天的相處,她變得越來越在意沙經理。
換句話說,不在意她其實很難,不是麽?
沙經理這個人假是假了點,無論是出于自我保護還是社會角色需要,很難摸透她就是了。但有一點路鹿可以肯定,她是個好人。
一個好人不該承受這樣的惡言惡語,但凡你能稍花些心思去了解她。
你不能買了根大骨棒槌回家,因為發現上邊帶的肉少就覺得自己虧大發了。說不定等你吸完裏面細膩營養的骨髓後,反過來得道一句“真香”。
見路鹿自虐般地咬唇,許如依悄悄戳了戳她懸空于桌面之外的手肘,咬耳朵道:“陳學雲那性子,你和他是說不通的。”
“唔。”路鹿悶悶地哼唧了一聲。
“雖然有點阿Q啦,但你想着壞人自有天收拾,心裏就會好過許多。”許如依吐了吐舌,把自己這兩年社會人經驗中最寶貴的部分傳授給路鹿。
鼻梁上的眼鏡一滑,路鹿眯着小眼縫從鏡片上方看她。大咧咧和小怯懦,也不違背,許如依就是這麽一姑娘。
老天應該不會動手收拾陳學雲吧。畢竟心直口快、自以為是之類的缺點還撐不起一個飽滿的壞人形象。大概是有所倚仗吧,陳學雲橫行霸道得光明正大,比躲在暗處陰鹜害人的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