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他緩緩的擡起右手,想要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她卻在此時擡起臉來,驚訝與疑惑在她的瞳孔裏被加倍放大,她迅速的脫離了他的懷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心碎耳光
他的手還停在半空,心裏卻像是突然缺失了一大塊,無邊的痛楚與憤怒擠兌了進來。
她的表情驚慌錯亂,明明就是害怕。
他對她來說,真的就有這麽可怕嗎,是洪水猛獸,還是魑魅魍魉。
無邊的怒氣壓抑着他幾乎喘不上氣來,胸口裏如堵着團團棉花,每一次呼吸都是斷斷續續的。
葉湛一把拉過她的手腕想要強行将她帶到身邊,她急着往後掙紮試着擺脫他。
兩人一掙一脫間,蕭暮優手裏的相機砰得一聲摔落在地,白花花的照片也随之散落。
她顧不上相機,急忙去撿照片,卻在碰到照片的那一剎那被另一只手搶了先。
他捏着照片,不顧她如何想要搶奪,輕松的就将她壓制在了身體的另一側。
不愧是日報社的首席攝影師,每一張照片都抓拍的自然大氣,精彩絕倫。
而在照片的後面,她的字體娟秀,濃濃的愛戀與思念似乎流淌于字裏行間。
蕭暮優在沒人的時候總喜歡叫白逸朗小白,被他點着鼻子訓了幾次卻是屢教不改,直到有一天,她喊小白,他條件反射的答應了一聲‘哎’,他反應過來時,氣的點她的鼻子,卻從那以後接受了這個稱呼。
“小白,歐非今天的天氣真好,我喜歡天上的雲彩,像是棉花糖。”
“小白,A米的帕托,他今天表現特棒。”
“小白,我還坐在我們的老位置上,那個黑人帥哥,他好客氣。”
“小白。。。”
“小白。。。。”
葉湛沒有看完,這些話雖然短暫卻句句如針,直紮得他體無完膚,他按住照片的頂端,用力撕成兩半,在她的驚叫聲中揮手一揚,白花花的紙片被風一吹,頓時如雪花般四處飄散。
“葉湛。。。你。。”她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一張臉因為氣憤而憋得通紅。
她想去拾那些碎片,卻被他一把抓住,他咬着牙,滿眼的鄙夷與嘲諷,冷冷的說道:“蕭暮優,你真是不知廉恥。”
他說得如此狠毒不留餘地,她聽得一怔,只是一眨眼,眼中就盈滿了淚水,她咬着牙将淚水吞咽下去,回他一個同樣冰冷的笑意,“葉湛,我們之間,究竟是誰不知廉恥。”
是誰強取豪奪,不擇手段,将她從天堂拉向地獄。
話甫一出口,她就後悔,她知道自己觸及了他的底線,可是內心的倔強依然讓她将頭揚起。
果然,他眼中盛裝的暴怒幾乎可以傾洩而出,像是電閃雷鳴間,揮手就是一巴掌。
天地一陣旋轉,右耳轟鳴,她被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幸好伸手扶住一旁的椅子才勉強沒有摔得太狼狽。
思維和疼痛似乎在停滞了幾秒鐘後一同席卷而來,她一只手捂着臉,晶瑩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自指縫間洶湧而出。
要你平安
以前不管他們怎麽吵,甚至她在他面前摔東西,他都沒有動手打過她。
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氣炸了,她可以看見他額角暴出的青筋,握成鐵捶般的拳頭,她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他用了十成的力氣,她會直接被他打死。
委屈嗎?可是一點也感覺不到,她從未奢求過他什麽,所以也不會覺得委屈,可是不委屈,為什麽眼淚卻情不自禁。
憤怒嗎?她的反抗早就失去了任何抵禦力,她的憤怒只會白白的浪費表情,分文不值。
只是疼,很疼很疼,連心都疼了。
她嘤嘤的哭着,哭得葉湛心煩心亂,她頸上那條紅色的絲巾,紅得鮮豔,卻讓他覺得無比刺眼,是不是她當初也是圍着這條絲巾,然後對着別人笑靥如花。
他剛才失手打了她,他承認是他太沖動,他抛下緊急的公事不顧,他扔了一衆人在宴會上傻等,只為見證她平安,但他容不得她心裏還想着那個人,每每這個時候,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
她現在在哭,他便開始心軟。
暴亂基本平息,觀衆被緊急疏散,兩隊球員安全離場,球場上只剩下大片殘留的垃圾。
各種水瓶、喇叭、标語被扔得四處都是。
有幾個警察早就在觀察他們,但是礙于葉湛暴戾的氣勢,幾次邁步都退縮了回去。
在他們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對小兩口在吵架,無妨制安。
偌大的球場裏,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所有的風景都在漸漸遠去。
風吹起一串彩色的氣球從頭頂飛過,遠處的球門空蕩蕩的守候着。
蕭暮優扶着一旁的椅子艱難的站起來,她沒去看葉湛的表情,抓起相機轉身就走。
他從後面迅速的拉住她,在她的掙紮中漸漸收緊了力道。
他想看看她的臉怎麽樣了,他那一下子真是打得不輕,他後悔了,從沒有這麽後悔過。
可是手中的感覺像是流沙,越想握住,流失的越快。
她轉過頭朝他喊:“你想怎麽樣,我都逃到這裏來了,就想清靜幾天,你想怎麽樣,你想怎麽樣啊?”
她邊說邊哭,肩膀随着每一次哭泣的動作而顫抖。
他想怎麽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別人一說歐非局勢混亂,他就跑來了,然而跑來了又如何,還是一樣的結果,每一次都是在她的質問中,在他的怒氣中不歡而散。
一張被撕碎的照片被風吹得飛揚了起來,他似乎看見她在低頭寫這些字的時候,臉上從未對他展露過的柔情。
他不要她那樣的笑容,寧願毀了,他也不要。
幾乎是連拖帶抱的将她禁锢住,帶着她走出球場。
他的眼神冰冷懾人,聲音也同樣結成零度:“蕭暮優,你想都不要想,什麽球賽,什麽回憶,都讓它們見鬼去,明天,你立刻給我滾回冰島。
滿屏思念
大門砰得一聲關上,蕭暮優将門敲得咚咚響。
“葉湛,你憑什麽關着我,我不是你的奴隸,你沒有權力這樣做。”
葉湛站在門外,點了根煙。
服務生望了眼他身後“禁止吸煙”的警示牌,想出聲提醒,但最終還是強咽了下去。
他很聰明,他能看出這個男人現在的心情糟糕透了,他,惹不起。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她出來。”天生的王者氣勢,生得就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哪怕這裏是在異國他鄉,是在一座并不大的酒店。
服務生露出為難的神色,他還沒有膽子大到私自禁锢客人的自由。
但是什麽能決定膽子大小,錢是最容易辦到的。
他拿着厚厚一摞現金,立刻就換了一個态度:“先生,你盡管放心好了。”
裏面的敲門聲依然不斷,但她的聲音卻越來越小,恐怕是喊得累了。
他沒有耐心再聽,轉身朝電梯走去。
蕭暮優筋疲力盡,外面卻悄無聲息。
她很清楚,以他的權勢和財力,沒有什麽事情是辦不到的,就像他當初算計她一樣,她甚至都沒有入局,就已經宣告了失敗。
她終于放棄了無謂的抵抗,起身去洗了把臉。
冰箱裏有冰塊,她用毛巾包了些敷在臉上,鏡子中的自己蓬頭垢面,眼神黯淡,如果把燈一關,她甚至可以不化妝去演驚悚片。
在床上躺了會,不知道是臉上的痛還是精神上的痛,她坐起來打開了電腦,登錄聊天器。
程星楠的頭像又在晃動,信息來源的時間是昨天冰島的半夜。
“優優,今天真的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回你的信息,片子在換男主角,投資方又有新問題,總之是焦頭爛額,你的球賽怎麽樣了?你支持的A米贏了沒有?”
淺藍色的字體讓蕭暮優眼中一酸,她急忙拿了一旁的水杯狠灌了幾口,細絹的水流仿佛帶走了那些不快,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輕輕敲打上去:“很好啊,球賽很精彩,只不過,明天報社有急事,我可能要緊急回國了。”
因為兩國的時間差再加上程星楠總是忙到黑白不分,那邊久久沒有回音。
她的頭像始終是暗的,她不在線。
空蕩蕩的屏幕,滿滿的心緒。
她知道她不在,依然一字字的敲着:“星星,原來想念一個人是這樣沉重。”
打完這句話,她便關了程星楠的聊天窗口,同時,她像平時一樣去關注他的頭像。
沒有改變的頭像,沒有改變的個性簽名。
不!
蕭暮優迅速打開他的聊天窗口,乍一看去,的确沒有什麽改動,他的簽名依然是:“我問她,左手的冰淇淋和右手的爆米花,你要哪一個?她說,我要拿着它們的那一個!!”
這條簽名已經風化了很久,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