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她都快要記不起自己是什麽時候說過這樣肉麻的話。
而那一點微弱的改變來自結尾的 “!”號,本來應該有三個的,但是現在卻只剩下兩個。
這個發現讓她興奮的幾乎手舞足蹈,她可以斷定,這個號碼,他登陸過,而且就在昨天,就在她上線後不久,他并沒有徹底的将它藏入箱底。
整點鐘聲
她在鍵盤上飛快的敲着字,敲啊敲啊,敲了滿滿的一對話框,原來她有這麽多話要對他說,原來她已經壓抑了這麽久。
可是敲到最後一個字,只差一個回車,她突然就覺得渾身冰冷,巨大的絕望像是隐藏在黑暗裏的魔手,只等着她快要勾到雲端的時候将她緊緊的困纏住。
似有一口氣憋在胸中,她的整個人都像失去了力氣,原來這滿屏的字,不過都是無望。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删掉了那些沒有發出去的內容,只删到最後一個,她便趴在桌子上,腦中一片混亂。
她怎麽忘了,他們早就形同陌路,自己當初是如何的決絕,他是如何的絕望,當那些承載了無數美好記憶的小紙箱被火吞噬掉,她就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遠處的古鐘敲了十二聲,灰姑娘的水晶鞋終于尋不到了,她遺失了她的幸福。
十二點的鐘聲下,夜生活只不過剛剛進入。
戰亂後的國家更需要紙醉金迷的發洩,舞池裏瘋狂扭動的腰肢,幻彩燈下迷離夢幻的表情,男人與女人間肢體無盡的纏綿。
而他,只是來喝酒的。
他酒量并不好,只喝了兩杯就已經微醺,坐在舒軟的沙發裏,他用淡泊的眼神審視這個世界。
客房裏,他早就吩咐服務生準備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如果她餓了,這些東西足夠她吃到明天飛機起飛前。
但是以她的脾氣,恐怕是一口都不會動。
泛着夜色的酒杯在指腹間自然滑動,琉璃的波光襯着那一雙黑眸漆黑如墨,一想到她,他就忍不住煩躁起來,偏偏這個時候,國外的私人手機在沙發上催命般的震動。
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一個人。
“喂。”聲音并不友善。
方涵一聽,倒吸一口冷氣,看來自己這個電話打得不是時候,無奈下有小閻王,上有老閻王,左右也是挨訓,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葉少,先生打來電話,知道您沒去參加答謝宴非常很生氣,他讓您。。。”他頓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說道:“他讓您明天一定要返回冰島,不管用什麽辦法。”
這是葉湛早就料到的結果,而明天的機票,酒店前臺早已經替他預訂完畢,只不過,一頓教訓是難免的了。
“你安撫下爸爸,我明天就回去。”
“是。”方涵聽見手機裏傳來火爆的音樂聲,略帶試探的問:“您喝酒了?”
“一點。”
“葉少,您知道您的體質是不能夠喝酒的,上次只喝了一杯就全身酒精過敏。”怕是沒有力度,他又補充:“過敏了就要打針,吃藥。”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到了他的痛點,他沒好氣的說:“知道了,我不喝就是了。”
酒杯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引來周圍數人的圍觀,而方涵只覺得長舒了一口氣。
當葉湛返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他掏出房卡正準備進屋,忽然又轉到蕭暮優的門前。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已經睡了?
她沒有熬夜的習慣,是已經睡了吧!
這樣想着,擡起來欲敲門的手便緩緩放下,他并不是沒有她房間的門卡,這張小卡片被他放在口袋裏,上面已經有了他身體的溫度,他心緒複雜,用力握了一下,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也許是時間太晚,他有些眩暈。
突發頑疾
明明只喝了少量的葡萄酒,但嗓子裏卻像堵着厚厚的一團棉花,很想嘔吐。
他急匆匆的打開房門,鞋子也來不及換就奔向衛生間。
等他倒在床上的時候,用手背試了下額頭,那裏燙得厲害,是發燒了。
他又撸起半邊袖子,麥色的皮膚上生起了許多紅疹,很快就蔓延到了後背,奇癢無比。
“該死。”
他低咒一聲,方涵真是長了一張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還記得上次酒精過敏的時候,自己被迫吃了多少藥,紮了多少針,這一次,他一定要咬着牙挺過去。
半夜的時候,蕭暮優睡得迷迷糊糊,房間裏的座機突然詐屍般的響了起來。
她吓了一跳,很快從夢中驚醒,但馬上又反應過來,異國他鄉,誰會給她打電話,一定是誰在惡作劇,撥錯了電話號碼。
她随手撈了個枕頭又繼續睡。
不知過了多久,那電話又不知疲倦的再次響起。
她半睜着眼睛在被子裏伸出一只手将話筒抓到耳邊。
還不等她說話,那邊就傳來低低一聲,仿若來自遙遠時空的呼喚:“蕭暮優。”
這聲音讓她瞬間清醒了七八分,她就知道,這大半夜打電話過來的,一定沒好事。
他白天擾得她不安生,晚上還要像追命鬼一樣纏着她,她上天入地,隐身遁形,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她不等他說話便沖着電話大聲喊:“葉湛,你有完沒完,我睡了,我已經睡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叭的一聲,她将電話狠狠的扣上,聽着那一聲脆響,她覺得心裏舒服極了,為了不再被騷擾,她索性扯掉了電話線。
重新躺回去,想到剛才讓他吃了個癟就無比的暢快,只是她沒有注意到,他在電話裏的聲音虛弱無力,完全不似平時的盛氣淩人。
葉湛已經沒有了将電話送回去的力氣,只能由着它垂落在床頭。
他燒得厲害,過敏的各種症狀一波接一波的折磨着他,他咬牙挺着,心裏只一個信念,他不打針,他不吃藥。
翌日,蕭暮優一直在房間裏估坐到下午,她幾乎是在數着太陽升起下沉。
別扭飛行
她以為他改變了主意,可是這個愚蠢的想法馬上就被自我反駁,那個男人,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果然快到傍晚的時候,叮的一聲刷卡聲徹底粉碎了她殘存的希望。
她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在他還沒進來之前便自行将箱子拖了出去,路過他的身邊時,也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酒店,外面有的士司機負責接送。
還是避免不了要坐在一起,她往窗邊靠了靠,盡量拉大彼此間的距離。
也是這時,她不經意掃了他一眼。
他一身休閑打扮,倒像是剛剛留學回來的學生。
不知是不是心血來潮,他帶了頂鴨舌帽,脖子上圍了條淡灰色的圍巾,再加上那一副大墨鏡,她在心裏做出判斷:四十多度的氣溫,他腦子壞掉了吧。
不過他穿成什麽樣都跟她無關,她倚着車窗,只顧欣賞歐非美麗的椰林景色,同樣的天空,同樣的路途,只是來與去的心境天壤之別。
而他一路上也沒有跟她說話,到了機場的時候,她留在原地,他去辦理登機手續。
看着他像一個最普通的旅客,站在那裏選座位,服務人員的眼神一半在瞄屏幕一半在瞄着他。
他就是這樣,就算把臉遮住,身上那種氣質也會自然的吸引旁人,有些人,天生麗質,無風自搖曳。
更何況他那傲人的身高,前衛的打扮,很多人都把他認做了低調出行的明星。
蕭暮優看着他的時候,他已經辦好了登機牌,一邊走一邊看機票。
她突然覺察到,葉湛這次出國,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平時像影子一樣的方涵竟然沒有随同一起,所以,這些繁瑣的手續只能由他親自來辦。她本來是要自己去換登機牌,他卻随便一伸手就抽走了她的護照。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訂頭等艙,這不是他的作風,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思緒平定下來之後,很多冒號接二連三浮出腦海,她是被他氣得糊塗了,才忽略了許多事情。
他倒底來歐非做什麽?他為什麽出現在萬人足球場?他怎麽知道她下榻的酒店?還有,他幹嘛要穿得這麽嚴實?
發現疾病
一連串的疑問讓蕭暮優情不自禁的蹙起兩條柳眉,直到他走近了,她才回過神。
他看了她一眼,拿過她的箱子走向安檢口,她愣了一下,只好馬上跟了上去。
他從來沒有坐過經濟艙,所以一排三個又小又擠的座位讓他很不舒服,幸好旁邊的座位上并沒有旅客,蕭暮優不用擔心他臭着一張臉會吓到別人。
她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他挨着她而坐。
飛機上的溫度偏高,他的帽子和圍巾依然不離身,拿了本雜志在翻,好像是他不太喜歡的娛樂新聞,翻了兩頁就不耐煩的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