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她總是取笑她是程鐵人。
剛要關掉聊天器,她突然鬼使神差的将鼠标遠離了那個小X,将好友窗口一直往下拖動,直到停在一個灰暗的頭像上。
白逸朗的頭像沒有換,依然是一個女孩尖尖的下巴,紅潤的臉蛋上面嵌着兩只深深的酒窩,雖然只有半邊臉,但是不難看出女孩笑得有多開心,連酒窩裏都裝滿了沉甸甸的幸福。
她還記得他才換上這個頭像的時候,她趾高氣昂的跟他索要肖像費,他厚着臉皮說:“帶酒窩的又不一定是你。”
這個頭像已經很久沒有亮過了,她想,他已經舍棄了這個聊天號,舍棄了關于他們曾經的一切,她在他的世界裏已經成為了時間過客。
他們不會再有結果了,因為她現在是葉湛的女人。
隔牆思念
蕭暮優坐在那裏,一遍遍的将白逸朗的頭像點開又關上,反反複複的,雖然她清楚的知道,已經從這裏找不到關于他的任何消息了,但她就是想安慰自己,他還在,他一直都在,就像過去那樣,他會在每個她想念他的夜晚陪她在網上聊天,她叫他小白,他叫她優優。
夜晚的時候,服務生再三的囑咐她呆在酒店,因為剛剛結束內亂,現在街上并不太平,就連從世界各地彙聚而來參加足球聯賽的隊員也不敢四處亂走。
蕭暮優躺在酒店裏乖乖的看電視,新聞裏都是關于這次足球聯賽的報道,兩年一次的足球盛事吸引了各個國家的球迷蜂擁而至,就算是戰亂也不能打消他們對足球的熱情。
蕭暮優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時還無法調整時差,她不知道,就在剛才,隔壁的房間裏入住了一位同樣遠道而來的客人。
查找一個人的行蹤對葉湛來說并不難,所以,六個小時前他還人在冰島,六個小時後,他已經住在了離她一牆之隔的地方。
服務生送來上等的紅酒,配着當地的特色小吃,朗姆酒烤雞翅,生蚝,碳烤海蝦。
面對如此的美味,葉湛似乎沒什麽胃口。
他随便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前,四十二層的高度足可以俯視整個城市,舊的土地上重新覆蓋了新生的建築,戰亂結束,老舊更替。
下午的陽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深棕色的地板上,極淡極暗的一條,他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忽然在想,她現在在做什麽?
看電視抑或已經睡了。
蕭暮優終是睡不着,覺得肚子有些餓便呼叫了客房服務。
她本來只是讓服務生随便拿些吃食,可是他端進來的竟然都是色香味十分純正的冰島口味,樣樣都是她愛吃的。
她想不到,在這異國他鄉竟然還能吃到冰島的特色,再配上一杯進口來的冰酒,讓她那種遠在天邊的孤獨感頓時減少了許多。
“你們的服務太周到了。”蕭暮優嘗了一口便啧啧稱贊,她一直吃不慣歐非的飯菜,但是在這裏又很難吃到正宗的國菜,程星楠介紹的這個酒店果然是很棒的。
服務生微笑點頭,其實他們這裏哪有這類服務,完全是隔壁那位先生給了他足夠的小費讓她滿足這個房間的女士所提出的一切需求,并且告訴了他這位女士的飲食喜好。
他收了人家的好處自然不會點破,禮貌的退下,留着蕭暮優一個人吃得痛快淋漓。
人生初見
歐非是足球大國,所以能容納下八萬觀衆的體育場內座無虛席。
蕭暮優早早趕到現場換了票,随着人流一起入場。
她的位置很好,靠前,視野廣闊,但是她卻主動跑向偏後兩排的F110號。
坐在這裏的是一位黑皮膚的當地小夥子,見到一個外國姑娘向他跑來,他有些局促又有些害羞的轉開了視線。
“你好,可以麻煩你跟我換下位子嗎?”
蕭暮優捏着球票用英語試探的向他請求。
小夥子什麽也沒多說,直接站起來沖她點頭微笑。
兩人交換了票,小夥子坐到了前面。
蕭暮優摸着還帶着餘溫的椅子,鮮紅的硬塑顏色像是她今天系的絲巾,她清晰的記得,兩年前,他就是坐在這個椅子上,F110號。
她當時路過他的身邊,被後面的人猛推了一下,眼見着就要摔倒在臺階上,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的固定住了她的手臂,她心有餘悸的擡起頭,正撞進那一雙明若秋水的眼瞳,他的嘴邊綻開一絲笑意,聲音好聽的像是大禮堂外回蕩的鐘聲。
“沒事吧?”
蕭暮優想,所謂的一見傾心大抵就是如此。
後來,他主動說服他身邊的球迷跟她交換坐位,她坐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伸出手自我介紹:“白逸朗,來自冰島。”
他的指節修長,在陽光下泛着柔和的白光,他細細的笑容落進她的眼中,讓她覺得世界都溫暖了起來。
她将手輕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說:“蕭暮優,也來自冰島。”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他的笑容如沐春風,他恍惚是一道突然而來的光明,毫無預料的開滿了她的生命,人生若初見。
場上傳來主裁判開場的哨聲,後面有人喊道:“你坐不坐啊?”
蕭暮優收回飄遠的思緒,趕緊坐了下來。
她從包裏掏出相機,認真的捕捉着場上每一個精彩的瞬間,遇到中意的照片,她便用便攜式打印機打印出來,然後在照片的後面做着記錄。
而在離她并不遠的地方,黑色襯衫,黑色超大墨鏡的葉湛正在陽光下享受着這難得的休閑時光,他随意的往哪裏一坐,哪裏就成了一道風景,周圍不時有花癡的目光投射過來,卻無一不被他冰冷的氣質抵擋在三步之外。
蕭暮優并不知道,她喜歡球,他也同她一樣,如果她會偶爾問他一句,或者跟他分享一下輸贏的喜悅與遺憾,她就會發現,他們之間,并非只有無盡的争吵與敵視。
就像現在,如果她可以将注意力稍微從相機上分散一些,就不難發現離她并不遠的男人。
因為她的眼裏沒有他,所以,她看不見他。
危險希望
比賽激烈,周圍的觀衆随着場上隊員的每次進攻與搶斷或歡呼或扼腕,只有葉湛,一直靜靜的坐着,仿佛這偌大的看臺上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什麽可以挑逗他的喜怒,主宰他的感官,那雙藏在墨鏡下的眼睛像是黑幕掩蓋下的深海,無波無瀾。
九十分鐘的比賽最後以客隊的勝利告終,本來應該安安全全的離場,但是看臺上主隊的球迷卻因為不甘遲遲不肯離去,他們搖動着旗幟,大呼着口號,發洩心中的不滿。
不知是哪裏先發生了肢體碰撞,像一條導火索迅速的蔓延,看臺上本就一觸即發的情緒被瞬間點燃。
蕭暮優還在整理手中的照片,忽然身邊就響起沸沸揚揚的吵罵聲,緊接着各種裝滿水的礦泉水瓶,充氣棒被毫無目标的扔來扔去。
不斷有人橫沖直撞,不斷有人在沖突中倒下,所有的警察都快速的向出事地點靠攏,無奈人少力量微,已經無法阻止騷亂的擴大。
蕭暮優急忙收好相機,寶貝一般的護在胸前。
她有過無數次現場看球的經歷,卻從來沒碰上這種事情,慌亂與恐懼讓她一時間六神無主,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混在密密實實的人流裏被不斷的沖擠推動。
忙亂中,誰踩了誰的腳,誰發出慘痛的哀嚎,前面有人倒下,迅速的被人群淹沒,她被人一路推搡着,感覺腳下似乎踏過軟綿綿的身體,她叫不出聲音,也無法躲閃,只能本能的閉起眼睛護住相機,無邊的恐懼潮水一般的将她淹沒。
“啊。”蕭暮優一聲驚叫,腳被別人絆住,她身體一個不穩,急速的向後倒去。
視線翻轉,晃過數不清的手臂腰肢,她知道,跌落下去就會被人踩成肉餅,她拼命的伸出一只手想抓住什麽,可是擁堵中,她什麽也無法抓住。
幾近絕望的閉上眼睛,腦子裏出現了沒有反應的一秒空白。
手腕突然一緊,她感覺到一股出奇大的力量在支撐着她,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将他拽住。
他一拉一帶,順利的将她帶出了人群。
有大批的警察圍攏過來,救護人員也先後趕到,混亂的場面得到控制,有傷員被迅速的擡送了出去。
蕭暮優趴在他的懷裏,驚魂未定,沒想到一場精彩的球賽竟然演變成了踩踏事件,這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他的手垂在身側,任她将自己的腰身抓得死緊,她的身體依然還在顫抖,驚悸未褪,如一只受了驚吓失了魂魄的小獸,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心中竟然有些竊喜,不管方才有多危險,或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是需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