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年心事
但谌知晏的學習速度還是桑怡安再重生三百次都做不到的火箭速度,雖然教他的過程就像過刀山走火海,但他就像一塊極度幹燥的海綿,你不管潑多少水在上面,他都能吸收得幹幹淨淨。到開學為止,谌知晏已經學會了正常高一學生應該知道的所有知識,完全與普通學生無異。
開學之後,桑怡安就給他調整了學習計劃,開始不斷強化、深入、拓展,給他買了一大堆競賽試卷,兩個人就跟比賽一樣,互相批改,一周之前,桑怡安比他高出五十分,一周之後,就只能比他高三十分了。
除去學習,谌知晏的出現還在安州中學掀起了軒然大波,繼轉校生趙昱欽之後,又來了個相貌更令人驚嘆的借讀生谌知晏。整個安州中學都沉浸在粉紅色泡泡裏,一下課,幾乎整棟樓的女生都跑過來圍觀,就連隔壁樓的高二高三的學姐們,也在走廊上伸長了脖子看他。
趙昱欽僞裝起來是斯文秀氣,谌知晏是真正的溫潤如玉,謙和有禮,再不會有人比他穿白毛衣穿得更好看,高領的羊毛毛衣,搭配一件半長的深棕色風衣,一條黑色鉛筆牛仔褲,挽起褲腳,露出腳下黑色的皮鞋,整體慵懶舒适,比那些不修邊幅的高中男生不知道順眼到哪裏去了。
他的頭發細碎清爽,露出飽滿的額頭,眉骨頗高,眼睛深邃,黝黑的瞳孔仿佛會說話,睫毛又長又黑,眼尾微微向下,造成一種冷淡疏離的假象。但他若笑起來,就是春日旭陽,唇角有淺淺的折痕,八顆潔白的牙齒全都露出來,就像是什麽小動物的爪子撓着你的心髒,砰砰直跳。
唔,這是桑怡安的傑作。
學校今年的春季校服還沒發下來,所有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這下就能看出來各人的品味如何了,一個會穿衣打扮的男生,絕對是鶴立雞群,俘獲少女芳心簡直是手到擒來。不過,就算是發了校服,他們也只需要在周一早上升旗的時候穿一下,平時都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之前桑怡安不修邊幅,老是穿着校服,還被人笑話過。
谌知晏出去打個水,半路上都有遞情書的,桑怡安坐在位子上笑得不行,不由感嘆高中時代的純真美好,喜歡就立刻告白,多好呀。
谌知晏把水重重放在她的桌子上,望着手裏的情書,眉頭打成了結,回頭看見桑怡安還在笑,沒好氣地說:“你又在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桑怡安連忙捂住臉,谌知晏這兩天跟吃了炮仗似的,根本惹不起。
“這些東西要怎麽處理?”谌知晏把課桌清理一下,拿出來一大摞情書,都是沒有拆封的。
“看一下,然後珍藏起來,如果有喜歡的女生,接受追求也不錯呀!一個少女那麽真摯的喜歡,很寶貴呢。”
谌知晏定住了,狀若無意地瞧了她兩眼,桑怡安托着腮,正在看窗外的太陽。初春溫暖的陽光傾灑在她的臉龐上,愈發顯得她皮膚白皙幼嫩,唇紅齒白,鼻頭小巧,連額頭和嘴角的細小汗毛都纖毫畢現。她坐在那裏,閉着眼睛,頭發披散着放在肩頭,好像一幅油畫。
他愣住了,臉龐像火燒一樣,胸腔裏回蕩着她的話:“一個少女那麽真摯的喜歡,很寶貴呢……”
那麽你呢,全世界最美的少女,你喜歡誰?
谌知晏挪不開眼睛,只好咳嗽一聲驚醒閉着眼的桑怡安,把那些信件塞到她手裏:“你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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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怡安只好把那些信一一打開,簡短地回複兩句,又塞回信封,托人送還那些寫信的女生。過了兩天還是有人不信邪,照舊給谌知晏寫信,他就再也不接了,因為桑怡安揉着手,惆悵地跟他說:“少女的喜歡有點讓我心累,你能不能自己處理?”
周二上午有一節體育課,複習完廣播體操後,老師讓他們拿籃球和排球自行活動。桑怡安拿了排球,卻沒有人和她一組練習,這個學期,班上原來和她關系一般的女生突然避她如蛇蠍,和她關系不錯的,也各自找了借口不再來往,好在桑怡安并不在乎這些,也就假裝沒發現同學們的變化。谌知晏看她一個人抱着球在樹底下發呆,放下了手中的籃球,朝她走過去。
突然,遠處飛來一個籃球,徑直地朝桑怡安的方向飛過去,卻因為恰好在她背後,她絲毫沒有察覺,還站在那裏不動。那個籃球飛得又快又急,如果砸到頭上,說不定會腦震蕩。谌知晏呼吸一滞,飛快地跑過去,抱着桑怡安往旁邊一滾,讓她逃過了一劫。
籃球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四周響起一大片噓聲。
桑怡安還在狀況外,她的手磕在旁邊的花壇上,淤青了一大片,身上也沾了草屑。她稀裏糊塗地爬起來,問谌知晏:“你撲過來幹嘛?”
谌知晏顧不上查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受傷,把她扶起來,問她:“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桑怡安搖搖頭,手肘卻傳來鑽心的疼痛。
劉婷帶着兩個女生過來,躊躇着和谌知晏說:“我們都知道你和桑怡安是從小到大的鄰居,但你不要這麽護着她,她好像惹上胡樂俊了。”順着她的視線,可以看到遠處的看臺上有一個穿着白色球衣的高大男生,手上還保持着扔出籃球的姿勢,見他們看過來,豎起中指挑釁了一下。
谌知晏的臉頓時就冷了下來,問劉婷:“我們沒惹他,他為什麽要針對怡安?”
劉婷按捺不住內心的幸災樂禍,得意地說:“當然是因為桑怡安那個賤人,朝三暮四,和他們勾勾搭搭牽扯不清,之前她釣上了葉深,後來又和趙昱欽做同桌,因為勾引不成還跟趙昱欽吵架,導致趙昱欽離開我們班去了八班,誰知道她到底勾引了幾個人?胡樂俊肯定是因為她不守婦道才這麽做的。”
胡樂俊也是年級的風雲人物,他是體育生轉了藝術生,因為高大帥氣,又很會打籃球,在趙昱欽和谌知晏來之前也算是校草二號,擁有衆多的迷妹。
谌知晏的眼神如刀子一般,上下掃視了劉婷一眼,把她看得後背發毛。谌知晏冷冷地警告她:“以後這種謠言請不要随便亂說,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即使你是一個女生。”
然後就拉着桑怡安朝胡樂俊的方向走過去了。胡樂俊見他們走過去,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桑怡安身材單薄,站在谌知晏身邊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臉色蒼白,雙眼濡濕,宛如麋鹿。
胡樂俊眯了眯眼睛,似乎很滿意她現在的形象。谌知晏見他色迷迷地盯着桑怡安看,怒火中燒,撿起地上的籃球用盡力氣扔到了他身上。
胡樂俊“嘶”了一聲,沖下看臺,就要和谌知晏打架。兩個人都是血氣方剛,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團,旁邊的老師和同學立刻跑過來拉架。被扯開了衣襟的胡樂俊高聲呼喊着:“你給我等着,早晚有一天讓那個□□成為我的人!”
谌知晏用力掙脫了同學們的重圍,一拳重重地砸在胡樂俊臉上,打得他鼻血直流。
最後混亂的場面還是桑怡安喝止的,谌知晏就像發了瘋一樣,拳打腳踢要把胡樂俊往死裏打,誰都拉不住他,桑怡安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只說了一句:“谌哥哥,我疼,帶我去看醫生吧。”他就安靜下來,撥開人群,牽起桑怡安沒受傷的右手,朝醫務室走去。
十七班的班主任賀飛和胡樂俊班的班主任都被叫到了教務處,渾身是傷的胡樂俊坐在沙發上,桑怡安和谌知晏并肩站着,教導主任唾沫橫飛,指着他們的額頭一頓罵。
賀飛一臉茫然,問教導主任:“有人說他們倆跟梁老師班上的同學打架,我還不信,難不成是真的?”
教導主任沒好氣地說:“你看看胡樂俊,還能是假的不成?賀飛,你們班同學怎麽回事?談戀愛不說,還無故毆打同學?你怎麽管的?”
“我沒有談戀愛……”
“他用籃球差點砸傷桑怡安。”
桑怡安和谌知晏同時開口,辯駁的卻是兩句話,賀飛尴尬不已,問他們兩個:“你們倆怎麽回事?不是上體育課嗎,怎麽就打架了?桑怡安你身為年級第二,怎麽能做這種事?老師都不相信,你自己解釋一下!”
賀飛其實是在幫桑怡安,做老師的都會喜歡成績好的同學,他一開口說桑怡安年級第二,果然教導主任就皺了皺眉。
桑怡安看了賀飛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順着話頭說:“老師,我沒有談戀愛,也沒有打架……”于是就委屈巴巴地複述了一遍當時的場景,非常客觀。
“你說你站在樹下,胡樂俊突然拿球砸你?”
“嗯。”
“胡樂俊,你為什麽好端端的就欺負同學?你不知道籃球砸人會出事嗎?你看看桑同學,她這麽瘦弱,你要是把她砸傷了怎麽辦?你負責嗎?你負的起責嗎?”
胡樂俊被一連串質問問得擡不起頭,不自然地站了起來。他不死心,猶自狡辯:“我沒砸到人,這小子還砸了我呢!”
桑怡安連忙解釋:“他沒砸到我是因為谌知晏救了我,而且我的手肘還是擦傷了,如果不是谌同學,我肯定已經腦震蕩甚至是進醫院急救了。”
教導主任又去問了在場的老師和同學,他們說的都和桑怡安差不多,于是就給了谌知晏和胡樂俊一人一個通告批評的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