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殺青
谌知晏執意要回去讀書，石峰沒什麽辦法，只好去問晁歌的經紀人雷海城，雷海城說合同裏就是這麽寫的，谌知晏心思不在娛樂圈，他們簽的合同也就三年，當時他并不想簽這樣的合同，因為他看得出谌知晏的潛力，谌知晏的相貌甚至在晁歌之上，人也溫和謙遜，既沒有怪癖又沒有壞習慣，如果好好包裝，必然能成為紅極一時的偶像小生，這兩年電視劇市場極好，谌知晏第一部就拍了姜臨的《風華絕代》，起點高，去拍電視劇肯定有不少機會，但他這個合同對公司來說，沒什麽太大的賺頭，公司肯定不會強力推薦他去，畢竟是娛樂公司，還是以賺錢為主。
當時用這樣的合同，是因為谌知晏未成年，如果人家确實不願意配合，一紙訴狀告上法庭，吃虧的是他們公司。把他留在自家公司，既能阻止他搶自家的資源，等以後他想通了，還能再談不是？
雷海城不願意管他，石峰也沒話說了，本以為碰到了一個潛力股，結果人家根本不願意追求進步。石峰從此也就對谌知晏失去了熱情，指揮不動，不過幸好谌知晏并不依賴他，既然石峰不想做事，他也不逼着。
谌知晏在演戲上極有天賦，只要桑怡安不在場，他就能發揮出十二萬分的狀态，尤其是跟晁歌演對手戲的時候，簡直是火花四濺，讓姜臨驚訝不已。他自己也覺得好奇，從前他連勾欄瓦肆都沒去過，現代的演員就像古代的優伶，本來是地位低下的，雖然谌知晏不曾瞧不起他們，但從他的本心來講，做一個以貌娛人的演員還是有障礙的。可能是生活所迫，也可能是心有所系，他反而十分自然地就跨越了那道障礙，登堂入室。
因為兩位主演狀态都很好，《風華絕代》拍攝得極為順利，尤其姜臨還發現谌知晏會書法繪畫、會彈琴吹簫、會下棋打譜、會調香插花，各種禮儀也如數家珍，騎馬的技術比組裏的教練還好，也有武功的底子，簡直是一座寶藏。他入行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才藝如此繁多并且樣樣精通的新人，更何況這個孩子品行也好，勤學好問，天賦極佳，他碰上谌知晏，就像藝術家遇見了自己的缪斯，靈感迸發，改善了不少劇本和拍攝上的纰漏，這部電影完成得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
姜臨看谌知晏坐在監視器旁邊觀察晁歌，就随意地問了兩句：“聽石峰說你想回去念書，不想接着拍戲？”
“差不多吧，回學校學習的話可能顧不上拍戲的事，條件允許，我還是想上大學。”
“雖然你不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新人，但你的底子卻是最好的，如果你趁着熱度多接幾部戲，去各個劇組露一下臉，讓那些導演記住你，以後肯定能接到好本子。說句實話，現在娛樂圈的藝人賺錢比喝水還容易，你可以考慮一下。”姜臨完全是出于愛惜人才，才跟他說這麽多。
“謝謝姜導指點，只不過我入行并不是為了賺錢，對于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你開心就好，懂得自己要什麽，有取舍不貪心，你是個好孩子，以後上了大學有時間了，來找我，我給你安排角色。”
“多謝姜導，我還有合同，娛樂圈的工作肯定不能全都丢下，以後還有很多合作機會。”
“晁歌，臉側一點，身體轉過去，好好好，就是這樣，燈光師調一下……”姜臨又忙碌起來，谌知晏接着看他的劇本。
“姜導，今天天氣太冷了，晁歌的臉凍得發幹起皮，能不能讓他休息一下？”雷海城時刻關注着晁歌的狀況，華音公司旗下小生裏就屬晁歌發展勢頭最好，他經常在劇組裏跟着他，保證他的上鏡狀态。這部《風華絕代》，本來晁歌是絕對焦點，他的定妝照發布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很期待，都說這部戲如果劇本剪輯配樂都到位，票房應該沒什麽太大的壓力，晁歌是星二代，他起點就在文藝片的高端市場，這兩年拍的片子口碑不錯，但票房還是差一點，所以他的國民度還不如那些演家庭倫理劇的小生，雷海城接到的指令就是——保證晁歌在這部戲裏發揮出最好的狀态，借此打開年輕一代的市場。
這次女主角突然換成個小男生，而且這個孩子的表現絲毫不遜色于晁歌，對晁歌來說是個挑戰，也是一個機遇。
2008年1月20日，谌知晏提前殺青，桑怡安還有幾天才能放寒假，所以谌知晏就見縫插針地安排了兩個不怎麽重要的工作，等她一起回家。
三個多月不見，桑怡安竟然長高了不少，不過谌知晏也在長，相比之下就看不出來了。谌知晏給她帶了不少禮物，桑怡安也給他準備了禮物。因為和家裏鬧翻了，桑怡安只好帶着谌知晏回外公家，又因為舅舅和舅媽對谌知晏頗有微詞，他們倆竟然不知道能去哪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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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深剛好給桑怡安打電話聊天，知道了這事，就興致勃勃地說：“你們倆來安州過年吧！我媽之前給我在學校外面租的房子空着，你們倆去那住，到時候我帶你們去玩。”
于是桑怡安和谌知晏就立刻收拾了東西回到安州，住進了葉深租住的二居室，他當時租的時候不想讓人當他室友，就把兩間屋子都租了下來，剛好便宜了桑怡安他們。房子裏還有煤氣竈，他們倆自己做飯，葉深還時不時跑過來蹭飯。
桑怡安把他的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讓葉深羞愧得好幾天擡不起頭，谌知晏住葉深的房間，桑怡安住那個空房間，葉深偶爾來睡上兩晚，三個少年就一起打游戲。在桑怡安的極力撮合下，葉深跟谌知晏的關系也漸漸好了起來，在她面前也算是“兄友弟恭”，一片和諧了。
玩了一個寒假，正事他們也沒耽誤，葉深的父母是給安州中學捐款最多的慈善家，但因為安州中學是公立中學，不能明目張膽地随便塞人，于是谌知晏就以借讀生的身份入了學，他的學籍挂在了另一間比較小的公立中學，只需要交很少的錢就可以了，不過将來高考的時候，谌知晏要回到那個學校去考試。
葉深的父母知道葉深交了桑怡安這麽個好朋友，私底下去查探過，也看到了網上的謠言，但他們從資料上看到的卻是一個善良單純、勤學上進的女孩子，雖然出身不好，但交朋友又不是找媳婦，只要她品性好就行了。聽說桑怡安成績和葉深不相上下，他們也挺鼓勵兩人交好，幫谌知晏的忙也是舉手之勞。
葉深說趙昱欽過年并沒有回家，而是住在了他家，整天板着臉，要麽悶在屋子裏不出來，要麽就出去一整天不回來，葉深他媽媽還為此訓斥了葉深好多次，讓他多陪陪表哥，但葉深因為“蛋糕事件”，完全不想理會趙昱欽，兩個人的關系就這麽僵着了。
新學期開始了，谌知晏進了十七班，和桑怡安成了新同桌，葉深十分嫉妒，一直在兩人耳邊叽叽喳喳地說：“你們兩個，這學期要是考不上實驗班就死定了，不能留我一個人在九班孤獨終老！”
說句實話，桑怡安自己進實驗班把握很大，但谌知晏根本“沒上過一天學”，怎麽可能一個月之內考進實驗班？實驗班可不是能走後門的地方，把他放在十七班一個人她又不放心。
寒假的時候桑怡安給谌知晏講課，買了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幾乎占滿了半個屋子，光是把書買回來，就去了她半條命，講課的時候更是讓她吐血三升。
語文她就不用說什麽了，就是谌知晏不太習慣硬筆和簡體字，還總想豎着寫字。谌知晏的強項在古文和作文上，他記憶力超強，只要看過一遍的書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寫作文邏輯嚴密，條理清晰，論證有力，就是文绉绉的，時不時就來兩句古文。
數學裏那些和實際聯系緊密的內容他也沒問題，舉一反三，學得很快，一到什麽方程式、立體幾何、坐标系他就亂了套。桑怡安給他講課的時候恨不得劈開他的腦子，看他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就轉不過彎來？
英語竟然成了谌知晏接受程度最高的一門課。英語教學比較死板，就是死記硬背，而桑怡安之前已經見識過谌知晏的語言學習能力了，只要他用心學，一個星期就能趕上普通同學的進度，就是需要擴展知識面，多了解人家的文化背景，再加上開口練習。
文科三門桑怡安就給他書，劃了重點讓他自己去背，他一個晚上就能背一本書，遇上不理解的就問，教學進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讓桑怡安嫉妒得要死。理科三門是一個背誦、積累、觀察與理解的長過程，有時候開了竅，比背十本書都管用，因為他連生活常識都匮乏，更別說星辰大海了，讓他理解個電路都能花上一整天的時間。
寒假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桑怡安過得比一年還長，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她叉着腰，指着書上孟德爾種豌豆的插圖，氣急敗壞地怒吼：“這麽明顯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隐性啊隐性！”
谌知晏兩手放在膝蓋上，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睜着無辜的雙眼，擡頭望她：“不懂，不明白，理解不了。”
學渣三連，學霸吐血而亡，身後傳來《難忘今宵》的悠揚歌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