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吵架
賀飛把桑怡安和谌知晏領回班級，路上突然就問：“你們兩個，什麽關系？”
桑怡安說：“谌知晏是我鄰居家哥哥，他父母雙亡，現在住在我家，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
賀飛十分驚訝，他絲毫看不出來谌知晏是這樣的家庭情況，于是又問：“桑怡安，我記得你家好像是貧困戶，你申請了貧困補助是嗎？”
“是的，老師。不過去年我通過給雜志投稿，已經可以負擔起自己的讀書費用了，今年就不必再申請了。”
賀飛點點頭，誇贊她：“你是個好孩子，但老師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好好學習，不要談戀愛，高中階段很重要，你家庭情況不好，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跟老師說，老師盡力幫你，你不要一個人扛着不說。”
“謝謝老師，我知道了。”
“好了，你回去上課，谌知晏留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桑怡安就乖乖地回去上課了，谌知晏自己能應付賀飛老師，賀老師雖然看着像個軟包子，其實心裏很有原則，高中生的小心思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反正谌知晏也沒什麽歪心思，賀老師不會為難他。
“谌知晏，你知道你今天錯在哪了嗎？”
谌知晏不吱聲，他有點不适應這樣的場面，他以前的老師都不會管學生私事，當然那時他也不會為了女生跟別的同學打架。
“你動手不要緊，但你這一動手，就毀了你們兩個人的名聲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桑怡安成績好，人長得漂亮，還溫柔善良，你們這些小男生肯定對她有點小心思，但你要明白，她是一個女生，不論如何不在乎名聲，她的名聲是污濁了就再也澄清不了的。你單方面喜歡她，她卻是個沒開竅的傻姑娘，萬一到時候傳出來什麽不好的話，你讓她怎麽面對同學們的嘲諷和排擠？”
“我會保護好她。”谌知晏終于開口。
“不，你保護不了她。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圍繞在她身邊，你也不可能堵住她的耳朵不讓她去聽那些污言穢語，你更不能阻止她看到那些不好的東西。她勤奮努力，一心想考一個好大學，你現在跟她表白只會害了她。老師也是做學生過來的，學校不是所謂的烏托邦，很多思想空虛的同學最喜歡傳播這種謠言，而謠言就像一把無形的刀子，足以毀掉一個人的一生。好了，我今天和你說的這些話你回去好好想一下，如果你做不到不打擾桑怡安，我就只能把你們倆的座位分開了。”賀飛說完，嘆了口氣，拍了拍谌知晏的肩膀，自己走了。
谌知晏閉上眼，靠在牆上站了一會，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包裹住了他。
他以為自己足夠成熟了，如果是在大宋，他可以立刻就央父親上門提親，他們正是婚配的好年齡，他可以八擡大轎，明媒正娶迎她過門，然後他們就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她為他生兒育女，打理後宅，他為她栉風沐雨，提供蔭蔽，此生他們就如同雙飛的白鶴，同生共死。
但在這個複雜的時代，他失去了所有倚仗，他甚至處處都要靠她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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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賀老師說得對，不能給她未來，倒不如靜靜守護在她身邊。若她騰飛，他就做萬裏長風，若她降落，他就做栖息的島。
谌知晏粲然一笑，回到了班上。桑怡安正在窗子旁張望，見他回來，開心地笑起來，問他：“怎麽樣？老賀為難你沒？”
“沒有，就說了兩句學習的事。”
“那你快回來坐下，我給你上藥。”
“我身上沒什麽傷……”
“怎麽可能？胡樂俊那個傻大個，出手肯定沒輕沒重的。”
谌知晏得意地挑了挑眉，撸起袖子給她看：“真沒什麽傷，他還手的時候我都躲過去了，不知道他打到誰身上了。”
桑怡安推了他的胳膊一下，沒好氣地說：“那你給我背個十遍英語第一單元的課文，誰允許你打架了你就打，我看你就是最近情書收多了皮太癢！”
谌知晏無言以對。
學校是從輕處理了這次的打架事件，但那個網上的爆料者似乎還是不肯放過桑怡安，這周的周末，桑怡安、谌知晏還有葉深在光年之外學習，突然周哲就喊了起來：“卧槽，這是誰啊，怎麽又在你們學校貼吧亂說話？”
三人圍過去一看，這次的照片有一張是谌知晏站在葉深的出租屋前鍛煉身體，看不清他的臉，桑怡安站在水池子邊上洗菜，臉倒是照得清清楚楚，标題是“十五歲同居，‘賢妻’校花，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另一張是胡樂俊和谌知晏打架的場面，标題是“為愛動手，桑婊再掀波瀾，為何校方輕拿輕放？難道桑婊背後有人？”
葉深一下子就炸毛了，恨不得沖進電腦屏幕就跟造謠的人理論。谌知晏仔仔細細地看了學校所有的帖子，發現了桑怡安以前被黑的那些帖子，知道了她去年受傷住院的事。他一言不發，渾身被低氣壓籠罩着。
所有人都沒說話，桑怡安只是看了看那個帖子，無所謂地說：“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們造謠一張嘴就完事了，你越是跟他計較就越顯得你心虛，而且這些照片都是真的，我們怎麽辯駁得了？又沒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就是害你們兩個找不到女朋友，想想好像也沒什麽，我們接着學習吧！”
葉深哭笑不得，她好像過于樂觀了。
“你住院是怎麽回事？”谌知晏突然開口，表情平淡，語氣平淡，似乎就是随便問問，但桑怡安知道，他生氣了。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不小心掉到湖裏了……就住了一兩天，很快就好了……”桑怡安語無倫次地解釋。
“哦，沒什麽大事，我怎麽看着，你一副要死的樣子？”
“就是吓得臉色發白，其實我挺好的！”
“怪不得過年見到你，你瘦了那麽多。”
“不是因為這個，那是我在減肥！”
“桑怡安！”
“……”桑怡安沒什麽可以辯解的了，谌知晏的憤怒程度好像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好好說話！谌知晏，你吓到桑桑了，她落水也不是她願意的，她不想告訴你，讓你擔心，有錯嗎？”
“她沒錯，她做什麽都有道理，我拿她沒辦法，連生氣都做不到。”谌知晏萬分平靜地說出這兩句話，葉深突然就啞巴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一定告訴你好不好？”桑怡安都要被他吓得哭出來了。
“不用告訴我，我管不了你。”
“你管管我好不好，是我錯了，我不該瞞你。”
谌知晏走出去，絲毫不理會背後哀求的桑怡安。
桑怡安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谌知晏一向好脾氣，但越是好脾氣的人，一旦發了怒就越難哄。谌知晏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桑怡安又不放心，只好跟了出去。
此時才三月初，還有點春寒料峭的意思，外頭冷風一吹，桑怡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谌知晏本來挺生氣的，聽到她在後面打噴嚏，不由得又開始擔心起她來，可是仔細想想，桑怡安壓根就不把他當做自己的依靠，連生病這種事都要瞞着他，一股無名火又竄上心頭。
兩人就跟賭氣似的，越走越遠，一直順着學校前面的大道轉入了一條林蔭道，走過這條林蔭道，那邊就是江堤。幾個男孩子溜着旱冰飛馳而過，朝桑怡安吹起了口哨，桑怡安對他們搖搖頭，他們也不生氣，大笑着離開了。
谌知晏對他們腳下的東西有一絲好奇，不，他不好奇。不過他感覺到身後的女孩越走越慢，氣喘籲籲好像有點跟不上了，他就放慢了腳步，最後索性在江堤上停了下來，假裝看遠處的水杉林。
桑怡安追上來，觍着臉湊過去：“不生氣了吧？”
“哼……”谌知晏不回她，別過臉去。
“唉呀我腳好疼啊！”桑怡安假裝去摸自己的右腳，“谌哥哥，你走太快了，我腳好像崴了。”
谌知晏依然一聲不吭，但臉色好像緩和了不少，他摸了摸鼻子，自覺還是鬥不過她，認命了似的蹲下來要看桑怡安的腳，卻被桑怡安跳着躲開了，她嘴角漾開甜甜的笑，兩個淺淺的梨渦格外動人。
“小騙子，又騙我。”
“我就騙你一個，旁的人我都不騙。”
“花言巧語，巧言令色。”谌知晏就是傲嬌，只要哄一哄就好了，桑怡安如是想。
“說好話你不願意聽嗎？”
“你嘴裏哪有一句好話？怡安，我有時候恨不得把你栓在身邊時時看着，總是害怕你在外面又受了什麽傷害，回來還不肯跟我說，非要一個人扛着。”
“非法拘禁要判刑的，你已經滿了十六歲，有刑事行為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