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寡言與小心

第3章 ☆、三

流川，這顆原本只是閃亮在他人口口相傳中的新星在這場練習賽中爆發出屬于自己、獨特的能量。

那在球場上劈砍出自己氣場的少年，皮膚白皙，四肢修長，淋漓的熱汗迸發在陽光下，反射不真實的光。像是……神跡……離人間，那麽遠。

可是，在鈴木看得有些恍惚的時候，他身上帶着的小脾氣又将他拉下了神壇。

被對方7號選手激起的不服輸，對十班櫻木同學的小吐槽，和十班櫻木同學的小沖突……

“噗嗤……”鈴木看到流川毫不留情的踹了櫻木的屁股一腳，先愣了下，想了想之前兩人就不斷的沖突，不由得笑出來。

這絕對是公報私仇，呀～我男神怎麽可以那麽可愛，小脾氣耍的恰到好處。

比賽結束後，鈴木并沒有馬上離開，比賽時血直沖頭頂的興奮勁已經過去了，早上因為自己遲到而導致的一系列“想太多”又開始困擾她。鈴木猶豫了半天，不遠不近的站在陵南體育館的後門，看到陵南的仙道被兩個高一新人的臭脾氣糊一臉還溫柔開朗的笑着，看到兩隊高塔一般健壯的隊長面對面氣場相撞又相容，看到雖然贏了比賽還是一臉尊敬畏懼的陵南教練跟湘北的彌勒佛教練告別……這樣一直看到他們組隊離開，鈴木才小心翼翼的尾随上前。

鈴木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和畏縮，後來慢慢看着流川的身影入了迷，也就大大方方起來。

雖說籃球隊基本都是挺拔的大高個，可是流川在裏面依舊顯眼。說來也怪，流川平時除了打籃球之外都給人一種懶散的感覺，但清醒走路的時候從來不駝背，長腿大步邁開，肩背舒展，脖頸曲線優美，随着走路節奏微微上下顫動的碎發，光看背影就足夠醉人。

鈴木終究還是不敢離籃球隊一行人太近，隊長所爆發的氣場實在太可怕了，還有那個紅頭發的櫻木同學……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鈴木只能碎碎念，遠遠跟着，順着被陽光印下隐隐約約的影子，或快或慢的調整步伐。這樣一個人放空思緒的走着，也漸漸走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感覺。

和籃球隊的人面對面的撞上是在車站的自動售票機前。

他們不巧，自動售票機這時不接收紙幣了，而他們恰恰缺了那一枚小小的100元硬幣的零錢，鈴木隔着兩臺機器看籃球隊因為這一枚零錢亂成一團，櫻木同學和流川不知道因為哪裏不合又杠上了，被這兩個一年級小輩鬧得額頭蹦出大大青筋的赤木隊長正眯着眼睛克制自己，美麗大方的經紀人彩子前輩和斯斯文文的副隊長木暮前輩估計在考慮要不要去車站外面換錢又覺得要走太遠，一頭白發笑容可掬的安西教練依舊在旁邊樂呵呵的笑而不語……

鈴木思考糾結了半天，無奈嘆了口氣，掏出零錢遞上去，小心翼翼的開口：“前輩……”

這枚零錢像是一個開關，櫻木和流川被轉移了注意力終于不再彼此之間用眼神互殺，赤木也卸了勁看向這邊，彩子和木暮見有人雪中送炭大為驚喜道謝之後木暮趕緊轉身買票，安西教練……依舊樂呵呵的不說話，眼鏡反光遮住他的眼神。

彩子是一位熱情大方的美女，知道鈴木也是湘北的學生，親親熱熱的招呼她上車後坐在一起。

鈴木緊張的渾身都僵硬了，一一的跟隊裏人問好，到流川時，眼光垂下，完全不敢看流川的臉。

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彩子的眼，她笑着斜眼看流川，道：“又是喜歡流川的粉絲啊……”

坐在流川身邊的櫻木聽到“喜歡流川”四個字就開始炸毛，被赤木武力鎮壓，反而反抗的更厲害了，老好人木暮一臉無奈的低聲勸架，還要跟周圍被打擾到的其他乘客賠不是。

周圍吵鬧的有些厲害，可是鈴木身上每個細胞每個毛孔每個有生命的分子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對面流川的一舉一動。

他站起來躲開那邊的幅度有點略大的肢體來往，慢慢的走過來，高大的身軀攏下一片陰影，從鈴木的小腿逐漸淹沒到頭頂，在喧嚣的地鐵裏，鈴木還是聽見了男神說的話，雖然只有一個字。

“嗯。”

聽見的不止鈴木一個人，彩子也聽見了，她顯得有點吃驚，以前流川面對她的調侃似乎從來沒有做過回應。

“咦咦咦咦，流川你是認識小鈴木嗎？”

“嗯。”流川停頓了一下，“女朋友。”

轟！

鈴木頭頂像是炸開了一片煙花，血液一下子都湧上了頭頂，臉迅速漲紅，心裏又是開心又有些緊張，萬匹草泥馬在心裏踐踏來踐踏去，把心攪成了一湖爛泥。

旁邊的彩子姐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嚯嚯嚯”笑的一臉狡黠，揮舞着手臂大力的拍打流川的背以表達自己難以言喻的興奮之情，哎，差不多是看着慢慢長大變化的冷面弟弟終于也有開竅的一天，真是天降紅雨，日從東落啊……

櫻木進行從嫉妒情敵居然比自己先找到女朋友勞資到現在還是單身汪一只到狂喜情敵特麽居然找到女朋友不會對晴子下手了勞資有機會了哦也再到卧槽情敵找到女朋友那晴子豈不是要哭死你個混蛋居然讓勞資喜歡的女神難過你去死吧的情緒轉變，開始了新一□□走；赤木想到自己的妹妹微微皺了眉，但這畢竟是流川自己的私事，他也沒有坑蒙拐騙自己的妹妹，因此也沒說什麽就積極投身于鎮壓櫻木的活動中了；從上車開始就不停道歉的木暮簡直要哭着給自己隊長跪下了，赤木老大，我道歉道得心好累啊！

“這不挺狗xu……浪漫的嗎，然後呢？”好友從鈴木那裏偷挖了一大勺草莓醬到自己的沙冰碗裏，聽着鈴木分享昨天的種種腦殘粉的事跡，不明白鈴木為何這麽愁眉苦臉。

“他後來打架了？”好友知道流川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乖寶寶。

“沒有。”

“那是因為比賽輸了？”

“不是因為這個啦。”雖然結果很遺憾，但是鈴木畢竟愛男神遠勝于愛籃球，她一直秉承着“只要男神閃着光，比賽輸了又怎樣”的思想，怎麽會為輸球而難過到現在，當場遺憾過就夠了。

“難道是……因為那個妹妹？！”好友靈光一閃，想起籃球隊隊長那位基因突變的小妹妹了。身為流川楓腦殘粉的好友，自然也對流川楓身邊人的關系網如數家珍，清楚這位同級的小美女也是暗戀流川多年，并且現在哥哥是籃球隊隊長，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好友看鈴木不說話，默認的樣子，大驚：“難道那個赤木晴子才是你家流川的真愛？你只是用來激化雙方感情的催化劑？這個消息一公布對方就找上門來哭着撲進懷裏，你的男神也轉身放開你粗壯的臂膀，轉身将美女瘦弱的身板摟入懷中，無奈你只能以淚洗面……唉！我可憐的小粥粥~”

好友腦洞大開，各種狗血劇情噴薄而出，怎麽聽怎麽覺得不靠譜，鈴木不禁翻了個白眼……不過這麽插诨打岔倒是沖淡了不少鈴木的愁思。

鈴木無意識的搗着自己碗裏的沙冰，紅色的草莓醬不均勻的和白色沙冰攪合在一起，像極了在冰天雪地裏逃跑卻被一箭射中心髒後血低落在地的畫面……

她把話裹在在嘴裏轉了幾圈，才吞吞吐吐的說出來。

電車上發生的一切都很甜，甜到鈴木有點得意忘形。

下了電車，她沒有再管自己的自行車，亦步亦趨的跟在流川後面，也沒有問到底要去哪裏。

兩人先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鈴木已經暗笑得臉都快裂了，終于憋不住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流川同學，謝謝。”

流川微微側頭看了看鈴木，似乎不懂她的道謝為了什麽。

鈴木有些尴尬的指指自己道：“就是車上跟前輩們說我……是你……嗯……”鈴木已經羞的說不下去，抿了嘴。

流川聽明白了，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和需要感謝的地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鈴木把這個作為鼓舞的信號，整個人像是面對熱夏太陽的向日葵，綻放出金光閃閃的花蕊。她偷偷擡眼瞟了瞟流川鋒利的下颚線，顫抖着将手慢慢的伸過去。

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扯住了流川的外套下擺。

棉質外套的下擺在鈴木的手中皺成一團，尖尖的指甲透過布料掐進手心裏，鈴木給了撇頭看來的流川一個眯眼賣萌的微笑，心中狂喜。

只是小小拉扯了衣服下擺，卻像扒光了男神那樣令人興奮。

人，一興奮就喜歡多說話；然而俗話說：言多必失。

鈴木從自己名字說到昨晚失眠再到吐槽十班的櫻木同學，嘴一刻沒聽過，說出的話全然不過腦子。

流川一開始會給些“嗯嗯啊啊”的回應，這些就像是加速鈴木口無遮攔的加速動力，讓她在作死的大道上一路狂奔。

從涉及到籃球隊開始，流川就一直保持沉默，得不到回應的鈴木一開始還在扯着流川撒嬌。

“你是不是又睡着了，都不聽我說……”

透過長長劉海投下的目光莫名冷的滲人，鈴木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

诋毀流川珍貴的隊友。

自己這張破嘴！

鈴木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希望後悔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