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的印記,或深或淺。昨晚她要了他很多次,直到到後來他已經很勉強了,在後來就睡去了。
面上一紅,男人費力坐了起來,穿上衣服。穿褲子的時候,注意到褲腿有泥的地方,已經被洗的很幹淨,摸起來很幹燥很暖和。想必是昨晚,他睡去了,她清洗的。
連鞋子也刷的幹幹淨淨,摸起來還溫溫的,應該是和棉褲一起烤幹了。
沈雙溪有些糾結了。
若是說她現在待他不好,這話恐怕說不過去,又是請郎中給他娘看病,又是給他做棉襖,又給他捂腳,連褲子和鞋濕了這麽小的細節都注意到了。說是體貼入微也不為過。
這麽溫柔的妻主,真的算是他的福氣了。沈雙溪體會到了章蓉的溫柔和照顧。假若這些溫柔是她的本性呢,當初對他那般也只是被傷害的狠了才報複的呢,那也只是他自作自受吧。
會不會,她覺得自己醜呢?才不願意和他生孩子。
做着飯的男人,難得分神。一邊填着柴火,一邊想,那時候她誇鄰居的小孩子可愛,那小孩子确實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白淨,大大的眼睛,特別讨人喜歡。
想到自己的長相,沈雙溪變得很沒有底氣。他天生長的一副有些兇的面孔,臉上棱角分明,星眉劍目的,若在以前,還算是個中等偏上的男子長相。可現在流行柔弱之美,像是冉銘那種,肌膚白皙,紅唇皓齒,有着小貓一樣濕漉漉眼睛的那種男子更得女子青睐。
女人天生喜歡去保護弱者,那種柔柔弱弱的更容易讓人憐惜。以前的男子也大都喜歡柔弱女子而不是河東獅母老虎。
想到冉銘,不由得心裏一疼。
她應該是喜歡那樣的男子吧?長得好看,家世又好,又是那麽的傾慕于她。
若是以前的他,也會選擇那樣的人,不是麽。
等男人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飯糊鍋了。
煮的是稀飯,居然糊鍋了。沈雙溪慌忙的把鍋掀開添了水,又趕忙把竈臺裏的火拉出來熄滅。啊,被燒着的柴燙了一下。男人有些頹廢,他怎麽這般無用。
吃飯的時候,沈雙溪發現娘的精神好多了,于是把娘攙扶到客廳裏,一起吃飯。稀飯糊了,把黑的部分挑了出去,又加了點水湊合吃了。
娘還好,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兩個人安靜的吃着。
其實他娘注意到飯糊鍋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老太太心下想到這個男女變換,她那十指不沾泥陽春水的兒子吃了不少苦,以前在家哪裏做過飯,現在又要做飯又要洗衣服收拾家裏,真的很可憐。想到這裏,老太太眼圈有些濕潤。
“蓉姐姐,蓉姐姐”外面傳來敲門聲,等沈雙溪站起來,打算出去看看的時候,說話的人已經進到院子裏了。
其實冉銘剛出聲,他就知道是那個人了。他的聲音很好聽,聽一遍就記住了。
“她出去了。”沈雙溪明顯有些抵觸這個人,也不希望他出現在自己妻主面前。
“哦,我進去等他。”說着冉銘不等他再說什麽,徑直進了屋子。正好看到坐在桌子旁,看着院子方向的老太太。
“哼,你就給蓉姐姐吃這個。”臉上帶着鄙夷的神色。冉銘頓時覺得信心倍增,他的廚藝可是專門和郭師傅學的,不說做的多好,但最起碼比眼前這個飄着黑色東西的粥和黑漆漆的一盤子菜好太多,一頓飯做的這麽糟糕可見廚藝是有多差。
冉銘一進屋子就聞到糊味兒了。
眼前這個醜男人,更不值得一提了。冉銘決定好好做一頓飯,給蓉姐姐吃,讓她清楚兩個人的高下。
“雙溪,這個人是?”老太太也注意到這個人言語的不善,但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又不好發作。
“您好,我叫冉銘,我是蓉姐姐的朋友。”冉銘禮貌的介紹到。
“娘,咱們吃飯。”沈雙溪坐了下去不再理會身邊站着的人。
看着兩個人吃飯,不搭理自己,冉銘有些生氣。哼,看你還能得意多久,等蓉姐姐回來……會不會還趕他走。
冉銘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過章蓉了。自從她拒絕他,他真的傷心了。他跑去找娘,讓娘給他做主,誰料娘親說他胡鬧。他怎麽就胡鬧了呢?再娶一個夫郎怎麽就是胡鬧呢?
他知道章蓉姐姐對他是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那般照顧他安慰他。自小他就習武,甚至比一般的人都要聰慧許多,這個镖局是爹和娘一起開的,他們都是武術世家。自己更是得天獨厚,遺傳了爹娘的天賦。
可男女變化,他力氣變得越來越小,練武的優勢也漸漸的消失,甚至還不如剛剛入門一年的蓉姐姐。是蓉姐姐一直安慰他,他才沒有自暴自棄。
這次是聽師兄說起來,蓉姐姐家那邊遭了災,搬了家。打聽了好久在找到這裏。而他娘被他磨得沒辦法,終于默認了。
他急急忙忙趕過來,就是告訴蓉姐姐這個好消息的。想到這裏,冉銘臉上帶着笑,有些小小的甜蜜。
老太太注意到似乎自家兒子不是很喜歡這個叫冉銘的少年。而少年似乎是為了自己的兒媳婦而來。也是,像她兒媳婦那麽能幹的人,有幾個男子傾慕也是正常的。可看來人衣着打扮,談吐,家境應該不錯。
恐怕,自家兒子要吃虧。可老太太并沒有打算去幫忙,他們小夫妻的事,她很早之前就打定主意不再摻和了,也确确實實做到了。
他們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這也是這麽多年她從他們身上學會的。
老太太吃完飯,就由沈雙溪攙扶着送回了房間。
沈雙溪去廚房收拾回來的時候,冉銘已經走了。果真,這樣的少爺受不了冷落自然就走了。男人心裏突然覺得一陣輕松。不知怎麽的,那個叫冉銘的男子會讓他不安。
沈雙溪一邊繼續收拾着家裏,一邊盤算着,等春天的時候在院子裏開辟一個菜園。和家裏一樣,種一些蔬菜可以省下一筆錢來。再弄個雞舍,養上幾只母雞留着下蛋。
心裏盤算了一下有了些主意。昨天去鎮上也買了些土豆白菜回來。雖是從家裏帶了一些回來,也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埋在了菜窖裏,沒時間拿出來。等有空回家看看,看能不能帶回來。
山,真的塌了麽?到現在男人心裏還是有些覺得不切實際。
家,真的沒了麽?
一切要從頭開始了。
把廂房的灰擦了擦,差不多就該準備中午飯了,也不知道妻主怎麽樣了?趕不趕得回來吃。早上吃飯了麽?
這時候,冉銘出現在了廚房門口,手裏還領着一個菜籃子,裏面有一只雞和一條豬肉,還有幾個蘑菇幹辣椒什麽的。
“你打算給蓉姐姐吃這個?”冉銘看着男人手裏的有些受凍的白菜,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嘲諷,他看他們吃的早飯就知道午飯不會好到哪裏去。
“不勞你費心。” 沈雙溪見對方言語不善,語氣裏也少了客氣。
“蓉姐姐賺的錢也不少啊,你怎麽就給她吃這個。”冉銘還是不死心繼續奚落。哪料到沈雙溪不再搭理他,開始做飯。
冉銘一看不行,馬上也行動了起來。他要讓他們看看,讓蓉姐姐看看,他的廚藝,他能給她做的好吃的。
等章蓉從村子裏回來的時候,正看到,一桌子的飯菜,而飯桌上坐着的兩個人。氣氛有些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 重度污染……
☆、蘿蔔青菜
老太太不想面對這個場面,怕忍不住會插手,也怕章蓉不喜面對她。因此借口在自己的屋子裏吃。目前這個狀況而言,老太太的選擇很是明智。
“蓉姐姐,你回來了。”冉銘語氣裏帶着欣喜。眼睛盯着她看,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傾慕和光。是那種看見喜歡的人才會冒出來的光。
很刺眼。沈雙溪覺得。
他僵坐在那裏,坐着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看着自家的妻主,這時章蓉也看向了他。
“蓉姐姐”冉銘看她的目光看向那個醜男人而沒有看他,有些焦急的叫了一聲,想要把她的注意引到自己這邊。
“你怎麽在這?”章蓉終于把目光收回,放在了他身上。
“你你你”冉銘連說了三個你字,有些語塞。眼圈一紅,有些委屈,想要發作,想起蓉姐姐不喜歡無理取鬧的男子。忍住情緒,堆起笑臉,說道,“我給你做了好吃的。”冉銘指着桌上豐盛的飯菜,一個個把蓋在上面的盤子掀開,頗為自豪的介紹到。
“這個小雞炖蘑菇、這個紅燒肉,還有這個酸辣湯是我做的。”
聽着冉銘介紹,沈雙溪有些難堪的低下頭來,這個桌上,那盤炒白菜和土豆絲是他做的。他必須承認,無論從色香味那個上面,他做的都比不過冉銘。
章蓉本想叫冉銘回家,又怕自己行動過激,把這個孩子給刺激到,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這個孩子太沖動,做什麽都不顧後果。
師傅對她有恩,她對他總要多一分遷就。
她打算下午去镖局的時候,找師傅談一談冉銘的事。當初她直接拒絕以為解決了。沒料到他這麽執着。
她一直拿他當弟弟看的。
“吃飯吧。”章蓉洗了洗手,坐在凳子上說道。章蓉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帶進來一股涼氣,這時候男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沈雙溪側着身子,用手捂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
“你還好吧?”章蓉關心的詢問到,把一個雞腿夾給了男人。
章蓉一看飯菜就知道,這些肉啊,肯定是冉銘買的,他家男人不舍得這麽破費的。看自家男人瘦的,該多吃點肉了。她要多賺些錢,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
“蓉姐姐,你也吃。”冉銘看着她給那個男人夾菜,有些嫉妒。拿起筷子就給蓉姐姐夾了一塊紅燒肉。
“雙溪哥,我做的怎麽樣?”冉銘看着男人真的有在吃,忍不住問道。
男人一直都只夾了自己面前的白菜,可看到妻主夾到自己碗裏的雞腿,不好拒絕,便吃了。入口,味道确實不錯,雞肉很嫩,又有蘑菇的香氣在裏面,意外的好吃。
想不到這個大少爺真的做飯有些本事。雖然讨厭他,但必須實話實說,“嗯。”
男人點了點頭,“很好吃。”
冉銘又夾了一塊紅燒肉遞到他碗裏,“雙溪哥,你嘗嘗紅燒肉。”
沈雙溪有些适應不了,對方突然而來的熱情。他明白,冉銘為何态度突變。“謝謝”
一頓飯吃的,各懷心思。章蓉早上沒吃飯,午飯又有肉,顧不得那麽多,就撒開歡吃了起來。等吃的差不過了,冉銘端過來一碗酸辣湯。
章蓉看也沒看,就喝了起來。她沒注意到,男人手裏也端着一碗,想要給她送過去。
沈雙溪送過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已經有人遞過去了。
男人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為什麽上次妻主明顯對冉銘很抗拒趕他走,而這次沒有。
他其實心裏陰暗的想着,妻主這次會用什麽方法去趕他走呢。她是不是已經打算接受他了。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去亂想,可還是會忍不住。
倘若他外貌上柔弱一些,做飯好吃一些,會不會好一些呢?
冉銘有些得意的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有小小的勝利感充斥在心裏。蓉姐姐吃了他做的飯,又喝了他做的湯。之前聽郭師傅說過,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人的胃,看來很有道理。
章蓉哪裏知曉坐在飯桌上的男人們的心思,她根本沒有功夫享受這齊人之福。酒足飯飽,腦子一下子出現了很多畫面。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如果再晚一點,她就回不來了。
而那一家人埋在了村子裏,死了。
山塌了,那個畫面,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她也忘不了,賀雙舟眼裏那複雜的情緒。他們朋友那麽多年,第一次看到她眼中似乎帶着淚光。
那戶人家不肯走,死了。
她并沒有什麽感覺,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她真的沒什麽感覺,可能是當了镖師,見慣了生死,亦或者是陌生人的死與她無關。她的心,早就鐵石心腸了。
見慣生死,也仍舊被那個畫面給震撼住了。
雙舟把救出來的人交給了村長去安排處理,畢竟她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好心也要有個度。她推拒了雙舟的提議,回了家。
吃完飯,章蓉沒有給冉銘在留在她家裏的機會,送他回去了。她注意到自家男人越來越低落的情緒。
等從镖局回到家的時候,注意到了雙溪正呆呆的望着院子大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她回來了,就慌慌張張的往廚房跑去。
看着章蓉回來,沈雙溪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怕她不回來了。在她看向他的時候,他慌慌張張的逃了。
他想見她又怕見她。
“你怎麽了?冉銘有和你說什麽嗎?”章蓉突然在身後抱住男人,男人一個驚慌,把鏟子掉在了地上。想要低頭去撿,卻被禁锢住身體。
掙紮了幾下,沒有掙脫。低着頭,不說話。該問的,他問了,怕問的,他不敢問。他沒有什麽想問的了。
章蓉把頭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對這他耳朵輕輕的說道,“我已經和師傅說過了,我對冉銘只是姐弟之情。”
男人沒料到她會這麽解釋給他,轉頭看向她的時候,愣住了。四目相對,他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四周安靜的很,仿佛這世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你的手怎麽了?”
男人順着章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做早飯的時候不小心燙到的。有些發紅,起了一個水泡,不是很嚴重,也就沒當回事。
“沒事。”男人縮回自己的手,心裏升起別扭的情緒,低下頭看着地面。即使章蓉這麽說了,親口說了,他還是會擔心。
章蓉拉着男人的另一只手,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去屋子裏上藥。
幾日後。
整個鎮子,下轄着二十多個村子,卻只有他們一個村子受了災。官府撥款赈災,但受災面積小,上面給的銀子有限,再加上一層一層的盤剝,到村民手裏,并沒幾個錢。
一兩銀子。
不足以買房子,甚至在另一個村子裏蓋一座房子的錢都不夠。
很多人,投奔親戚或者去借錢在旁的村子裏建了房子。相比較而言,這些人裏,他們算是很好的了。
聽過耿春說他們在鎮上買了新房子,村子裏的油坊算是毀掉了,又在鎮上新開了一家。耿春不知道的是,房子其實賀雙舟早就買好了。
她還在鎮上開了一個飯館。
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麽,有多少家底。
雖然賀雙舟是靠着他家的油坊發家的,但這些家業都是她自己賺下的。油坊賺的錢,都在娘親手裏。只能說,有的人天生适合經商,賀雙舟算一個。
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他們在鎮上的日子也算是拉開了序幕。
耿春家在隔壁那條街上,很大的院子。聽耿春說,他妻主還給安排了仆人幫忙。他們鄉下人哪裏住的慣別人伺候,最後被他娘給辭退了。雙舟也就不再堅持。聽耿春說她的生意開始往縣城去轉移。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她卻做到了。
沈雙溪聽着耿春說的,覺得賀雙舟絕不是簡單人物,她那種人,和他們平頭小老百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說,她會不會看上縣城裏的少爺?”耿春有些擔憂的問道,“我娘讓我學廚藝,說要拴住妻主的胃,可我那麽笨,教了很多次還是做不好。”
聽着他說的話,沈雙溪臉色也不太好,他想到了,冉銘來的那次。“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妻主不是那樣的人。”
“雙溪,我好羨慕你啊。”耿春實話實說。
“是麽?”他哪裏值得別人羨慕。
“我知道我配不上我妻主。”耿春情緒低落的說道,“我雖然愚笨但道理還是知道的。我有次聽店裏的工人偷偷說,說我是懶□□吃到天鵝肉了。我知道是罵人的話。”
男人不知道耿春承受了這麽多的壓力,當初他是羨慕耿春的,有個待他很好很好的妻主。有個衣食無憂的家。羨慕他愚笨不知愁苦。他也有那麽多的不愉快和心事。
自從那次,冉銘再也沒有來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計劃大概10萬字之內完結,是個短篇。不打算寫太長。
☆、五鬥米折腰(補更)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間他們搬到鎮上已經一月有餘。
不得不說,鎮上的花銷比村子裏大很多。男人看到日漸幹癟的錢袋,臉上挂起了愁容。買這間院子,妻主她多年的積蓄差不多都搭了進去。
押镖的工錢雖然高,但說到底還是靠着押镖的活計,來一次镖,結一次錢的。最近镖局的生意不是特別好,故而賺錢也沒那麽快。
這個月又該拿藥了。沈雙溪心裏還是介懷孩子的事情,加上章蓉手裏應該也沒什麽錢了,更是別扭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去提。
那四兩銀子的缺口,該怎麽填補。之前大夫交代過,他娘這病要吃夠五副才能治好。藥是猛藥,暫且每個月只能吃一副。可就是這樣,這個月的藥錢還沒有着落。
章蓉去了镖局上工。
镖局和武館是一體的,妻主現在也負責教人一些功夫。算是個教習師傅,督促師妹們練習拳腳。這些是妻主空閑的時候告訴他的。她現在也願意去和他說些關于她的事。
他想過還像之前賣些繡活兒,可娘太過勞累的話,更是得不償失,畢竟賣不了幾個錢。男人暗暗下定了決心,想着認真學一學刺繡,也許可行呢。
等妻主出門後,沈雙溪收拾好碗筷,就開始跟着娘去學刺繡。他天生長手長腳的,拿起小小的繡花針顯得很笨拙。
晚上章蓉回來的時候,沈雙溪正在認真的練習,聽到她回來的聲音,飛快的把半成品藏好,趕快去熱飯。
章蓉吃完飯,便發現了男人的異常之處。
這幾天男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她看在眼裏。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去問,他們之間的那個結還沒解開,若是他繼續追問,她該怎麽解釋?
搬來鎮上之後,兩個人像是沒有任何矛盾的,像以前一樣,相敬如賓的生活。
“做什麽呢?”章蓉進屋就看到沈雙溪把一個東西藏在了被子後面,生怕她看的似的。
“沒什麽。”男人有些心虛的搖了搖頭。不待他繼續解釋,章蓉已經走了過去,從他身後拿出了刺繡的工具。
“你還會刺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章蓉就知道自己白問了,一個連棉襖都縫補不好的人,怎麽可能會刺繡這種精細的活兒。低頭看了看,歪歪扭扭的繡線,繡線有松有緊,看起來很是劣質,這樣的繡品,是賣不出去的。
“你繡的是鴛鴦?”章蓉看着一個像是野雞的東西浮在水面上,沒好意思說出口,想了想他應該是繡的鴛鴦。
怎料到男人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一把把刺繡給奪了回來,聲音低低的悶悶的說道,“這是鳳凰。”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除了羞愧,還有深深的無奈感。學了好幾天,一點長進都沒有,看來他真的不适合刺繡。可他不想整天呆在家裏,等着章蓉一個人賺錢養家,他想幫她分擔一些。
這時候章蓉注意到了男人手指上的針眼,一個個的,很多都沁着血絲。看來用力過猛,一定很疼。其實看着他的繡工,就知道會被紮很多。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章蓉拉過男人的手,又看了看。順勢把男人圈在懷裏,頭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說道,“有我在。”
“可我也想幫你分擔一些。”搬到了鎮上,以後無田可種,收入也少了很多。他在這鎮上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有沒有人家招工,做仆人。沒有中間人介紹,很難去別人府上去問這些的。
沈雙溪不知道自己的相貌會不會過關。“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哪戶有招下人的?”沈雙溪似乎沒有聽到女人說的話,或者直觀的選擇忽視。
“我不同意你去。”章蓉想也沒想直接給否決了。沒等男人再說些什麽,一個吻就過來了。吻的男人有些癱軟,章蓉直接說道,“我會賺錢養家,你安心在家照顧娘吧。”
沈雙溪一愣,她從那時候開始再也沒叫過老太太娘,這是第一次說,讓他去照顧。男人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就這樣沈雙溪的工作計劃泡湯了。他對章蓉也越來越依賴。
隔天章蓉就去出镖了。她走的時候給他留了錢,是官府發下來的安置費,一兩銀子。他不明白為什麽她把錢都給了他。之前也會給生活費,不過大頭的部分,還是會在她手裏。
“男人管家女人才能在外安心工作。”章蓉把錢袋塞到男人懷裏,“從今以後家裏的錢歸你管。”
沈雙溪只覺得章蓉是為了安他的心,讓他管錢,不讓他再生出找工作的念頭。心下有些感動,點
了點頭,眼圈紅紅的。
走的時候,章蓉破天荒親了他額頭一下。男人也沒多想。“安心在家,我這次可能時間長點大概要兩個月。”
沈雙溪點了點頭,心下有些不舍。她從來沒有接過這麽長時間的镖。
“這次走的時間長,等我回來好好讓你舒服舒服,再我回來之前,請好好忍耐一下。”章蓉說着調笑的話,用着一本正經的态度。讓有些傷感的離別,變了味道。
沈雙溪紅了臉,點了點頭。
半個月之後的一天早上,毫無征兆的突然飄起了雪花,天色陰陰的。
沈雙溪看着外面的雪,心裏擔憂着,這麽冷的天,章蓉風餐露宿的,不知會不會生病。每次跟镖回來,她整個人都會瘦上一圈。
心裏不知道怎的突突的跳着,男人忽然想到了她那次受傷回來,面上擔憂之色更濃。
正想着的時候,院子裏進來個人。一看竟是多日不見的冉銘,穿着一襲水藍色的衣衫,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你安的什麽心,讓她接那種镖!”雖然少年身量比男人矮小些,因着從小練武,一把把男人的衣領給糾起來,質問道。
“什麽?”沈雙溪讓來人給問蒙了,但也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兒。面上裝的淡定,心裏的擔憂突然擴撒開來。“你什麽意思?”
“哼,別說你不知道蓉姐姐這次接了私镖。這镖我娘給拒絕了,她不能讓自己的人去冒死,可容姐姐私底下接了。現在娘派人去找她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怎麽會接這個镖呢?”
冉銘松開了手,看男人的表情,像是不知情。他不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哪裏值得她的付出?他的蓉姐姐這次要是有個好歹,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失去牽扯的沈雙溪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忽而想起,章蓉走的時候把錢都留給了自己,怕是她也知道這一路兇險。
富貴險中求。
可她有想過,若她出事了。他該怎麽辦?
冉銘的話在耳邊回蕩,這次押镖要過一座亡命山,那座山上的山賊,殺起人來,不要命的。是些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許多都是朝廷上的頭號通緝犯。連朝廷都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小小的镖師能怎麽辦呢?
官府不是不管,圍剿了好幾次,除了損失慘重就是損失慘重,對方都未傷到一兵一卒。你說可笑不可笑。
官府的衙役捕頭都是擺設麽?非也。
但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沒有人真的想去拼命,自然抵不過這裏的悍匪。所謂橫的怕不要命的,就是這個道理。
沈雙溪非常自責,上次章蓉受傷,就差點沒命,這次,他不敢去想……若是她有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他并不值得她豁出性命去。
等沈雙溪回過神來的時候,冉銘已經出去了。
他跌跌撞撞的也跑了出去,他想去找賀雙舟,看看她有沒有辦法。她生意廣,見識也比一般人強很多,也許她能幫忙。
這邊沈雙溪急的團團轉,那邊章蓉果真是出事了,還是出大事了。
章蓉跟着他們這夥人,走了着一路,也漸漸了解了些實情。
這次押運的,不是當初所說的富家少爺的嫁妝。而是邊遠小國進貢而來的珠寶。為了掩人耳目,
沒有官府的人大張旗鼓的護送,而是找了镖局掩人耳目。
進京的路,也并非這一條,只是遠的比較繞路要多走三天,這次時間緊沒辦法,必須走那座亡命山。要趕在新皇帝登基慶典舉行之前送到,否則是要掉腦袋的。
章蓉不用給護送到京城,只需送過這亡命山就好。剩下的路程,自有別的镖師接手。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防着她們這些镖師時間長了生有二心。
他們這個邊遠的小鎮,新皇帝登基的事,也聽說了一二。
當初的皇帝是男子,現在全是女子當權,男皇帝退位給了自己的唯一的妹妹。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新皇帝登基,就頒布了很多的政策。也查處了很多違法亂紀的官員,可惜他們村子的撥款,事情太小,根本傳不到新皇帝耳朵裏。
章蓉此刻正在和對面的山賊對峙。
兩撥人馬,人數上旗鼓相當,對面的山賊蒙着面,拿着刀,虎視眈眈。
作者有話要說: 補更了,明天繼續更新,聖誕快樂!
☆、壓寨夫人
坐在床上的章蓉沒想到事情會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啞然失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站起身來,走到門前,注意到門外站着兩個人看守。
現在的情況是她被軟禁了。
看樣子這群山賊是暫時不想要她們的命。胳膊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難道是想拿她們當人質,向家裏人勒索錢財?
目前能想到的就這一點。
章蓉嘆了一口氣,還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太低估那群人的兇狠程度了。
當時對峙的時候,看到她們一個個解下面紗,心下咯噔一下,看來這次是兇多吉少。山賊露面,是沒有打算留活口的意思。
這幫山賊也是夠油滑的,不露面是怕洩露身份,露面是覺得對方小菜一碟,完全可以對付。
雇主這邊,莫說接受勒索了,就單單是耽誤了進京的行程,她們也難逃一死。明知道這次,兇險萬分,卻還要一試。
她想過做這一單大的,賺夠了錢。暫時考慮別的出路去了,押镖的活計做的了一時無法做一輩子,再說那次不是兇險呢?
只不過這次是兇險提前就預知了,心裏有底罷了。每次押镖,誰也不知道路上會遇到什麽樣的人,發生什麽樣的事。
這次雇主開了一百兩銀子的價錢。這在押镖這個行當是從來沒有過的,普通的下鄉人,一輩子種田也攢不到一百兩銀子。這個錢他們安穩的過一陣了。
當初做镖師,是想着無牽無挂的,所以不怕。現下打算和沈雙溪踏實過日子,所以打算轉行了。
這幾次出镖,她能感覺到,她家男人很沒有安全感,不太願意她離開,又不敢開口留她。
章蓉一邊檢查身體是否還有其他傷,一邊暗暗觀察外面的情況。她現在很被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當時厮殺的時候,身邊的同伴也都清楚對山賊露面的含義,都殺紅了眼。就在章蓉受了傷,倒在
地上的時候,一個蒙着面的山賊突然阻擋住了那個要砍她的胖女人。
“這個人帶回去。”說了這一句,那個唯一蒙面的人就騎馬走開了。章蓉看他身影,聽聲音,應該是個男子。
還沒等章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眩暈,就暈了過去。暈過去的一霎那,她有想,既然有迷昏藥,為什麽還要浪費體力去厮殺?
覺得山賊這樣做并不劃算。
咕咕,肚子餓了。章蓉想了想,對外面開口說道,“我餓了,能不能送點吃的過來。”
外面的人毫無反應,章蓉無奈又坐了回去,既來之則安之。
又過了大概一個時辰,一個瘦巴巴的女人端着一個托盤,進了屋子。把飯菜放在桌子上,看了一
眼老老實實坐在床上的章蓉,便退了出去。
章蓉看了眼桌子上的飯菜,有魚有肉有酒,還不錯。
于是大吃大喝了起來,想不到這山上還有廚藝好的廚子,這飯菜真的很好吃。吃的正盡興的時候,一個男人推門進來了。
章蓉連眼皮都沒擡,直接忽略掉進來的人,繼續大吃大喝。
來人見吃飯的女人沒有搭理自己,聲音裏帶着笑意,“你不怕我在飯菜裏下毒?”
這時候,章蓉才擡眼看過去,是個樣貌姣好的男人。上身穿着狐貍坎肩,裏面是一間月白色的襖
子,半是山賊半是尋常公子打扮,顯得有些另類。男人身材欣長,臉色白皙,很柔和的長相,面
上還帶着笑,若不是現下這個狀況相見,肯定誤會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你若想殺我,在山下就殺了。”章蓉肯定回答道,“我的同伴呢?”
章蓉現在還想着同伴并不是她有多關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