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起來,拉着男人一并坐下。“錢不要省着,喜歡吃什麽就買。”
這次是去了賀雙舟那裏拿了一兩銀子。她們之間書落難之時,相互幫了對方不少忙,後來賀雙舟在鎮上做生意,她也投了錢。用賀雙舟的話,做入股。
賀雙舟,乍一看就不是小地方來的那種人,見過世面,懂的很多事,頭腦聰明會做生意。一看就是那種城裏面的商賈世家出來的。不過當初虎落平陽,無法翻身。
拿錢的事兒,賀雙舟很痛快,還說要請鎮上的劉大夫過來親自給老太太看看,再對症開藥。藥店的夥計推薦的可能是靈丹妙藥,不一定對症。章蓉推辭不過,便同意了。晚上黑,耿春給她遞過來一個燈籠,還和她說,如果臘肉吃着好吃,他再送點。
“你先吃,我把錢先放好。”沈雙溪怕章蓉說臘肉的事,就先去放錢,再去洗了洗手。想着章蓉會先吃,等回來的時候,才發現章蓉在等他,并沒有吃。
“你吃一片”章蓉指了指碟子裏的臘肉。男人看了看并沒有動筷子,好久沒有吃肉,他也想吃,可是舍不得。
“張嘴”章蓉把臘肉夾起來,放到了男人嘴邊。男人張嘴吃了下去,眼圈紅紅的。“吃飯吧。”把筷子遞給男人,兩個人開始吃飯。
這餐飯,兩個人沒有過多的言語,但很多話其實不必說的。
臘肉,章蓉吃了一片,男人吃了兩片。她不吃,怕是男人會愧疚。
沈雙溪想着明天去抓藥,娘的病有救了。章蓉告訴他,等明天請大夫過來,親自把脈,看看比較靠譜,不能光憑別人一面之詞胡亂拿藥。
第二天一大早,章蓉就去鎮上請了大夫過來。當然她去的時候,賀雙舟已經幫她打點好了,還給大夫雇了一輛馬車,連診費都給好了。
鎮上的大夫不輕易出診,更別提去鄉下出診了。章蓉想着又欠了賀雙舟一個大人情,改天請她喝酒。
劉大夫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他家裏世代行醫,聽說祖上做過禦醫。這次他把衣缽傳給了女兒。
劉大夫看了看老太太的面色,又把了把脈。神色有些凝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沈雙溪看着心裏一沉,本來站在不顯眼的角落的,看病這種事他一個夫郎不好親自照面,又放心不下,只要站在角落裏。
“大夫,我娘她怎麽樣?”剛出了門,就忍不住走上前問道。
劉大夫倒是沒有怪罪男人沖撞,看了一眼男人說道,“你娘的病确實用那味藥有效,但要再加一味藥才行。如果胡亂直接用藥,沒什麽用白花了銀子。”
那個藥店的夥計,是為了賺錢,知道劉大夫有這麽個方子,抓住了很多人不想花診費的心裏。劉大夫解釋道,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即使是同一種病,同一個症狀,開的藥方也是不一樣的。再深奧的話,也沒說。
“你拿着這個方子抓藥。”劉大夫把方子遞給章蓉,“和我一同坐馬車回去。”
章蓉上了馬車,劉大夫欲言又止,還是憋不住問了出來,“你不喜歡孩子?”
章蓉原本平靜的面容突然一變,随即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他那個樣子,如果再有半年,很大可能永遠都懷不了孕了。”劉大夫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做大夫的本就該仁心仁術,懸壺濟世。
“我知道了。”章蓉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似乎在考慮着什麽。
☆、山塌了
今年的天氣很反常,夏天老天爺降雨少,連累秋收糧食比往年少了很多。這兩天又開始下雨,倒是不大,密密麻麻的細雨,連着下了兩天。
沈雙溪早上起來,看了看外面的小雨,嘆了一口氣。堆放在廚房的柴快用完了,往常他都是兩三
天去一次山上撿些柴火。可這雨一直下,撿來的柴也是濕透的,用不了。沒日頭曬着又不容易幹。
章蓉今天穿着蓑衣去了鎮上的镖局,聽她說,最近這兩天有個大主顧要親自過來,挑選人選去走镖。镖局的師傅讓她一定要過去,可以多賺些錢。
男人去母親房裏去收拾碗筷,看娘的精神真的好了很多,一兩銀子的藥錢花的不冤枉。劉大夫給的藥方和藥店夥計的不一樣,但有幾味名貴的藥材還是一樣的,具體是哪幾位,他也不不大懂。反正不是常見的人參靈芝之類的。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沈雙溪也想過去山裏采藥可以省下藥錢,之前耿春遇到過采藥的游方郎中。後來無奈放棄,一來他不認識藥,二來采藥晾曬他也不懂。
男人不知道的是他們村子旁的這座山,由于地勢上的原因長不了什麽名貴的藥材。一般村民有個小毛病也赤腳郎中也會讓他們去山上采些平常的草藥。當初那個游方郎中也只是來這座山上碰碰運氣。
“下了兩天的雨,看來這天要反”娘靠在床頭,喃喃自語。
“娘,你別瞎擔心,以前冬天也下過雨。”沈雙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寬慰他娘,他心裏也隐隐有些擔憂。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天老天爺下雨少的時候,村子裏曾經拜過龍王,卻不見任何效果。村長又請了算命的先生來看,算命先生說是村子裏的人砍樹太多了,怕事得罪了山上的山神。龍王降雨,山神從中作梗,有雨也下不下來。聽說那位算命先生是賀雙舟從很遠的地方請過來的。
村子裏大家以種田、賣柴以及做零工為主。今年幹旱,春收的時候就減産了,好多人去砍柴去鎮上賣來補貼家用。加上鎮上開了很多作坊,需要用柴,需求量也增加了很多。
禁止砍樹,觸及到了村民的利益,自然沒人信她的,況且悍兩年的情況以前都是有過的,都沒當回事兒,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這冬天再怎麽下雨也不可能一直下下去,再有一天也就該停了。沈雙溪洗好碗筷,又和娘說了一聲,還是決定披着蓑衣去了山上撿柴。走到半路的時候,路過耿春家的房子,耿春看見他連蓑衣都沒顧得上披,就跑了出來。
“雙溪,雙溪,你去幹什麽?”耿春不由分說把男人拉進了屋子。
“家裏的柴快沒了,我去撿些回來。”沈雙溪把帶水的蓑衣解下放在門口,“你妻主呢?去鎮上了?”
“是啊,這兩天不知道她在忙什麽。早上還跑到山上去了一趟,又去了村長家。”耿春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說着,“剛才坐着馬車去了鎮上。”
“嗯”沈雙溪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本就不是那種熱絡話多的人。撲面而來的熱氣,才注意到耿春家裏比他家暖和多了。
原來是有地龍,怪不得。地龍燒的是炭火,比較暖和。碳不便宜,就是鎮上也不是家家都燒的起。看來賀雙舟帶他真的挺好。
從人的吃穿用度,可以看出妻主是否待你好,是他們鄉下的一個普遍的想法。那些情啊愛啊離他們很遠的。
“你別去撿柴了,外面下雨柴很濕的,也用不了。我家裏有很多,你搬去一些先用着。”耿春憨厚的說道,“我平時沒事幹就去撿柴攢了很多。”
耿春妻主最近很忙,很少陪他。耿春想跟妻主在一起,又怕給她添亂。他自己一個人在家又會胡思亂想,他就想了個方法,去撿柴火。忙起來,時間也過得快,把柴背回來,就能看到妻主了。
賀雙舟接管了生意之後,換成耿春的娘去做飯了。耿春的爹畢竟大半輩子都是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過來的,這幾年思想轉變不過來,大部分時間就是一個人自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什麽也不管。
“我那就不客氣了。”沈雙溪也沒有再推辭,看着堆的高高的柴,想着過幾天天氣好了,自己多撿柴還給他。
耿春特意找了一塊油布給沈雙溪捆好的柴披上。這些都是賀雙舟一遍又一遍教他的,他真的很笨,學了很久才學會。
雨又下了兩天三天四天……沈雙溪已經急不得具體多少天了,大概有快七八天。
直到章蓉押镖回來的時候,雨還在下。
看着她神色有些凝重,沈雙溪大着膽子問了問。章蓉仿佛下了什麽決定一般說道,“你去收拾東西,我去鎮上雇一輛馬車,山可能會塌了。”
其實,這些章蓉并不确定,是賀雙舟很急切的找到她,讓她盡快搬走,越早搬離,越是安全。至于山為何會塌,賀雙舟有簡單的解釋,可她還是不太理解。
信任很重要,無來由的相信一個人很是荒謬的理論,也許能撿回一條命。
章蓉急匆匆去了鎮上,租借馬車。沈雙溪負責收拾重要的之前的東西,其實他們家不算是家徒四壁,可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男人想了想,可能這一走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把用得到的,緊要的東西能帶走的都帶走。
先去和娘打了個招呼,娘是不信的,可她就沈雙溪這麽一個兒子,老來從子的思想根深蒂固。算是默認了,他們的折騰。
沈雙溪收拾衣櫃,想把衣服都收拾到一個大包袱裏。最裏面的衣服拿出來的時候,掉出來一個香囊。
避子香囊。
和耿春的那個一模一樣,連花色都一樣,很好認。
男人顫抖着手撿起來,聞了聞,味道很輕,幾乎聞不到,看來是放了很久了。
心像是掉進了一個冰窟窿裏,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喘不過氣來。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男人臉色慘白的把香囊放進懷裏,大口大口的呼氣吸氣,繼續開始收拾東西。
等到男人把大部分東西都弄到院子裏的時候,章蓉趕着馬車回來了。章蓉下車就趕忙和男人一起把老太太背到馬車上,又開始搬東西,并沒有注意到男人異常的沉默。
這時候,院子門口停了一輛馬車,比章蓉的那輛看起來更加精致,連馬都顯得精神,毛色很幹淨,一看就是經常刷洗。
賀雙舟帶着耿春從馬車上下來,開口說道,“章蓉,你幫我照顧他,我還要到村長家一趟。”
“她們還是不信?”章蓉臉色有些凝重。“放心,我會照顧好他。”
“還有一部分不肯搬走,我再讓村長去說說。”賀雙舟點了點頭,“我不想再次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死去。”
“你乖乖的聽話。”賀雙舟拍了拍耿春肩膀,便駕着馬車走了。
馬車上,沈雙溪沉默着。一向傻呵呵的耿春注意到了不一樣,以前雙溪也不愛說話,但不會讓他
覺得這麽不舒服。好像男人很難過很難過,卻藏在心裏,不表達出來。
一閑下來,男人的腦子開始不停的亂想。
原來,她從未想過和他有孩子。
原來
如此。
沈雙溪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怎麽就輕易的原諒她了呢?
這世間,他能夠依仗的也就只有她了。可她卻不想和他一同白頭偕老。
原來是他想多了。
耿春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注意到章蓉給他做的棉襖,想了想開口說道,“雙溪,你妻主給你做的棉襖穿着很暖和吧。”
哪料到男人根本無動于衷,只是眼睛随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自己穿的棉襖。繼續沉默着,好像壓着千斤重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留言回複不了,抱歉啊。我再試試。
☆、搬新家
披着蓑衣一心一意趕馬車的章蓉并未注意到車內的異常。她一邊揮舞着鞭子,一邊牽着缰繩控制方向。雨水一直浸泡的土地,有些地方都變成了一個淺坑。她不能确定深淺,盡量的繞行。馬兒
在下雨天本就不願意行走,更何況還拉着那麽多人和行李。
嘎登一聲,避無可避,車轅還是陷在了一個坑裏,揮舞了幾下鞭子,馬車晃了幾晃,終究是沒有出來。倒是震得車裏的人,有些不穩。男人趕忙扶住有些昏昏欲睡的娘親。
“你去問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老太太睜開渾濁的眼睛,緩緩的開口。最近她這個兒媳婦待她兒變好了,還請了大夫給她看病。
請大夫到家裏是要花費不少的錢,一般的人家哪裏舍得,她的這種情況頂好的情況是一輛牛車拉到鎮上去看。将心比心,她想要去撮合他的兒子和媳婦重歸于好。
鄉下的人,多半樸實,以前是以夫為天,現在是以妻為天。老太太曾設身處地的想過,讓兒子合離。但現在章蓉變好了,可謂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嗯”沈雙溪腦子很混亂,又不想給娘看出來,白白擔心。“耿春你留在車上,等我叫你,幫我照顧好娘。”
耿春懂事的點了點頭。
沈雙溪掀開車簾子打算下車,卻一下子被耿春拉住了。“蓑衣”邊說邊遞了過去。男人接過蓑衣披上,下車。
地上的水,混着泥,把鞋子給弄髒了,濺得褲腿上也有些濕濕的泥點子。沈雙溪擡眼望去,女人已經從車上下來,手裏拿着缰繩。
沈雙溪覺得很冷,身體忍不住開始打哆嗦。章蓉注意到他下車,合上車閘,放下手裏的缰繩走了過去。
“雙溪,你回車上,外面太冷。”章蓉關心的說道。
男人搖了搖頭,想開口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只是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甚至比那個毒打他的人還要陌生。臉上看不出什麽悲喜,木然着開口說道,“我在後面幫你推車。”
章蓉把他推向車頭的位置,“你牽着缰繩,我來推,我力氣大。不用怕,這匹是老馬,只管拉着往前走就行。”
男人接過她遞來的缰繩,點了點頭。
“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用力。”章蓉走到後面,找了個好使力的方向,開口喊道,“一、二、三,用力”。
這般試了兩次,車轅就出來了。回到馬車上的男人,鞋子和褲腿有些濕了,并未在意,只顧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章蓉這次長了經驗,更加小心的避開那些坑坑窪窪。
等到了鎮上,雨漸漸的開始變得更小,有要停下來的趨勢。章蓉沒有駕着馬車朝着鎮中心的位置前行而是駛向了鎮子邊緣的一處低矮平房,停在了其中一間院子門口。
章蓉下了馬車,合上車閘。掏出鑰匙,把院門打開,又把馬車牽了進去,關好院門。
這間平房,是她之前就看好的,這幾天在賀雙舟的催促下買了下來。其實她想過,再存些錢,回頭買間大的。
賀雙舟并不認同她的想法,她說鎮上的房子肯定會越來越貴,鎮子周邊的房子也會越蓋越多,趁着手裏有些錢,先買了再說。錢不夠,她可以先借一部分。
現在想想可能賀雙舟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心底裏佩服她的遠見和膽識。若是真的山塌了,那麽勢必有一部分村民會或買或租鎮上的房子,到時候水漲船高,房價短期內肯定會漲起來。
只是後面的日子裏章蓉沒料到物價也漲了起來。
這個院子雖然比鎮中心的高門大戶顯得寒酸了許多,卻也比自己原來的房子好上一大截。青磚灰瓦,兩間正屋兩件廂屋一個客廳一個廚房,她們三個住着有富裕。
“讓娘住那間吧。”章蓉發話了,讓老太太自己住西面的那間正屋。地龍只有正屋和廚房有。
沈雙溪一愣,看了女人一眼,他沒想到章蓉會這麽說。原本木然的表情突然有些情緒波動,抿抿嘴,把想要說的謝謝咽了回去。把娘安頓到好後,男人又和耿春一起收拾其他屋子。
章蓉他們這一次只帶些被褥,衣服,鍋碗瓢盆之類的,沒有帶大件,人多東西太多馬也受不住。這次打算借輛平板牛車把一些桌椅板凳什麽的小件家具搬來,再大的衣櫃之類的就在找木匠打一個。
章蓉駕着牛車回到家裏又把東西收拾好裝車,已經下午了。雨突然毫無征兆的停了,章蓉心裏咯噔一下,驅車去了村長家。這雨停了,那幫人不知道還肯不肯走。
賀雙舟有說過,雨可能會停個半天之後再下大,那時候再走就危險了。
剛到村長家門口,就聽見裏面沸沸揚揚的,像是在吵架。
“我們不會搬走的,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再說了現在雨停了我們更不會走。”宋錢子的聲音還是很好認的。當初去找賀雙舟幫忙找工作的時候,以為她會念在同村一場的份上幫忙,誰料到直接一口回絕,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哼,此仇不報她還怎麽在姐妹面前混了。
“大夥聽我一句,雙舟也是好心,大夥先搬走,如果沒事也沒什麽損失,如果出事了,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村長還是能夠權衡利弊的,早在章蓉他們走的時候已經安排家裏人搬到鎮上的親戚家了,還請鎮上的親戚看看有沒有空餘的房子在賣。
“哼,什麽沒損失,雇車不要錢啊,家裏東西丢了算誰的。”一個章蓉不怎麽熟悉的農婦扯着嗓子喊道,“官府大老爺都沒有說有天災,憑什麽聽她一個外來媳婦的。”
農婦黝黑肥壯的身體,使得聲音聽起來很是粗糙生硬,臉上的肉都橫着,站在賀雙舟面前。身後的人見有人說話,随聲附和着。
賀雙舟怒極反笑,好話解釋了一通沒有用。賀雙舟這人,平時冷着一張臉,很是嚴肅冷峻,很容易讓人忽略本身的相貌,被氣場所折服。而眼下,這一笑,被氣場遮住的芳華剎那間迸發,仿若三月桃花燦爛。周邊的人不覺有些癡愣住。本就是鄉下的人,長得大都普通,皮膚黝黑相貌平平,哪裏見過這般光景。
等到衆人醒過悶來,依舊看向賀雙舟,那人已是芳華收斂,冷峻面孔,讓人不敢多看。“我再勸最後一次,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我可以寫個條子,若山未塌,我賠付你們一人一兩銀子,字據由村長保存。若山塌了,字據作廢。”
四周都是抽氣聲,一兩銀子啊,那足足一年的花銷啊。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這時候他們反倒是沒了主意。
“我們憑什麽信你?”黑胖女人底氣有些不足。畢竟她也想要那一兩銀子。
“哼”賀雙舟盯着問話的人看了一眼,冷哼一聲,“你可以不信。”轉身找村長要了筆墨,寫了字據,交給村長便轉身離去。
賀雙舟知道,她們肯定會離開的,不信她也會信奉銀子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了章蓉。“你全看到了?”賀雙舟有些無奈的問道。
“嗯”章蓉點點頭,忍不住開口說道,“有些人不值得救,你不是觀音菩薩。”
賀雙舟欲言又止,淺褐色的眸子裏,滿是她看不懂的情緒。章蓉知道她不簡單,直到這次才知道
她和她們不是一樣的人。可這不妨礙她們成為朋友。
“不想留有遺憾。”賀雙舟算是解釋過了,便問道,“他一切都好吧?”
“留在家裏和雙溪一起,放心。”章蓉看她并不想過多解釋,便不再問。人總是有自己的秘密,朋友之間也要留有自己的空間,等到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兩個人趕着車回到鎮上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天剛剛擦黑。賀雙舟把耿春接了回去,再不回去他娘該擔心了。等章蓉把東西卸好放在院子的廂房裏,又還了牛車,天已經黑透了。
站在黑漆漆的院子裏,看着屋子裏的微黃的光亮,章蓉有一瞬間覺得特別心安,覺得這才是家應該有的樣子。
等進屋的時候,沈雙溪已經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放在了一個不知道哪裏找來的破舊桌子上,那個桌子一個腿還矮了一截,他墊了一塊石頭。
章蓉又回院子取來桌椅板凳,兩個人才坐下,安安靜靜的吃着搬新家後的第一頓飯菜。
男人真的越來越能幹了,不緊把新家都擦了一遍,還去鎮上買了菜和一些必須用品。真的是越來
越賢惠了,酒足飯飽後,章蓉覺得很圓滿。
累了一天,明天還有很多地方要收拾。兩個人早早洗漱躺在了床上,章蓉剛要睡去,就聽見沈雙溪有些空洞的聲音問道,“妻主,你喜歡孩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微博,無意間看到一篇文,具體不詳細說了,省的引起風波,只想說一句我一直以為每個作者筆下的人物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PS:在聽許嵩的《白馬非馬》,很久沒聽了。
☆、關于孩子
下午的時候,男人帶着耿春一起去鎮上的鋪子,買了一些炭回來。晚上可以暖暖和和的睡覺了,屋子裏暖和了,對娘的身體恢複也有幫助。一個上午他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要不是耿春提醒,他都把這事給忘光了。
手裏有些錢,買起東西來,很放松,錢在自己手裏和伸手朝別人要是兩種不同的感覺。此刻他的心已經比上午的時候平靜了很多。
午飯湊合着吃了從家裏帶的窩頭和剩菜,簡單的熱了熱,三個人就吃了。鄉下人并沒有那麽多講究,有口吃的,能溫飽就足夠了。
聽說很多地方,那裏的村民全村出動集體去要飯。夏國河水變質,那些土地不再适合耕種。農民失去耕地等于丢了飯碗。即使勉強種上了,也長不出莊稼來。他們相比較而言,幸運多了。
晚上睡在暖暖的被子裏,沈雙溪卻沒有困意。他知道耿春不敢去問他的妻主,是因為怕被抛棄。
他橫了橫心,那句話在心底盤桓了許久,終究是開了口,“妻主,你喜歡孩子麽?”。
章蓉一愣,沒想到他突然會問道這個。臉色瞬間變得冷峻起來,她忽然想起她放在櫃子深處的避子香囊。她忘記了,是男人負責收拾細軟的。
章蓉覺得不圓滿了。
見章蓉沉默,沈雙溪似乎是豁出去一般繼續追問道,“你先前說的,以前發生的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要一起商量想辦法解決。還作數麽?”
章蓉仍舊沉默着,摸黑牽住了男人的手,才注意到他手很冰涼。翻身側躺,把男人板正,也側躺着和她面對面,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
屋子裏很黑很黑,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章蓉把男人的腿也了搬了搬,摸到了男人的腳也冰涼的很,把他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內側夾住。剛開始男人驚呼一聲,有些抗拒,但抵不過章蓉力氣大,也就順從了。
原本并沒有感覺到腳很涼的男人,從對方傳來的溫暖,才注意到自己的腳真的很冷。上午下來推車的時候,鞋子和褲腿都濕了,昏昏噩噩也沒有怎麽在意,一直到晚上上床才把濕掉的脫下來。
“那個香囊”男人開口問到,并不想把耿春告訴他的事說出來,畢竟大春的事還要他自己去決定什麽時候捅破窗戶紙。
雖然大春有些癡傻,卻也懂的去權衡,怕失去。大春一定是愛慘了賀雙舟才會如此。而他呢,大概對章蓉,沒有那麽深的感情吧。他也怕,知道真相後,這些日子以來的溫暖會消失,以前的日子或者更可怕的日子會來臨,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想問,問個清楚明白。
章蓉一個吻堵住了男人想說的話。男人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趁着男人分神,章蓉加深了這個吻。
章蓉開始在男人身上挑逗,她知道他的敏感所在。反應過來的男人想要掙紮,忽然身子一軟,□□出了聲音。
男人的體力終究抵不過女人,一番雲雨,沈雙溪便體力不支睡了過去。抱着蜷縮身體的男人,章蓉睜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男人的問題,讓她不知該怎麽回答。一向果斷的章蓉,也遲疑了。镖局的師傅之所以看重她這個沒有任何武功根底的人,是因為她表現出來的果斷令人欣賞。
章蓉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人,她想和沈雙溪過日子
***
砰砰砰!
一大早,章蓉被敲門聲吵醒,吻了一下身邊睡眼惺忪的男人,穿起衣服飛快走了出去。一開院門就見到臉色陰郁的賀雙舟,“你和我一起回村子裏去看看,我還是不放心。”
這時候雨已經比晚上的時候大了許多,越下越急,很快就由小雨變成了中雨。賀雙舟的臉色也跟着越來越不好,甚至感覺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可怕的氣場,讓人覺得壓抑。
章蓉不禁拍了拍賀雙舟的肩膀,“你別擔心了,沒準山不會塌呢”。
賀雙舟聽了章蓉的話臉色更是陰沉了一分,“不會錯的,肯定會塌。連你也不信,呵,難怪他們會這樣了。”
路上的時候,賀雙舟跟她說,她一早去了村長那裏,得到了很不好的消息。還是有固執的人,不肯搬走。
雖然賀雙舟許諾的錢財不少,但有些人就是認那個死理。旁人無論怎麽去勸說,就是不肯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自己的家怎可能聽旁人一句話說不要就不要呢?
這裏的人都在這個村子裏住了很多代,哪裏聽說過山塌掉的事情。他們這邊只可能旱死,不可能澇的,連洪水都沒發過,山會塌,真實可笑。
固執的人,仍舊不肯搬走,村長也沒辦法,天越來越黑,無奈先走了。
宋錢子本不願意搬離,為了那一兩銀子,也願意了。
是啊,賀雙舟承諾過,如果沒有事大家都可以搬回去,還能拿着銀子。有些人對他們而言錢很重要,可重要不過家。可有些人覺得荒唐可笑,也可能是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沒搬。
“山也沒塌啊。”估計昨晚留在村口的人還是這麽想。可睡了一覺,天上的雨卻越下越急。地上的雨越來越渾濁,家裏養的公雞開始一直叫個不停,叫的人心煩,甚至連狗也一起叫着,叫的人心慌。
留些的人,他們心裏有些沒底了。這畜生是最靈敏的,是不是要發生什麽了。家裏養的土狗在一直一直想要掙脫鎖鏈,朝着門口山那邊叫着。
走到村口的兩個人,表情有些凝重。此起彼伏的雞鴨狗的叫喚聲,很是讓人心裏不安。
“你留在這裏等我,我去叫他們一次,若是不走,那麽便與我們無關了。”章蓉練武,身手好,讓賀雙舟留在馬車裏等她。
“嗯,你小心點,情況不對就跑。”賀雙舟點點頭,看着馬已經變得有些焦躁,開始不停的踱步。馬這種牲畜對于危險的敏感程度很高。
本是毫無血緣關系的人,何必舍命來救。可是她賀雙舟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眼睜睜看着他們送死,她做不到。本以為經歷了那麽多,自己的心腸夠硬,不會那麽濫好心了。
無愧于心。
這是她母親教給她的。她母親死在洪災中,甚至連句遺言都沒能留下。這是她一輩子的心結。
章蓉按照她說的,去了那兩戶不肯走的人家。其中一家已經收拾了細軟,覺得不對勁了,一看章
蓉來了,就順水推舟的說要走。帶着全家老小去了賀雙舟的馬車。這時候雨已經下的很急很急了,變成了瓢潑大雨,包袱都被打濕了,走起路來都是很費勁更何況還是提着東西。
轟隆一聲,一個驚雷。就聽到悶悶的一聲更大的聲音,遠遠就看到山真的塌了,随之而來泥石流瞬間填滿了整個村子。
“山真的塌了,快逃命啊”那戶不肯走的人家,女的很瘦的竹竿樣子,喊完這句,就轉身去收拾東西,這時候已經晚了。
等很多天以後被扒出來的時候,還是維持着收拾東西的動作。
等到危險來臨的時候,再想走,已經是來不及了。
賀雙舟駕着馬車飛奔向安全地帶。她狠狠地抽着馬,緊緊拉住缰繩,馬車才沒有翻車。這時候章蓉也坐了過去,和她一起控制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寫了章蓉和沈雙溪兩個人的對話,覺得不滿意,又改了。這章基本上寫了又删了改了好久。大概兩天更新一章,催催,可能一天一章。不保證哦。
今天重度污染,你的城市呢?
☆、預警:前方情敵出沒
躺在床上的沈雙溪有些不知所措。
章蓉在他的額前落下那個吻的時候,他剛剛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恍惚間還未搞清狀況,枕邊人已經急匆匆出了門。
昨天晚上他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問的,他沒想到章蓉會用這麽一個辦法來阻止他問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覺得愧疚,昨晚才展現出他從未體會過的溫柔。一連串的吻像是羽毛般輕輕落在
他身上,帶着憐惜,讓他忍不住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她的态度是默認了,默認她不想和他有孩子。男人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心裏揪扯着有些難過,難過的情緒像是落入湖裏的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泛起的圓越來越大。
嘆了口氣,沈雙溪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難過。畢竟她對他,現在挺好的,他應該知足不是麽?
總之比之前好太多,比村子裏很多妻主好上很多。恢複了些許理智,男人決定不再想了,去做早飯。
誰料剛一坐起來,卻脫力般險些跌回床上。被子也從肩頭滑落下來,入目可及的地方全是一個個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