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4)
丢到一邊自己去喝酒吧。”流光回應道。
“……你這樣說話我可是要同捕王告狀喽。”
玩笑開個兩三句已經足夠,追命讓流光解開了那女人的啞穴,又盯着她瞧了一會兒,笑道:“這不是辛十三嗎?怎的跑到這裏來裝神弄鬼了?”
辛十三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頭,害的人就算數三天三夜都數不完,在幾年前下落不明,原來是藏在了這裏。
這麽看來,幽冥山莊的血案很可能與她有關了。
“你管不着。”辛十三陰陰一笑,如今她身為階下囚,眼中也沒有畏懼只有恨意,“你們都活不了了,我二師姐大師兄會為我報仇的!”說罷,她眼中便閃過一道厲色。
“她要咬舌自盡!”伍彩雲叫道。她話音未落,流光已經一腳踢中辛十三下颚,讓她的牙關失去知覺用不了力,而後迅速從袖子上撕下塊布條塞進她嘴裏,絕了她想要自盡的念頭。
這一招還是顧鐵教給她的,元神府的捕快對付犯人可沒有神侯府那麽溫和。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流光回頭問道,卻發現衆人都用一種莫名的目光看着她。
方才她和辛十三打鬥時風雪迷住了衆人的視線,他們沒能瞧清楚她是怎麽把辛十三往雪地上砸了又砸的,只是驚奇她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高,如今他們直視了她兇殘的一面,再不敢将她視作是等閑的小姑娘了。
就連追命也苦惱地撓着頭,回憶着出發前李玄衣對流光的一番誇贊,心裏想捕王老前輩是看人不準還是故意诓她。
怎麽看也不覺得流光是個善良溫順老實的女孩子……大概是被顧鐵的那股粗暴勁影響了吧。
“好兇的小姑娘。”好半天,屈奔雷才啧啧道,“天下的女捕快都一個樣嗎?”
“屈前輩說的是當年名震南北的邪捕溫小白嗎?”伍彩雲立刻問道,她的眼裏有着灼灼的光。
不是所有想要闖蕩江湖的女孩子都喜歡溫小白,但她們多少都有些羨慕她,因為古往今來(至少就她們知道的那些歲月中),江湖裏只有她一個女子真正像個男子一樣活着,自由自在,毫無牽挂。然而矛盾的是,她們崇拜她的自由,又覺得她一身沒有一個知心人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不然還能有誰呢。”屈奔雷說道,“老夫年輕的時候瞧見過她抓一個采花賊,那兩腳踢得……”他又“啧”了兩聲,似乎對那股子兇狠勁還有些餘驚。
“我們現在怎麽辦?”流光無意再浪費時間,把自己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我想《龍吟秘籍》定然是假的了。若是他們真的有這種東西,怎麽不把它教給這位三師妹?”
這番話已經足夠有理有據了,只是那些被秘籍迷了心竅的人是聽不進去的,就連這些人裏頭最爽直的屈奔雷都将信将疑的,似乎不進去瞧瞧就不能心死。
“無論如何我們總是需要進莊子裏瞧瞧的。”追命說道。
“那辛十三怎麽辦?”流光問道,“雖然我對自己的點穴手法挺有自信,只是擔心出什麽意外……要不我把她武功廢了,手腳都拗斷?”
衆人聽她這麽輕描淡寫地說着這些,都不禁感到有些寒意。
“你就不能跟着捕王學學嗎?一個小姑娘,腦子裏怎麽盡是這些想法。”追命無奈地說道,“既已抓了犯人,哪能再動死刑。我看,還是誰留下來在這裏看着她吧。”
想拿秘籍的人不肯放手,想複仇的人也不願意放棄,最後還是以湊熱鬧為目的的伍彩雲和殷乘風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這一次冒險,留下來看管着辛十三和大鵬鳥,剩下的人都踏上了去幽冥山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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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山莊當真是如同陰曹地府一樣。
僅僅是站在莊子門口,僅僅是看着灰黑的磚瓦和磚瓦上的積雪,一股刺骨的殺氣和寒意便沿着脊骨攀爬上來,刺得人頭皮發麻。
“我們進去吧。”追命說道。
莊子的結構頗為複雜,就連過去曾來過幾次的蔡玉丹都有些記不太清楚了。幾人的正前方有一條長長的通道,裏頭照不到半點光,唯有嗚嗚的風聲相伴。
追命點了根火折子走在前頭,流光負責殿後,微弱的燭光照亮的一方地面上滿是白森森的枯骨,上面有着各種各樣破破爛爛的衣物。他們往前走了走,想要複仇的那些人相繼找着了自己一去不回的親朋的骸骨,一時間悲意在隊伍中流淌,沉重的氣氛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他們走着走着漸漸覺出了些不對來,眼前的景致越來越熟悉,曾經做下的記號見了一次又一次。
“看來我們是陷在敵人的陣法中了。”追命嘆道。
“能把陣毀掉嗎?”流光問道。
這應該算是她的習慣性思維了。小時候阿仁在外面和江湖上的某個高人學習陣法,總喜歡用她做實驗,在陣邊上看她在陣裏兜兜轉轉出不來的樣子哈哈大笑。她那時候氣急了,又破不了陣,索性三兩下把那些破木樁都踢倒了,揍了阿仁一頓好的。
他的武功雖然不差,卻從來不會對她動手。
她有時候也會生氣地問他為什麽,是不是瞧不起女孩子的武功。
這樣的罪名阿仁自然是不會認的,他只是笑嘻嘻地說他不能和流光打架,否則流光日後就将他當哥們看了,他不要當她的哥們,他想做她的夫君,可以陪她抓蜻蜓抓蝴蝶,可以給她買首飾買小吃,可以在她睡覺的時候往她臉上畫烏龜畫胡子的夫君。
她的感動被他的最後一句話掃得一點也不剩了。
‘那個大混蛋!’在得到追命肯定的答複後,流光一邊依照他的吩咐拆組成這陣法的木板,一邊在心裏罵着某個做出很過分的事的家夥,‘都是騙人的。’
既然想和她成親,怎麽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流光十一
在流光的現實生活中,魔女、妖女的傳說從來沒有少過,除去天命教不談,江湖大小幫派中姿色動人又心狠手辣的女子何曾少過。這些女子或妖冶魅惑、或楚楚可憐,聽說若是将媚功練到深處,甚至能夠擁有不輸給慈航靜齋的仙風道骨一般的氣質。
流光的父親在辦案的時候也曾同幾位這樣的女子打過交道,或者說大多時候都是這些女子作為她們所屬幫派的外交使節來府中拜訪流光的父親,流光也在阿仁的慫恿下陪他躲在外面從窗縫裏偷看(當然被發現後阿仁毫不猶豫地把她賣了)。說句略顯誇張的話,就連她這個沒長大的女孩子在見了那些女子的音容笑貌後都對她們産生了好感,她們對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青年的誘惑力就可想而知了。
和她們比起來,這個布下如此陣法的女子未免就有些不夠看了。
在這漫天飛舞的大雪天,那女子依舊穿着雪白的羅紗,皮膚又如同霜花一般皓潔。一瞧見她,流光就想起從東瀛那傳來的專門謀害山中旅人的名為雪女的妖怪,實在升不起半點好感。她正想問要不要動手,卻發現包括追命在內,周圍的同伴們都露出了直愣愣的神情。
流光:……這些人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美女?
她心知對方定是施展了攝人心魄的邪術,當機立斷射出三枚飛刀,分別從三個刁鑽的角度向那女子打去。她曾就飛刀之技向李尋歡讨教過,雖然對于“小李飛刀”之妙只觸及皮毛,但要分散這女子的注意力已經足夠了。
果然,只是一瞬間的分身,追命便回過神來,他當即大喝一聲,其餘衆人也紛紛恢複神智,大部分人面上露出羞愧之色,唯有幾人中武功最低的複仇七雄幾人依舊是一臉茫然,似是還沒有弄清楚這女子是敵是友。
“這是血霜妃豔無憂,看來辛十三所說的二師姐就是她了。”追命沉聲說道,“小心她的攝魂魔功。”
此時豔無憂已經格開了流光打過去的三把飛刀,她的指尖被飛刀擦出一道血痕,算是輸了半籌,但這到底不算是什麽大傷,衆人依舊沒有放松的資格。她似笑非笑地瞧了流光一眼,也不急着同她較勁,雙目微閉,輕嘆一聲道:“諸位破這七曲九回廊實在是辛苦了,不如就讓我為各位唱一曲,讓大家好好放松一下。”說罷,她将袖子翻了幾翻,露出皓白的手腕,婉轉悠揚地唱了起來,“雲想衣裳花想容……”
她這半句還沒有唱完,流光已經攻了過去,手持金色飛刀一氣攻出二十八招。為了達到最好的攝魂效果,豔無憂就連面上的神情都與她的魔宮相配合,那如癡如醉的迷蒙還未褪去,驚恐便又漫了上來,霎時,她整張面目扭曲無比,保管每個在聽了她的歌聲後對他動心的人在看了她此刻的神情後生不起一星半點的愛意。她的武功确實比辛十三高出許多,即使是事出意料之外,依舊能夠沉着應對,利用對地勢的熟悉,有驚無險地避過流光的數道殺招。
若是在此的只有流光一個人,她自可用大刀闊斧的殺招将豔無憂這妖女打趴下,有先天真氣護體,這腳下的區區毒水能耐她何?只可惜身處此地的除了她,還有如複仇七雄這樣武功不濟空有一腔熱血之人。因此,她只能試圖以招式之妙勝過豔無憂。
對于目前還無法超于“招式”達到“境界”的她而言這頗為困難,她雖不至于落敗,但要在不違背活捉原則的前提下制服豔無憂也着實不便。
幸好追命也在這裏。
他站在幾米外觀察着戰局,在流光同豔無憂過了五十招後終于窺出了破綻,貼着腳下的木板向豔無憂滑去,一腳正中其小腹,将她踢了出去,正撞在兩邊的油燈之上。
油燈被打翻,黑色的燈油澆在豔無憂手臂之上,原本如同白玉一般的小臂瞬間變成焦黑一片。
“可惡可惡可惡!”豔無憂尖嘯一聲,其聲如同地府惡鬼齊聲而哭,足以喚起聽者所有不好的回憶。
她袍袖一卷,竟是拼着自己被燈油澆到的風險,将左右兩側的油燈向流光追命二人掃去,流光正欲以真氣抵擋,卻見身側追命踢出數道腿風,将這些油燈盡數吹飛回去,盡數砸在豔無憂身上。那女魔頭哪裏有力氣抵擋,不一會兒,便全身冒着黑煙從橋上追跌到橋下的毒水中去。
她确實比辛十三難對付十倍,若非流光全然不受魔音影響,幫助他們占得先機以最快速度贏得勝利,這場戰鬥定然會比現在慘烈百倍。
“老夫到現在都沒出過手,這讓老子有什麽顏面拿秘籍。”屈奔雷嘟囔道。
聽到他抱怨的流光想說看目前的情形十有八九是不會有秘籍了,但又覺得現在說這個當真沒什麽意思便住了口。
她跑到蔡玉丹身邊,有些遲疑地說道,“依目前情形看,幽冥山莊之事毫無疑問是有人操控,石莊主恐怕……”
“多謝流光姑娘關心。”蔡玉丹苦笑道,“蔡某早已放棄所有多餘希望,如今只想一心一意找出真兇為幽明兄報仇罷了。”
聽見他這樣說,流光接下來的話在舌尖轉了又轉,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想說的當然不是這樣沒有意義的話。
她想說的是一段極有可能發生的陰謀與背叛。
一行人走過了幽深的長廊,到達了一間廳堂,廳堂中點着七盞七星燈,燈邊坐着一人,如同佛像般一動不動。
“幽,幽明兄……”蔡玉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還活着?你還活着!”
流光幾乎不忍看他面上的神色,聽後面的發展。
“我自然是要活着的。”石幽明慢慢地說道。
他的聲音盡是悠然,全無被奸人所害的恐慌,這是當然的,畢竟他自己就是這幽冥山莊一樁樁血案的元兇啊。
追命肅然了神色,鄭重問道:“幽冥山莊接連發生慘事,不知石莊主在哪裏?”
“我嘛,自然是呆在這裏的。”石幽明全無為自己辯解的意圖,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他的面上浮現出一種溫和又扭曲的病态笑容,如同鬼怪一樣令人膽寒。
“《龍吟秘籍》在哪裏?”辛仇問道。
“識相的快點交出來。”辛殺命令道。
這兩個人到現在還想着秘籍,可說是蠢到無藥可救了。
果不其然,石幽明悠悠道:“哦,你是說《龍吟秘籍》嗎?那不過是我讓霜妃放出去的胡話罷了,沒想到還真的有用。”他嗤嗤地笑了兩聲,“那些個江湖人是一批批地送上門來讓我吸食內力,可真是省了我好多功夫。”
“你……你……我為了你關了絲綢店來此追查真兇,你卻做出這樣的獸行來。”蔡玉丹悲憤道。
“可不是嘛,我也等了你許多年,你的功力如此深厚,與我交情如此之好,不吸豈不是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你。”石幽明哈哈大笑道,“蔡兄啊蔡兄,沒想到這麽些年沒見,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單純。”
“可我覺得,單純的人或許是你吧。”流光輕輕說道,“一種吸內力的邪功,一堆用之不盡的內力,只憑着這兩樣你就以為能夠獨步武林了嗎?”
“還真是天真的小姑娘呢。”石幽明說道,“說來也是,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是相信着邪不勝正的年紀呢,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知道這世上拳頭越硬的人,說的話就越有用。就算我壞事做盡又如何,只要我振臂一呼,自然有無數人願意為我效忠,當然我自然不會蠢到到處宣揚自己是個惡人……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已經沒有長大的機會了,這可當真是有些可惜。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和我一同實現這霸業如何?”
“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流光說道,“我當然知道強大的武功在這江湖上可以發揮怎樣的作用,只是武功不等于內功,或者說當武功僅僅只是局限于招式時都無法達到大成,像你這樣對內力都如此執着的人的武學更是下三濫到毫無境界可言。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在江湖裏攪動風雲,恐怕會倒黴得非常快。”她冷笑一聲接着說道,“像方歌吟、關七這樣的絕頂高手暫且不說,你聽說過金風細雨樓的蘇樓主嗎?他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身真氣估計都用在鎮壓自己的病情上了,可即使如此,他面對那些內力比他高、身體比他好的對手憑借一柄紅/袖刀至今未嘗敗績,如果他的對手是你,想必結果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真是難為你這麽為我的大業關心,不過這都是今日之後的事了。”石幽明笑道,“無論我的未來如何,你們都看不到了。”
“的确看不到了。”流光說道,她如同閃電一般沖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揮到他那笑意盈盈的面上,将他那惡心的神情全部打散,“我敢肯定,你今天肯定沒有未來可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提過的那篇陰陽師同人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一會兒把題目發到這章的作者有話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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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經(絡新婦*青坊主)
Ⅰ
薄情之人的血是甜的。
就如同他們對那些美麗的女人說的情話一樣甜。
lofter名是九月
……
這樣應該能搜索到吧大概?
第一次玩LOFTER不知道怎麽玩,各位要多多教我(淚汪汪)
☆、番外
Ⅰ笑話
女子懷孕的時候往往會有一些特別的表現。
有的人會對飲食非常挑剔,有的人會非常多愁善感,還有的人會一直惡心幹嘔。
在陽春某天睡醒,內力運轉一周,“咦”了一聲後告知他她有了身孕的時候,封寒便一直處于精神高度緊張的備戰狀态,他第一時間沖去了最近的城鎮。他去的時候只是一個人而已,等他回來時身後跟着一輛馬車,車上載了滿滿當當的香辛料和食物。
“我已經寫信給了長征,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讓經驗豐富的婦人過來了。”
寒碧翠在去年産下一麟兒,據說她對當時侍奉她的婦人非常滿意,封寒相信她能夠幫上大忙。
他的準備十分充分,但最終還是浪費了。
陽春既不挑食也沒有惡心感,性格上确實有些微妙的變化,但并沒有向傷春悲秋的方向發展,倒是……似乎更喜歡笑了。
“封寒,我剛想起一笑話來……哈哈哈……古時有一個君主想要挑選能臣……哈哈哈……他……他的親信跟他說,不可擇畏妻之人。君王遂對群臣下令說,畏妻者居右、不畏妻者居左,群臣盡居右,唯有一将軍居左。君王大喜,問道:‘将軍何不居右?’将軍答道……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太有意思了,将軍道……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位已經能夠做到泰山崩于前也不動聲色的刀道高手就這樣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捶着封寒的背,其力道絕不容小觑。
封寒:……
最關鍵的是她笑得停不下來,到最後也沒說出來那将軍到底回答了什麽,使得封寒想這件事想了一整夜。
“你昨日說的那笑話……”他終是忍不住,見陽春一醒來便問道,“那将軍到底最後回答了什麽?”
“你還在想這件事?”陽春驚異道。
封寒點了點頭。
“想了一整夜?”
點頭。
然後陽春就又笑了起來,差點喘不上氣。
Ⅱ命名
他們的女兒出生在一個溫暖的午後,封寒和陽春商讨後,決定聽天由命,封寒随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宋代的詞集,又随意地翻開一頁,陽春閉上眼睛在書上一點,正好指在柳三變的《望海潮》中“異日圖将好景,歸去鳳池誇”的“異”字上。
于是小姑娘的名字便定為“封異”了。
為了這個名字,小姑娘還曾哽咽着問她父親他們當初是不是在給她取名字的時候一點都不用心,就因為她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便順勢用“一”的諧音給她命名了。
封寒當然是嚴肅認真地否決了這個說法,并且将當日命名的場景詳細地描述了。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封異哭得更傷心了。
Ⅲ搬家
封異在三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對詩詞歌賦濃厚的興趣,遺憾的是無論是封寒還是陽春都不是這一道上的行家。兩人合計了一番後,陽春特意去了一趟無雙國,從風行烈那裏問了一下烈震北同厲若海隐居之地,然後便和封寒帶着女兒拎着行李風風火火地趕了過去,同烈、厲二人比鄰而居。
厲若海與烈震北同為江湖中少見的單身男子,在攔江之戰後對俗世紛争徹底失去了興趣,找了個山谷便搭夥過起了隐逸生活。
封寒陽春到了山谷後發現那裏的景色比之塞外別有一番風味,于是下定決心在這裏長駐,兩個行動派當天下午便在距離烈、厲二人住處百米外的地方搭起了木屋。
有了多才多藝的烈震北的指導,他們終于不需要為封異的教育問題操心了。
那孩子喜歡烈震北,倒是有些害怕厲若海。
她同烈震北說話的時候臉上紅撲撲的,眼中也有着興奮的光芒,充分彰顯出小孩子的活潑性格,滔滔不絕地說着自己的看法和在學習過程中遇到的有趣疑難。
然而如果在這時候厲若海突然走進來,封異就會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戛然而止,躲到烈震北的身後,抱着他的大腿不肯從他背後走出來。瞧見她這樣子,厲若海不禁皺了皺眉頭,使得小姑娘驚恐得哇哇大哭。
“你為什麽那麽害怕這個叔叔啊?”陽春來接小異回家的時候正好瞧見了這一幕,好笑地對女兒問道。
“因為,因為……”淚珠在眼中打轉,女孩哭得好不可憐,“因為這個叔叔長得特別好看,書。書上說了,長得特別好看的都是吃人的妖精。”
陽春和烈震北聞言,同時大笑出聲。
“真,真的,書上真的是這麽寫的!不信我給你們看。”瞧見兩個大人笑得沒心沒肺,小姑娘以為他們都是被妖怪的“美色”所蒙蔽不相信自己,一下子急了,小跑着就要去拿書,因為跑得太快,被門檻一絆,險些摔倒在地。
說是“險些”是因為她要摔倒的時候,美貌的“妖怪”把她拎了起來,許是因為方才那一番童言,厲若海的面上少見的浮現了一絲微笑。
真好看見這笑容的封異:……(*/ω\*)
從此小姑娘就整天繞着厲若海打轉了。
Ⅳ玩伴
在封寒、陽春搬入山谷的第二年,怒蛟幫的翟雨時造訪了這裏,他并非空手而來,還帶了一個同封異年紀相仿的小男孩。
“這是我的幼子。”翟雨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他聽說了‘毒醫’的故事,一直想同您學習醫術,我實在是被他叨擾得沒有辦法了,所以鬥膽來打擾烈前輩的清靜,想請您看看這孩子有沒有這天賦。”
烈震北同翟雨時的私交尚可,雖然他們已經多年沒有聯系,但他始終記得這個處事穩重、深謀遠慮的後輩,聞言自然是爽快應下,拉着他的孩子進屋詳談。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便對翟雨時說他收下了這個小弟子。
那孩子叫做翟曉風。
“因為那日取名字時爹爹正好指在柳永的《雨霖鈴》中的這兩個字上,所以就将這作為我的名字了。”翟曉風笑着說道。
封異立刻對他充滿了好感。
Ⅴ
出于某種對讀書人的偏見,封寒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文雅乖巧,所以當他聽厲若海平平淡淡地用“今天要給白菜施肥”的語氣說“小異今天又打了曉風一拳”的時候,他手裏的鋤頭都差點掉到地上了。
“小異……打了……曉風?”他為确保自己沒有聽錯,又問了一遍。
“小孩子間打打鬧鬧而已。”厲若海說道,“沒必要在意。”
不,怎麽可能不在意。
封寒一鋤頭揮下去,差點把作物和雜草一起除掉。
太陽剛剛下山,他便沖回了家裏,在家門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開門進去,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小異,你的衣服怎麽髒了?”
“哦,我和曉風打架了。”封異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打架了?”正在用刀功花式切菜的陽春從竈臺那邊探出身來,“打輸打贏?”
“打贏了。”封異挺起胸膛說道,“他拽下我幾根頭發,但是我把他眼睛打青了。”
“哦,那根據這傷情,今天你喜歡的雞蛋湯沒有了,回頭記得去道歉。”陽春擦了擦手,走了出來,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封異對面說道,“我會讓你爹盯着你的,可別想将這事賴掉。”
“娘!”
“現在說說你們為什麽打架吧。”陽春說道,“你們不是一直玩得不錯嗎?”
她的架勢實在是有些吓人,以致于封寒原本的急躁一下子消去了,盡數化為對女兒的憐惜。
“他說……你們會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封異鼓着嘴說道,“我不想有弟弟妹妹。”
“為什麽呢?”陽春問道。
“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你們就不會那麽愛我了。”封異說道,“我不想和他們分享你們的愛。曉風說我這樣是自私,是不懂分享。但我知道娘親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爹爹的愛,那為什麽我就要和弟弟妹妹分享娘親爹爹對我的愛呢?”
她的話讓陽春愣住了。
這個問題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分享”能夠解決的,這個世上有些事物是能夠分享的,有些事物是不能分享的,如果依照尋常的認知,如玩具、金錢是可以分享的,而愛人是不能夠共有的。那麽親情又屬于哪一種呢?将它歸于那一類的依據又在哪裏呢?
她想了一整晚,終于決定對女兒坦誠自己的無知。
她想對她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問題的答案是娘親所不知道的,這個問題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想,在我并沒有迫切地想要擁有第二個孩子的情況下,我應該以你的快樂為第一原則。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你不可能對這世上的一切擁有主權,我希望你能學會退讓和放手。至于什麽時候該選擇放棄,什麽時候該選擇堅守,那是應該由你自己決定的。”她努力地打着腹稿,感到有些久違的緊張。
然而在她要将想了一整晚的話說出口前,她的女兒卻先一步抱住了她。
“娘親,你還是生個小弟弟小妹妹吧。”她帶着哭腔說道,“我在書上看到世事無常的道理,我怕我萬一……你們會感到寂寞。”
陽春怔了一會兒,然後抱緊了自己的女兒。
很多事情是理性無法解決的。
但是感情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突如其來的番外!
已經有小天使去看我發在lofter上的陰陽師文啦!好開心!更一篇陽春封寒的番外作為答謝。
文名是蜘蛛經
小天使們要記得點贊評論哦
☆、流光十二
在流光對付血霜妃的時候,石幽明就對她的身法有所耳聞,依憑聽覺判斷出她是長于速度、善于用刀的年輕高手,只可惜他當時下定決心要對血霜妃見死不救,因此不肯挪挪腳移步出去看看現場,否則他定然能夠發現她還有所保留。
他現在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可惜有那麽一點晚了。
和面上的痛感一道傳來的還有牙齒的松動感,石幽明的反應也不算慢,他原本想要在挨了這一拳後就順勢借助流光的拳頭吸食她的內力,在對她的速度和力道有了新的認識後,他立刻選擇以避讓代替進攻,匆匆後退數步後,嘴巴嚼了嚼,吐出一顆混着血的牙齒。
如果他可以,他一定會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仇恨,遺憾的是,流光緊接着打出的一連串快招讓他沒有閑暇用眼睛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只能被動地接招,無可奈何地發現自己幾乎是一退再退。
如果流光打算為石幽明破殺戒的話,這場戰鬥連一百招的時間都不會有。
說實話,她對于“吸人內力”的武功本身沒有太大的惡感。她曾經見識過一種有相似功效的叫做“北冥神功”的武學,這種武功與其他武學背道而馳卻又雜糅多家的學說精髓,在無數前人鋪出的武學大道上另辟蹊徑,其創造者的才學可見一斑。那絕不是什麽“邪功”,而是端正的大道。
她真正憤怒的是石幽明對蔡玉丹的态度。她已經見識過許許多多的背叛了,蔡玉丹的遭遇簡直是不值一提,遠的不說,被兩名跟随了十數年的親信背叛的蘇夢枕比他慘得多。可是見多識廣不代表麻木、無動于衷,熊熊怒火在她的心中燃燒,讓她一招比一招更狠,不僅是她的敵人石幽明沒有反攻的機會,就連想要幫忙的追命、屈奔雷等人也插不上手。她手中的金色飛刀或劈或刺,角度刁鑽、刀氣縱橫,他們莫說是加入戰局,就連遠遠旁觀都得再三小心。
“我們就這樣看着?”屈奔雷多少有些不甘心地對追命問道,“老子也想去砍那狗娘養的幾斧頭。”
追命喝了口酒,大笑道,“想不到這丫頭武功如此之高,捕王前輩可以好好驕傲一番了。”
在他們觀戰的時候,辛仇辛殺兩兄弟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兩人本就是為利而來,如今知曉《龍吟秘籍》根本不存在自然是在心裏罵了無數聲晦氣,離這趟渾水遠遠的了。同樣為了秘籍而來的屈奔雷卻是固執地不肯走,非得看見石幽明這魔頭伏誅。
如果能由他來做這個了結就再好不過了。
“流光要贏了。”追命又看了一會兒後說道。
果不其然,又是三十招過後,流光一腳将石幽明踹翻在地,緊接着斷手腳、廢武脈一氣呵成,手法之純熟令人不寒而栗。
“你太貪心,吸了那麽多的內力,自己的筋脈卻又不夠強健。”流光冷冷說道,“若不是這樣,你方才真氣怎會走岔,若你真氣不走岔,說不定還能多走幾回合呢?”
石幽明沒有理會這令人憎惡的冷嘲熱諷,他撇着頭,瞪大眼睛緊緊盯着蔡玉丹的方向,牙關咯咯作響,鮮血不斷從嘴裏滲出,正是他魔功反噬的征兆,“幫,幫我……”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這麽幾個字,“幫,幫我解脫。”
對于很多江湖人而言,寧可絕了性命,也不願意在大牢裏度過下半生。
蔡玉丹面露不忍之色,正想要上前為這個曾經的朋友實現最後一個願望,流光卻已經一腳踏在他面上,将他踢昏過去,轉頭對蔡玉丹說道,“他若是真的不想活了,自盡的法子多的事,沒必要等你幫他。我瞧着他牙齒尖得很,說不定練了什麽牙齒上的功法,想拉你做個墊背。”
追命點了點頭,幫腔道:“血霜妃的得意技便是‘吸血功’,她與石幽明關系不淺,想來他也多少會一點這功夫。”
蔡玉丹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地上的石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