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說起來,當日我們推斷天命教在京城中的靠山應是胡惟庸,為何不從他那裏下手?”三個豆沙包子下肚,陽春終于有了精神,想起來之前一直想向徐然詢問的事情。
“我初來京中亦是作此打算,只是後來發生的事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徐然說道,“我來京城不久,在打算調查胡惟庸之前,便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哦?”見徐然神神秘秘打算賣關子的樣子,陽春配合地顯出了感興趣地神情。
“除了胡惟庸外,藍玉也并清白。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為天命教還是魔師宮辦事,但他不再忠于朱家天下這一點已經很清楚了。”
胡惟庸和藍玉一文一武,都是大明的重臣,這兩人若都是天命教的爪牙,他們要實現掌控天下的目标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徐然看着陽春,期待着她露出震驚的神情,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陽春僅僅只是點了點頭,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件事。事實上,她多少還記得明朝幾個開國功成的下場,無論是胡惟庸還是藍玉,都是朱元璋清理的對象,只不過在這裏清理他們的目的從“為下一代掃平道路”變成了“剿除與天命教、魔師宮勾結之人”罷了。
“你怎麽都不吃驚啊?”徐然失望地問道。
“我自武功境界突破後,便有了些許感應,是以早有預料。”
“我看你自武功變強後,不是有感應,而是胡說八道的本事加強了。”徐然略有不滿地說道,他嘆了一口氣,繼續道,“算了,你若不想說我總不能逼你,左右是你自己為隐瞞我心中有愧罷了。”
陽春聽着這樣的言語,想着“我不逼你是因為我信任你”這樣常見的套路,更加覺得徐然是一個奇葩。
“因為這個消息,我改變了原先的想法。”徐然說道,“既然有胡惟庸、藍玉,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在朝中其他重臣中也有可能存在天命教的手下,但這時候我忽然意識到,無論天命教拉攏了誰,想要謀奪政權,都需要一個人的支持。”
“你是說皇帝?”陽春很快反應了過來,“那是不是說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
想從朱元璋手上搶奪權力恐怕不會比在這個時代登上月球更容易。
“事實上,這代表我們需要更加緊張了。”徐然說道,“天命教需要皇帝的支持,可這皇帝未必是當今的皇帝。他們甚至不需要謀反,只要能掌握陛下的心思,便能夠兵不血刃地收攬大權。”
聽了這些,陽春才真正明白為何虛若無要幫助朱棣,又為何方才徐然會不希望燕王受到朱元璋的猜疑。
皇孫允炆才是天命教真正的依靠。
既然如此……另一個結論也可以呼之欲出了。
“看來,宮中的某位娘娘已經是天命教的人了。”陽春嘆息了一聲,亦明白了此場戰役的艱巨。他們所要迎戰的不僅僅是對方的高手,還有殺人于無形的枕邊風。
早餐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
“你希望我做些什麽呢?”陽春問道。
“目前并未想好。”徐然誠實地說道,“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你……來不了京城了。”
“既然這樣,我只好自己為自己找些樂子打發無聊的時間了。”陽春說道,“我想,我應當會密切關注韓柏,就是昨天那個小賊的動靜,我有種預感,天命教、魔師宮的人找上他是遲早的事,說不定能夠發現什麽線索。”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後,已經完成了清晨冥想的封寒也走了過來,徐然遠遠地瞧見他,雖然心裏知道這個拐走了他的得力幹将的高手是一個好人,但是依舊克制不住內心對他的懼怕之意,端着一碗白粥就溜了,連桌上的醬菜也來不及拿。
以封寒的眼力自然看見了這一幕,他無奈地笑了笑,在陽春身邊坐下,問道:“我與他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他怎麽這麽怕我?”
“可能是怕成習慣了吧。”陽春說道,“不只是你,他也怕厲門主。若是有朝一日讓他見到乾羅這樣兇名滿天下的匪頭子,說不定他會吓得當場昏厥。”
“這麽說可是有些過分了,想來徐大人不會喜歡你對他的看法。”封寒說道,“日後還是找機會讓他們見一面,為他正一下名吧。”
陽春頗有些驚訝地看着封寒,似是想不到他有這樣的“惡劣心思”。
見到她這樣的反應,封寒亦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将注意力放到作為早餐的包子上。
“說起乾羅,我記得他們似乎也同我們說過他們的目标也是京城,不知幾時才到?”陽春問道。
“應當就是這兩日了。”封寒思考了片刻後回答道,“只是乾羅做事小心,他被方夜羽狠狠算計了一把後更是小心謹慎,大概不會太過招搖。反倒是戚長征和風行烈這兩個年輕人,興許會比乾羅本人到得更早。”
“那浪翻雲呢?”陽春追問道。
“他應當早已到了京城,只是用了較為低調的方式。”封寒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無論他再如何低調,在有心人眼裏,他依舊是最醒目的目标。”
“這話說得不錯。”
兩人擡頭,看見鬼王走了進來,他自然而然地在兩人身邊坐下,說道:“還請原諒虛某要打擾兩位用早膳的時間了,只是事态緊急,恐怕耽誤不得了。”
聽見鬼王這樣說,兩人都端正了神色,封寒問道:“究竟是何事,竟讓穩如泰山的鬼王也這樣說?”
“我手下的人在京城城郊發現了東瀛浪人的蹤跡,同時發現了倒在路邊的幾名江湖成名高手的屍骸,其上的致命傷都是由東瀛武士刀造成的。”虛若無說道,“我懷疑,來的人是東瀛的第一高手水月大宗,我們在調查藍玉時曾得知他與東瀛方面有所往來,可能是他雇的人。”
以虛若無的本事,尚且要用“懷疑”、“可能”這樣的詞,足以說明調查的艱難和情況的撲朔迷離。
陽春對中原本土的高手都識別得頗為艱難,更不消說是東瀛那邊的人了,倒是封寒在聽聞水月大宗之名時微微色變,冷聲說道:“若來的真是水月大宗倒也不錯,我早就聽聞此人是刀中高手,有心想要較量一番,如今他來了京城,倒省了我去東瀛的功夫了。”
“師父若想要挑戰水月大宗,可否帶我同去?”陽春問道,“我還從未見過東瀛的武者,聽說他們擅長使用一種名為忍術的特殊武學,似乎頗為有趣呢。”
“據我所知,忍術不過是一些欺詐手段,若是對它太在意,恐怕會落入下乘。”封寒提醒道,他雖然知道陽春如今的武學成就已經不下于他,依舊改不了随時随地提點的習慣。這并不會讓他們之間疏遠,反而使他們的相處更加溫馨自然。
“讓陽捕頭跟去也好。”虛若無說到,“水月大宗手下亦有些替他賣命的弟子,實力亦是不凡,中原地區的普通好手只怕難以匹敵他們。若是在封兄同水月大宗對戰之時這些人趁機偷襲,只怕會造成極其慘重的後果。”
虛若無原本的打算是讓陽春對陣水月大宗,如今封寒主動将這任務攬上身,雖然和他預計的有些出入,但只要陽春能一同去,事情的結果依舊會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他并不清楚水月大宗來此的真正目的,甚至不知道他的主子是天命教還是魔師宮,但只要清楚他是他們的敵人就足夠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并非敵人……想來虛若無也不會在意,左右他不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相信一個東瀛人。
“不知虛兄是否查到了些許水月大宗的蹤跡?”封寒問道,“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在今日便了結了這件事。”
“這是自然。”虛若無說道,“只是此人似乎有意隐藏行蹤,除了知道他目前在京城北邊郊外這一點外,沒有更為具體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