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陽春想要讓自己放松下來。
她在想要放松的時候就會想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比如現在她想的就是“逍遙”二字。這不是她第一次聽說有一個門派取了這麽個名字,只不過上一次她是在網上彈出的各種各樣的游戲廣告裏瞧見的,而且是多家游戲(包括她期待了一段時間的什麽什麽情緣的手游)中都出現了這一門派。記得當時她和朋友吐槽這個門派名的重複率,對方愣了一下才推了推眼鏡說道:“這不是很正常的嗎,金庸筆下的最有意思的就是這個門派了,最強大最不科學的武功也出自這裏,它比溫某某(她實在記不清這個名字了)的自在幫(應該是這個吧)都要更有名。”
當時陽春正愁沒有別的話題好說,便纏着她多說了幾句,隐約記得這個門派不僅武功厲害,而且對顏值要求很高,簡直就是顏控者的天堂,因而也有幾分印象。她如今回想起來,不禁苦中作樂開玩笑似地想這莫意閑如果也長得不錯,和他打一架也不算什麽頂頂壞的事。
她這樣想着,才終于放松了下來,之所以這樣費勁,乃是有兩個原因在,其一是此刻她身上穿着徐然的衣服、臉上也貼了徐然一樣的假胡子,作為誘敵的關鍵,裝扮姿态都十分重要;其二便是……她已經感受到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後,而且是一個足以讓她提神醒腦的高手,僞裝的難度增加了。
她眼角的餘光瞥向身邊的邪異門高手,他們雖然武功不如她,但此刻皆是平心靜氣,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能夠将自身的情緒把握得很好。陽春想到如今厲若海獨身撐起邪異門的謠言,不禁想如果說這話人能夠瞧見邪異門還有這樣的高手定然就不會說得那麽篤定了。
目标小屋已經近在眼前了,這一帶的房屋已經有年頭了,本就是徐然打算拆了後改建的,此地的百姓也早就在補給了一部分銀錢後離開了,哪怕打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甚至不會影響到百姓的日常生活。
身後跟着的腳步沒有遲疑,也不知莫意閑是覺得這裏的安靜不過是因為徐然自知命不久矣體貼百姓,還是覺得哪怕是有詐也不足為懼。
陽春踏進小院的一剎那,身後風起,她拔出了最靠近自己的邪異門門人左手中的刀,大喝一聲,接住了這鋼骨似的扇面,這顯然是莫意閑的那面有名的魔扇。
只一照面,她便失望極了,這使扇的人又矮又胖也就罷了,而且那本就被他臉上的肉擠到出奇小的眼睛裏還帶着邪氣,若論起美醜來,哪怕是浪翻雲那張江湖有名的不出奇面孔都要比他順眼一些。
此人并非是獨自前來,幾乎是他動手的一剎那,十二道人影竄出,正是他座下的十二逍遙游士,他們分成三股包抄向了跟着陽春的幾名邪異門高手,同他們戰在一起。
莫意閑輕“咦”了一聲,道:“你便是那徐大人身邊有名的女捕?竟也算是個标致的美人,何必陪那老匹夫送死?”
若是平時陽春也許還會回應兩句,然而她如今看到莫意閑的尊容實在是被膈應得不行,便以刀作答,手中刀招如行雲流水又大開大合,竟一時将莫意閑這成名的黑道高手的攻勢壓了下去。
莫意閑叫了一聲“好”,手上動作陡然又快了一倍,瞬時将局勢扭轉,步步緊逼、步步殺機。他這手武功講究一個“纏”字,招式虛實變化莫測,令人煩不勝煩、掙脫不得,更為難得的是他憑借這扇扇起的罡風,除靈巧之外又有巨大的殺傷力,值得小心對待。
陽春此刻已被他纏上了,她邊打邊退,面上神情越發凝重,待她退到一處邊際時,陡然長嘯一聲,那幾名邪異門門人得信,各施能為跳出了戰圈,下一秒,鋪天蓋地的箭矢将十二逍遙游士籠罩了起來,縱使他們的武功可入江湖一流高手,面對這等陣仗也不得不吃虧。
莫意閑自然聽到了那邊的動靜,他縱然陰謀詭詐,也沒想到有人會膽子大到在這地方使用這種慢一會兒都會殺傷到己方人員的戰術,當然這也有他自負武功高強幾扇子便可應付這樣光景的緣故,卻沒想到自己此刻會把時間浪費在“纏住”陽春身上。
他吃了這麽個虧,心裏自然是惱怒非常,當下收起了所有憐香惜玉之類的心思,施盡能為只為求速速擊殺眼前敵人。那柄鐵扇在他手上如同蝴蝶一般靈巧翻飛,又如同最毒的毒蜂一般随時随地可以讓中招的人傷重無醫。依托多年的對戰經驗,他并沒有浪費精力地去取陽春身上致命之地,只是專注于她執刀的手腕,這攻擊距離的些許縮短使得他的攻擊更加迅猛、可怕,比起原先手段讓陽春更難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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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只感到手上受到的力道一下重過一下,不消多時,她額上便滲出了汗,她心知自己內力不及莫意閑,久拖只怕不利。索性心下一橫,尋了空隙猛然變招,刀法陡然變輕,與莫意閑的鐵扇構成互纏之勢,打亂了他的進攻步調。
在這樣快的戰鬥節奏中變招是極困難極危險的事,然而陽春在夢中世界得了獨孤一鶴的指導,刀劍雙殺本就是忽快忽慢、糅合了刀、劍特點的多變之招,切換招自然是其中的重點,陽春雖然不能像獨孤一鶴一樣達到“天衣無縫”的切換,卻不會錯漏任何一個時機。
莫意閑被她的變招擊得措手不及,使得這場戰鬥的局勢又颠了個個兒,未等莫意閑尋着破解之道,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壓力,又見面對着他的陽春眼中一亮,竟是不顧他的攻擊迅速閃退。莫意閑心裏卻沒有一點點喜悅之感,他拼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轉身,全展扇面擋住了這雷霆一擊,感到握扇的手上有烈火燒灼之感,痛感與所接之招的沉重之感讓他幾乎握不住這柄仰賴許久的兵器。片刻功夫,他便知道出手的人是誰了。
厲若海居然親自出手了!
一股懼意在他的心裏升起,莫意閑明白大事不妙,卻已是進退不得。
此時跟随厲若海而來的邪異門衆已經将莫意閑帶來的下屬盡數解決了,陽春身上的擔子瞬間卸下,一時陷入了無事可做的無聊境地。她聽風行烈說過厲若海不喜歡圍攻合擊之事,便不好貿然想幫,幹脆拍去了院中石凳上的積灰,坐着看這場黑榜高手之間的械鬥……
或者說是厲若海單方面對莫意閑的虐殺。
厲若海本就有“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稱呼,在莫意閑的強烈對比下更是俊朗得超出人世想象,若不是怕太過失禮,陽春簡直想對着他的臉看上幾個小時以緩解方才看到莫意閑時的惡心感,更何況此刻厲若海施展着燎原槍法,比起往日裏的肅然冷漠更添了幾分男兒的豪情。
與厲若海相比,風行烈的武功簡直如同兒戲一般,如果他當初親自出手擊殺叛徒,只怕風行烈連徐然的轄區也走不出去,可見他當日手下留了多少情。
莫意閑與厲若海同是黑榜高手,然而此刻在丈二紅槍的攻勢之下,他那把折扇如同殘燕,飄飄蕩蕩無所依靠,只能被無情烈火吞沒。
這場戰鬥很快落下了帷幕。
厲若海既然親自出手便表示他已經動了殺心,待莫意閑施盡能為後,他便了斷了這名與自己差距甚遠的黑幫高手的性命。
“門主/厲門主。”瞧見厲若海走近,包括陽春在內原本或蹲或坐的衆人皆是立刻起身行禮。
厲若海點了點頭,示意衆人不必多禮,他走至陽春面前,見她沒有大礙後便說道:“封兄有徒如此,當真是一件幸事。”
沒有任何一句誇獎能比得上這一句帶給陽春的受寵若驚之感,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好在厲若海也沒有在乎她的回答,在說完這一句誇贊後,他便帶着自己的人馬離開了,只留下石無遺幫助進行這一片狼藉的處理。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是因為當初是先認識的徐然,陽春肯定馬不停蹄地用盡渾身解數到邪異門求職。
顏控是一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