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4)
但如果他們有本事下手早就動手了,她不僅身份成謎、劍法更是難測,就連陸小鳳也沒有十成把握能戰勝她,這樣一個女人,怎會無聲無息地……
“你在哪裏找到她的?”陽春聯想到方才西門吹雪的表現,疑心逐漸産生,不禁追問道。
陸小鳳帶着他們去了他發現的地方。
那是一片茂密的草叢,有一處草堆凹了下去,四周一片死寂。
公孫蘭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這裏,脖頸處的一根紅色緞帶無比顯眼,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這是她劍上的緞帶。”陸小鳳說道,他是在場唯一見過公孫蘭認真出招時模樣的人,“兇手的武功一定勝過她很多。”
陽春的面色凝重了起來,若要說真心話,她對于公孫蘭的不幸沒有絲毫的遺憾,但這不幸卻代表着一個新的陰謀的展開,她一想到這就高興不起來。
“你們說,是誰動的手?”陸小鳳喃喃問道,他沒有看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
在更多的怪異發生之前,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紫金之戰的結局掀起了又一輪江湖熱潮,西門吹雪在這一戰後再沒有出現在大衆的視野中,有人說看見他回萬梅山莊閉關了,也有人說他走訪各地尋找其他的劍術高手,還有人說他出了海不知所蹤了……人們樂衷于談論獲勝的西門吹雪,不約而同地遺忘了失敗的葉孤城。
這個名字再一次被提起卻是在一個月後的京城,用一種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方式。
“陛下,近日宮中發生了些異事,宮人之間都盛傳是……”
穿着明黃色衣袍的年輕人手中的筆頓了頓,而後繼續寫下了一串漂亮的小楷,“繼續說下去。”
上了年紀的太監迅速擡眼看了一眼這年輕皇帝的臉色,确定他沒有怒容後才說道:“盛傳……是宮中有鬼魅作祟。”
皇帝嗤笑了一聲,“哦?這一次又是什麽鬼魅,前朝的太子、還是冷宮中的不幸妃子?”
“啓禀陛下,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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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何人?”
“陛下可曾聽說過一個月前在紫金之巅的那一場曠世決鬥?”老太監慢悠悠地說道。
“略有耳聞。”
“有侍衛說,他曾依稀瞧見過一拿劍的白衣鬼影,聽他的描述,似乎有些像是在決鬥中敗亡的葉孤城。”
“這卻是胡扯了。”皇帝哈哈大笑道,“紫金山上發生的事,與朕又有何幹?他即便不留在紫金山上,也該去尋西門吹雪啊。”
“陛下莫非忘記這裏是哪裏了嗎?”老太監說道,“紫金之巅、紫禁之巅……據說人做了鬼後,神智總會有些模糊,興許是這葉孤城弄錯了地方。”
“你們也是有意思,朕這可是龍氣護衛之地,哪有什麽鬼魅。我看是那侍衛抓不住、查不清那些所謂的怪事的源頭,随口編出的謊話。那白雲城主莫非是無事可幹了,要同他們開這些玩笑。”
“陛下可要查一查?”
“有何可查?”這确是拒絕的意思了。
老太監也沒有苦勸,應了聲“是”便候立在一旁。
皇帝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之後發生的事由不得他再這樣想了。
宮裏一名侍衛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巡邏的途中,只有頸部一條血痕。
☆、閑事十一
宮裏無聲無息的亡魂不少,然而一旦發生這樣明目張膽的事件,是絕不可以聽之任之的。皇帝雖然年輕,做事卻頗為果斷,很快給大內四大高手魏子雲、殷羨、屠方、丁敖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們在五日內偵破此案,否則便是官位不保、前程盡廢。
魏子雲等人也絕非庸庸之輩,然而無論他們布下怎樣的天羅地網都盡數被那白影一劍破去,這武功(如果還能稱之為是武功的話)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就連四人中最鎮定、最能幹的魏子雲也冒着冷汗想這究竟是不是活人。
他們當然有想到要去确認葉孤城的生死,但據說他的遺骸已經被帶回了南海白雲城,來回至少需要十日光景,遠遠超出皇帝給的期限。四人每一天早晨都沉着臉讨論這件難事,越讨論他們的臉色就越沉,直到殷羨說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是葉孤城的話,是不是應該讓西門吹雪來對付?”
如果天下還能有一個人能對付這驚世的劍法,就只能是那位絕世的劍客。
魏子雲問道:“那麽去哪裏找西門吹雪呢?”
他們不确定西門吹雪是不是在萬梅山莊,也不知道這位劍客會不會給他們一個面子來調查這無稽之談。
“有一個人也許可以。”殷羨說道。
“誰?”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認着彼此想到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陸小鳳。”魏子雲說道,“我們去找陸小鳳幫忙。”
尋找陸小鳳比尋找葉孤城的鬼魂簡單多了,在一家名動四野的酒肆中,殷羨找到了陸小鳳。
陸小鳳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要我去可以,但我還需要帶一個助手,她得和我一起進皇宮查探。”
殷羨自然是滿口答應,只要陸小鳳能幫他們解決這件事,不要說這麽簡單的“後門”,哪怕再困難上三倍,他也會立刻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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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陽春和孫秀青下山看決鬥的時候獨孤一鶴正在閉關,是以直到一個月後的今日,他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地聽陽春和孫秀青談論那一場曠世決鬥。
孫秀青的武功雖然不如陽春,但在“劍”這一兵器上,她無疑比陽春更加專業,獨孤一鶴聽她眉飛色舞地講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說了什麽、又是怎樣介紹他們的劍的,最後遺憾地發現在最關鍵的決鬥部分,孫秀青只能說出“他們身影交錯了一瞬,葉孤城就倒下去了”之類的情況。
他嘆了口氣,卻也知道不能太過苛求孫秀青,她的經驗畢竟不足、離得又遠,感受不明晰也是正常。他望向較為安靜的陽春,問道:“陽春小友又看出了些什麽來?”
“我……說來也是慚愧,這劍上的門道我确實不怎麽了解,只不過……”她面上有些慚色,“只不過這場決戰雖說精彩,卻不夠驚豔。”她覺得“驚豔”一詞仍有缺漏,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詞彙。當初封寒曾經對她說過對戰、觀戰對于武者的重要性,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鬥卻不能令她生出任何感悟,只有滿滿的疑慮,“而且,我們下山的時候又碰到了兩樁怪事……一件是公孫蘭,想必獨孤掌門已經有所耳聞了,至于第二件……”
她沒有來得及說完,因為石秀雪進來通報說陸小鳳急急忙忙地趕來了峨眉山,指名要見陽春。
于是半個時辰後,陽春快馬加鞭地和陸小鳳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這種時候你怎麽想起我了?”陽春問道。
“你是少數見過公孫蘭現場的人之一,孫秀青的武功一般、那只猴精我一時找不到,只能仰仗你了。”陸小鳳說道,“而且你運氣挺好的,說不定能撞上西門吹雪。”
陽春想到自己剛穿來就遇上了公孫蘭,之後又誤打誤撞地破了霍休的陰謀,一時也找不出自己“運氣不好”的論據。
他們在路上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等他們到達京城,留給魏子雲他們的時間只有短短一日了。
在一天的時間裏要完成找到西門吹雪、抓鬼影的任務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陸小鳳聽到這苛刻的條件也只有苦笑連連。
陽春思索了片刻後,安慰道,“我覺得西門吹雪應該還沒有放下和葉孤城的那場決鬥,他如果聽說了這個消息,應該會來京城。”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陸小鳳說道,“只是如果他來了京城,現在又在哪裏呢?”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答案。
陸小鳳和陽春跟着殷羨進了紫禁城。
在去往幾處鬼影出沒地點的路上,陽春環顧着四周,她在另一個江湖的時候一直沒有機會進入這裏,想不到在這裏以這樣的方式實現了這個小小的願望。她看着朱紅的宮牆,試圖找出一點歲月的變遷,卻因為她早已忘記了現代社會的故宮的模樣而無法做出比較。
“到了。”
陽春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她環視了一圈,發現她們此刻身處的這地方算不上冷清,也絕不算熱鬧。
“這裏就是那鬼影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殷羨說道。
陸小鳳還在詢問細節的時候,陽春已經按照職業習慣四處查探了起來,她一面想象着那鬼影出現在侍衛面前的樣子,一面尋找着可能的足跡或者懸挂用的繩子的痕跡,然而無論是哪個她都一無所獲。如果是在現代這可能被列入不可思議事件,但在江湖上,她能夠得到犯案者輕功極高的結論。
‘葉孤城的确能做到這一點。’她想起了對白雲城主“天外飛仙”那一招的描述,若是沒有絕世輕功定然是用不出這樣的劍法的。
陸小鳳在現場勘察上不如他,但他自己揣摩了侍衛的供詞加上他的直覺亦得出了和陽春相同的結論,他們跟随着殷羨又走訪了幾處,發現情況和這裏都差不多。
“哎呀。”陸小鳳忽然一拍腦袋,“我居然忘了一件事。”
“什麽?”魏子雲等人的面色緊張起來。
“大智大通啊,這兩個怪老頭說不定知道葉孤城到底是死是活。”陸小鳳拍着大腿說道,懊悔不已,“完了完了,現在去哪裏找龜孫子大老爺啊。”
“這你不用擔心。”魏子雲說道,“我知道他就在京城。”
龜孫子大老爺既然在京城,那麽他就一定在京城最好的青樓中,這地方對女人不怎麽歡迎,哪怕陽春再怎麽爺們也不能改變她的生理結構,為了盡可能地避免麻煩節省時間,陸小鳳決定和陽春錯開來行事,他去青樓找龜孫子大老爺,陽春則四處轉轉看看能不能碰上西門吹雪。
陽春表示這個任務真的只能随緣。
京城無論在什麽時節都很熱鬧,陽春在人群中費力地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有機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又被奔湧的人群擠進了一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老店中去。
她原本想立刻出去的,卻因為店裏的東西停住了腳步。
那是一盒盒散發着清甜香氣的糕點,造型各異、小巧可愛。
‘我這真不是因私廢公,只是實在沒有線索。’她這樣安慰自己,流連地看着一個個白乎乎、粉嫩嫩,光從模樣就能想象得到是多麽香甜的團狀糕點從竈房裏被送出、被遞交到每一個顧客的手裏。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銀兩,那并不是一筆小數目,在峨眉山上她作為客人一直是白吃白喝,沒有花錢的機會,因而公孫蘭給她的回報她幾乎是分文未動。
“我要十份!”她果斷地說道。
“哎?”這是被數量吓到的店夥計。
一路吃着糕點,陽春一路在京城的各大街道上閑逛着,直到糕點吃完、日落西山,她也意料之中地沒有找到任何和西門吹雪有關的信息。
太陽落山的時候是他們和大內四大高手再次入宮的時候。
她準時來到了宮門口,看見了狼狽不堪的陸小鳳和魏子雲。
“發生什麽事了?”她皺眉問道。
“大智大通死了。”陸小鳳說道,“是被毒蛇咬死的,不知道是誰做的。”他的心情極不好,“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只能引蛇出洞。”
“怎麽引?”
“我們用西門吹雪的名義下了戰書,說要與葉孤城的鬼魂一戰,如果他是真的鬼魂,必然會答應,如果他只是冒充的,也不得不來赴約以讓自己冒充得更像。”魏子雲解釋道。
陽春皺起了眉,她覺得這個計劃實在是很扯淡,但他們也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現在只希望西門吹雪能夠真的出現。”陸小鳳嘆氣道,“如果他不來,以白雲城主的劍法和輕功,我們不見得攔得住他。”
☆、閑事十二
葉孤城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就連與他合謀篡位的南王世子也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這位師父。他看向那個靜靜地立在屋檐之下的白衣人,如同谪仙般的氣質很難讓人将“裝神弄鬼”這樣低劣的作為和“謀權篡位”這樣的惡行與他聯系在一起。
但這件事、這個計劃确确實實是由他想出的,不是在近幾日,而是在幾年前他成為他的師父時就已經開始謀劃這般大事了,不僅如此,他為了這個計劃付出了許多,甚至不惜放棄和同為當世頂尖劍客的西門吹雪的決鬥、讓一個劍法不錯的替身頂替他前去赴約了。然而奇怪的是,無論是世子本人還是南王府裏最擅長猜測人心的老管家都無法從這個人的眼中看出野心或是仇恨之類的動機,他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葉孤城為什麽要參與這樁事。
“世子,時候已經到了。”他們收買了大太監王安恭恭敬敬地說道。
“師父……”南王世子征求似地看向了葉孤城,後者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因為已經過了十五,滿月已經有了殘缺,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只是不知道是對于他們這些舉事者而言還是對于當今這個帝王而言。
“走吧。”他說道,提着劍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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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和陸小鳳已經在太和殿前守了很久了。
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陽春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這裏不愧是皇宮,值得注意的高手比她之前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加起來還要多。
“他今天真的會來嗎?”魏子雲已經帶上了焦躁的神色,他現在的表情讓陽春想起了臨考前的考生,既想要一鼓作氣地快速結束噩夢,又擔心在答題時發揮失誤。
“……”陸小鳳抿緊了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可是把大部分的侍衛都調集過來了,如果他今天在別的地方作亂可就不妙了。”魏子雲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剛才說什麽?”忽然想到某種可能性的陸小鳳猛地回過了頭,“你說你把大部分的力量都調過來了?”
“是,是啊……”
“如果,這就是那個‘鬼魂’的目的的話……”陽春沒有再說下去,如果她現在所想的是真的的話……她同陸小鳳對視了一眼,同時脫口而出:“陛下/皇帝!”
魏子雲也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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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家四兄弟倒下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覺得意外,哪怕是他們的主人皇帝也一樣。
但這個年輕人居然還沉得住氣,他筆直地站着,冷冷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諸人,在掃過那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南王世子時嗤笑了一下,又移到了葉孤城的身上。
皇帝的眼神已經夠冰冷了,但在他觸及葉孤城的目光時依舊被他眼中寒意激了一下,他背在身後的雙手握緊,提醒自己不要在反賊面前露怯,故作遺憾地嘆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南王世子以餘光看向葉孤城,他心中也頗為期待葉孤城的答複。
“成為王,敗為賊。”葉孤城說道,“你我之間,王賊未定。”
“自古以來,卧榻之側不容他人安睡,江湖既知世上已無葉孤城,南王世子留你又有何用?莫非是日日做今日之舉?”皇帝說道,他敏銳地察覺到南王世子因為自己的話升起了些不安,心中微微燃起希望,然而葉孤城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他說:“我的劍已在手。”
這不是答複,又是最有力度的答複。葉孤城既然有劍在手,一個南王世子能奈他何?就算是九五之尊又能奈他何?
“你于此事中幾乎無利可圖,為何要屈尊茍且?”
“這種事……你大約是不會懂的吧。”葉孤城冷淡地說道,他似乎疲乏于這樣的你來我往,利劍指心,“拔你的劍。”
“朕無可拔之劍。”皇帝坦然道,“朕練的是平天下、安百姓的治世之劍,這樣的劍是不可從心中拔出的。”他頓了頓,複又加了一句,“這樣的道理,你大概也是不會懂的吧。”
葉孤城看着他,良久,久到王安和南王世子都以為他改變了主意心中恐慌至極的時候,他才低笑了一聲,道出二字:“可惜。”
皇帝面色不可控制地泛出青灰之色,王安與南王世子面露狂喜。
風起,寒劍乘風而去。
冰冷的劍鋒需要滾燙的鮮血來鑄就。
然而葉孤城手中的劍刺入的卻不是滾燙的血肉,而是一柄寬背大刀。
刀面上已經有了寸寸的裂痕,執刀的人額上冒出冷汗,白雲城主的武功比她所想的還要高,以她的氣力只夠再撐片刻。
幸好片刻的時間已經足夠。
寶刀已碎,陸小鳳和魏子雲等人也已經到了。
陽春大喝一聲,手中殘刀發出一道刀氣,将殘片震離、使其倒飛向對面的敵手,葉孤城微微皺眉,劃出一道劍花,劍芒大漲,卻是刺向窗外。陽春已經失了刀,輕功又不及他,哪裏攔得住,只能眼睜睜看他消失在窗外。
“追不追?”她看向陸小鳳。
“當然要追!”魏子雲回答道,并且他一馬當先地追了出去。陸小鳳嘆息一聲,緊随其後,陽春本也想要跟上,回頭瞧見一片狼藉中的帝王,終是覺得不妥,遂留了下來。
皇帝嘆了一聲,苦笑道:“想不到還是一個江湖人最關心朕的安危。”
這話更像是玩笑,陽春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怒意,但他能夠和葉孤城周旋那麽久,帝王心術又哪裏是她能夠看穿的。
“女俠如何稱呼?”皇帝問道,他一口一個“女俠”,頗為客氣,毫無朝廷中人對粗鄙江湖的鄙視。
“陽春。”
“是個好兆頭。”皇帝說道。
陽春:……這讓人怎麽接話。
“你不必守着我這了。”皇帝說道,“魏子雲他們大概是攔不住白雲城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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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城沒有撤離皇宮,當他在看見那個穿白衣、提着劍的年輕人時,他沒有半點想要“逃”的念頭了。
那個人似一座冰雕似地站在那裏,眼中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困惑。
“你不誠。”他說道。
“哦?”葉孤城似乎對他的話很感興趣。
“你心不誠……”西門吹雪說道,他眼中的困惑在逐漸擴大,“為何能有這樣的造詣。”
“也許學劍是不必誠于心的。”葉孤城說道,他仔仔細細地看着對面的人,很多人都說他們很像,但他們的形容僅限于外表。如今他在此情此景下看到西門吹雪,發現了他們內在一些相似、不相似的東西。
他恍惚着想起了自己對着南海的潮汐練劍的時候,他曾經如同紫金之約前的西門吹雪一樣堅定,但之後他心中也有了和西門吹雪眼中相似的困惑。他不明白的東西是這樣多,有些是說的明白的,有些是說不明白,有些是無傷大雅的,有些是大逆不道的。
他與西門吹雪是不同的,因為他選擇去觸碰這君君臣臣倫理的底線,想看看改變它之後會怎樣。
也許是藏波濤于平靜之底的大海賦予了他這種深沉的反骨。
‘如果我沒有做這樣的事,我以後又會如何呢?’他心中又産生了這樣的疑問,無關後悔,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他不知道人死後還會不會有靈魂存在,對于他而言假使有總比假使沒有幸福一些,這樣他就能從西門吹雪的身上看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請。”他說道。
此時追兵已經到了,他們的手上有弓箭、強弩。
西門吹雪走近了葉孤城,兩人擦肩而過,葉孤城聽見背後的西門吹雪說:“如果我與葉城主聯手,你們誰能攔得住?”
葉孤城輕輕地笑了一下,除了西門吹雪外無人聽見。
“滿月既殘,紫金之巅改為紫禁之巅也是無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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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會來這?”陸小鳳向西門吹雪問道,他對他的到來又驚又喜,在塵埃落定之後,他忍不住想要詢問這奇跡是怎麽發生的。
“你不知道?”西門吹雪的目光動了動。
“我應該知道嗎?”陸小鳳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那名女刀客一口氣從萬梅山莊開的糕點鋪裏買走十盒糕餅難道不是你的授意嗎?”西門吹雪冷淡地說道,他看了看陸小鳳的臉色,又接着說道,“看來是我想錯了。”
“陽春陽春!”陸小鳳的第一反應是女刀客的知情不報,“你是不是發現了西門的蹤跡故意不告訴我?”
然而他身後空無一人。
“真是怪了,剛才她還和我們一起看決鬥的呢。”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兩撇胡子,決定不再思考這個問題,“算了,下次見面再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