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電梯
周六清晨。
床頭邊的粉色鬧鐘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蘇眠拽起被子往頭上一蒙,假裝世界很清淨。
鬧鐘又蹦又跳地在床頭櫃上來回折騰,像個不聽話的小孩。
蘇眠終于忍無可忍地掀開被子,拖着困倦的眼皮,伸手狠狠地按在鬧鐘的腦袋上。
世界終于清淨了,她往後一仰,身子陷入柔軟的大床,連續打了三個哈欠,眼皮一沉再次進入夢鄉。
蘇眠睡了幾分鐘,又猛地坐了起來。
今天姨夫從國外回來,姨媽昨天告訴她,讓她起來後去吃早餐。
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回來了。
她作為客人可不能缺席。
她梳洗了一番,帶上眼鏡,換上幹爽的衣服,出了房門。
電梯門剛剛打開,就看見北深和熊齊兩個人疲憊地靠在電梯裏。
“嗨。”蘇眠揮手打了聲招呼。
北深擡眼,裏面滿是倦色,沖着他微微點了點頭。
蘇眠看了眼電梯是上升的箭頭,是要往五樓上的,她沒進去,“你們先上去。”
北深斜斜地靠在電梯壁上,額前的碎發淩亂,他歪頭看着蘇眠,突然伸手朝着蘇眠招了招。
蘇眠一愣,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讓我進去嗎?”
北深的食指繼續朝蘇眠勾了勾。
蘇眠只好進去,她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你和熊齊剛從外面回來嗎?”
“嗯。”幾乎是鼻子裏發出的聲音,嘴巴都沒動。
蘇眠愣了一下,“比賽贏了嗎?”
“嗯。”
蘇眠有些摸不清頭腦,“你…怎麽了?”
電梯門打開,停在五樓。
熊齊眼睛都睜不開了,咪成一條縫,好像才看見蘇眠一樣,啊了一聲,揉了揉眼睛,“你也在啊。”
說完就出了電梯,往北深的房間走。
電梯裏只剩下蘇眠和北深兩個人。
蘇眠問:“你不回卧室補覺嗎?我要下樓了。”
北深看着她,嗤笑一聲,“怎麽?着急去和那個老家夥吃早飯。”
蘇眠知道北深和他父親的關系非常不好,她皺起眉頭,“他怎麽說都是你爸爸…你這麽稱呼他…”
北深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又要說教了是嗎?”
蘇眠嘆了一口氣,“我沒有。”
北深從兜裏掏出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點燃,吸了一口。
蘇眠避他吐出的煙霧,“抽煙對身體不好。”
“?你管的還挺多?你是我媽,還是我老婆?”
北深不以為意地調侃她。
蘇眠看着他,“按照關系來說,我得叫你一聲哥哥,我算是你妹妹。”
“就這麽想當我妹妹嗎?”
蘇眠連連搖頭,“不,不是。”
北深挑眉,呵了一聲,“這麽說,我自作多情呢?”
蘇眠點了點頭,有點認真地說,“是的,你不要總自作多情。”
看着北深冷下來的臉色,她馬上補了一句:“你別生氣哈,我的意思是,你有自作多情的資本。”
北深突然笑了,然後說:“行,我有這個資本,你去吃早飯吧。”
蘇眠問:“你…是心情不好嗎?”
北深反問她,“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吃早飯嗎?”
蘇眠:“我們一起下樓去吃早飯不行嗎?”
北深打了一個哈欠,走出電梯,擺擺手,“你去吧,陪那個糟老頭吃飯,我回去睡了。”
蘇眠一邊按了關電梯的按鈕,一邊慢吞吞地說:“那糟老頭的兒子是什麽?糟男孩?糟男孩晚安。”
說完最後一個字,電梯門正好關上,北深就是想算賬也進不來了。
北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也不和她計較,嘴裏重複了兩聲糟男孩,轉身回卧室了。
蘇眠下來了一樓,來到客廳。
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說,“真是慣的他,見到我回來,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小子越來越目中無人。”
王可可勸慰道:“看北深的樣子應該是一夜未睡,着急回去睡覺。你別和孩子置氣。”
“哼。不知道又去哪野了!我這次提前回來,就是學校的校長親自打電話給我,說開學一個月,他就去了學校兩次,對老師态度十分嚣張。去年是打架打到醫院,為了他不被開除能順利畢業,我給他們學校捐了一塊地皮。現在可倒好,直接連學校都懶得去了。到時候高考我是不是也得找個人替他考了?”
王可可說:“孩子還小,等我勸勸他,你先別動怒,要不然血壓就高了。”
“你勸他?就他對你的那個态度?我真是!恨死我了,幹脆送他去美國讀書,省得在國內給我丢人現眼。”
王可可:“你別說氣話了,這孩子可是你的心頭肉,你舍得?終究是我們虧欠這孩子的。我最近也想了很多,要不然和北深說清楚……”
王可可的話戛然而止,她看見蘇眠站在客廳裏,立馬道:“眠眠快過來,就等你吃早飯了。”
蘇眠乖巧地走了過去,王可可摸了摸蘇眠的頭,“眠眠,這是你姑父。”
蘇眠看着這個面帶愠色的中年男人。
男人年紀約有四十五到五十之間,眼角上都帶着歲月的皺紋,但是保養的很好,沒有中老年人的大腹便便。
眼神依舊明亮,能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高高的鼻梁骨,深邃的眉目。
聽說北深是他中年得子,當初也是愛護的不行。
北珩見到蘇眠,收斂臉上的怒氣,換上了溫和的笑容。
蘇眠叫了聲姑父,北珩沖着蘇眠點了點頭。
三個人坐在餐桌上。
北珩先開口,他看向蘇眠,“一直都聽你姨媽和北木說起你。你學習那麽好,還跳了級。聽說和北深一個班級。”
蘇眠喝了一口牛奶,點了點頭,“是啊。我和北深同班。”
“姨夫想麻煩你平時看着他點,你這個哥哥太不省心了,總是惹出亂子。”
蘇眠點頭答應。
北珩感嘆道:“真是羨慕你的父母,有這麽乖巧,學習好的女兒。哎,我家北深就…”
“其實北深挺聰明的,就是不愛學習。”
北珩一提起北深就苦大仇深,“算了,算了別提他了。”
他又看向王可可,“把北木叫回來,這裏也是他的家。蘇眠和北木也挺長時間不見了,讓他們姐弟兩個敘敘舊。”
他的視線又看向蘇眠,“你就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缺什麽就和姨夫姨媽說。你多住一些日子,讓家裏兩個小子學習學習你的優點。”
王如彤皺起眉頭,“北木說住在學校,更方便學習。”
北珩說:“周六周日都不回來,也是為了學習?是不是還在生北深的氣?我讓北深給他道歉。”
王如彤:“這和北深有什麽關系,可別冤枉了北深。我一會給北木打電話問問他的想法。”
北珩堅定的下了命令,“一家人,就該在一起。要不然這個家就該散了。”
北木是王可可和北珩的兒子。
也就是蘇眠的親表弟。
蘇眠也算是和北木一起長大的。
那個時候北木還随王可可姓王,大家都說他沒有父親,是私生子。
蘇眠就帶着北木到處打架,北木性格随王如彤,有點軟。
每次蘇眠去打架,他總是拉着蘇眠的手,“姐姐,別打了,我沒事的。”
蘇眠倔強地說,“你躲起來偷偷哭,我都看見好幾次了。”
北木一直渴望有父親,他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能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直到五年前。他高興的和她說,他終于見到了親生父親,那個時候蘇眠也是真心替他開心。
再後來,北木就不在提這件事了,上了高二後選擇了住校,連蘇眠也不怎麽聯系了。
很久以後,北木才告訴她。
他上初一時,在學校裏,被人欺負,搶錢,是隔壁學校的北深解救了他。
那個時候他就崇拜感謝北深,後來知道和北深是兄弟時,他很高興。
卻沒想到,他的幸福是建立在北深的痛苦之上。
高二的時候和北深發生了口角,于是他就搬了出去。
蘇眠嘆了一口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有時候很難說清楚,是誰對不起誰。
用完早餐,蘇眠回到卧室開始寫作業。
從早上寫到了天黑。
蘇眠習慣把事情做完再去做另一件事。
她把作業歸類裝好,伸了個懶腰。
打開手機,發現于衛帆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她立馬回了過去。
于衛帆:“喂,我說祖宗,你今天來不來了?我在外面都挂上你的牌子了。”
蘇眠她還是需要攢點錢的,王可可畢竟是個沒有工作的家庭主婦,也不知道王可可那邊怎麽樣了。
“去啊,說好的,周六周日晚上。我一會就出發。”
“好,等你來。”
蘇眠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站在電梯門口等着電梯,結果電梯門一打開,又和北深、熊齊二人相遇了。
蘇眠:“…”
這是什麽運氣,買彩票也能中了吧。
熊齊看着蘇眠,又看了看手上的表,“這麽晚了,小學生你還出去啊?你不應該在家寫作業嗎?”
蘇眠心虛的道:“我…我寫了一天作業了,我想下樓去溜達溜達。”然後随口問了一句,“你們去哪啊?”
北深:“去未央。”
未央就是蘇眠唱歌的那家清吧的名字。
蘇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