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韓辰繪一臉“你要死吧你活膩歪了嗎”的表情瞪着眼前的鄭肴嶼。
她韓辰繪一世英名,竟然被一個臭男人用逗鳥的方式給逗了?
“…………”
韓辰繪氣呼呼。
事實上她除了生氣,也不能把鄭肴嶼怎麽樣。
兩個人結婚滿打滿算有五百多天,可在一起的時間不多,要麽相敬如賓要麽飲食男女,基本上屬于“別提了,真不熟”的狀态,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沒有磕磕絆絆,就不會撕逼。
主要的問題來源就是鄭肴嶼心尖尖上那只快成精的鹦鹉。
不知道為什麽,那只鹦鹉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開始炸毛,一直炸到現在、今天、上一分鐘。
大概是已經和鄭肴嶼通了靈性,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是哪個小妖精半路殺出,搶走了它的主人。
韓辰繪生來就不是軟柿子,要撕便撕,不管對方是人還是鳥。
只要鄭肴嶼在家,戰火更甚,自然而然地要燃到他的身上。
鄭肴嶼不管在商場上、賭場上,談判桌上、酒桌上,都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
連對付自己的老婆也一視同仁。
每當韓辰繪掐着腰像一只憤怒的小鳥,和鄭肴嶼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他都會直接将她抱起來丢到床上解決。
我不想和你吵架,不想聽你和鳥吵架,更不想說廢話,有什麽問題等我先上了你再說——
這就是鄭肴嶼的夫妻相處之道,突出一個簡單粗暴。
如果不想剛爬起來就又被扔回床上,韓辰繪就只能不情不願地指了指那只神氣的鹦鹉。
鄭肴嶼又不會每天都在家,一個身高171的成年人想收拾一只鳥,豈不是只手遮天?
真正的勇士,識時務者,來日再戰。
被一只鳥給騎在頭上,韓辰繪越想越氣,在微信裏不吐不快。
她條理清晰、毫無添油加醋,講述完今天和鳥吵架的盛況之後——
時珊珊:【……】
韓辰繪:【你知道嗎,我真的氣死】
時珊珊:【你這個炸丨藥丨包竟然吵不過一只鳥?你還能更沒用點嗎?也就平時罵罵我們這些善良的人[攤手]】
韓辰繪:【……】
韓辰繪:【壞女人!】
時珊珊:【鹦鹉學舌啊,雖然它有幾歲孩童的智商,但也不可能吵過你,肯定是別人的問題——它的主人、馴鳥師,你二選一吧。】
韓辰繪:【都有問題!】
時珊珊:【所以你不是它的女主人咯?鄭肴嶼被開除了?你在夢裏開除的嗎?】
韓辰繪:【……】
時珊珊:【哎,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要是有能把鄭肴嶼開除的本事,你也不會吵不過一只鳥了[攤手]】
“…………”
她就知道這個世界對她充滿了惡意!
尤其是這個壞女人!
韓辰繪:【壞女人!壞女人!】
時珊珊:【哎,被壞男人和壞小鳥欺負了,就只能撒氣給壞女人咯[攤手]】
韓辰繪:“…………”
她的周圍難道除了她,就沒有第二個仙女了嗎:)
鄭肴嶼明天就要啓程去美國,專業馴鳥師在晚上便來到了紅葉名邸。
讓鹦鹉離開鄭肴嶼,它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被裝進豪華大籠子的時候,刺耳大叫了起來。
“打倒史華!民族大團圓!”
“…………”
別說韓辰繪,連“史華”——馴鳥師本人——都徹底傻眼了。
真他媽是一只寶藏鳥……
以及壞女人的選擇題有了答案。
鹦鹉再成精也不可能知道史華的名字,一定是別人叫,或者幹脆是他自己教的。
那些亂七八糟的口頭禪,對答如流的罵街,八成也是跟馴鳥師學的……
韓辰繪終于可以吃一頓清靜的晚飯。
她斯文地吃着,微微擡眼看了對面的鄭肴嶼六次,在第七次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輕聲說:“我覺得你需要換一個馴鳥師了。”
“……嗯。”
晚飯過後,韓辰繪回到卧室,繼續躺在床上讀劇本。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沉入夢鄉的。
等到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夜色已涼。
一個挺拔的背影站在黑暗裏。
為了方便,他們居住的主卧室是和衣帽間打通的。
鄭肴嶼明顯是衣帽間前整理衣袖、或是戴手表之類的。
韓辰繪微仰上身,懶懶地動了一下。
鄭肴嶼明顯頓了下動作:“吵醒你了?”
“沒有……”韓辰繪揉了揉眼睛,“你要走了嗎?”
“嗯。”
韓辰繪沒有再說什麽,甚至閉上了眼睛。
“有事的打我美國電話。”
韓辰繪慢慢地點了點頭。
也不管鄭肴嶼在黑暗中能不能看得到。
“缺錢了也給我打電話。”
韓辰繪又睜開眼,沒睡醒時聲音糯糯的,更像撒嬌了:“都跟你說過嚕,我有錢的!”
其實她也知道“缺錢”是一個代指。
如果真的只是字面意義上的缺錢,都不用驚動婆家和娘家,找他秘書就好。
以上的對話,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幾十次——鄭肴嶼每次超過三天不在家,就會公式化的交代這些已經交代過無數次的東西。
以往到“缺錢”這裏對話就截止了。
這一次他又加了一句。
“也別和再綠毛吵了。”
韓辰繪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我懶得和一只鳥吵。”
“注意身體。”
韓辰繪:“?”
什麽套路?
難道是白天看到她和鹦鹉吵架的樣子,加入了【關愛智障老婆成長協會】?
次日清晨,韓辰繪起的特別早。
今天是韓冬果回門的大日子,之前孟晶親自打電話過來,讓她早一點回去。
因為不是主角,她特意選了一件低調肅靜的裙子,連發夾都是沒什麽新意的日常款。
她戴上婚戒,從地下車庫裏開了一輛非限量、非特制的車。
韓家在京城有幾處房産。
比較重要的:一處是祖上傳下來的四合院,位于二環以內,是韓爺爺的常居地;一處是郊區幾千平米的大院,是韓家的根雕基地,父親韓宗琦的常居地;一處是在“春風又綠”小區裏的兩套複室。
說來也是魔幻,春風又綠和紅葉名邸,都是是鄭氏的産業。
不同的是紅葉名邸是別墅區,而春風又綠是公寓小區,且前者屬于鄭萬傑,後則是鄭肴嶼個人産業。
當初韓辰繪在春風又綠的物業處跑來跑去,裝修的時候她忙前忙後,和不少工作人員打的火熱,誰又能想到,三年後的今天,她搖身一變,是春風又綠的老板娘了……
韓辰繪驅車來到春風又綠。
她戴着墨鏡,拉風登場。
從停車場到樓宇門,短短的幾百米,她招來了無數的目光。
某種意義上,老天爺是公平的。
韓辰繪的演技有多差,外貌就有多好。
坐電梯來到大門口,韓辰繪輕輕叩門。
“來了——”
來開門的人正是孟晶。
她一見到韓辰繪先是一愣,“這麽早?”
随即她便往韓辰繪的身後張望過去,“怎麽回事?就你一個人來?肴嶼呢?”
就在這短短的五秒鐘內,孟晶的表情完成了愣住、驚喜、好奇、失望、不滿的五部曲。
變臉之迅猛、之精準,讓演技黑洞韓辰繪不得不嘆服。
“鄭肴嶼怎麽沒來?我不是特意打電話通知你,把他帶過來的嗎?”
孟晶的幾個問句,讓韓辰繪的好心情随之煙消雲散:“鄭肴嶼是個大活人,不是我養的狗,不是我牽着他去哪他就會去哪的,他有生意,大半夜就離開家,坐飛機去美國了。”
孟晶一臉失望,搖了搖頭:“你現在長大了,能賺錢,又嫁了個那麽厚的靠山,你自然不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中了,希望你想想我們的養育栽培之恩,如果你不在韓家,你能嫁給鄭肴嶼嗎?任憑你長得再美,你會有機會嗎?”
“請您搞清楚前因後果,不是我想嫁給誰,而是韓冬果不想嫁給誰,這不都是您一手造成的麽,您如願以償了,為什麽還要和我吵?就因為我沒有把丈夫帶回娘家做客?”
“滑天下之大稽!”
韓辰繪說完這句,便摘下墨鏡,在玄關處自顧自換鞋。
畢竟今天是韓冬果回門的大喜日子,爺爺和爸爸都在家,韓辰繪不想和孟晶吵個不歡而散,影響所有人的心情。
這就是為什麽,韓冬果婚禮的時候,她都躲着孟晶的原因了。
“誰來了?”韓宗琦從屋內走出來,見是韓辰繪,喜上眉梢,“辰繪!”
韓辰繪沖了過去:“爸爸!”
韓宗琦雖然人入中年,有了歲月的痕跡,可也不難看出他年輕之時迷倒萬千少女的風姿。
且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根雕大師,溫文儒雅,放在武俠小說裏那就是“一代宗師”。
關于韓宗琦和孟晶二人,韓辰繪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韓辰繪坐在沙發上和韓爺爺的大黃狗玩。
上午十點的時候,韓冬果和馮至期回門了。
“哎呀,冬果,至期!”
“快進來快進來,都準備好了——”
等他們走進客廳,韓辰繪便站起身,打了個招呼:“姐姐,姐夫。”
馮至期的樣貌白嫩,知書達理,放在校園裏一定也是個頗有人氣的小校草。
“小妹好。”
他禮貌且疏遠地問候。
韓辰繪笑了一笑。
馮至期放下手中滿滿登登的禮物,韓冬果挽着韓宗琦走近:“爸,你看,至期知道你喜歡古玩和字畫,這些都是他給您準備的禮物。”
“是嗎?讓我看看——”
韓宗琦這輩子除了根雕,最喜歡的就是古玩和字畫。
新女婿送給老丈人的禮物,韓辰繪跟着湊熱鬧就掃興了,她就又和大黃狗玩了起來。
爺爺的大黃狗可比鄭肴嶼的大鹦鹉一千倍!
韓宗琦觀賞着手中的字畫,贊不絕口:“不錯!真不錯!”
幾分鐘之後,韓冬果才面對獨自與狗玩耍的韓辰繪。
“辰繪,今天是我新婚回門,就想圖個阖家幸福,媽媽說會讓你帶妹夫也一起來的,妹夫是一會兒過來嗎?”
韓辰繪先甩給大黃狗一個玩具球,才擡起臉看向韓冬果:“他出國了,來不了。”
韓冬果仔細觀察着韓辰繪的神情,輕聲輕語的:“你們吵架了嗎?他……他不喜歡你了嗎?”
韓辰繪:“…………”
鄭肴嶼什麽時候喜歡過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