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瘋了...
“娘娘,這麽多人給您講笑話了,奴婢就不說笑話了,嗯……奴婢給娘娘跳個舞吧。”
那名宮女摳了摳額頭,又摳了摳額頭,似乎很努力才想到這麽一招。
曲柚擡眸,唇角淺勾,“學過跳舞嗎?”
一聽這幾個宮女的口音,就知道她們來自她的家鄉惠州尾雲縣,每聽她們說話,曲柚就覺得很有親切感,心裏是濃濃的思想之情,便是耐心地聽了她們用尾雲縣的口音講笑話。
如果真是太子故意安排過來的,曲柚知道太子是有心了。
那個宮女對曲柚搖搖頭:“奴婢沒學過跳舞,但只要能讓太子妃娘娘高興,奴婢願意跳人生第一個舞!”
聽着宮女不純正的口音,一聽就是從外邊來的,不是滬陽城本地人,再看她憨憨傻傻的樣子,紫蔓和綠蓉都露出鄙夷的目光,但曲柚卻笑了,那淺勾的唇角彎起深一點的弧度,把美眸下面的卧蠶壓出可愛動人的小渦,梨渦乍現,像清泉從小山脊裏流出來,甜絲絲的,涼爽沁人心神,又宛若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一笑難求,太難求……
躲在暗處的黑袍男人看見,攥緊了手裏的藍色琉璃珠,眸底流光溢彩,那最期待的神經某處被星辰浮動,魂輕易就被勾去。
那珠子是李明德新給他呈上的,此時男人激動,那珠子不知道會不會遭殃。
“你跳吧,本宮看着。”曲柚落下手裏的毛筆。
本來那宮女不緊張的,但曲柚這麽認真對待她跳舞一事,小臉就紅了,為适才對曲柚誇下的海口表示後悔,殿內的其他宮女和太監們也将目光鎖向她。
那宮女咬了咬牙,哪敢說自己不想跳了,摳摳額頭,只能硬着頭皮學着在村裏面每次辦喜事的時候都會請來的那些個村花扭腰動胳膊的樣子,微微張開雙手,先在原地轉了個圈,然後努力優雅地擡起腿,擺開手,扭扭腰,再轉一個圈……
她還沒轉上第三個圈,曲柚已經噗嗤笑了出來,梨渦挂到水嫩的臉頰上。
她這麽一笑,殿內的奴才們都呆住了,眼睛快看直了。
因為曲柚嫁進東宮這半年多,鹹少展露笑顏,微微一笑都很少,此時小臉燦燦,衆人能不呆不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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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太子妃不笑時雲想衣裳花想容,這一笑,便是百媚生,世間粉黛無顏色。
只聽“啪嗒”一聲,珠簾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挽起,那氣宇矜貴的男人走進來,徑直走到曲柚身後,摟上曲柚的肩,殿內衆人忙福下.身對男人行禮,“殿下金安!”
“都起來吧。”
美人笑了,顧城安惬意得很,對衆人揮揮袖,然後摟着曲柚對那跳舞的宮女問:“你叫什麽名字?”
顧城安的氣質太冷,雖然此時俊容甚悅,但那宮女還是有些顫顫巍巍,她回答道:“回殿下,奴婢叫馬菊花。”
看着宮女蠢萌的樣子,曲柚唇角又淺淺彎了笑意,只是摟在她肩上的那只長臂,讓她的身子有些僵。
“你留下,其他都退下吧。”顧城安對其他宮女揮了揮袖,宮女們不敢遲疑,躬着身皆退了出去。
只是退出去的時候,餘光對馬菊花瞥來羨慕和欽佩的目光。
顧城安直接将曲柚的小身子抱了起來,朝矮桌邊抱去,嘴上道:“馬菊花,你将太子妃作的畫給孤拿過來。”
馬菊花“诶”了一聲,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取了桌上那張畫了很多小動物的宣紙,雙手捧着朝顧城安和曲柚走過去。
“殿下這是什麽意思?”青葇湊進紫蔓小聲問。
紫蔓目光不屑,“能是什麽意思?不過是想着法子哄娘娘開心吧了,不然就娘娘那張臉,不得天天蔫着?”蔫久了,怕是把自己給喪死了都有可能!
綠蓉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可殿下這都招的什麽人啊,還叫什麽馬菊花?我還牛菊花呢,土裏土氣的,也配伺候娘娘?”
“殿下樂意,太子妃高興,她就算是豬菊花,也配得起。”
紫蔓沒好氣地說道,眸子裏卻也盡數都是鄙夷和難以理解。
顧城安大掌捏到曲柚的下颌上,在她耳邊吐氣:“畫的什麽?嗯?”看向馬菊花捧過來的那張畫紙。
“随便畫的。”曲柚窩在顧城安懷裏說。
“這畫甚至可愛,孤喜歡。”顧城安在曲柚小臉上親了一口,馬菊花趕忙低下頭。
曲柚臉也紅了。
顧城安讓馬菊花拾來筆墨,将毛筆蘸了墨水,遞到曲柚的小手上,然後點點那畫紙,“在上面畫一顆橙子和一顆柚子,還有……再畫上一顆橘子和一顆梨子。”
曲柚:“……”
心裏雖然是無語,只覺得太子還挺幼稚,曲柚還是乖乖捏着毛筆勾勒出顧城安想讓她畫的東西。
“殿下,為何畫這些?”曲柚落下毛筆問。
“因為孤名喚顧城安,你喚曲柚。”顧城安指腹點到曲柚的臉頰上,似乎想把曲柚那難得展露一次的梨渦給戳出來,又不舍得,想讓她能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顧城安……
曲柚……
曲柚很快就明白過來什麽,但這“柚”字她還能理解,太子卻強行把“城”字跟“橙”字扯上關系,她也是佩服的,當然只能附和地對顧城安“喔”了一聲,目光投到畫紙上另外兩種水果。
“那殿下,這橘子和梨,又作何解釋?”曲柚小手伸過去摸了摸,墨跡還未幹,些許沾到了她指腹上。
顧城安瞥見,直接将她的小手拾過來含進嘴裏,生生将她指腹上的墨水舔了幹淨。
曲柚小臉又紅了一層。
顧城安想說“因為上一世我叫沈巨,你叫長孫梨兒”,但他這麽說,曲柚定會以為他有病,便道:“因為孤愛吃橘子,你……愛吃梨花酥。”
“……”
要去耶律國,惠州是必經之地,司予羽和靖王帶着兩隊兵馬行至惠州尾雲縣,在一個茶舍暫時歇腳。
司予羽同靖王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面對面坐着客套了幾句,就安靜下來,各懷心思地品着手裏的茶。
靖王眸光不經意一轉,旋即被茶舍中的一幅畫鎖住視線,心神動了動。
靖王站起身來,朝那副畫走去,司予羽擡眸看了一眼,懶得跟上去,繼續坐在位置上,全然不知道危險已經在他身後埋伏。
靖王走到那幅畫面前,細細地觀賞起來,米黃色的紙頁上是一幅淡紫色的鈴铛花,筆法娴熟、濃淡相宜,整幅畫的布局精巧絕妙,用色爐火純青,當真是一幅難得的佳作。
目光移下去,他的視線又被吸引,那落款處沒有刻章,也沒有留名,只畫了一只惟妙惟肖的藍色蝴蝶。
蝴蝶右邊,是一溜娟秀工整的小字,字寫得極小,靖王不太看得清,把自己湊進一點,嘴中嚅嗫出聲:“夏日風來似鈴铛,銀叮錯錯,去憂思。”
“好畫!好詞!好字!”靖王一連嘆了三個“好”字,心潮澎湃,眸光發亮。
見靖王這般激動,司予羽翻了個白眼,心道:文人畫癡的毛病又犯了,這都是要上戰場的人,還有心思在這賞畫。
他從小在軍營裏長大,向來最看不起文人騷客那一套。
茶舍的老板走上前,對靖王笑出菊花臉,“嘿嘿,這位官爺可是也覺得這幅畫絕妙得很?”
靖王冷“嗯”一聲,似乎不想同一個茶舍商販有同樣的眼光,但眼前這幅畫,着實讓他驚豔。
茶舍老板笑道:“不瞞官爺說,這幅畫非為什麽大家所作,而是五年前,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姑娘在小的茶舍中随性之筆,當時那小姑娘作完畫後心情不錯,就沒留刻章和姓名,将這畫贈給小的抵了茶錢。”
“……”八.九歲的小姑娘?
靖王更驚了,瞳仁湧上滢光,更加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幅畫來,難以置信這幅畫竟是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娃娃畫的。
五年前,八.九歲……
那而今不是應該是十三四歲大了?
那……也還是太小了。
靖王視線黏在畫上,怎麽都舍不得挪開。
“時辰不早了,靖王殿下,咱們繼續趕路吧。”司予羽站起來說。
靖王不得不抽回神,立馬将袖口的銀票都掏出來,塞到那茶舍老板手裏,“這幅畫我買了。”
“……”茶舍老板胖身一抖,連忙将錢遞回去,“別別別官爺!若官爺實在喜歡這幅畫,小的贈給官爺就是,小的怎敢要官爺的錢。”
眼睛沒瞎都看得見靖王和司予羽那一身亮燦燦會泛光的戎裝铠甲,還有那一群威風八面的士兵。
百姓們對當兵打仗的,一向秉持敬重和感激,茶舍老板怎敢收靖王的錢,而且還是那麽多錢。
靖王将錢推回去,自己伸手摘了牆上的畫,聲音毋庸置疑:“這些錢都給少了,佳作千金難求!”
“……”司予羽心想:靖王抽風那不是一般的厲害。
他心裏剛冒出這個想法,嗖的一聲在身後響起,即便反應再快,一只利箭還是刺進了他的肩上。
刺得并不深,司予羽黑額了一下,擡起手,握到插在肩上的那把箭上,輕松一拔,将箭拔下。
然而他嘴裏剛罵出一句“他娘”,就嘴角溢出黑血,栽倒下去。
“校尉!!”
一群士兵沖過來,與此同時另一群士兵猛沖過去,如獵豹一般追上那隐在暗處射箭之人。
狂奔之下,不多時,幾個士兵就撲過去将那刺客摁倒在地,撕扯中,那人背上的衣裳“呲啦”一聲被撕裂開,一塊刺目的骷髅頭紋樣,撞入衆兵的眸子。
“又是這個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