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端茶倒水
為了避免出錯，阿四特意在心裏過了一遍。
冷家六公子，蕭家二小姐，，，
不對，好像是蕭家六小姐，冷家二公子。诶？
到底是二，還是六啊！
正當他糾結萬分，江天明朝一旁垂首郁郁不樂的江風道，“阿風，你來給阿四講明各家關系。”
江風本不情不願，可是少爺親自發話，他不得不從。
“你對現在江湖勢力劃分，有何了解？”
阿四非常不好意思，他對這方面并不了解，也沒時間。之前窮怕了，只顧着賺錢，根本沒心思關心這些。
江風嘆了口氣，認命般跟他一點一點解釋。
“看你這樣子應該連我家少爺究竟什麽身份也不清楚，我就從頭跟你說吧。”
阿四垂着頭，慢條斯理嗯了聲，他倒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粗人。
如果不知道江天明什麽人，他會來這裏當差？怎麽不去隔壁老王家做事。
“現在江湖勢力主要分為兩派，一派以武當為首的門派勢力，一派就是以蕭家為首的五大世家。之前因為林志成的關系，即便你不知道他也沒關系，總該知道澤墨叛變這事。反正之後五大世家的排名逐漸變成蕭家，林家，江家，何家，冷家。”
阿四并未吭聲，神色淡漠，甚至還有些輕慢。但江風并未察覺他的反應，自顧自繼續。
“少爺雖然姓江，但并不能算江家人。因為某些緣由，少爺現在掌管着莫問宗，是脫離江湖兩大勢力之外的存在。同時，少爺師從逍遙派掌門江天逸，大師兄是江家長子江陵，排行第二正是我家少爺，第三位便是之前管家所說的冷家六少爺冷晔。不過，他總是看不慣我家少爺。”
“排行第四的，是冷家七小姐，冷晔的妹妹冷悠然。她和大師兄江陵有婚約關系，一向感情很好。排行第五就是蕭家二小姐，蕭信菲，她是蕭家的掌上明珠，脾氣不是很好，你沒事別去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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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一旁江天明打斷，朝一腦門官司的阿四問道，“阿四，你記住了？”
阿四正垂頭盯着腳底板發呆，他本身就對數字不敏感，江風還絲毫不停歇地說了一大串，哪能記得請。江天明突然發問，叫他猛地擡頭，卻不知所措。
“那個。”
他瞟了眼江天明身後，正氣到臉紅的江風，思考着自己若是逃走，後果會如何。
可一想到是老陳介紹自己來的，立刻将逃跑的想法放在一旁，他只好答道，“少爺，對不起，我天生對數字不敏感。如果死記硬背，會昏過去的。”
“你你你！”江風簡直要爆炸，“你居然扯出這樣的理由！”
阿四很無奈，但他也沒辦法，事實如此嘛。只是說出口來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更何況別人。
“罷了。”江天明讓人意外地不再追究，簡單道，“阿風，你繼續說。”
少爺命令，江風只好繼續，“這次冷公子和蕭小姐前來，應該是為了送蕭家賞花宴的請帖。這蕭家賞花宴與武林大會并稱江湖兩大盛事，雖然世家與門派分得很清，但明面上，兩方和睦榮榮。”
話音剛落，就聽見園子裏逐漸傳來吵嚷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年輕人的嗓音裏帶着嚣張和隐隐破土而出的嘲意，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被襯托的尤為明顯，“江天明那個縮頭烏龜呢？一到下雨天就到處找他的烏龜殼，這下倒好，躲烏龜殼裏不出來了！”
随後一道清麗的女聲急急反駁道，“冷晔！你別欺人太甚！天明哥哥才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那他為什麽不來前廳接待我們？還非要用身體不适這種陳腔爛調打發人！”
一道火紅的嚣張身影穿過雨幕來到亭子前，幾步竄上臺階，沖坐在桌前靜靜看書的江天明冷笑一聲。
“果然，還真是躲烏龜殼裏來了。”
江風臉色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之前被阿四氣的還是被冷晔氣的。對此阿四十分不齒，簡直窩裏橫嘛，對他橫眉冷對，對上人家冷家少爺就沒氣勢了。
江風其實也很想上前和冷晔争執，可他是少爺身邊的人，不能丢了少爺的臉面，更不能随意，有可能會被冷家揪到把柄對付少爺。不然，冷晔也不會這麽嚣張對待江天明，就是因為背後的冷家可以撐腰。
再者，冷晔只是個少爺，他可以以年紀小不懂事為由搪塞過去。可江天明卻是莫問宗的宗主，一言一行皆代表着莫問宗和半個江家，自然不能和冷晔扯這些有的沒的，不然就是落了身份。
面對冷晔的挑釁，江天明并不回話，甚至連頭都沒擡起過，只有手指動了動，緩緩翻過一頁書。
走上前，冷晔一腳踢開石凳，叫嚣道，“怎麽，不回答？沒膽子啊。”
阿四翻了個白眼，無法忍耐這位幼稚的冷家大少爺，看在江天明付給他薪水的份上，他就暫且幫他一把。反正他現在是江天明的小厮，狐假虎威最适合不過。
于是他出聲嘲諷，“小朋友，多大了還玩這出，比誰嗓門大誰就拿糖多？要不要順便去泥地裏滾一滾，回家哭鼻子更有說服力啊。”
随後跟上的蕭信菲率先笑了出來，她長相嬌俏，笑起來更加讨人喜歡，讓阿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想起江風所說的脾氣不好，阿四心裏有些嘀咕，長這麽好看，脾氣不好都可以忍啊。
蕭信菲本來還擔心江天明又要忍耐冷晔的挑釁，沒想到他身邊倒多了個有趣的小厮。
總比江風好，這家夥只會炸毛，不僅說不過，連打架也打不過別人。若不是江天明老護着他，她早就找大師兄幫忙，把江風換走了。
冷晔一怔，居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畢竟以他冷家少爺的身份，還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
“你是誰？”冷晔仔細打量了下阿四的穿着，确定對方不是世家門派的人，才繼續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阿四繼續嘲諷臉，“哎喲喲，小朋友，怎麽說不過人就拿家世來壓人，冷家啊？五大世家了不起？還不是後補上位的。”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江天明眸色黯了黯，正準備阻止阿四繼續說下去，就聽冷晔音量陡然拔高，“你是誰！有什麽臉面說我冷家的是非！”
不得不說，阿四這句确實踩到了冷晔的痛腳。
江湖上誰都說，若不是當初陳家無後，冷家也不會上位成功。不過連式微的林家都比不過，冷家也算不上真正的穩住腳跟，只能靠抱着江家的大腿過活。
在冷晔帶着內勁的吼聲中，江風和蕭信菲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江天明身形未動。
阿四習慣性不動，卻覺得耳朵裏滿是餘音，簡直魔音灌耳毫無休止。他微微皺眉，也不管形象直接伸手捂住雙耳，任性的小孩真是麻煩。
冷晔見阿四未動，還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上前就要去抓他衣領，卻被某人擋在前面。原本坐在桌前的江天明站在他身前，手裏只有一本薄薄的游記，然是如此，也讓他莫名心生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我的人，離遠點。”
簡簡單單六個字，卻讓在場所有人愣了半晌。
蕭信菲和江風的反應，自然是霸氣，随後又有種為何被保護的人不是自己的羨慕。而冷晔卻是怨氣和被挫折的怒氣，江天明的內力渾厚，他根本比不上，同時他也奇怪，往日裏他怎麽逼江天明都不還手，這次怎麽，願意動手了？
江天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暧昧，但只能無奈，他怎麽能讓阿四現在就對上冷晔，這一時半會也根本沒法跟別人解釋，他忍不住看向阿四。
對方正皺眉晃着腦袋，好像之前的魔音穿耳後效持續頗久，看模樣，連之前他說什麽都沒聽見。
“鬧夠了，就坐下。”江天明掩住眸底的思緒，重新坐回原位，朝匆匆趕來的管家問道，“大師兄來了嗎？”
“大少爺來了，正與冷小姐一起往這邊來。”
沒過多久，江陵與冷悠然共打一把傘，在雨幕中慢慢行來。
江陵朝江天明點了點頭，扶着冷悠然進了亭子，“天明。”順便還不忘記提醒身邊人一句，“小心地滑。”
江天明起身朝江陵行了一禮，“天明常年在外，師父師公都要靠大師兄照料，天明內心難安。”
“你這小子。”江陵連忙托起江天明，一起坐下，不由笑道，“怎麽一年不見禮數多了這麽多。”
哪怕此刻江天明依舊面無表情，但就連站在不遠處的阿四，也感受到了他心底由衷的喜悅。
看來，他和這位大師兄關系很好。
阿四靜靜看着江風上前端茶倒水，看着江天明與江陵言笑晏晏。可眼前場景再溫馨，他只覺得，這種言笑晏晏離他太過遙遠，遙遠的，即便在近也只能隔着一層透明薄膜去觸摸大致的形狀。
“你叫阿四？”
隐約聽到有人叫自己，阿四反應過來，朝蕭信菲應道，“是。”
此時冷晔的魔音對他影響漸消，雖然耳朵還有些微微鳴響，但基本上對于聽力已經沒有影響。
蕭信菲笑得十分開心，“我聽天明哥哥說，以後就是你跟着伺候他了。”
“是。”
“真好啊。”蕭信菲點頭，随即又朝他道，“以後誰再問你是誰，就直接告訴他，你有我蕭家二小姐撐腰！”
江風瞪大了雙眸看向蕭信菲，這位大小姐還是他印象中那位驕縱的大小姐嗎？為什麽她對阿四态度這麽溫和？
熟悉蕭大小姐脾性的江陵也有些好奇，不由問道，“菲菲，你為何這麽說？”
冷晔哪敢讓江陵知道自己之前幹的蠢事，連忙給冷悠然打眼色。冷悠然自然知道又是自己這個不省事的哥哥做了什麽虧心事，沒辦法，只好拉住江陵。
“菲菲恐怕是看上這小厮了，又不敢跟師兄要人呢。說實話，這茶泡的，我都想跟師兄争一下人了。”
江陵點頭道，“這茶确實泡的不錯。阿四，天明身子不好，深秋以後并不适合喝濃茶，記得要注意。”
阿四站在一旁只知道點頭，仿佛乖的一點戰鬥力也沒有。但坐在一旁氣得牙癢癢的冷晔卻恨不得上前扒開他那一嘴伶牙俐齒，讓大師兄好好看看這家夥剛剛是怎麽張牙舞爪的。
阿四被他憤恨的目光盯得全身發毛，連忙不動聲色朝江天明身後躲了躲。江天明擡眼正好與冷晔撞上，瞥了瞥身後的阿四，心裏自然明白過來，好笑地向旁邊移了移，将阿四擋了個結實。
江陵喝完茶，将手裏請帖遞了過來，“這是師父讓我交給你的。我知道你不怎麽願意出門，但你還有個莫問宗宗主的名頭。去露個面，還是必要的。”
蕭信菲朝江天明看去，“天明哥哥，你的請帖和別人的有什麽區別？爹爹寫的時候都不讓我們看。”
“沒有區別。”江天明轉身将請帖遞給阿四，回答道，“只是蕭伯父有些遞給父親的信件一并交了過來，自然不方便給你看。”
阿四小心将請帖裝進貼身口袋裏，靜靜站在江天明身後裝木頭人，順便避開冷晔的視線。
江風看着他利落的動作有些愣神，滿是陌生的感覺。
他的印象之中，阿四什麽都不懂，什麽都要問他怎麽做怎麽做。所以突然看見阿四不再問他自己也能做得很好，江風驀地有種失落感。他做的這麽好，以後少爺也不一定再需要他阿風了。
正當他獨自哀傷時，就聽江天明道，“阿風，管家已經準備好客房，你帶着師弟和兩位師妹去休息。”
蕭信菲不願離開，朝江天明撒嬌道，“天明哥哥，你和大師兄要說什麽？能不能讓我也聽聽？”
沒等江天明拒絕，就聽江陵開口道，“菲菲，我和天明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乖乖地，和悠然一起去休息。”
大師兄都開了金口，她只能乖乖聽話，就連嚣張的冷晔也收起一身刺，跟着管家離開。
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下，從屋檐落下的雨滴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阿四靜靜上前一步，将爐上的水壺取下，冒着熱氣的滾水倒入鋪滿茶葉的紫砂壺裏，飄出一陣茶香。
“說起來還真有件事要拜托你。”江陵收回望向冷悠然背影的視線，“你也知道，我幫過青山镖局幾年，認識了不少江湖朋友。”
阿四将水壺漸漸提起，形成一條細長的弧線，越來越長越來越細，直至消失不見。他輕輕抖了抖，好像是在确定壺裏沒有剩下，才将水壺放在一旁，蓋上紫砂壺的蓋子。
“嗯。”江天明颔首，“這次是哪個江湖朋友需要救急？”
江陵忍不住笑道，“你呀，找你幫忙用不着這麽冷漠吧。”
“說吧，什麽事需要我幫忙？”江天明也不反駁他說自己冷漠。
“淮南道楚州有戶姓梁的人家，我曾接過幾次他家的镖。說是一個遠房的秀才暫住他家，沒想到突然身亡，官府查不出兇手，遠房親戚又在他家鬧騰，實在壓不下去，希望能盡快幫忙把案子給破了。”
“你呢？”
“我準備陪悠然回一趟冷家。”江陵道，“不然我們一道，反正距離不遠。”
江天明搖搖頭，“不用，你和冷師妹去看望家中長輩。”
說着，他補充道，“我去了也不太好。”
江陵嘆了口氣，“這些都是上一輩的問題，父親答應與冷家聯姻，其實也是希望借此能緩和你與冷家的關系。”
“師兄這話可別在冷師妹面前說。”
“行行行。”江陵無奈道，“那我去過冷家就前往楚州與你彙合。”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實在不知道起啥名了，随便找了個詞了事，，，
